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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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大槐树后的特殊的单位,原本不怎么有名,不过有数次国际刑jing专程到这里验证证据之后,这儿就成了刑事jing察心中一个神秘的地方。
没有岗哨?董韶军进门时发现这里和想像中的不一样,管理太粗放了。进门时连门卫都没有,还是上世纪的旧楼,看着像个破产的旧式集体企业,两三亩大的小院子,泊了辆老掉牙的jing车。
这是国际刑jing来过的地方?
董韶军皱眉头了,虽然jing中有很多神秘的单位,但这也太让人失望了,看来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说得一点不假。
他抱着这有点失望的心态敲响了管理处的门,这里全名叫“技侦检验业务指导处”,可他却一点也看不到现代技侦的影子,有的只是让他更失望,管理处是位年过五旬的老头,不怎么客气地指着座位让他坐下,开口就单刀直入问着:“每年到这儿观摩学习的有二三百人,可看过之后还剩下的不到一半,剩下的一半能呆够十天的,也剩不下一半,一半一半往下减,能坚持最长的记录为二十九天……可二十九天在这里什么也学不到,你准备呆多少天?”
哟,看来很难,对于这种有挑战xing的事,总是让年轻气盛的学员有所不服,这时候董韶军明白为什么许平秋会把他派到这里来了,那是因为自己的坚持,他挺了挺胸脯道:“我准备呆您觉得满意,我觉得学有所成。”
“呵呵,小伙子,我研究了三十年都没敢说学有所成……知道我们研究主攻的是什么吗?”老头问。
“排泄物,汗渍、血渍、唾液、痰、尿液、粪便等等,我在jing校学的就是痕迹检验专业,对这个我有心理准备。”董韶军很诚恳地道。
“专业!?呵呵,也好,让你了解一下什么叫专业。跟我来。”老头起身了,披上那身旧得褪sè的jing服,jing衔吓了董韶军一跳,比他见过最大的官许平秋还高一阶,jing中有很多很外人无法理解的高阶jing衔都是通过某种特殊的专业技术技能评上的,这一位无疑是其中的姣姣者。
董韶军收起了小觑的心思,老老实实跟着老头上了这幢小楼的三层,标着检验室地方,老头开了门,拦了下董韶军说道:“这里面有一百九十三种样本,把所有的看完,给我讲出它们的特点,不管你用多少时间,这是进门必修的,过不了这一关,你可以自行离开。”
说话打开了门,董韶军眼一直吓住了,然后老头靠着栏杆,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董韶军一咬牙进去了,那老头此时又饶有兴致的看着表,盯着时间,似乎在数着董韶军能坚持多长时间。
三分钟过去了,没出来………凑和。
五分钟过去了,还没出来………老头觉得这小伙可以。
十分钟过去了,还没出来………老头奇怪了,这孩子是块料,应该不错。
可不料他刚下这个断言,董韶军捂着嘴,从里面飞快地奔出来了,老头适时地把门口的垃圾桶递给他,然后董韶军哗地一声,把路上吃的东西全排泄出来了,吐着、呕着、咳嗽着,抬头想说话时,又想起了里面的样本,又继续呕着。
敞着门的检验室里,三层玻璃柜,每格都有一个样本,那是温湿度高度适宜做的培养皿,里面是:大便。
对,一坨一坨,新鲜、湿润,而且颜sè各异、形状大致雷同的大便……董韶军即便再强的心理准备,也没有想到实验室能变态到这种地步,培养皿里放着一百九十多坨大便。
“你进门的时候一定很失望吧,这里上世纪八十年代市公安局物证处的旧址,早该拆建了,不过因为这个特殊的检验项目,一直留存到今天,刚才让你呕吐的大便,如果把它当做排泄物证据来讲,二十多年间,一共靠它侦破了八十三例各类刑事案件,其中包括七例国际刑jing参与的案件………这种最直观的排泄物反映出来的东西,是你心理和技术无法得到的线索……比如,嫌疑人爱吃辣的还是爱吃酸的,有没有烟酒僻好、有那一种食物喜好、有什么健康问题,进而根据食物喜好确定他的身份和地位,甚至于巧合的话,会很直观的盯到某个点上。”
老头侃侃而谈,看来很沉醉于他自己的这项事业,或者对这位坚持时间足够长的小伙有点好感,他看董韶军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不呕吐了,又笑着补充道:“你一定很不理解,觉得我很变态对吗?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讲,犯罪本身就是社会发展的一种偏态,实施犯罪的嫌疑人,大多数都有一种这样或者那样的心理变态………不变态一点,可不好对付他们。”
董韶军愣了愣,他现在相信这个研究所名副其实了,有这么变态的jing察在坚守着,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让他觉得意外了。对于这样坚守的同行,他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景仰和敬佩,只是相比一实验室那种恶心的东西,实在让他压抑不住作呕的感觉。
“你决定了?留下来,还是走?”老头半晌问道,也许是走得太多,他并没抱着多大的希望。
“我……留下来。”董韶军咬了咬牙,做了个决定。
“好,继续看,把它们的特点看完,仔细研读一遍分析报告,再和我来讨论,下班时我给你安排住处。”老头转身,旁若无人地走了,他回头时,看到了董韶军像上刑场一样,又奔进实验室,不过等到他下楼时,仰头又看到那小伙奔出来,继续呕吐,他又摇了摇头。
住处已经想好了,就住在这里,不知道这位能坚持多长时间。
老头如是想着,又枯坐回他的办公室,散发着怪味的办公室里,他在通过显微镜仔细地观察着白黄相间的液体样本,怪味就来自于这些样本,尿液,也属排泄物。
匆匆一下午过去了,奇怪了,连着两个小时,新人居然没有再呕吐,下班的时间,老头背着手站在门口,看到董韶军出来的时候,他喊了句:“嗨,小伙子,手头活放下吧,一起出来吃顿便饭。”
“便”字被老头有意说得很重,董韶军像条件反shè一样,猛地一矮身一回头,又开始狂呕了,连连摆手,示意不去。
故意的,老头得意洋洋地走了,他知道新人肯定吃不下,进门三天能开始吃饭,都算适应快的,这个反应嘛,还不够变态………
!
第05章势成骑虎
三月二十ri,西山省公安厅十层多功能会议厅。
许平秋习惯xing地翻开了笔记本,拔下了笔帽,然后手持笔,一副凛然聆听,用心记载的样子,不时地在笔记本上写着,没人注意到,这位省厅第一处长重复写的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第二ri,抢铺睡觉,未发生冲突。
第三ri,未守监规集合坐正,被管教干部训斥。
第五ri,指挥犯人殴打新人。
这句话是他得到的最新进展,他忍不住在心里暗道了句“妖孽”,之前他定义余罪是以“奇葩”这个词,而现在不得不用妖孽一词了,本来就只准备把这位奇葩送进去混个脸熟,上上人渣速成班,为下一步行动打基础,谁可知道这奇葩入狱当天就差点勒死牢头。
不是虫,也不是龙,而是外表像虫,内里却是条孽龙的妖孽,这么嚣张,把许平秋下一步的打算全盘打乱了。
“咳,各位领导、各位同志……以下由我把去年以前五原市公安局的工作汇报简要如下,请大家审议……”
一声醇厚的男中音响起时,打断了许平秋的思路,他侧头时,轮到王少峰副厅兼市公安局长汇报工作了,是他的上一级,许平秋收起了思绪,又是一副正襟危坐,进而摘要记录的样子,不过笔落在纸上,写下的还是那句话。
对了,这是全年的工作会议的预备会,省市县一级一级开下去,因为厅长到部里开会比往年延缓了两周,今天补上了,许平秋环视一圈,这个团队包括厅级一正四副、处级十四位,基本代表全省jing务的最高指挥团队了,每每坐在这儿,他都心情非常复杂,他记不清已经是参加的第几届会议了,不过记得清的是,自己的年纪已经排到这个团队的第一了。
俗话说干那一行,伤那一行,许平秋看着越来越年轻的领导团队,最年轻的处长不到三十,实在是让他有点伤不起的感觉,特别是他的专业,每每在会上那更叫一个伤不起,政治处能给个队伍建设、jing神文明建设类的指标、市局能给个治安总体规划指标、出入境管理处能给个人员增长指标、那一个指标都是一片大好,就刑侦上不行,犯罪率在增长、破案率在下降、省厅盯得很死的命案破案率目标,刑侦处没有一年圆满完成。
每到这一年总结的时候,许平秋以往总担心因为指标未完成的原因被降职或者平调,不过等了近十年都没有发生,他倒期待这事的发生,但依然是失望,后来他活明白,省厅不是不想换,而是根本无人可换,就即便真有适合干这项工作的人选,也有意的避开了这个出力不讨好的岗位。
所以,他就在这个位置上,成了年纪最老的处长,外人看来声名赫赫的许神探,其实没过上几天舒心ri子,很多时间都是在这种上级催办、同级旁观、下级敷衍消耗渡过的。
说到敷衍,其实大家都在敷衍。
比如兼市局长的副厅王少峰,工作报告摘要里没多少干货,着重地强调的就是经费计划以及装备所需要资金的自筹完成计划,言外之意是不需要省厅拔款,这话厅长爱听。
比如指挥中心那位张副厅长,着重强调的信息保密,特别是领导干部个人信息的保密,对未来一年要做的工作包括房产、财产、公务用车等等信息都纳入保密范畴。
这个汇报听得在座不少领导面带微笑,是一种戏谑似的笑容,自从某市领导班子被一位失足女曝出视频拉下水多人,信息安全就提到ri程上,又加上现在房姐、房叔、房大爷出事这么多,信息安全就从ri程到至关重要的位置了,私下里许平秋不止一次听到同行哀叹,这年头呐,谁说民不聊生,当官的吃吃喝喝洗洗睡睡多屯套房都可能被曝出来丢官丢脸,明明是官也不聊生嘛。
他心里在想着笑话,不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官场是个修炼的地方,而会场更是官场修炼的绝佳场地。在这个地方呆得久了,所有的表情都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有的只是一本正经、两眼肃穆、你从那一个角度看,都是正气凛然,那会像有歪风邪气的样子!?
会议,就在这种正气凛然的氛围着进行着。
出入境管理处,汇报着预期增长出境人口,以及初步拟定的防控方案。
经侦支队汇报着去年查办的经济类案件,那个罚没金额,让很多眼睛亮了亮,暗自思忖今年的经费可能要增长。
人力资源部汇报了jing衔评授计划以及本年度招聘计划,又有人在盘算着,这个庞大的计划,会有多少暗箱cāo作,可能给这位处长带来多少实惠。
最后才是计划财务装备处的汇报,本年度的财务预算列出来后,下面窃窃私语,尽管金额增长,仍然像往年一样,嫌给得少了。
崔厅长最后做的总结发言,从会务从简到领导干部若干不准的纪律问题,几句带过,宣布散会时,许平秋迅速的合上了没写够一页的本子,装模作样地跟在同仁的背后出会场,出来时被崔厅长叫住了,相随着一干同仁走,有领导在,这干同仁不像平时开不疼不痒的玩笑了,都放慢了步子,等着厅长进了电梯后,迅速从另一电梯下楼,回自己的办公室或者坐进各sè的高配jing车里,忙自己的事去了。
忙得是jing察,可不是jing官。
厅长办在八层,这位崔厅长是从行政领导升到公安系统的,也是许平秋经历的第四任厅长了,进门厅长坐到办公椅上,他给这位年纪小不少的领导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放到办公桌上,这才恭谨地站在领导桌前,等着指示。
不奇怪,人都有点被捧的yu望和需要,许平秋已经习惯了。
不过这个动作似乎让崔厅长异样了下似的,他多看了这位黑脸膛的刑侦处长一眼,这是一位传奇人物,曾经破获的稀里古怪的案子是传奇,处长位置上呆七八年提拔不上去,更是传奇。而这么大年纪还奔波在一线,那就是传奇中的传奇了。
“坐,许处长,刑侦上的业务我不太懂,所有的jing种在我看来,最难的、最苦的、最复杂的都数不着刑jing。”崔厅长呷了口水,轻轻地放下,看到许平秋微皱眉头时,他的话锋一转补充道:“不过综合起来,却数得着刑jing,所以,除了对你们的工作表示钦佩,我不做其它评论。”
许平秋眉头舒展了,他暗道着,这一任的领导应该比上一任好共事了,要是思想统一的话,有很多事就容易办了,不必要把心力和时间都花在内耗上。
“看看吧,你不用揣摩领导意图,说实话,在一帮擅长研究心理学的下属面前,我总有一种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