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记事簿-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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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百合子吵着要去旅行,但是我因为未来的日子会很忙拒绝了,所以为了配合我,整个暑期的旅行计划都被否决了。百合子不厌其烦地制定了许多新的计划供我参考,而幸村哥哥、弦一郎、比吕士似乎都十分赞成,他们好像都为了让我高兴。
也许在过去的一个学期里确实过得有点阴郁,对于他们过度的担忧我很想说“其实我很好”,但是好几次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口。我应该接受他们的好意吧,这样大家就可以放心了。
如果排除心理负担这个因素的话,享受‘特殊待遇’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柳生家的剑道场我去过很多次,只要有需要,比吕士会无条件陪同我在道场练习。虽然我的剑道拜在真田家门下,但却很少去真田家在神奈川的道场,因为弦一郎除非必要是不去那里的,他内心里比我更希望做个普通人。不过上个星期,也就是刚刚放了暑假,他带我参观了道场,并在这里订了一周的观摩训练,为此我偷笑了好几天。
我懒洋洋地躺在地板上,回想着过去半个月的暑假生活。房间里拉上了厚重的窗帘,将火辣的阳光遮挡在外,我打了个哈欠,无所事事的时候特别容易发困。
这时,回廊上传来了脚步声。
“小姐,夫人回来了。”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我揉了揉眼睛,慢悠悠地爬起来。整理了衣服之后才出了房间。
今天妈妈回来得很早,她不是出去参加茶会了吗?我来到客厅,妈妈正在喝茶,身上已经换上了居家的振袖和服,看起来优雅随意。
“妈妈,您回来了?”
“今天办茶会的主人家临时有事,所以提前结束了。月音在家里过得好吗?”妈妈一边问一边用手擦了擦我头上的汗,然后为我打着扇子。
古董似的和式大屋虽然看起来守旧,但是在这里即使是夏日炎炎,只要塌心的呆上一会儿就不会觉得热。如果到了冬天,一家人围着被炉坐在一起也相当有情趣。
我从房间里拿了一本书,重新躺下枕着胳膊读起来,妈妈在一旁摆弄她的翠竹。听说一年一度的花道节要开始了,不知道妈妈有没有准备作品?花道的技艺我略略掌握了几分,一直没有多花心思在上面,如果需要它的时候,往往是临时抱佛脚。
我认真看了一会儿妈妈手上的动作,毫无预兆地被门外急促的奔跑声吓了一跳,‘噌’地赶快坐起来。
“夫人,电话!”
拿电话来的端本姐姐是个有点冒失的人,经常受到浅井奶奶的批评,不过会是什么事呢,她现在看起来确实很着急的样子。
“妈、妈妈,您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妈妈的语气非常急切,但更让我吃惊的是妈妈的称呼。
在我过去的十三年人生里,“外公”“外婆”这两个称呼从未被人提及过,有少数的几次妈妈只是隐晦地透露过几句关于他的父母,如此而已,都没有在我的记忆中构成完整的形象。我的吃惊来源于我认定妈妈的双亲已经过世了,原来他们还健在。
妈妈挂断了电话,神情变得落寞,她对着空气静坐了好久都没有动一下。看着妈妈雾蒙蒙的眼睛,她在伤心。我一直以为有了爸爸和我在身边的妈妈是幸福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妈妈。”我轻轻唤了一声。
妈妈没有立刻回答,几分钟之后,转过头看着我,“月音,陪妈妈去医院看看你外公好吗?”短短的一句话里带着很重的鼻音。外公?医院?
压住心理的好奇,我回答:“好的。”不想再这个时候给妈妈更大的压力,我什么都没问。
妈妈吸了口气,淡淡的笑了笑,那样的笑容有些苦涩,说出的话依旧那么平静。“妈妈是被你外公赶出家门后和你爸爸结婚,大岛家不承认这门婚事。”
我顿时愣住,这样的真相太奇怪了。从家世到人品,无论从哪方面考虑,爸爸和妈妈的婚姻都不可能会有这样的问题。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妈妈却没有再说什么。
……
神奈川综合医院的走廊上,木屐轻微的响声听起来有些沉重。和妈妈一起来探望一位从未谋面的长辈,我亲手做了一个小花篮,对于传统的书香门第来说,这样的礼物应该不算失礼。
花道的道意在于身心和谐、有礼,插花讲究思想和理念,我选了代表永恒的长青松作为主材,配用竹子,表达的是对青春常驻的美好祝愿,花篮里特别加进了几朵杏花,因为杏花非常适合送与受尊敬的老人。我希望卧病的老人家会喜欢,这样妈妈也会高兴的。
当病房的门被打开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位五十岁上□穿紫色和服的妇人,虽然上了年纪却还是让人觉得高贵典雅,这样的人怎会对爸爸妈妈这样无情呢。
我们跟随她进了病房。
“爸爸,我来了,您身体好点了吗?”眼前的老者温文尔雅,透着书卷气,相信年轻时一定风度翩翩,他只是看了妈妈一眼,并没回答。
“这就是那个孩子?”老人看着我,清冷地问。
“是的,这是我和彦平的孩子,叫月音。”
不等妈妈开口,我自觉地打了招呼,“您好,我是榊月音。祝您身体安康。”
我的问候没有得到礼貌的答复,虽然有点小失落,但为了妈妈我还是彬彬有礼地递上了礼物。
作为礼物的小花篮被妈妈的母亲接了过去,“很漂亮很有心意,你不看看吗?”
我觉得病床上的是个固执的老人家,他一直皱着眉头,眼神也没有太多的温度。
等固执的老人勉为其难地看了眼我的小花篮之后,生硬地问:“你自己做的?”
我老实地点头,“是的,希望您能喜欢。还有,我想告诉您一件事,爸爸、妈妈和我三个人生活得很幸福,请您放心。”
又是没有回应的自我肯定句,但总算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但愿不会被人嫌弃为罗嗦~
整个病房里静静的,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妈妈有些用力地搂住我。
我们待了一会儿就准备离开,刚到门口,外公声音从后面传过来,虽然还是很冷淡,但我觉得已经好一些了。
“有空带她来家里吧。”
她?是指我吗?外公的头始终扭向窗外,好像外面有特别吸引他的东西似的,真是个固执的老人家。
外婆送我们出去的时候忍不住对妈妈说:“和美子,其实,你爸爸心里很想念你,你知道他为人一向是这样的。”
妈妈握上外婆的手,眼睛有些湿润,不住地点头,“我知道,妈妈。这些年,您过得好吗?”
……
……
☆、初识迹部
在国中一年级的暑假,我多了一门亲戚。13年的空白期不是那么容易跨度的,但至少双方有了往来,只是不十分密切而已。我仍然没有弄清妈妈逃出家门跟爸爸结婚的原因,感觉身上背囊中的‘石头’又多了一块。其实压力也好烦恼也罢都从未消失,它们都藏在你背后,在你不疲惫的时候不会觉得沉重。
不过大多数私奔的儿女结婚后往往会有这样一个事情:无论几年,只要把胖乎乎可爱的孙子孙女领到父母跟前,很多坚持都回土崩瓦解。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充当了这样一个角色,如果是,我想我会不遗余力地做好‘调和剂’的工作。
那天回家以后,妈妈把事情经过讲给爸爸听,一向沉稳严谨的爸爸居然笑开了花,一直拉着我问“是吗?真的吗?”我从没看见爸爸如此高兴过,即使是因为我。对此我十分吃醋,忍不住腹诽:爸爸他是有多想做大岛家的女婿啊!
几天后我见识了爸爸的迫切,他完全是个行动派。晚餐结束后的八点钟左右,在客厅假装看完报纸的爸爸拉上妈妈一起上演了这样的戏码:
爸爸:“今年的花道艺术节准备得怎么样了?”
看到爸爸一本正经又偷偷瞅了我两眼的样子,我心里认定他和妈妈早就已经排练好了。
妈妈表情稍显得不自然:“我个人已经准备好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助手。”
爸爸:“你的许多学生都能独当一面了,不如在他们当中选一位吧。”
妈妈:“我也有想过,只是觉得他们还是不够与我和拍。”
爸爸的声音突然打了几个分贝:“有想过吗?让月音帮你,我看他的花道根基不错。而且,你爸爸要出院了,我想让他看一看你们母女同台表演。”
“这个……”
然后两个人一起看着我。
为了和大岛家重修旧好而煞费苦心又很紧张的爸妈,我实在觉得很好玩,他们好像变回了急于获得父母认可的年轻人一样。不过也对,家里没有长辈了,如果得到原谅缓和了割断的亲情,也是一件值得安慰的事。
我配合爸爸妈妈的精彩表演,诚恳说了一句:“妈妈,让我来当您的助手。”
妈妈要在花道艺术节上进行表演,我的工作是帮妈妈把花材进行修剪,以备需要。但是要剪出既符合妈妈的创作灵感又要大小合适就不太容易了,况且表演当天还要即兴发挥、随机应变,最重要的是要注意姿态优美,这实在太难了!
花道是日本独特的传统插花技巧,是将植物的枝、叶、花按一定程式和造型插入花器,既起装饰和欣赏作用,又由此表现自然万象,寓示宇宙哲理。妈妈说,花道通过线条、颜色、形态和质感的和谐统一来追求“静、雅、美、真、和”的禅宗意境。
在全国规模的插花流派中,著名的有池坊流、小原流、草月流三大流派。妈妈是草月流中的佼佼者,草月流提倡自由、创新的表达方式。连日来的修炼让我慢慢懂得、领会妈妈的艺术风格,她的创作始终给人推陈出新的感觉,沉迷于空手道的我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我的妈妈——大岛和美子,是和爸爸一样非常了不起的人。
……
在我期盼花道艺术节晚点到来的时候,它却悄然而至。
妈妈作为已婚女性穿了一身黑色留袖和服,裙襬及袖口织有漂亮的织锦图案,搭配镶有金色的腰带,真的非常美丽。因为是夏天,妈妈为我准备了粉色锦缎质地搭配珠白色腰带的中振袖,梳起的头发配上精致的发钗,镜中的我是一位真正的大家闺秀。
第一次站在舞台,我抑制不住狂跳的心,台下这么多人在看着,让我动弹不得。
“月音,不要紧张,深呼吸,我们要开始喽。”妈妈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动作、姿态、剪裁形状……脑海中不断重复这样字眼,回忆之前的每次练习,我的手在不停运作。
当台下热烈的掌声响起,我才意识到表演结束了。
这是一场成功的表演,从后台收到的祝贺鲜花的数量就可以判断,心里忍不住松了口气。天知道,在上面我有多紧张,好像整个人都在发抖一样。
艺术节穿插了不同流派的艺术表演和作品展示,间或有民谣演唱和民族舞表演,整个过程反响非常好。我和妈妈一直在后台,艺术节结束之后才随着人潮出了剧院。
爸爸因为公司的事情没有看到演出,不过赶到的时候正好和我们碰到,所以在剧场外和外公外婆见面面的时候完全可以表现的镇定沉稳。不过令人意外的,两位老人身边还有一位华贵的老妇人,我们过去的时候,她立刻抓住妈妈的手,眼中含了眼泪,感觉是和妈妈非常熟悉的关系。
“非常精彩的演出,和美子,很久不见了。”
妈妈回握了一下对方的手,然后同样激动地行礼,“谢谢您,阿久里阿姨。很久不见,我十分想念您。”亲切问候之后,妈妈面带笑容的介绍我:“这是我的女儿,榊月音。”
在听到妈妈说这位奶奶姓‘迹部’后我问了好。因为担心会怠慢外公外婆,我马上乖巧地送上问候。尤其对外公,我的殷切真诚又多了几分,为了爸爸妈妈,我打算和外公搞好关系。“您一切都好吗?”
有几秒的沉默,考虑到刚才外公对爸爸妈妈的平淡,在我以为他又不打算理我的时候得到了答复,虽然语气不算温和:“好多了,你今天的表现很好。”一只僵硬带着温度的手覆上我的头。
我抬头怔怔地看着外公,有些不敢相信,他是肯定我了吗?
外公不自在地把手收回,固执得老人家大概不擅长在这样的场合表现妥协吧。可是妈妈却激动地差点落泪,爸爸也很感动。看来,这次的努力有了好结果。
“奶奶,您在这儿,我处找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恭敬有礼略带抱怨的声音,是好听的男中音,语气中满含了精神和自信。不过从清亮的嗓音听来,他应该很年轻。
“景吾,奶奶碰到了朋友,你过来跟大家大声招呼吧。”
“是的,奶奶。”
迹部奶奶叫他景吾,难道……我机械地转过头,看见了一个即使作休闲打扮也依然贵族风范不减骄傲到不行的男生,眼角的泪痣更显本尊的张扬。
这人无疑是冰帝的帝王——迹部景吾!他礼貌周到地跟我的家人问好,看起来家教严谨良好。尽管彬彬有礼的仪态和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