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第一弄臣-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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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棒球、台球在京城风行一时,可以他低落的心境,自然也是不曾留意的,但是翰林院和谢宏的廷辩,却由不得他不关注,那可是翰林院,是天下士子们心中最神圣的地方。
结果当然也出乎了他的预料,听到满朝文武,加上群英荟萃的翰林院,竟然一道题目都没答出来,最终一败涂地的消息时,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奇yin技巧不是旁门小道么?只懂那些小道的谢宏再怎么厉害,应该也不让翰林们一道题目都答不出吧?旁人他李冰河不知道,可顾鼎臣这个同窗他却是知道的,论文采,论广博,顾状元当之无愧是苏州年轻一辈中的翘首。
就是这么一个人,却被对方的小道逼得哑口无言,所谓的格物论到底是小道,还是可以跟圣贤之道并行的大道,李冰河很想知道答案。
因此,当候德坊开始借着时评宣讲格物论的时候,李冰河也去旁听了,而且,他很快就对格物论生出了兴趣。比起枯燥的经史,格物论更加有趣,而且博大精深之处,甚至还在经史之上。
为什么水往低处流,树上的苹果会落到地上,若是因为自身的重量,那么,重量又是什么?因何而来?鸟又为什么可以在天上飞?为什么……
一个个让人习以为常,却又摸不到头脑的问题大大的拓展开了李冰河的眼界,让他似乎发现,自己看到了一片新的天地,恍惚间,他脑子中闪过了一个令自己惊悸的念头:学格物论,也许能取得不逊于科举的成就
十年寒窗和千年来形成的观念让他马上就意识,这个念头是多么的离经叛道,他试着将这个念头抛开,可是,来得容易去的却难,何况京城里每日里都有人谈论着这个话题,他想避开都难。
于是,这个念头在他这个举人心中扎下了根;随着常春藤书院的建设,逐渐生长发芽;到了今天报名招生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来到了皇家公园,也就是书院的报名处。
终究是受过儒家多年的熏陶,很多观念都是根深蒂固的,尽管他对格物学很有兴趣,仕途也已经希望渺茫,可看到报名的人群中尽是平民,连秀才都凤毛麟角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了。
举人学格物,他如果真的去了,恐怕也是敢为天下先了,可这个天下先却不是先贤们说的那个,而是完全相反的。流传出去的话,士林中会有什么样的评价,李冰河闭着眼睛都能想得出,嘲讽、谩骂甚至更进一步都是有可能的,离遗臭万年恐怕也相去不远了。
可他想要退缩时,他也挪不动脚步,谢宏的格物学,对他来说象是打开了一扇天窗,让他知道了经史之外仍是别有洞天,不单是学问上,就连仕途上也是别开生面,文武艺既然可以报效帝王,技术又为什么不能呢?
谢宏的一系列行为已经告诉了世人,技术可以创造财富,也可以改变生活,甚至可以改变人们的观念,为更多的人,提供一条新的通天大道。
因此,对科举感到失望,甚至恐惧的李冰河打心底里不想错过这个机会。综合谢宏一贯以来的表现,他能够得出结论,那就是借瘟神的东风,越早越好,只要谢宏能够成功,那么越早跟上的人,收获就越大。
至于谢宏成事的可能性,至少到目前来说,面对各种各样的挑战,他都撑过来了,有了皇上的鼎力支持,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将这个势头继续保持下去呢?考科举要赌运气,学格物也一样,只不过后者把机会摆在了眼前,却是不需要等待的。
“这位兄台,你也是来报名的?你打算报哪一类?也是研究员么?”
一个清朗的声音惊醒了沉思中的李冰河,他茫然抬头,却发现自己竟是不知不觉的加入了报名的队伍之中,对他问话的是个跟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大概有三十来岁,看装扮应该也和他一样是个读书人。
“研究员?”李冰河疑惑的反问。
“你这都没打听周全就来了?”那人失声惊呼,脸上尽是诧异的表情。
李冰河脸上一红,他这些日子尽是在犹豫踌躇了,偶有闲暇,心里想的也是格物学相关的理论,哪有空打听具体的细节?
他不答话,那人却也不恼,上下打量了李冰河一番之后,又是啧啧有声道:“难怪呢,兄台竟然也是举人,小弟本以为只有自己这样的人才会来碰个运气,却不想这常春藤书院竟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连正经的举人都能吸引到,厉害,真是厉害”
那人连连摇头,赞叹有声,李冰河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赞自己,还是赞书院,可见到对方同样也是读书人,让他不由有了些亲切熟悉的感觉,他一拱手,道:“小弟李冰河,乃是南直隶苏州府人,敢问这位兄台……”
“小弟唐寅,和李兄却是同乡,幸会,幸会。”那人也是一拱手,满脸笑容的答道。
正文 第286章 伯虎论学
第286章 伯虎论学
“兄台就是唐伯虎?”李冰河大吃一惊,不由惊呼出来。
“李兄,噤声,噤声。”李冰河这一嗓子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唐伯虎急忙比个手势,让他放低音量。
“小弟孟浪了,还望唐兄见谅。”李冰河自知失态,也是连声致歉,可脸上的惊容却一直未曾消去,倒不是他大惊小怪,实在是对方的名气太大了。
状元顾鼎臣文采出众,被很多人赞誉为江南年轻一辈的翘首,不过,即便是最推崇他的人,也要在这个赞誉之语上面加个前缀,那就是:唐寅之后的江南第一。
其实对于这个时代的文人来说,只会做经史文章的人是称不得才子的,经史文章那叫学问,是很严肃的事情,没有人会随意拿来做比较。
江南更是盛产风流才子的地方,光是会做学问,在这种地方是不会受到广泛的追捧的,想要在江南独领风骚,那得在诗词歌赋画各个领域都有造诣,并且能独树一帜,有自己风格的人物。
唐寅就是这么一个人。他自幼天资聪颖,博览群书,十六岁就在童子试中一鸣惊人,取得了头名,而后在二十九岁的南京乡试中,他又中了头名解元,由此可见他学问之高。
除了治学,他更是诗文双绝,精擅丹青之技,在江南之地可谓名动一时,有江南第一才子之称。
不过那些名声终究只是在江南一带流传,却不至于名动天下,最终让他名震京城的,却不是他的才气,而是一桩倒霉事,那就是当日的‘会试泄题案’。
那是弘治十二年的事。
当年京城会试主考官是程敏政和李东阳。两人都是饱学之士,试题出得十分冷僻,使很多应试者答不上来。其中惟有两张试卷,不仅答题贴切,且文辞优雅,使程敏政高兴得脱口而出:“这两张卷子定是唐寅和徐经的。”
结果,这句话被在场人听见并传了出来,再然后,唐伯虎跟徐经就倒霉了。他俩本就有才子之名,当时在京城也是非常引人注目,会试刚一结束,流言便传遍了京城,士庶尽言:江阴富人徐经贿金预得试题。
既然流言风传了全城,自然有言官闻风而动,当即便有户科给事华昶弹劾主考程敏政鬻题。华昶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没人知道,可他的弹劾却很快引起了反应,弘治当即下旨彻查。
将嫌疑人程敏政排斥开,由李东阳会同其他考官复审,结果证明唐、徐二人不在录取之中,鬻题之说纯属乌有。这个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旁观者自然是不知道的,可对唐寅来说,本来很可能到手的功名就这么没了,的确是很让他悲恸的一件事。
可谁也没想到,即便这样还不算完,虽然连罪证都没有了,可舆论还在喧哗不休,最终弘治无奈,只好责令锦衣卫严查。
最终程敏政自然是罢官去职,名声尽毁,而徐、唐二人则是以徐经进京晋见程敏政时曾送过见面礼;唐寅也因曾用一个金币向程敏政乞文,送乡试座主梁储,这样的罪状,消除了两人的仕籍,打发回乡,充任县衙小吏使用。
直接把一代才子从云端打入深渊,这样的处置,用严厉已经不能形容了。虽然圣旨中没提及永不叙用,可实际效果却是差不多,弘治的确宽仁大度,这点小事不会一直记着,可断案的却是李东阳,李大学士
李大学士既然做出了决断,谁要是敢提拔唐伯虎,那就是打算翻案,也就是要跟李大学士打对台谁敢?李东阳可是当朝次辅,就算是首辅刘健想要办这事,都得跟李东阳好好商量一番,其他人谁能做得到?
要想翻案,只能等到李东阳的影响力完全在朝堂上消失,或者有强有力的人为了唐伯虎跟李东阳对抗。可事发之后,连乡试的座师梁绪都和唐伯虎划清界线了,天地君亲师,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师生可是仅次于亲情之后的关系,还有什么人会为他挺身而出?
这件事在当时闹得很大,李冰河也是知道的,因此,在最初见到唐伯虎的惊讶过后,他心中也是恍然:对他自己来说,常春藤书院不是唯一的选择;可对眼前这位唐大才子来说,除非他甘于平淡终老,否则,这就是他唯一的机会。
至于这位大才子怎么来的,那也简单,李冰河不是普通的书呆子,其中缘故也是一想即明,若说现在天下间有人不怕李东阳,还能跟对方相抗衡,也只有瘟神谢宏了。而苏州那种繁华的地方,消息传递的很快,谢宏的名声会传到唐伯虎耳朵里,一点都不奇怪。
唐伯虎来了却不欲宣扬,也很容易想到原因,毕竟他的名声有些糟糕,而且万一被李东阳的徒子徒孙看到,难免又要起些波折,当日的教训至少让这位大才子学会了保持低调。
“小弟来的迟了些,尚不及多做了解,可否请唐兄为小弟解惑?这书院的招生到底有和玄虚?”想通此节,李冰河急忙把话题岔开。
一是免得多提旧事,勾起对方的伤心情怀;二来,见到唐伯虎这样的才子也来应募,他心里那点犹豫也就抛开了。虽然对方有着特殊的原因,他自己也是还有科举的希望,可谁让他对格物学有了兴趣呢?
“李贤弟,你可是问对人了,愚兄我赶在经筵那天就到了京城,这事儿从头到尾我是一清二楚,正好趁着排队,我给你讲讲好了……”唐伯虎微微一笑,对李冰河的识情知趣很是满意,然后神秘兮兮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纸卷,道:“贤弟请看……”
李冰河略微迟疑了一下,他好歹也是苏州本地人,对唐伯虎也算知根知底了,知道对方除了才名之外,还有点不太雅致的爱好,现在看了对方这副神秘兮兮的神情,他心里还真的有点不托底。
可转念想想,对方即便再疯,应该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搞那勾当,因此这迟疑只是短短的一刹那,他探头过去,飞快的扫了一眼,见上面没有图画都是字迹,这才放了心。
“这是……”只看了个开头,他就感觉有些惊异了。
“招生简章。”唐伯虎还是一副贼忒兮兮的样子,低声解释道:“贤弟你是不知道,这是候德坊最开始的时候发放出来了,结果一转眼就被人抢光了,连发了数次都是如此,最后干脆不发了,直接贴在报名点了,你瞧那里……”说着,他抬手往报名点指了指。
李冰河循着他手指一看,报名点那里果然也贴着一张差不多的,只是比唐伯虎手里的这张大了些。
“这东西愚兄我得来不易,贤弟切勿声扬,以免被人抢了去。”见他看完,唐伯虎又是小心翼翼的把那张纸卷起,很宝贝的揣回了怀里,收藏妥当,这才继续解释道:“常春藤书院招生分了几个级别,最初的级别就是小学,然后是专科学校,再后来是研究院,愚兄我是想要进研究院的。”
“这简章上写的太过简略,唐兄可否详细说说?”李冰河被他煞有其事的模样搞得也有点紧张,此外好奇心也上来了。
“反正还要等上很久,就从头说说好了。”唐伯虎抬头看看长长的队列,点点头,“小学就是专门做启蒙教育的,先是教读书识字,然后再教点算学知识,从小学毕业出来的,考科举是不成的,可毕竟能写会算的,去外面谋个营生却是不难。”
“确是如此。”李冰河点点头,在北方可能还不明显,可是在江南一带,商业非常繁华,商家们对能写会算的人才的需求很大,不过普通读书人自然是不屑的,他们也只能自己培养,效率低得很,他看在眼里,对此也是颇为赞同。
“贤弟你还不知道吧,候德坊可是说了,这小学教育是免费的,只要报个名就行,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普及,可据说将来是要在全天下推行的。”唐伯虎摇摇头,显是对李冰河平淡的反应不太满意,因此又是爆了个猛料出来。
“咝”李冰河果然被吓到了,当即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也是平民出身,如何不知求学之难?各地官府倒是都有设立官学,也是免费的,甚至还提供食宿。
可除非是那种才名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