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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绣春刀同人)千里江山寒色远-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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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突然慢悠悠的问我道,“老二,你最近……好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心下一凛,大哥他知道了些什么……这件事,其实早晚都要对他说,可天大的一件事,我不知从何说起,如何开口。沉吟片刻,我低声道,“大哥,相信我,我从来没有做对不起你和一川的事情。”
大哥眼神很复杂,他淡淡一笑不再说话,扭头看看开心雀跃的一川,眼神爱怜横溢。我突然想起大哥已经四十七岁了,倘若他早早的结婚生子,儿子怎么也有一川这么大了,甚至应该是抱孙儿的年纪了。可他没有。娶妻纳妾,哪一样他也没放在心上。一门心思练功,办差,哪里苦便往哪里奔走,回来功劳都记在上司头上。这半辈子竭力从力士升了校尉,校尉升小旗官,再做到总旗,他前后花了二十几年的时间。眼看年近半百,百户位置始终没有他的。
大哥会不会后悔自己这辈子的选择,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他看一川的眼神,平日里对他的照顾体贴,真的就如同慈父一般,大概他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吧。
我转过脸叹了口气。我已经替一川解决了一个麻烦,而大哥的愿望,我相信也一定能得到满足。不会很远,一定很快。
韩大人在府上设宴款待我们这一众弟兄,由头是共庆上元佳节。上首自然是韩大人坐主位,提督赵公公打横相陪,另有几位镇抚使和千户也在。我粗粗扫了一眼,厅里设了七八桌,百户也有两桌,其他都是些总旗,一川这小旗官列居其中,是唯一的一个从七品。
我们互相致敬后落座,韩大人简单说了个开场白,却突然将话题扯到大哥身上。他很热情的召唤大哥到首席就座,大哥如何肯坐,百般推辞承让,韩大人笑道,“你们带回魏阉的尸首,是大功一件。你已是百户身份,大喜的日子,自然坐得首席。来来来,到我身边来坐。”
即刻有人碰上百户的白色锦袍给大哥。席间众人大都是总旗以下的级别,纷纷发出艳羡赞叹之声。大哥双手颤巍巍接过,多年梦圆,竟未曾想是此刻,整个人又惊又喜,已经有些木讷了。韩大人再次招他过去,他才恍然大悟一般捧着衣服向首席走去。一川惊喜的拽了我一把,我微笑着望他一眼,心里满满的都是自豪与欢喜。
做兄弟的,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大哥一面向首席走去,赵公公一面闲闲的道,“你们说可笑不可笑,卢大人看起来很意外,其实他心里着急得很。今天还给张英百户三百两银子让他去上下打点呢。”
众人立刻爆发出一阵心领神会的哄笑。我头皮一麻,立刻望向张英,张英那张肥脸似笑非笑的迎着我的眼光,捏着酒盅放到唇边,一口吞了那酒。
只听韩大人还在打圆场,“哈哈,哈哈,今晚来的都不是外人,卢大人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要客气,坐,坐!”
大哥顺从的坐在韩大人身边,那笑容已经变得呆滞。韩大人关心的道,“你看,你们抓住魏忠贤,这是大功一件。升你做百户,那是应该的。不过现在皇上正在用人之际,南京呢,你们就先不要去了。”
大哥单薄的眼皮困难的眨动着,“……我们……没说去南京……”
韩大人笑吟吟的道,“张英百户可说你们是申请调去南京啊。嗳,不说这个。今晚共贺上元佳节,大家开怀畅饮就是。”他向众人一摆手,“我这里酒菜素淡,特地叫了戏班子来助兴。今晚先唱一出‘林冲夜奔’!”
众人轰然叫好。韩大人不理大哥呆若木鸡的眼神,在鼓乐声中又笑吟吟的问了一句,“不过我说卢大人,你买官的那三百两银子,是从哪里来的呢。”
大哥被这些惊天之问打得措手不及,韩大人笑一笑,“嗳,你们带回魏忠贤十几车金银财宝,上缴之前,锦衣卫给自己留点儿私货,也是人之常情嘛。”
大哥脸色苍白,嘴唇发抖,我在远处看着他,心里宛若被热油泼过,又放到雪地里滚。大哥,大哥,兄弟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韩大人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止住他结结巴巴的话,“我呢,没别的意思。你们立了大功,我是说,你这笔钱花得冤枉,这个百户,本来就是你的。哈哈!哈哈!”
韩大人笑得非常爽朗,仿佛他真的只是在替大哥心疼一笔冤枉钱。赵公公和另外几位长官也陪着笑,大哥在笑声中尴尬相陪,身子坐得笔直,一动也不敢动。
我的视线再度与张英撞在一起,他踌躇满志的斜睨着我,得意极了。
在官场这潭深不可测的水中,我又被实实在在的教训了一回。魏忠贤说得很对,位卑又岂止是言轻呢,不仅仅是性命不值钱,就算平常的日子,在任何一个时候,也都落在下风。白银也好,白刃也罢,在上位者手中运转起来是极有利的依托,可在我这里,却成了伤害大哥的罪证。
我不畏惧刀兵相见,可是在心计相搏时,我竟然毫无胜算,大败亏输,溃不成军。
握紧拳头,握得指节喀喀直响。我感到自己彻头彻尾的,是个蠢货。
韩大人又宣布了一件事情,三天之后,对魏忠贤开棺验尸。一旦验明真身,立刻宣布阉党正式覆灭。
我眼前的图案和颜色混作一团,拉宽,变形,模糊,成为无数色彩复杂形状诡异的碎片。我听不见锣鼓乐声,也看不见台上引来叫好连连的戏子,所有的念头只剩下一个。
三天。
三天之后开棺验尸。
三天之后,我要怎样保得我们三兄弟的周全?!

我不知道这席是怎么散的,我没有找到一川和大哥,恍恍惚惚的回到住处,大哥在炕沿坐着,一川侍立在一旁,满脸担忧。我低声道,“大哥,我有件事……”
“为什么替我买官!”
一声断喝。我脸上挨了重重的一拳,房屋突然向□□斜,是我跌在了地上。一川拼命扑上来抱住大哥,大哥一甩臂,一川也跌了出去。
“你我结义兄弟,我这般信任于你,你为什么陷我于不义!说!为什么替我买官!说!说!说!”
重拳,如急雨般击打在我的腹部,大哥一手如鹰爪般死死扣住我的肩膀,另一手握成铁拳,不管不顾的锤击着我的胸腹,我被打得眼前发黑,满口血腥,我死死的咬着牙任大哥发泄,将那口血生生吞回肚里。
我。是。活该。
一川扑上来再度抓住大哥往后拽,一边着急的喊着,“二哥!你快跟大哥说啊!大哥!别……”
大哥打发了性子,一脚将一川踹得倒撞出去,不知道他摔在哪里,即使是在大哥怒吼声与捶打声中,依然能听见一川艰难的呛咳声。大哥蓦然丢下我扑过去扶住一川,一川跌在桌脚下,满口都是鲜血。大哥心疼得没办法,一叠声问他怎么样。一川摇摇头,他只是艰难的望着我,似是在寻找一个能解开他们疑惑的答案。
我站立不住,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除了结义的时候,我没有对兄弟们跪过。而今只有跪着,我才能说出这句话。强压住翻腾在喉头的血,满口腥咸酸涩。倒灌回去的不仅是血,还有泪。
我感觉不到疼痛,我的心比身上的伤疼一万倍。我拼命抓着飞鱼服的下摆才能完整的说出一句话。我说,魏忠贤,没死。
魏忠贤。他没死。
在大哥与一川惊诧莫名的注视下,我讲了那个雨夜楼上发生的一切,讲了魏忠贤对我说的话,讲了那个突袭的书童,讲了比正午烈日还耀眼的四百两黄金,讲了妙彤需要的赎身银子。我怎样用那个书童的尸身冒充魏忠贤,怎样知道魏忠贤的财产藏放所在,我结结巴巴,颠三倒四的讲着,然而终究是都讲了出来。我挖开炕砖,翻出三袋沉甸甸的金子放在桌上,我说,“这是大哥的,这是一川的,这是妙彤的……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我们回京不过二十四个时辰,已经出现了一次暗杀,一次明战,一次鸿门宴。这样下去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不敢想。
大哥沉默着,一川喃喃的道,“原来这几天屡次赴险,都是魏忠贤的报复……”突然一仰头道,“二哥!赵公公就是那天晚上的黑衣人!昨晚吃饭的时候,我看见他手背上有伤。二哥你的四刃弩箭伤口与众不同,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心思电转,如果赵公公就是阉党余孽,甚至亲自上门清缴我们,那他为什么派我们去杀魏忠贤。他为什么向韩大人力证那具焦尸就是魏忠贤?他又为什么当众嘲讽大哥花钱买官?这些问题在我脑子里拧成一个麻团,又硬又乱,硌得心口发痒。
此时也无暇多想,既然是东厂提督想要我们死,我们是很难逃过这一劫的。我对一川说,你捆我去衙门。这件事,是我做错了。该我承当。
我根本不敢看大哥。一川这孩子经常冒出些傻气,万一他突然发觉自己是个锦衣卫,遇到这等欺君之罪,该当大义灭亲将我扭送法办,除一头祸害,保一方安宁,这最合我心意。可一川张口结舌的望着我不动地方。我只希望他恰到好处的冒些傻气,他却完全傻掉了。我只好转头对大哥道,“大哥,我求你办一件事。”我将特赦令和银票放在桌上,“替我给妙彤赎身。”
这件事如果了了,我也就没什么遗憾了。锦衣卫本来就是刀尖上打滚,多少次死里逃生。早一天晚一天的,其实区别不大。毕竟是我放了魏忠贤,我死了,大哥和一川也就都保住了。
大哥一直背对着我,良久沉默无语。我只好掉头对一川托孤。一川傻得不行,我把特赦令和银票往他手里塞,他连手都合不拢。此时大哥突然朗声道,“走!”
我俩都吃了一惊,大哥的声音清朗豪迈,自信无比。他大声道,“谁都不用死!我们走!”然后他转过头,眼睛很亮,嘴角带着一抹奇异的微笑,整个人看过去突然焕发了青春光彩一般。他微笑着道,“我们走。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我们去过好日子”
我们。去过。好日子。
我忘记了呼吸,而一川抢上一步扶住我,他开心得用力拥抱了我,像小狗一样在我脸上贴了又贴。他几乎是在欢呼,“二哥!二哥!你听到了吗!大哥说你不用死了!你不用死了!我们一起去过好日子!”
我的心猛然一荡,像是从万钧巨石的重压下荡到了半空中,飘飘忽忽的转了半天,落入一潭温暖的春水中。温暖,酥软,润滑。一切的憋闷、痛苦、自责、忏悔都瞬间蒸发,我惊喜的望向大哥,大哥也望着我,他的笑容十分明亮,眼神也坚定无比,这给了我莫大信心。
如果我知道大哥当时坚定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千刀万剐我也要拦住他。
可惜人生从来没有什么如果可言。当你说出如果的时候,已经意味着一切都晚了。
大哥吩咐我们分头打点行装,明日天黑之前务必出城,然后他去接卢老夫人。次日天一亮,一川自去白鹭医馆了。我留在房中简单包了几件衣服,想着暖香阁至少要未时之后才能去赎人,心烦意乱的等着大哥和一川回来。眼看日头偏西,门缝里突然掠过一道黑影,我心底一悚,拔出刀悄悄掩过去,猛可里拉开门便将刀子架在来人颈上。
来人向后微微仰身,那不是练家子灵敏的闪避,只是受到惊吓本能的反应。我吃惊得瞪大了眼睛,那竟然是妙彤!
我根本无暇问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这里很乱,逃难之前顾不上打扫,也没有烧炕,屋子里很冷。我慌着给她倒一盏热茶,差点儿手滑砸了杯子。妙彤在我身后急急的道,“有一位御史严佩韦严大人,他的儿子严峻斌,听说被下了诏狱。我想求你,救他出来。”
我的手指一紧,捉住了溜滑的杯子,我终于知道了她的情郎是谁。抬头望她一眼,妙彤满脸惶急的重复道,“严峻斌,严公子。是我的朋友。沈大人,我求你救他出来。”
我吸了口气,缓缓的道,“严府……是我们去办的案子,严峻斌,他的一只手……”
妙彤睁大了眼睛,“他的手怎么了!”
那双眼睛里盛满了太多关切和忧伤,那完全是一个妻子焦急询问丈夫近况的眼神。她的眼睛泛着血丝,也许昨天听闻了消息彻夜未眠,今天不知花了多少力气才从暖香阁求了机会跑出来找我。为着救她的情郎,她终于想起我,肯正视我,软语求我。我凄凉的笑了一下道,“没什么……”
我最心爱的姑娘,她憔悴不堪却依然美貌惊人,我不能多看,转身坐到矮凳上,妙彤追在我身后道,“我有钱给你上下打点!”
“你的钱不该这么用。”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解释。那不是钱的问题。那里是诏狱,是多少声名显赫的官员进去都再也没能出来的地方。去诏狱捞人,其难度无异于去劫法场。
可我怎么对她解释。她敢于来找我去救一个男人,想必已经不在乎对我坦白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么多年来我对她一往情深,我要怎么对她解释,她才能相信我不是因为吃醋才不去救她的情郎!
这压根不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啊!
妙彤蹙着眉头,一字一顿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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