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爷-第3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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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的帐篷被震的晃了三晃,营帐外醉的稀里哗啦的汉子们,齐刷刷一个激灵,酒意醒了一大半儿。被乔青喝趴了的野狗等人好不容易爬起来,隔壁营帐的帘子一动,忘尘和沈天衣闻声而出:“什么声音?”
异域盟众人的营帐,一个个弟子裸着上身提着裤子就往外跑:“怎么搞的?”
“有敌袭?”
“还是有凶兽跑过来了!”
“不对啊,像人的声音,谁他娘的大半夜的鬼叫?”
一个一个的人,全被惊醒奔了出来,囚狼、姬十三、无紫非杏洛四项七,在夜晚的大漠上睡眼迷蒙、哈欠连天、面面相觑。这答案,很快有了解释,乔青和凤无绝所在的营帐里,又是一声杀气腾腾的“脱!”,顿时,把众人目光全部吸引了过去……
大漠的夜晚,温度寒凉,月光如水,将一望无际的满地黄沙染的青波粼粼,那么亮闪闪地蔓延开去,怎一个壮观华丽!微微的鼾声浅浅浮动在清风吹拂之下,更显寂静。可是总有例外——
就有那么一道干脆利落无比爷们儿的女音,每隔上个半盏茶的功夫,便会乍然响起、震彻天地!
脱!
脱!
脱!
太子爷已经脱的只剩亵裤了。
精壮的腰身,紧实的腹肌,修长的大腿,开阔的双肩,倒三角的身形,加上黑漆漆如锅底的一张俊脸,乔青一边儿看的口水直流,一边儿笑的眼泪哗哗,在绒毯上打着滚捶着地乐的不能自已。凤无绝瞪着瞪着绒毯旁边儿的外衣、里衣、靴子、袜子,只觉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
该死的,连百年都没用!
这见鬼的一刻钟,直接把他扒了个干干净净!
什么叫自搬石头自砸脚,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他猛然欺近乔青,咬牙切齿:“运气……嗯?”
乔青刚收回去的眼泪,又哗啦哗啦笑出来了:“哎呦喂,天佑我啊……”
他逮住她飞快压倒,直叫这货气的双眼发晕。他不过就想问个问题,怎么他妈的就这么难!凤无绝当然不知道,乔青本身的赌术只算一般般,可她搭档会啊,那让他快要纠结疯了的神秘情敌——冷夏,可绝对是骰子中的高手,赌术上的行家!就像他说的,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乔青和冷夏搭档了那么多年,多牛逼的赌术没有,可扔个骰子还不是小菜一碟?轻轻松三个六点,赢他妥妥的!
乔青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凤无绝简直怀疑,他要是不压着这货,人能得瑟到天上去。这大眼瞪小眼的状态,持续了老半天,终于乔青憋住了笑,伸手盘住这人脖子:“来来来,你想问啥,流沙海大放送,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了。”
他挫败地叹气:“……是谁教的。”
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乔青张口就来:“冷夏。”
“谁?”
不,重点不是那人是谁,是男是女,而是她就这么简简单单答了。凤无绝有点儿懵,他一直以为那是乔青心里深深藏着的那么一个名字,毕竟她每次想起来,那样的神色,怎么说呢,就如同这一生都不会再见,如同跨越了两个世界,他甚至猜测过,那人或者已经……这才是他这么久以来,一直在纠结的原因!他不敢问,显得不信任是一则,也怕勾起她的伤心事,他想知道,纯粹是不希望两人之间有这么一个疙瘩,一个疑问,横亘着,影响了什么……
然而就在刚才,他想通了一切,甚至还决定,如果她装傻、不愿说,那他也认了!这辈子,他就在醋坛子里头泡死得了,再不多问多想。结果呢,他满心满肺纠结了这长时间,从她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就盘旋在心里的那么一道疑问,终于沉重地问出了口,人家张口就答了?这个痛快,这个爽快,没事儿人一样!
凤无绝哭笑不得了老半天:“冷夏?”
“唔。”乔青看着他,半点儿犹豫都没有:“你想问的就是这个?”
“听名字像是女人……”
“算吧,”要是有胸没那个就叫女人,那她的确是个女人。可要是比起彪悍来,一百个爷们儿也没她猛!乔青纠结了一会儿,点头:“姑且算她是女人。”
凤无绝忽然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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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笑中,很有几分哭笑不得,弄了半天,他在这一坛子一坛子拿醋当水喝,那什么见鬼的神秘情敌,是个女人?他一口啃在乔青嘴角:“那你不早说!”
乔青咝咝呼痛:“我靠,你也没问啊。”
凤无绝继续咬她:“没问你就不知道坦白!”
乔青咬回来,坚决不吃亏:“什么坦……”
她脱口而出,忽然一愣,眨巴着眼睛瞄着脸色黑里透明明显是又郁闷又恼羞成怒的男人,一眼一眼瞄上去,忽然就悟了!这男人,这些年一直不对劲,弄了半天是吃醋了?吃冷夏的醋?她一口口水差点儿没喷凤无绝一脸,埋在他肩头捶地狂笑了起来,坚决遵从这男人的想法,将满肚子心声毫无保留一点儿秘密都不剩地传递出去:“哈哈哈哈……”
凤无绝气的头发都快冒烟了。
转化为动作,就又是气势汹汹的一口,啃在她耳朵尖儿上:“老实点儿!”
乔青很老实的继续狂笑不止,那得得瑟瑟的笑声打着卷儿的就飘出去了,在重新恢复了寂静的大漠上,鬼哭狼嚎的连凶兽都吓的匍匐了下来。另一个营帐里囚狼捂着耳朵咕咕哝哝:“还说她不是凶兽,这笑的,就是一凶兽头子……”
凶兽头子才不管旁人怎么想,她这会儿正臭美的不行,双腿盘上凤无绝的腰,笑的跟只偷了腥的猫一样:“我说,太子爷,您是不是忒喜欢老子,忒怕我跟人跑了啊?”
他就知道会这样!
他就知道,这货绝对得得瑟个三五年,有事儿没事儿就拿这臭显摆。凤无绝咳嗽一声,低低应了一句:“唔。”
乔青眨眨眼:“虾米?”
他却扭过了头去,打死不看她。
乔青低低笑了起来,不同于方才那戏谑得瑟的笑,这笑温情暖暖,融融如春,一种说不出的满足充斥着心头。多么深沉的一个人,多么傲慢的一个人,他眼中时常柔情蜜意,可真正想从他嘴里听见一句甜言蜜语,比上天都要难!迄今为止,唯一的一句,也只有当初翼州客栈里的那一回吧,连表白都是强势的宣告,一副踩了狗屎的表情。这一个“唔”字,就如同一个印章,那么短促、却那么有力的,轰然镌上了她的心房!
她笑眯眯地仰起头,在这人别扭到爆红的耳朵尖儿上啄了一下,听凤无绝饶有兴致地问:“那个冷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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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乔青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指尖无耻地跳跃着,一点一点,从他硬邦邦的坚实胸口往下滑:“你真的想,在这个时候,跟老子讨论另一个女人?”
“该死!”一句低咒,什么冷夏什么情敌集体让她们见鬼去吧,凤无绝被她撩拨到口舌发干,喉结滚动,二话不说,转头就深吻了下来。不同于一开始各怀心思的那个吻,此刻才是真正的水|乳、交融,既热烈,又缠绵。
那么轻柔的动作,那么浓重的爱意,淡淡流淌在这一方大漠营帐内,这一方黄沙滚滚的流沙海……
乔青和凤无绝走出帐篷的时候,已是第三天夜晚。
同是吃饱喝足,舔着嘴角一脸餍足状。正在外面围着篝火烧烤那只巨大的褐地蜥尸体的重人,齐刷刷一扭头,顿时集体暧昧的笑了起来。乔青和凤无绝才不理他们,一个是随便你们怎么想,一个是压根儿就除了自家媳妇看不见第二个人,这两个淡定非常地走了上来,同时飞脚,默契无比的踹开囚狼和项七,霸占着两人座位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大爷一样的,直让囚狼气的吹胡子瞪眼。
项七没这魄力,呲了呲小虎牙,小媳妇一样和洛四挤一块儿去了。
乔青接过野狗递上来的烤肉,吃的笑眯眯:“咦,那个人是……”
众人跟着看过去,她说的正是隔壁的烈焰营地。烈焰那两姐妹,那日带着人马寻了个边界处,今天又仿佛有了底气一般,重新带着人回了来,将他们旁边原本的一支冒险队赶走,鸠占鹊巢了下来。这会儿,他们也正围成一个圈儿,烤着猎杀来的凶兽肉,那焰红云焰飞霞两姐妹,正簇拥着一个老人说着什么。
凤无绝只看了一眼,便回过头来:“是焰惊川。”
“烈焰老大?”
“嗯,那人也是神尊高手,至今有个六七千岁了,一手创建了烈焰。”
凤无绝说的漫不经心,好像分毫没把那老头放在眼里,可乔青观他眉峰微蹙,知道那人恐怕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凤无绝这个人,很少会有什么表情,平时还好,越是在谈正事的时候,就越是冰块儿脸,最多皱一皱眉头罢了。而那一双如剑般斜飞的眉,蹙起的弧度越深,便证明事情越棘手。乔青看了眼他川字形的眉头,心下明了——大概是三颗星的麻烦程度:“不好对付?”
“你怎么对冒险队有兴趣了。”囚狼凑过来,半蹲在两人中间,解释道:“那人修为不可怕,心眼儿太多,也能忍!你看冒险队这个行当,刀口舔血,生死一线,危险又刺激,可换句话说,兴起和覆灭太容易了。每一天都有小型的冒险队成立,多则百年,少则三五人,可真正能做大的有几个?更不用说,做大了,还要维系上了几千年!”
乔青点点头,明白了过来。
如今百分之九十的冒险队,都是如凶兽这样的新晋队伍,老牌势力呢,除了逐风之外,也只剩下了那烈焰一支。就从这点上,若那焰惊川没个老谋深算的心机、稳扎稳打的心态,绝对做不到这一步:“够能忍的。”
“可不是,那人昨天就到了,非但没来这边儿找麻烦,还很客气地派人送了好些酒过来。啧,谁不知道烈焰和凶兽不对盘啊。”
囚狼说着,撇撇嘴接过龙天递来的一坛子酒,仰头喝了:“唔,好酒!给的这东西还算不错。”
正巧那焰惊川也朝这边看来,遥遥对她点了点头,伸手不打笑脸人,乔青也意思意思点了下头,收回了目光:“啧,我是发现了,所有的老牌势力都有当忍者神龟的潜质。”那天那逐风头子是一个,今天这烈焰的老头又是一个,再想想当初凤无绝给她讲的,那‘啸天’曾经的老大也就是艾文的父亲,不也是个能屈能伸老谋深算的家伙:“唔,要是照这么推测下去,凶兽也早晚能成老牌势力。”
囚狼一脸迷茫:“为什么?”
乔青吹一声口哨,啃一口凶兽肉,朝凤无绝飘去一个笑眯眯的小眼风。
凤无绝立马黑了脸。
他不就是吃醋吃了这许多年,一直忍着没问么,这该死的,到底准备笑到什么时候!凤无绝咬着牙一把把乔青给扛起来了,倒栽葱一样,在一众人莫名其妙的目光下,和乔青哈哈大笑的背景音里,扛着她就回了房——这货得教育!
于是——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这两人一直是在教育和被教育中渡过的。
具体谁教育了谁,这不好说,纵观这些年的经验下来,太子爷哪次卯足了劲儿发发威,最后总归是吃亏在他媳妇手里。反正外头的不论龙天还是忘尘他们,接连七八天,都没再看着这俩人的影子。
乔青和凤无绝,小日子过的是分爱恩爱。
除了每日一“教育”之外,更多的时候,俩人躺在营帐里,你侬我侬的聊着什么。她的过去,她的姐妹,半夏谷的日子,凤小十儿时的乐事,凤无绝的小时候,尚留在鸣凤的老太太,他来到东洲的亡客生涯……太多太多了,那些从前没机会或者忘了提的一些小事,有的温馨,有的好笑,有的追忆,他们一一在那小小的营帐里分享。
不时有乔青的大笑声传出营帐,带起外面沈天衣等人的含笑对视:“受不了,照顾照顾我们孤家寡人的心情。”
“你羡慕就去找一个啊!”营帐里,乔青往外喊。
“世间美人多矣,可惜,再无一个乔爷啊。”他耸耸肩,直言不讳。
凤无绝嗓音慵懒,慢悠悠道:“死心吧。”
外面顿时一片大笑,沈天衣翻翻眼睛,也跟着摇头笑起来,终于不用再看那男人的煞神脸了,马车里那半个多月,看的他都想自挂东南枝。一转头,正看见忘尘微皱的眉头,他面具下的表情看不到,只那双眉微蹙,耳尖微动,像是听见了什么。
片刻,忘尘抬起头:“出来了。”
“谁?”囚狼问。
忘尘只看着隔壁的营地,那里,是属于逐风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