[彩云国]人之初-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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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愧是他吗?
我顿了顿要夹菜的手,最终还是颓然地放下手。
他怎么能这样?
怎么能,瞒下这样重要的事来向我提亲?若是等我嫁了他才事发,他有没有想过我要怎么面对钟老夫人?我要怎么面对自己?他真的就是个石头做的心肠?
我紧紧地抿着唇,最后也只能叹一口气。一天之前,我还做着美梦的。
人生如梦。
飞翔回来的时候甚么都没有说,只是大力地拍了拍我的肩。
一夜无眠,接下来我还是按着原订计划去处理紫州的赈济之事。因为日间太累了,身上又有伤,过了几天后我倒是已经可以安然入睡。另外,我也开始计划行商的事,也写了信给全商联总会的黄凤呜,说我想跟他谈谈看重返全商联干事会之事。
日子过得好到让我独自一人时不禁连连冷笑。
让我略感意外的是,柴凛也在京中,还投了帖要来见我。
「凛小姐。」我起身相迎。
柴凛快步走来,「章副会长,还请不必多礼。」
我笑了一声,「我早已卸任了。」
一番寒暄后各自坐好,她向我说起了茶州金华经济特区的事。她想向总会解释茶州全商联的调动,但柴凛长年在茶州,并不知道应该先去拜访谁人以打通关节。
我想了想,问:「凛小姐,你介意向我说一下你调动的是甚么人吗?」听过后,我摇头失笑,「抱歉,失礼了。」自我放下全商联之事,郑悠舜又再次毫不留情地利用起全商联,清洗的速度快到让茶州全商联的干事在半年内几乎都换了个遍。怪不得柴凛要向总会解释了。
「我知道您一定会不喜欢这种做法的,」柴凛的目光没一丝闪躲,「但是请您明白,每快一点,就少一点茶州的人民被害。」
「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有一点不合适而已。」我轻叹一口气,「凛小姐,亏本的生意不做,是商人的本质;看见茶家肆虐,群起而击之,是人民。两者重叠之时,你会如何选择?」
「后者。」
「这样的话,你就不再是商人了。不是商人,如何领导以商人为根本的全商联?」我不想吓着这个又能干、又正直的姑娘,便温声慢慢地道:「再打个比方,既是女儿,又是别人的媳妇,更是别人的妻子,儿子的母亲,这么多的角色一但同时成立,凛小姐,你要怎么舍弃?我也很认同你所说的事有先后,只是在分先后以前,是不是能选择调和?」我微笑着说,「茶叶和水,一但份量不对,又或缺其一,都算不得一杯好茶。」
柴凛站了起来,向我行了大礼,「受教了。」
……总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个唠叨的老太婆,咳!我起身扶起柴凛,「别这个样子,」我说笑道:「将我弄成个爱训人的三姑六婆似的。」
柴凛笑了一下,依言利落地站起,「您的年纪的确比我大。」
还敢笑话我了?我掩嘴失笑。也是,就是不算穿越前,我现在也是比刚出二十的柴凛要年长。
「这个……」
我扶起她,复又请她坐下,「一到步就直去找会长桓展松便可,」我隐晦地说了一句,「他喜欢别人尊重他。」会长桓展松与副会长黄凤鸣时有争权,偏生黄凤鸣年轻有为,桓展松屡处下风,便愈发喜欢别人先敬他而后再见别人的门面功夫,恍惚不这样做,他就没办法展现他会长的威仪。其实黄凤鸣并不在意这些。
柴凛也非未经世事,我稍说一句她就明白了。她向我点着头道:「是的,我明白了。那个……」她笑了起来,「既然不能再称副会长,我一时也有点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您了。」
「都是一句。不过,我想你不会喜欢像浪州牧一样叫我章家大姐?」
柴凛笑了出声。
我也笑了几声,「我没关系的,你愿意的可以称呼我的名字,要不跟其他人一样,称我一声三娘也可。」
「直呼您的名讳不甚妥当,我就还是叫一声三娘,可以吗?」
「好的。」我笑着应下。在这个时代,我也不是适合称小姐的年纪了,她又不愿直呼我的名字,叫一声三娘亦可。
送走柴凛后,我自去了工作。都完成了,便看看书,练练字,在再次出发前偷得浮生半日闲。
再也不用赶着去见谁了。
、第四十八章 分道扬镳
来了贵阳三个月,便又到了我要离开的时候。
临走前的一晚,红黎深来了管府找我。在廊上他和飞翔拉拉扯扯的边闹边走,我直看到捂住额头。
「黎深是有事要找我吗?」我拉了拉飞翔的衣袖。
飞翔一巴掌拍在红黎深的后脑勺上,「没事!甚么都没有!」
红黎深一脚回踹,嗒的一声打开手上的折扇,「没事我过来找你有个屁用。」
「……」屁?那个,没记错的红黎深明明是大贵族……我噗一声笑了出来。
他哼了一声,「说了又怎么样?你还怕她会回去找那条臭虫吗?」红黎深睨着我,「要不要也是她自己的决定,你瞎管甚么?」
飞翔望望我,松开扣住红黎深脖子的手,「好,是我错,要说你就说。」他双手叉着腰,转过了脸,「我都不管了。」
他们这是怎么了?
红黎深又是嗒的一声收起折扇,「葵皇毅说的和事实有出入。」他用折扇指着我,「你被耍了,蠢材。如果他是有份害死杰潼的人,我早就将他丢进臭水沟淹死了事。」
他这样说……是甚么意思?
我晃了晃,扶着柱子在栏杆边上坐下。最近受到的刺激有点大,我都有点傻眼了。
「有跟踪记录,是因为姓葵的派了人去保护他。」黎深撇开了脸,在夜色下他的五官昏暗不清,「只是,派去的人也死了。」
我皱了皱眉,「真的?」
「你真是猪屁股做的脑子。也对,要不也不会看上那个恶心的家伙。」红黎深撇了撇嘴,不耐烦地嚷嚷道:「他接下的案子还让死了考生,他怎会故意让自己出这种漏子?白痴啊你。」
是吗。
我苦笑一下。我都差点分不清甚么才是真的了。红黎深所说的,如果我冷静一点也是可以想得出的,可惜多年的相处让葵皇毅太了解我了,要想惹火我,易如反掌。这个说谎高手。
红黎深随手转着折扇玩,「蓝州那边,私盐商有人不听话,蓝家是借葵皇毅之手清理门户,帮助你是要表明蓝家的态度。那堆强力臭虫!要你来当红家的帐房你偏不肯。」他啧了一声。
低头想了想,我抬眼望他,「为甚么要告诉我?你不是也不喜欢葵皇毅的吗?」
红黎深趾高气扬地道:「当然是要来搞破坏的!他想做甚么,我偏不如他的愿。」
其实是担心我因为杰潼的事而心里不好受的,对吗?我笑了起来,「谢谢。」虽然当年只是短短数月,但杰潼能够认识到这样的朋友,真是太好了。
「啧!」
「阿三,」飞翔转回头来,「那你还走吗?」
「当然。」我笑着也大力拍了一下飞翔的肩,「不只是男人,女人也是一旦放手了就不会回头的。」我觉得,有点累了。我向飞翔笑着说:「看来,丈夫还是找个蠢点的好。」
我没办法原谅将我随意摆弄到这个地步的他。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仅仅是奢望。想找一个可以坦诚相待的人过一辈子,有这么难吗?还是说,我的世界观果然有甚么地方错了?
我没再说甚么,带上人安静地离开了贵阳,一边行商,一边教导林牧托付给我的学生崔昌丰。不过就我看来,崔昌丰走的也多半会是仕途,而非从商。
「兰姐姐,」在蓝州边境小镇的一处路边小摊上,崔昌丰起身帮我倒了杯茶,不紧不慢地道:「这蓝州远比紫州富裕,没问题吗?」
我笑了笑,托起茶杯,轻呷一口才回答,「水不好,茶不好,」我稍扬嘴角,「泡茶的人更是败笔。」明明就不是专心泡茶的,何必还装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小时候的崔昌丰,还是个鬼精灵的顽皮孩子来着。
崔昌丰倒是没生气,反而微笑着道:「您又笑我了。」
「昌丰,我送你去贵阳好吗?」若是想考国试以从仕,自然是留在京畿学习为好。
「被您看穿了。」崔昌丰满不在乎地看向外面,伸手一指,「外面天广地阔,我为什么要画地为牢?应试要学的,牧大人也教过我了,趁年轻该多去外面走走才对。」
……比我还要老成是怎么回事?我笑了一声,「好,都依你的,不过也别小看了国试。」
「考不过就当真表示我没资格为官?考过了又代表真有资格了?」他轻轻的哼了一声。
我耸耸肩,没再问。大概是昌丰又看见甚么贪官污吏了,正在生闷气来着。
「若是为官,我倒是想进御史台。」崔昌丰顿了一下,然后收起先前的轻浮,严肃地向我低下头,「抱歉,兰姐姐,是我失言了。」
「没有,你会这样想也是可以理解的。」我跳过葵皇毅不提,「只是我觉得将他们都查抄了虽然爽快,但终非正途。如何提升官员本身的质素才是正事,如同民无讼为上佳一样。」
崔昌丰面无表情地道:「民无讼本来是想说天下太平,偏生那起官员就以这一句为由推却真正的诉讼。依我看,治乱世得用重典。」
「你也说得对。」我笑了笑,没再多说。现任国王紫戬华就是治乱世用重典的表表者,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不过,也是能理解的。「真搞不明白你怎么偏爱这些说不清的政事。」我叹一口气,给昌丰递了个包子。
崔昌丰的脸色黯了黯,「兰姐姐,我觉得牧大人和文显大人有壮志未酬之感。」
所以你想去看一看恩师心中所郁结的是甚么吗?我笑着摸摸他的头,好孩子。昌丰楞了一下,然后猛地撇开脸轻咳一声,耳尖红了起来。
「兰姐姐,我已经快十六了!」他略带抓狂地低吼道。
我笑眯眯地说:「是吗?抱歉。」这个装老成的少年,真是非常可爱。
嗯,我要变身怪阿姨了,哈哈哈哈。
从蓝州将丝绸转运至茶州,路途虽然辛苦,但是一个转手,价格就翻了几翻,让初次亲自卖东西的昌丰吓了一大跳。虽然我现在不是全商联的干事,但也是登记了的商户,自然是乘着免税之利到了金华城经济特区出货。柴凛此时还在金华,她便问我随后可否一道去黄州总会。想了一下,我就点头。
正好我也想去见见黄凤鸣。于是,我就让昌丰跟着商队再走几趟,自己带着甘草、王大力、小小和阿文四个章家仆从以及文书刘加禾,与柴凛一道去了黄州。
再亦不提京中之事。
年底时我们来到黄州,我为柴凛引见总会的干事,自己亦前去商谈中价茶叶和丝绸的生意。黄州的商机比起天下最富的红、蓝、紫三州,有过之而无不及。自然,我亦有会见此行的目标,黄家二公子,黄凤鸣。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得泽兰小姐的回复,」在酒楼临街的包厢中,黄凤鸣浅笑了一下,「却不知是否应该庆幸。」
他是知道我解除婚约之事了。我拿起茶壶,缓缓地沏着茶,直至茶香四溢,我才开口道:「二公子,你该庆幸。」我笑了笑,给他奉了一杯茶,「我想我还算是个有些许用处的人。」黄凤鸣想招纳我,我应下了。
黄凤鸣接过茶杯,嗅了一下茶香,轻呷一口,唇边的浅笑始终没有落下,「看来泽兰小姐的茶是愈发的好。」
「可惜,此一时,彼一时。」我同样报以微笑。
「你的意思是……?」
「未知二公子是不是有兴趣着手茶这一项?在下倒是有数个不错的庄子在手。」我现在有的蓝州茶庄泰半都和葵皇毅有关,而且是借他之力而得蓝家助力发展,所以,我决定将茶的生意一个不剩地脱手。
黄凤鸣楞了一下,复又笑开,「艺高人胆大。」
「二公子说得太过委婉了,」我低笑一声,「有勇无谋更为恰当。」
「明知无谋却依然要做?」
我转头看向窗外,此时正下着少见的冬雨,空气也变得更为湿冷,「平日辛勤,为的不就是但愿自己不再为难?」
「紫州赈济之事也是如此?」黄凤鸣脸上笑意温和,但眼睛却是紧盯着我不放。
连这件我做得隐秘之事也直说出来,大概这就是黄凤鸣对我最后的试探了。我轻笑一声,「钱财赚来而不花,等于没赚罢了。」
「哈哈哈哈……」黄凤鸣一手拿着折扇,在桌子上轻敲了好几下,「好一个章家三娘。」
即使事不成,至少我和黄凤鸣是交好了。我将茶杯推开,命人上酒,拢袖倒了满满的一杯,向黄凤鸣笑笑,举杯一敬,一杯喝尽。黄凤鸣笑了声,同样回敬一杯。
「去楼下说一声,」黄凤鸣侧身对侍从吩咐道,「今天楼里的花费,我包了。」
我们相视一笑,再次互敬一杯,直至酒壶见底方罢。
没过几天就传来消息,有一个全商联总会的干事因事辞任,我的名字被补了上去。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正和章家文书刘加禾在书房中议事。
「小姐,」刘加禾笑着站起身来对我拱手,「恭喜。」
我也起身,伸手示意他坐下,「刘先生不必多礼。其实我亦无甚把握,」我苦笑着摇头,「我还以为黄凤呜会因为我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