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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安娜·卡列尼娜同人)归来[安娜·卡列尼娜]-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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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夫人,伯爵听到您送谢廖沙回彼得堡的事,好像有点……”

安努什卡话说一半,终于还是打住了。

事实上,伏伦斯基曾经也试图和谢廖沙建立起友好的关系。但显然,男孩子对这个夺走了自己母亲的男人怀着莫大的敌意,无论他怎么示好,谢廖沙对他的态度始终十分冷淡。受挫之后,伏伦斯基的心思渐渐也就冷淡了下来。

“安努什卡,昨天我问您的时候,您告诉我说,我有一部分财产现在还在我哥哥那里?”

安娜并没在意安努什卡的话,改而和她求证这个。

“是的,”安努什卡说道,“您忘了吗?您父亲在死之前,让您继承了一部分的财产,位于萨拉索夫的一个小林子。您一直把林地交给您的哥哥打理。”

“卖掉林子的话,大概能值多少钱?

“当时就听说,价值大约一万五卢布。搁到现在,至少应该两万吧?”

女仆用不确定的口吻回答道。

“明白了,谢谢你,安努什卡,现在你去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下,我想休息休息。”

打发走女仆后,安娜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陷入了沉思。

从前天确定自己现况开始,关于以后该怎么办,这个问题就一直在困扰着她。

对于真正的安娜来说,逼她走上绝路的,除了和丈夫、伏伦斯基之间的交恶,她被她熟悉的整个社交人际圈也给放逐了,自觉再也无路可走,这应该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她应该极少考虑来自财产方面的压力。而对于自己来说,丈夫、情夫,以及安娜从前的那个社交圈,没有丝毫的意义。她只关心财产状况——这大概也是她和安娜之间的最大区别了。所以这两天,一有合适机会,她就装作不经意般地朝安娜的贴身女仆迂回打听。

要是有钱能够傍身,至少,在离开这里后,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自己也不至于立刻就陷入窘境。现在打听到安娜还有一笔数目价值大约两万卢布的财产委托给哥哥管理,她终于觉得压力大减。

非常幸运,这里是俄国。和绝大多数妇女至今还没有独立继承或者处置财产权力的别的欧洲国家相比,拜叶卡捷琳娜二世所赐,俄国女人已经拥有独自处置自己财产的权力。

两万卢布不是一笔小钱了,至少,可以让她在找到合适的出路前有个安身立命的保证。

她为这个得到确证的好消息感到微微的兴奋。立刻就决定了,明天去安娜的哥哥奥布朗斯基家里,打听一下林子的事。

一旦有了计较,心里也就不像一开始那样悬在半空了。舒了口气后,她看向放在桌上的那叠稿件。

或许是女主人特意吩咐过,这两天,虽然女仆有进来打扫过房间,但这个小书房角落里的东西,明显没有被动过。稿件也依旧保留着主人离开时的样子,分作几堆,凌乱地散在桌上,其中一叠稿纸上,随意横压了一支书写笔,笔尖上的蘸墨已经凝固成一个小点。仿佛女主人正在誊写时,忽然有事,所以匆匆放下笔出去一样。

这一去,就是一条再也无法归来的绝路。

安娜再次叹息一声,开始整理手稿。一边整理,一边浏览。

原来的女主人已经基本完成了这本关于儿童教育问题探讨的书稿,现在只在做最后的整理和润色而已。

非常凑巧,安娜从前的职业就是作家。或者说得更全面点,她的父母都是医生,她原本也按照父母的要求学医,在老家一个小县城医院里上了几年不咸不淡的班后,就开始写起了自己真正感兴趣的推理小说。数年之后,在出过几本销量还算不错的书后,辞职当了专业的作家。

等自己解决了目前的麻烦,空下来的时候,就把这份手稿给整理完,也算是自己替前身完成一件她没做完的事。

安娜这样想道。

————

知道自己现在最需要休息,所以安娜早早就上床睡觉了。

可能是吃下的药的缘故,她很快就入睡了,并且,睡得很沉。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耳畔传来砰的一声,安娜一下被惊醒,猛地睁开眼睛,借着烛台还亮着的光,发现房间里多出了个男人。

他正僵在那里,脚边的地上,掉了一个原本放在柜格上用作装饰的青铜小铸像。

这个男人就是伏伦斯基。他刚从一个旧日同僚的聚会中脱身回来。问过安努什卡,知道安娜已经回来了,并且,没像从前那样一直熬着等他回来质问他的行踪,而是自己去睡觉了,心里觉得长长松了口气,所以根本没打算惊醒她,只想悄悄进到房间里拿一套自己的衣服,出来继续睡书房。谁知道刚才不小心手一带,把这小玩意儿给带落在地。

见安娜已经被自己吵醒了,伏伦斯基压住心里浮出的沮丧之意,俯身捡起掉地上的小玩意儿放回去后,朝床上的安娜露出仿佛带了点小心翼翼的勉强笑容,“你醒了?”
 

☆、Chapter 9

安娜望着仿佛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伏伦斯基——毫无疑问,他就是伏伦斯基了。

三十出头的年纪,正当男人风华最茂。从头到脚,都散发出一股让人无法忽略的男性魅力,无论是他英俊的脸庞、宽阔的肩膀,还是经由身上军装所勾勒出的强壮腰背线条,尤其,在刚刚见识过卡列宁身上的那种近乎压抑了人性般的严肃和刻板后,两相对比,眼前这个男人的魅力就显得更加强烈了。

————

伏伦斯基发现安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目光里仿佛透出了丝审度之意。这让他觉得有点奇怪——她和他已经习惯了的安娜不同,现在仿佛换了个人似的。

这样反常的一个安娜,反而让他感到更加不安。

他立刻就回想起了他们之间最近发生的一次冲突,也就是三四天之前的那场争吵。起因是安娜对他说,她再也无法忍受这里了,要求他和她立刻一起回乡下。

老实说,对于她的这个要求,他心里是不乐意的。伏兹德维任斯克乡下的环境确实很好,曾经,他也非常享受和她一起在那里度过的平静乡居生活,但他毕竟是男人,不可能长久满足于那种只和一个女人面对面朝夕相处的田园生活。朋友、交际、甚至是重新谋求一个比现在更好的前程,这些从前曾经因为安娜而被他轻易舍弃的一切,现在渐渐又开始在他心里复活了。这也是他现在重新搬回到莫斯科的目的。但显然,安娜在这一点上,和他的分歧非常巨大。尤其是最近这半年来,在离婚希望变得越来越遥不可及的煎熬中,他发现安娜也变得让他越来越无法忍受了——从前;就是她身上的那种仿佛不可捉摸的飘忽和神秘之美深深地吸引了他,让他为她无法自拔,就算自毁前程也要得到她,而现在,当初吸引了他的那种特质却变成了神经质。她总是疑心他爱上了别的女人,抱怨她为他失去了一切,他却依旧在外头寻欢作乐。她盘问他每天的行踪,他必须要非常小心地加以应对,不能说错一个字,否则,一个不慎就会引来她更多的抱怨和哭泣。她因为失眠焦虑,开始迷恋上酒精和吗啡,他曾极力劝阻,并且试图让她相信,自己对她并没有变心,之所以留在莫斯科,只是出于一个男人正常的社交需要,希望能得到她的理解。但随着时日推移,她的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变得越来越歇斯底里,他渐渐也就变得不耐烦起来,开始冷眼旁观——并且,和安娜一样,事实上,对于往后自己该如何和她走下去,他也开始产生了迷茫。

虽然,他已经从一开始那种几乎能把全身血液都点燃的近乎疯狂的爱情中冷寂了下来,但是,他觉得自己应该还是爱着安娜的,如果她不是企图将他象个儿子般地绑在她身边的话。但是现实却重重地打击了他。当安娜一次又一次地抱怨自己因为他而失去一切的时候,终于,他也开始不无怨气地想到自己。自己也曾经因为她而举枪自杀,差点命丧黄泉,并且,他也失去了原本大好的前程——而前程,对于一个曾经雄心勃勃的男人来说,几乎就意味着一切——他甚至有点后悔起当初与她的相遇了,如果没有遇上她,一切都和原来一样,那该多么的完美。

就是在这样的心态发酵下,现在的他,带着一种要防备安娜随时爆发的战战兢兢,开始试着重新融回自己原来的那个圈子。他和旧日朋友见面,与关系原本趋于冰点的母亲和好,并且,抱着一种听之任之的心态,开始与母亲非常看好的索罗金娜母女进行一些场合上的往来,并且告诉自己,一切都不过是常规的社交而已。

无可否认,当他做着这些的时候,一想到安娜现在的孤独和绝望,他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的。这也是为什么他终于还是答应和她一起回乡下的原因。上帝可以作证,他在答应和她动身后,随之又请求把行程推迟一天,只是因为他还需要先去自己母亲,伏伦斯基伯爵夫人那里完成一项财产的交接手续。但是,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个推迟,让安娜彻底爆发,指责他再次欺骗自己,也把他之前试图与她重修于好的最后努力给土崩瓦解了。他在盛怒之下丢下她离开,然后,再次见到她,就是此刻这样的情景了。

“安娜,我听你的女仆说,你从彼得堡回来就生病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谢廖沙还好吧?非常抱歉,他来的时候我竟然不在。”

在她这样反常的目光注视下,想起自己前一天晚上的夜不归宿,伏伦斯基忽然觉得非常心虚,于是动了动肩膀,朝她走了过去,用尽量温柔的声音这样说道。

“我很好。”安娜说道,“你不必过来。你可以随意坐到哪张椅子上,如果你觉得这么站着说话有点累的话。”

在他走到床前,试图弯腰握住她肩膀时,安娜做了个闪避的动作,语气平静地说道。

伏伦斯基一愣,忽然觉得明白了。

“安娜,”他立刻解释,“我知道你可能又误会了,所以除了道歉,我也必须要向你解释下。关于前天晚上,我原本确实是打算十点回来的。但是我的朋友,就是彼得里茨基,你也认识的,拉我去参加一个聚会。我见到了许多旧日军中的同僚,和大家一起喝了不少的酒。你也知道的,大家都是军营出身,喝起酒来难免缺乏节制,我竟然被灌醉了,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过来,然后怕你担心,我匆忙就赶回来,你却不在,安努什卡说……”

“不必向我解释什么了。你自己问心无愧就行。”安娜说道。

她觉得,她好像已经隐隐有点代入安娜了。不由自主。

想到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的举动直接导致了安娜的卧轨自尽,她就觉得心头一阵悲凉,还有几分愤怒——无疑,他也是无心,但在一条曾经鲜活无比的美丽生命面前,一切的无心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让他后悔一辈子!”

安娜临死前的这个怨念,是如此的深刻。深刻得让她根本无法忽视。

尽管从她自己的角度来说,她并不认为伏伦斯基就是安娜最后走上绝路的唯一原因。他、卡列宁还有安娜自己,都在其中扮演了一个推手的角色,但无论如何,伏伦斯基绝对是过错最大的一方。从他一开始不顾对方已婚身份展开无赖追求的那一刻起,他就把安娜推上了一条不归路。

正是怀着这样的心态,所以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态度非常冷淡,并且带了点厌恶。

伏伦斯基立刻觉察了出来,意识到她此刻应该更关心另一件事,所以匆忙又解释:“安娜,看在上帝的份上,请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你是还在责怪我让我的车夫用我的马车去接索罗金娜母女是吧?我也没办法。我母亲说,她们是她的客人。她的马车正好被派去别的地方,所以只能让我的车夫去接……”

安娜抬了抬手,示意他停下这种解释。

“我知道索罗金娜小姐看上了你。”她盯着他,一字一字地问,“你能发誓,用你的良心发誓,当你和索罗金娜小姐在一起的时候,你就完全没有想过靠着她的青睐摆脱掉我,重新回到你所渴望的那种旧日生活里?”

缄默片刻后,伏伦斯基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这是一种混合了歉疚、心虚、茫然以及恼火的神色。但被他巧妙地掩饰了过去。

“安娜,这全都是你自己的臆想而已。”他用一种忍耐而坚决,坚决到连他自己都相信的口气说道,“我已经向你解释了我这两天的举动。我知道你现在最需要休息,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明天,我就丢下这里的一切,和你一起回乡下,一切都在照你的心愿进行着,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好了,就这样吧,让我们和好吧!”

安娜仿佛没有听见,依旧那样盯着他。渐渐地,她的眼神里仿佛蒙上了一层悲伤的阴翳。她慢吞吞地问道:“设想一下,倘若现在你回家,并没见到我,而是得知我自杀,卧轨自杀的消息,你会怎么想?”

伏伦斯基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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