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国]人之初-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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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每隔一段日子我就会收到某人自京中专程寄来使唤我的信,那件问斩了超过一百人的州牧大案,只怕连点影子都不会在我这个平民百姓的生活中留下。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下一卷。
、第十六章 大比之年
三年后──
「小姐小姐!」青枣蹦跳着跑过来。
我坐在家中的小亭里,伸手在石制棋盘上落下一子,扬声道:「怎么了?」
「燕甜姐姐和她的夫婿来了章府向小姐问安!」
我笑着站起来,「也该是时候了。你先去备下给他们带回去礼物,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哎!」青枣清脆地应了一声,又风风火火地离去。
我摇头失笑。青枣今年只有十六岁,两年前燕甜嫁出去时她还是个吱吱喳喳的小丫头。如今顶上燕甜的位置成为我的贴身侍女了,还是不改活泼。
我快步走到内院的偏厅,看见好一段日子没见着的燕甜。
「近来可好?」我上前扶起向我福身行礼的燕甜,握住她的手。
「哈哈,」燕甜的丈夫王六给我行了一礼,裂着嘴着说:「小姐,我媳妇儿怀了。」
我惊喜地望着燕甜。
她倒是木着一张俏脸,「才两个月。别人说不满三个月就说出来,孩子会小气跑掉的。」
「呸!」王六一听就急起来,「小姐,您当我没说,当我没说过啊哈。」
我暗瞪了燕甜一眼。有她这样故意让丈夫着急的?还敢拿孩子说事?等我带着燕甜回内室,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燕甜才跟我说原来她这胎怀象不好,大夫说十有□□会保不住。
「你先在我这里住下,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找大夫十二个时辰守着你。」我轻拍她的手安慰道,「我不敢说一定会没事,可我们一起努力,嗯?」
燕甜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我本来就是打算来找小姐供着我的。」
我笑了出来。鬼丫头!
「是了,小姐。我来的路上又遇见有人在扛孀。」
我皱了皱眉。在穷乡僻县,为了彩礼而逼嫁寡妇的事真是屡禁不止。我站了起来,「是谁家的?我派人过去看看。」
燕甜拉着我,「我已经止住他们,跟他们说来章府求助就是。」
我楞了一下,然后掩嘴大笑,一手刮了刮燕甜的鼻子,「做得好,麻烦事就尽管往我们府揽来就是。」
「我就知道小姐是个管闲事的。」
她这张嘴!
我安排好燕甜住下,便去了书房跟父亲汇报今年的生意。年近岁末,也是时候好好总结一下一年来的成绩。谈过正事,我便扶着父亲到庭院散步,挥手让家丁在附近候着。
「泽兰,」父亲抚着雪白的长须,乐呵呵地笑着,「看来我想不认老也不行啊。」他给我看那把一丝杂色也无的长须。
「您说笑了,看您这脸色比我这个年轻人还要好上不知多少。」这可是大实话。我因为多有熬夜,脸色不好之余还有一对黑眼圈,施了脂粉才看不见;父亲将生意交给我后,每天自得其乐,反倒是红光满脸,精神百倍。
「你啊,快点生个孩子,等孩子长大了就可以帮轻一点了。」
「我一个人可生不出孩子。」真生出来你就该怕了。
「杰潼到底甚么时候才考上呢~」父亲仰天长啸。
「怎么?您先前不是不想让他去考的吗?」我抬手拨去挡路的树木垂枝。
「谁叫他死心眼,说要考上了才娶你过门?他已连败四科,到明年开春新科都二十九了,再不中……」
「二十九岁中进士也是算年轻的。那就再等等好了,我也不过二十,数年也是等得的。您知道他,书生脾气,与其让他接触商业,还不如继续考科举,届时当一个小县的父母官,我想他肯定会是个造福一方的青天大老爷。」
「他就只是个县官的料。」
「父亲大人,」我轻声道,「杰潼只是未坏到足以当大官而已。」
父亲笑骂:「女生外向!」半晌,他感叹道,「也是,如果钟杰潼能当上大官,我们一介商家,我也不会让你跟他订亲,不放心将你交给他啊。」
「您就放心,他今科很有把握,今科主考官也正是喜欢杰潼这种耿直性格的才子。不敢说有好名次,但他至少一定会上榜。再说,」我笑了笑,「他也没一根筋到只顾科举,不顾家人。今科不中,他也会先迎我过门的。」
父亲满意地点点头,「杰潼是个懂事的。他现在回远游城了吗?」
「没有,他还在白州跟二哥在一起,打算到时候两人直接去贵阳应试,就不回远游城了。冬天大雪封路,再开路时考期已近,他们今年想早一点上路,在贵阳好作准备。我清点好家事,再绕去远游城看一下杰潼的母亲,然后也会在冬天前出黑州。新年入库的事我已经安排下,却还要劳烦您多看顾一下。」
「哎?我还以为你会过了新年再去的。早去也好,耐心看清楚,货比三家,再决定我们这次的扩张要往哪边发展。贵阳始终是都城,消息会更灵通。」
「是。」
「在生意上,我是不担心你了,就是闯点祸也没关系。」父亲轻拍我的头,「我是担心你在京中贵人面前会忍不住。那些人有个贵族身份就嚣张到找不着北。不过你也别隐忍太过,被欺负了去。你今次上京会见葵皇毅吗?有事就不要客气,直接找上他,我们章家也帮他做了不少事,暂时他不会不看顾你的。」父亲殷殷嘱咐。
「是。」
「葵皇毅也是个人才,前途无可限量。」父亲眯眯眼睛,「不过你也要小心他,此人城府甚深,我看他近来行事是日益老练啊。」
「文显大人也是这样说。」
「李文显也这样说?那林牧呢?」父亲饶有兴致地问。
「牧大人说,葵皇毅就是个外表上佳的大烂货。」
「哈哈哈哈……一样米养百样人,」父亲放开我的手,一个人背着手在庭园的小路上迈着四方步,「杰潼我就不说了,飞翔若是过得了国试这一关,他也是前途无可限量之辈,假以时日必能做出一番成就。到时候,管飞翔和葵皇毅同朝为高官……哈哈哈,二十年后的朝议一定会甚是有趣。」
我想象着这情境,也是不禁发笑。飞翔未来会如何,我是不知,但看过《彩云国物语》动画的我却知道,十多年后葵皇毅是板上钉钉的御史大夫,朝廷大员。父亲当的是目光如炬。
「父亲大人,二哥总是来蹭掉您的名酒喝,您反倒是喜欢他。」
「哈哈哈哈,」父亲大笑,「飞翔是你义兄,也就是我的义子嘛!老子疼义子,天公地道!」
……父亲的说话方式近两年来是愈加粗豪了。我失笑半晌,也跟上父亲的脚步,踏着落叶在庭中慢走。
打点好一切,十一月时我也赶在下雪前从远游城出发,离开了黑州,前往紫州贵阳。
「小姐,」青枣骑着一匹小母马,赶至我的身边给我递上一瓶水,「您怎么就老让着钟老夫人?她都……」
「得了,」我道,「青枣,不要再让我听见这种话。」
「……是我不好,我知错了。」
她也是为我好,我不忍吓着她,便拉着她的手细细地解释道:「青枣你听着,这些话我只说一次。没人喜欢被别的人嫌弃,可她是长辈,为人媳妇我说甚么都是错的。你要真是为我好,你就别再说那种话,被人听了去,我们成甚么人了?况且她年轻守寡,一个人将钟杰潼拉扯大也是不容易,自然希望媳妇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子。可怜天下父母心,看在这点上,我们也是一句话都不能多说。」
「是!青枣明白了!我一定会好好地管底下人,保管将钟老夫人侍候得妥妥贴贴!」小丫头又马上精神起来了。
我笑着轻拍了她一下,「别乱动,你才刚学骑马,别掉下去。」吓到青枣连忙抓紧缰绳。我暗笑一下,驱马去管理文书的刘加禾身边,「刘先生,路上都没问题?」
「是的,」他给我指了指方向,「虽然带着的东西是多了点,但是不出半月就会到砂恭,进入紫州地界。我们向那边取道,也正好借了漕运的官道,行程可以快一点。」
我苦笑说:「我倒是不赶,只是这路上的日子不好受,还是赶快安顿下来为好。」
刘加禾笑了几声,「早到也好,正好赶上去章二爷处拜年。」章二爷指的是我的二伯父,现在人在贵阳。
父亲说当年诺大的章家分家之时,族长遗训各房子弟不得过多接触,最好各向不同的方面发展。父亲是家中最小的三子,平日也是少有跟两位哥哥来往。我想了想,多问一句,「刘先生,二伯父如今是在哪里高就?」刘加禾跟了父亲超过三十年,一些事情他比我更清楚。
「章二爷已经退隐多年,家中人丁兴旺,早年的生意在缩小规模后交由三子和最小的六子管理,另外的大少、二少、四少都在过了州试后捐了官,正外放为县官。五少则是进了贵阳衙门当捕快。」
「过了州试就马上捐官?」正常人不应是再进一步去应国试的吗?没经过国试,除非是以资荫制进仕,否则难以在仕途上再进一步,为官八品已是尽头。
我和刘加禾对视一眼。二伯父家是在守拙,在章家祖业的生意和子孙的仕途中取得平衡,以中庸之道治家。
看来二伯父也是一个妙人。
我笑了起来,向刘加禾拱拱手就驱马回去队伍的中段。
半月后,我们进入了紫州地界,暂时停在砂恭城休整数天。我让手下人去将从黑州带来的货物在砂恭散贷,也见了章家商号在附近的掌柜。这天我刚拜会过一个生意上的合作人,便抽空在附近走了走。
「小姐~」青枣嘟起嘴巴,「紫州的天气好热!这都快十二月了,怎么还是只有一点点雪?」
「哈哈哈哈,」一个卖豆腐脑的老伯听见,笑着插嘴,「小妹妹不是本地人吧?北方来的?老头儿我猜是是黑州。」
我一笑,拢起裙摆在摊子前落坐,挥手让跟着的青枣他们亦坐下,「劳烦您给我们各一碗豆腐脑。老丈说得对,您是怎么看出来我们是黑州的?」
「这个简单!」他熟练地刮起一片片的豆腐脑,没几下就盛好一碗,一个小童手脚麻利地送到我们面前,「这砂恭城是紫州在北方的最后一个城镇,老头儿在这里摆档数十年,甚么人没见过?这走南闯北的啊,不同的地儿有不同的味!小姐一行的衣着分明是黑州的风尚,这个小妹妹也是个说话爽利的,正是黑州小娘子的劲儿。」
「哎?」我舀了一匙的豆腐脑,「那白州的又当如何?」
老伯盛好豆腐脑,见没其他的事便跟我侃了起来,「白州的?白州娘子谁会跟你多说啊?不爽?直接上来踹人就是!」
「哈哈哈哈!」旁边一桌的客商闻言也大笑起来,「马大伯你说得对!我到了白州行商,最怕的就是当地的小娘子,一个赛一个的泼!」
「哈哈哈,阿赵你是吃了亏吧?」老伯也哈哈大笑。
我笑着续问:「那老丈,您看我们一行是甚么身份?」
客商阿赵笑着摇头,「这位小姐,我告诉您,您可考不着马大伯的。」
老伯自得地一笑,「小姐是哪家贵人吧?这通身的贵气可比贵族小姐,但又比她们大气爽快,所以老头儿我看啊,小姐是出自黑州的大富商之家,且是能撑门户的大小姐又或是独生女,好比那花木兰,现在正要到外面来闯一闯呢!」
「好!」青枣高喝一声彩,「老丈您真有眼光啊!说得真好!」
家丁阿文一口将豆腐脑吃下,大声道:「我自掏腰包,老头儿多给我一碗!」
「也给我多来一碗!」其他章家的家丁也纷纷跟随。
我笑到差点肚子痛。这位老伯眼光好是真的,但当中渗入不少恭维话也是真的。净捡好听的话来说,不愧是摆了数十年摊子的生意人。我摇头笑说:「怎么?我小气到多碗豆腐脑都不愿付了?」我笑了又笑,「还是我来结账。老丈,您也多给我一碗,好让我承您贵言,哪天真成了贵人。」
「好咧!」老伯笑着应了。
旁边的客商阿赵也凑趣道:「就冲小姐的这份雅量,假以时日定是贵人。」
「不过是个玩笑。」我笑着摇摇头,「是了,未知这位先生是做何生意的?」
阿赵拍了拍他身旁的大木箱,「我是做茶叶的,负责拿些茶样给大客户看,看中了,我再回去向茶农收购。」
「茶吗?产地应是多在蓝州一带?」
「这不同品种的产地不一,不过确实是气候温暖潮湿的蓝州占大宗。可不论是哪边产的啊,要想大笔出手,就得到黄州去,我现在正是要往黄州走。黄州是全商联全国总会所在,要联系由南至北的大宗生意,就得往那边去。」阿赵抚了一下他唇上的两撇胡子,「在下不才,也是在紫州全商联里挂了号的正当商人。」
「幸会。」我微微一笑。
「各地的商人有,」老伯一把将毛巾甩给小童去收拾桌子,「这进京赶考的,老头儿也是看过多回了。哟,今年又是热闹的年份啰!」
「天下英才,大半都是走学而优则仕之路。」一个算命的先生也坐了下来,「要我说啊,哼!却没多少真正的少年英才!」
「你还在记恨那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