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鸾凤-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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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又议论了一回,方才吹灯歇了。次日一早,凤姐儿起身梳洗毕,支开众人,留下平儿。贾琏本也想溜的,无奈凤姐儿不放。凤姐儿细细与平儿说知此事,叫她只管拿了这个名分,其他事不用平儿去想。平儿见凤姐儿执意,明白已无可改变,只得跪下磕头谢过凤姐儿抬举。贾琏见了在一旁插话道:“你以后好好听奶奶话就是了,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别人要是问起自己斟酌着去答。知道你是奶奶身边得力的人,总要和她一条心到底才好。”
凤姐儿听了贾琏言语,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心情愉快,便赏了平儿一副镶金头面。平儿心下透亮,也是松了口气,既得实惠又免得和主子离心,如何不乐意,便又磕下头去谢凤姐儿赏赐。凤姐儿笑对贾琏道:“我这就带她去见老太太,早些定下为是。”贾琏道:“去罢,早些回来歇着,可别站久了。宝玉要是也在哪儿的话帮我问问那秦家哥儿几时来府里,我也好安排。”
凤姐儿答应了,让平儿打扮了一番就带着她去了贾母处。到了时,正赶上贾蓉带着秦钟拜见贾母。贾母对模样标致,举止温柔的秦钟很是喜欢,便命等会留下吃饭,又命带他去见王夫人等。贾母拉着秦钟的手笑着嘱咐道:“你家住得远,或有一时寒热饥饱不便,只管只在这里。到了学堂也只和你宝叔一处,别跟着那些不长进的学。”秦钟一一的都答应了。
待宝玉和秦钟出去了,凤姐儿带着平儿上前给贾母行礼,说了前因后果。贾母不想凤姐儿如此主动,心里满意,看平儿花容月貌,言谈柔顺,也暗暗点头,对凤姐儿道:“让她上前给我细看看。”平儿上前,贾母拉着她手上下打量一回,又问她几句平常话,平儿俱恭敬答了,贾母放了平儿,对凤姐儿笑道:“我竟没有什么话好讲的了!是个齐全孩子,琏儿是个有福的,有你为他打算这些竟是什么也不用我这个老婆子愁了。”当下赏了平儿一对碧玉镯,显然极是喜欢。
凤姐儿见贾母高兴,少不得在她跟前凑趣的,贾母因凤姐儿这些日子将养,与她相处时间没有以前多,是以对她十分想念,今日见凤姐儿如此膝下承欢,虽嘴里说着要她注意回去歇着,心里却愿意她多待一会的。凤姐儿正讲到宁府后要请贾母等众人赏花吃酒,贾母忽地记起一事,便对凤姐儿道:“我前些日子恍惚听见蓉哥媳妇像是有喜了(注一),到底是真是假?”
凤姐儿微微一怔,摇头道:“没听说这个!只是知道她这两日似是卧床不起,难道竟是有喜?珍大嫂子也没特意知会我,想是当是小毛病,还在请大夫呢?”贾母笑道:“既然这么,问一问便晓得了,刚刚蓉哥儿不是在这里?派人一问便知。”话音刚落,便有丫鬟出去找贾蓉。不一时,贾蓉便过来了,向贾母凤姐儿行礼打千。贾母道:“不过问个话,你也不必亲自来的。你媳妇如今却是怎样?可是还在卧床么?”
贾蓉回道:“回老太太的话,她最近身子骨懒懒得,眼神也发玄,叫大夫看了却说是喜,也有大夫看了说是病的,没个一样的,不敢乱用药开方子。也曾熬了几碗不妨事的汤药喝喝看,却是没效果,大夫也没个准话,因此只得在床上歇着不动,等等看是好是坏再做定夺。”
作者有话要说:注一:红楼第十回,尤氏对金氏道:“她这些日子不知怎么的,经期两个多月没来……”本文还处于前期,秦氏之病被人误以为有喜。
☆、34流言骤起
贾母听了便道:“这可怎么说呢;连个得用大夫也没有?”贾蓉道:“父亲也在到处寻呢,也只因为先现今还瞧不出什么大毛病才放心慢慢去找大夫,家里这几天已有一群人在给媳妇诊脉,都是人云亦云之辈;却还殷勤地很,三四个人一日要看四五遍,媳妇原本没什么说不定倒给看出什么了。”贾母叹气道:“实在不行,便去太医院看能不能请一个过来看看。这病不要给拖大了。我听着倒不像是喜呢,先用药材养养身子再说。”便赐下不少滋补药材,让贾蓉带回去。
凤姐儿心中越听越是惊讶,她素和秦氏交好;此时听她似生了大病,直欲前去看看她。无奈怀着孩子;怕冲撞了也怕过了病气,不敢去。琢磨着过几天就让丰儿前去探望一番。待在贾母处用过饭,便领着平儿丰儿告退了。
凤姐儿回房,换过衣裳,召集了丫鬟婆子们,将平儿提了屋里人的事说了。平儿素来人缘极好,众人听了虽是惊讶倒也没什么。纷纷向她道喜。凤姐儿又赏了平儿四匹衣料给她裁衣裳,见她脸上平和,并无半点骄纵之色,仍是一如既往的恭恭敬敬,心里也暗暗赞许。
贾琏抽了空去了一趟家塾,本是想看看薛蟠待得如何,不曾想遇到了贾蔷。贾琏站在假山石边,芭蕉叶正好遮住他大半个身体,看着贾蔷神态悠然,步履轻松地往外走,手中也无书本,竟是径自向门外走去也无人拦阻。贾琏仰头看看日头,又拿出怀表看看,嘴角一抽:这家伙居然逃学!(注一)
贾蔷感到自己肩头被人一扳,一句低喝声传来:“竟敢逃学!跟我去见夫子去!”终究心虚,不由得脚下就软了,回头一看却见是贾琏正戏谑地看着他笑。贾蔷当即拍着胸脯,小声叫道:“原来是琏二叔!差点吓坏侄儿。”贾琏斜着眼看着他道:“你这是怎么说?这才上学几天,学得这坏毛病?夫子呢,不管你?”说着便走到课室外的窗扇旁,朝里一望。
只见来了一大半人,多数都歪歪斜斜地靠在桌上椅上,没个坐像,有的在看闲书的,有的在聊天的,有的还在和别人嬉戏追闹,有的则在吃点心喝水的……却是贾代儒不在,众位小学生搞得放羊一般。贾琏看了,回头皱眉问道:“这可是课间休息?夫子如何不在?”贾蔷笑道:“夫子布置了对对子的功课就走了,盖因身上不大爽快。”贾琏哼了一声,因那贾代儒年纪大,资历老,自己也不好说他什么的,暂且将此事搁置,又向贾蔷道:“你就混日子罢,以后大了娶媳妇怎么办?干什么营生?多少人想读书还求不来呢,你倒好,逍遥的紧。”
贾蔷微微一怔,随即向贾琏笑道:“叔叔说的是。只是我本不是读书的料,到这里也不过应个景儿罢了。以后大不了也学着给府里办事,也总算是衣食无虑的。”贾琏也明白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他自己不也没读书科举么?古时科举,比高考还难十倍,他没有这份心力劲儿,再说许多事不是科举得中就能解决的。贾琏道:“也罢!你好歹别太出格儿。薛蟠呢,怎么不见?也是没来?”
贾蔷笑道:“薛大叔不过与我一般,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听说他最近也只在自家里出力,顾不得这头。”贾琏道:“既如此,你也可以跟去看看。以后办事学着些,岂不便宜。”贾蔷道:“也是,前儿薛大叔约我去逛逛,我没空,今儿琏二叔也找他,我就和二叔一起去看看他。”贾琏笑骂道:“没空?寻摸什么正经事?你与我带路罢,今儿只怕他还在家呢。”贾蔷果真和贾琏一道去了,两人边说便往梨香院去不提。
薛蟠正在家闲着呢,听丫头报说贾琏与贾蔷来了,便喜得抬脚就去迎。一时三人见毕,说笑着往厅里去。贾琏不防,差点与一个小媳妇撞上(注二),薛蟠见了便骂:“偷懒的货,这会子勤快,光给我冲撞贵客,小心再吃嘴巴!”那小媳妇便惊慌起来,想要赔不是,又想到自己不应见外客的,一时踌躇,身子打摆子,低着头站在那里。
贾琏见状,忙道:“没什么事,不用如此!”薛蟠依旧瞪着眼睛望着那小媳妇欲回避的模样道:“躲甚躲?告诉你,这都是自家兄弟,快去摆上茶果招待,别一副蝎蝎螯螯的样子!”作势扬起巴掌。贾蔷见了也劝,方才不提了进屋。三人坐定,那小媳妇手脚也伶俐,很快领着小丫头上茶上点心。
贾蔷好奇地盯着那小媳妇看,见她虽身材娇小,面目却是极好。尤其是眉宇中的那一点胭脂痣,更觉秀气中带了一丝妖娆。贾琏一眼瞥见不由咳了两声,对贾蔷道:“喝茶吧,整日眼睛瞎看什么,没见世面。”贾蔷笑着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对薛蟠道:“薛大叔,这便是小嫂子了?”薛蟠闻言道:“就是她。如何?当日我就是一眼看中了她,这才把她抢了过来。要是当时迟上一时半刻,那是谁的还说不定呢!”说着不由得哈哈大笑,显然是得意之极。
贾琏黑线地看着犹如山大王谈论自己的压寨夫人一般的薛蟠,他还真敢说!为什么不继续讲就是因为这小美人所以才远赴京师的?那不是更感人么?眼见贾蔷也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忙对薛蟠道:“这几日不见你在义学,还在想你干什么呢,原是蹲在家里。怎么,被令堂拘着了?”薛蟠挥手让香菱退下,这才道:“这倒不是,我跟你说,原是这几天妹子要去宫里选秀呢,就着我带着她去接送。昨儿个才算完,今儿就在家休整了一日。”
贾琏一想他妹子上京原本就奔着这个去的,倒是不错。便又问道:“如今是怎么个说法?有消息没有?”薛蟠道:“哪里就这么容易!终是没个准信。说起来还要谢谢琏二哥你,若不是你前些日子带我识得些个人,我这趟算是连门也摸不着。这世间之苦,莫过于求人!眼看娘亲渐老,妹子又小,只得我支撑门户。我以前不知好歹,惹下不少祸事,还须得娘去奔走求情,现在想来,还真是该死!”
贾琏见他神情认真,想来这话发自肺腑。这些日子为妹子选秀找门路,也是吃了不少苦。自他父亲去了,京里的人脉能用的便也去了大半,真真是人走茶凉。如今想要重新收拾旧摊子,自是不大容易。那些叔叔伯伯们,不占薛家便宜就算见了真情了,哪里还能靠上他们什么。贾蔷在边上听着,便问道:“薛大叔,你妹子是什么打算?这入宫选秀,莫不要攀上皇家,好做娘娘?”贾琏听了便喝他道:“别胡说!人家这次选秀,是为了给公主贵女读书习字时招选陪伴的,你整天只顾玩,也不认真听听大事,知道一两句就想当然,混说出去惹人笑话。”
薛蟠知道贾家二房的嫡女也是选秀入宫的,可不就是抱着去搏个娘娘当当的意思,便不欲将妹子之事也搀和其中,听贾琏如此说,便笑道:“琏二哥这话不差。我妹子进宫,想做贵女们的伴读是其一,其二便是想得了贵人的青眼,好给指个好人家。如今妹妹也不算太小,这终身大事还得早做打算。”贾蔷见薛蟠如此爽快坦荡,倒有些后悔刚才孟浪了。贾琏笑笑,正要说话,却听薛蟠又道:“只是这算盘打得好,到底能不能又是一回事了。我娘倒像是别有些想头,只是不跟我说。”
贾琏心想这薛姨妈怕是见了宝玉心思活动,不想舍近求远了。王夫人有个比黛玉更亲的姨侄女,想亲上做亲也是人之常情。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不久就有个丫鬟进来,捧着个檀木匣子对薛蟠跪下道:“少爷,姑娘的金项圈首饰匠已是炸好了(注三),这才送来。”薛蟠打开看了看,道:“也还罢了,拿去给姑娘,放几天再带罢。”丫鬟收起匣子。领命而去。贾蔷在一边听了,不知怎么,竟皱了皱眉。贾琏见了只道他不耐要回去,对贾蔷道:“我等会儿和你去东府罢。听说蓉哥媳妇病了,我铺子里还有一瓶子茯苓霜,最是服用了让人头目清凉的,无论什么病,吃这个滋补是没错,若蓉哥媳妇吃了有效也未可知。”
薛蟠听了叫道:“竟有这事,蓉小子也不和我说!我家铺子也有药铺的,叫他没了药材只管去拿好了。琏二哥你们今儿到了我这儿就不要想走了,酒菜都是现成的!我带来个南边厨子,叫你们也尝尝江南菜色。我这儿还有上好的竹叶青,保管你们喝够。”贾琏贾蔷推让不过,只得遂了薛蟠。当下摆开宴席,取酒饮乐。酒过三巡,贾蔷便红了脸面,声音含糊起来,拍着薛蟠的肩道:“薛大叔,你人是没得说的,我都把你做兄弟看—便是有甚你不知道的事,怕与你有害也都会告诉了你。如今我眼下说这话,可与你有关,盼你听了不要一时意气用事才好。”
贾琏听着他的话有些不对,想要开口却已被薛蟠抢了先:“那是!蔷哥儿你只管说,我耐住气性就是。横竖你是为我好,就冲这情谊我也会给你留脸面。”贾蔷道:“好!那我便讲了:前儿个宝玉去东府里吃酒,席间有没见过他的听说了,要看他的通灵宝玉。宝玉拿给他瞧了,众人都称奇,说是先天带玉已是奇了,更奇的是玉上还有字,这是绝无仅有的,哪知宝玉一时口快,竟说也有人有一个金项圈,上面刻的字都和他的玉上的一对儿的(注四)—话一出口众人都起哄,要宝玉说有金项圈的人是谁,宝玉只不答,便有捉狭的人猜是哪家小姐戴着被宝玉看见了,更有甚者猜着这小姐怕是有意宝玉,知道他这玉上的话儿,在金器上刻了一对儿的字以示倾慕……”
薛蟠忽地把被子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