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尚在确认中-第4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一个瞬间鲜血迸溅,两滴落到土方十四郎的脸侧滑下来,带来异常的温度和热感。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五指终于疲软地松弛开,麻木的钝痛遍及全身,她看着他张了张口,无力地向前倾倒下来。
她已经尽力了……无论是对晋助,还是对他。
不知道被什么所操控了意志,他上前一步用没有握刀的一侧手臂接住了她,瞳仁闪现隐约的抖动,紧接着又被陌生的情绪全然湮没。
“晋助他……一直策划着,想让江户城沉入地底。”
躺在他怀里像是每说一个字都要费尽全身的力气,玖木绫大口呼吸着却只能发出含糊嘶哑的抽吸声,她苍白地笑了一下,嘴唇剧烈翕动。
“他所筹谋的一切……都在这张分布图上。”
手心里被塞进了一团触感柔韧的东西,他低头一看,是个淋漓着斑驳血迹的纸团。
“虽然有点过分……但是作为这张分布图的交换:就这么一分钟……可不可以请你别动。”
她吃力地说着,抬起手指摸索着搭上他的脸,继而指腹顺着颈部线条划过喉结至到领口,抓住领结将他一把拉下。
湿滑的液体从她指尖被蹭到皮肤上,留下蜿伸的血痕,连同她温热的气息一起蒸发凝集。
另一只手环过后颈,她勾起头,咬上他薄削的嘴角。
他的舌尖尝到一缕厚重得化不开的血锈味,还有她嘴唇上淡淡的腥甜。
···
···
将军宅邸。
整座城市的中心,被烈火封锁的塔楼顶端。
“老师……时隔多年,这份厚礼……您喜欢吗。”
高杉晋助站在熊熊燃烧的大火里,任由翻卷不息的炽烈火舌舔舐足踝,表情带着阴鸷可怖的疯狂,有如邺火淬炼而出的厉鬼修罗。
他动作轻缓地摩挲着手中的红色按钮,神色骤然柔和下来——
只要按下去,整个江户城就会失去全部支撑和阻力,彻底埋入被无数爆炸掏空的地底。
那个人独自在冰冷的地下待了这么久,突然有整座城市来陪伴,一定会开心地露出温柔的笑容吧。
他精挑细选多年,才最终敲定了这最完美的陪葬品。
“喂——塔楼上的那个中二病矮子,你已经被包围了。”
扩音器冗杂的音质递入耳畔,高杉晋助冷定勾唇,抬眼向上空看去。
——有架警用直升机盘旋在领空,栗发红眼的少年手执遮住了半张脸的喇叭大声规劝着。
眼前虚影一晃,从直升机敞开的舱门内一跃而起的人踏入身前。
高杉晋助看着来人,眉角半扬开口道,“真选组的鬼之副长吗。”
“放弃吧,高杉晋助——”
土方十四郎回视他满不在乎的脸庞,没什么多余表情地继续说道,“你精心布置的全部,统统都已经被我们彻底铲除了。”
☆、确认065。
那场声势浩大的动乱之夜落下帷幕后,生活似乎并没有发生多大改变。
日复一日的每天清早在屯所集结训练;晌午出门巡街;傍晚去歌舞伎町的卖场里囤积蛋黄酱。
——只是他踩过的每一寸土地都好像残留着某个人的影子。
真选组屯所是她暂住过的,江户商业街是两人一起巡查过的;就连歌舞伎町都好死不死的住着她那个银卷毛的后爹。
也不知道那家伙最后死了没有。
那天午夜她在他怀里闭上眼睛的时候;他感受到她原本就微弱如游丝的呼吸僵冷下来。
那个时候;他的确以为她已经死了。
可是把她软趴趴毫无生气的身体抱回部屋妥善安放好后;他去依照那张分布图里传递的讯息阻止鬼兵队的阴谋;第二天清晨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屯所;却发现早已人去屋空。
榻榻米上只留下了曾经属于她的那一半手铐。日光射进来,刺入眼睛里让瞳孔有些发疼。
……她还活着吗?
鬼兵队如果知道了是她使他们筹备多年的计划破产;会把她怎么样?
……
算了,反正这些都……
……与他无关。
明明心里这么想着;胸口处却明显传来一阵窒息的钝涩。
他站在江户喧嚣如常的街头,嘴角衔着的烟卷缓慢灼烧,烟幕爬上面容。
曾经是生离,现在是死别。
明知道等待已经不会再有结果,可为什么他偏偏还是不死心。
···
···
玖木绫抽开交叠的双手,细微的动作牵动肌腱,撕扯着周身的伤口引来沉闷胀痛。
她轻微抽了口凉气,挣扎着把有些发颤的右手举到眼前,在满目黑暗中努力辨析着指骨的轮廓。
——说不清有多久没有见到光了,她只能依靠这种方式确认自己的双眼仍能视物。
那天黎明破晓,清见在副长的部屋中找到了重伤的她。她心下十分清楚只要自己此时被哥哥带走,再回来的几率就渺茫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于是在离开前她私心将自己的半手铐丢在了枕边。
有那个凭信在,副长大概就不会忘记她了吧。
铩羽而归的高杉晋助很快意识到内部有人背叛了他,无需太过细致的清查就探明了她做过的行径。没有多余的表示,甚至连辩解的机会也没给她,就将她关进了这个四面围墙密不透风的暗室。
没被杀她就已经很庆幸了。
只是到头来……她还是让晋助失望了啊。
这并不是她的初衷。只不过是晋助要做的事她已经无法认同。
苦笑连连地抬手按上眉骨,她闭上眼短吁了一声。
一手不露声息地扒开送饭的小隔门,清见透过铁窗向内看去,只能见到一隅朦胧模糊的影子,蜷缩着身体很不安的模样。
他不由得想起小时候。
她被人抓住后把手心打得血肉模糊,还死抓住偷来的食物不松手。当他回到兄妹两人暂住的神社里,推开枯朽的木门时,她也是像这样抱着来之不易的食物蜷起身,警觉戒备的目光在看到是他后才松弛下来。
——跟她此时此刻的样子如出一辙。
他扣在拉环上的手指微微紧绷,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靠上冰冷的铁门,长指抵住额迹,鬓边黑发垂落遮掩住脸上的表情。
最初的愿望很简单:想让妹妹活下去。
现在他突然意识到,只是单纯意义上的‘活着’,似乎还远远不够。
他终于不再迟疑,决定将多日来徘徊在心底的念头付诸实践。
……
拉门咯吱的细响引起了高杉晋助的注意,他手中零散划拨三味线的动作不停,只略挑起眼梢看向来人。
清见反手阖上门,端正坐到他身后的软垫上,罕见地短暂敛容片刻不语。
静寂蔓延满室。最终一如往常地,还是清见先开了口——
“放她走吧。”
“哦?”
并无半点意外的神情流露,三味线不成调的散音戛然而止,高杉晋助转头看向对方,眉角细微掀起,“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因为是唯一的妹妹啊。‘想让她好好找个男人嫁了,平稳度过剩下的人生’——身为哥哥会这么想也不奇怪。”
浅叩着磨损不齐的刀鞘,清见直视对方浊色的独眼,语调平淡微薄,“如果是我的话,想带她一起走,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吧。”
高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挑起嘴角轻笑起来,“那你为什么没有走。”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嘛,因为离不开晋助啊。”清见理所当然地回以一个微笑,瞳孔阒黑幽邃有如一潭深渊,浸润柔软的海藻般氲着笑意,“所以放她走吧,我留下来做你的左眼。”
···
···
“新年伊始,大江户电视台的特别节目也开始啦!电视机前的小朋友们,保护视力预防近视,要离电视三米以外再做眼保健操哦!”
身穿樱粉色花纹和服的花野记者举着话筒,对着摄像机兴致勃勃地侃侃而谈,“我们将会在街上随机抽取路人提出问题,请被提问的民那桑认真回答哟!——哦哦,迎面走来的第一个居然是最近风评持续低迷的流氓城管真选组的警察先生,让我们来……”
“谁是流氓城管啊?!”
一脚踹向近距离凑来拍正脸的摄像机,土方十四郎抽着嘴角满怀郁结。
巡街的半途中接到总悟电话,说是屯所要举办什么见鬼的新年聚会,他才迫不得已转路往回赶,结果偏偏又遇到这档子倒霉事……一定是他走在路上的姿势不对。
“那么这位城管先生,”身手敏捷地往旁边一跳,花野记者锲而不舍,向前跨了两三步将话筒递过去,“这里有几个制作组精心准备的问题,请你务必如实作答。”
“……”
眼见着躲不过去,土方十四郎只得硬着头皮止步,身高的落差让他倾斜视线,为了真选组的公众形象满脸不爽地象征性一扯嘴角。
“最崇敬的人是?”
“我们局长。”
“成瘾的恶习是?”
“……烟。”
“倾慕的偶像是?”
“苍井……我干嘛要告诉你!?”
“最爱的体位是?”
“骑……等等,我说这个节目真的是全年龄向的吗?小心我上报广电总局查封你们啊!”
“稍安勿躁啦城管先生。哦哦,下面最让人期待的问题终于来啦——”
花野记者清了清嗓子,流畅自如语速飞快地问道,“最放不下的人是?”
一口一个城管你还叫上瘾了……土方十四郎刚想不留情面地出声吐槽,就听见对方用饱含期待的八卦语气问出的问题,瞬间一愣,别开了直对摄像机的目光,右手插在口袋里若无其事地低声说——
“……那家伙吧。”
“居然是这么含糊其辞的回答!”失望地一撇嘴,花野记者低头一看手里的题卡,复又打起精神振作了起来,中气十足地扬起声调道,“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最想要实现的新年愿望是?”
“……”
僵硬地一扯嘴角,土方十四郎重新面对摄像机高频闪烁的光圈,抬手比了个‘V’字,“Love&peace。”
说完他果断转身,头也不回匆匆地大步离去,给电视机前的观众们留下了一个寒风中孤直挺拔的背影。
……
令土方十四郎没想到的是,他回到屯所时那个没营养又掉节操的节目还在继续。
“刚才我们都看到你那张放大的蠢脸了,副长。”
透红眸子盯着电视液晶屏眼也不眨,冲田总悟鼓着腮帮子咬断面条,含糊不清地说道,“真是有损市容市貌,果然你还是乖乖回老家种田吧。”
“……”
懒得和对方拌嘴吵架,土方十四郎盘膝坐到他旁边,随便扫了一眼,“现在进行到哪儿了,这节目。”
吞下最后一口面条,冲田总悟呼哧呼哧地端起碗喝汤,抽空回答他,“这群游手好闲的家伙们已经祸害完了歌舞伎町的万事屋旦那,现在到了吉原。——唔,他们好像拦下了一个百华。”
他一指电视机。
花野记者身旁,戴着黑色面罩的百华侧颈微弯,十分安静地垂手立于一旁,聆听着对方逐渐脱线的问题,只留给摄像机镜头一张低垂的侧脸。
“最崇敬的人是?”
“矮杉晋作。”
“成瘾的恶习是?”
“……酒。”
“倾慕的偶像是?”
“饭岛爱小姐。我觉得她是业界翘楚,勤劳努力的楷模。”
“最爱的体位是?”
“这个必须回答吗,虽然有面罩给脸打了马赛克但还是会觉得不太好意思……好吧,骑乘。”
“到现在还放不下的人是?”
“……”对方滞住半秒。
“……那家伙吧。”
“哦哦?又是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吗!刚才有一位脑筋缺根弦的暴力路人甲也是这么敷衍过去的呢。”无不遗憾地咂咂嘴,花野记者捏好话筒,往对方唇边又递近了半分:
“最后一个问题,新年愿望是……?”
“想要个姓氏。……不过这个大概不可能实现了。”
她终于正视镜头,层叠睫羽隔阂深黯的眼仁,语声迟缓微顿,“那么,希望你一切都好。”
仿佛被那目光直扎心脏,土方十四郎呼吸一窒,
“土方先生,新年聚会就快要开始了,这种时候你又跑去哪里。”
身后传来冲田总悟的声音,土方十四郎向外疾步走去的趋势不变,言简意赅地答道,“……吉原。”
···
···
铺天盖地的华灯盖住月影烛梢,靡靡弦乐和市井之音在夜幕之下混杂铺开,玖木绫驻足在漆着酒污秽物的矮墙边,双手抱胸微仰着头,孑孓独立的身影与这新年热腾的氛围分外格格不入。
新年了啊。
本来还不错的心情被那一通莫名其妙的采访节目搞得恶劣已极,她呵出一口夹着白雾的暖气喷在掌心,合拢了手掌企图抓住暖洋洋的温度。
被高杉晋助驱逐出鬼兵队后,自认为不能再去给副长添麻烦造成困扰的她无处可去,最后迫不得已在吉原找了份工作。依然是血腥残暴的体力活,但至少她有了五险一金和充裕的、属于自己的自由闲暇,所以虽然偶尔亟待处理的事端危险又辛苦,她还算很享受目前的生活。
……除了某些时候,无端地有点怅然若失。
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了块什么。
长久压制的负面情绪被刚才记者尖锐的问题挑了起来,接着一发不可收拾地充盈了内心。树棧∠掳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