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宋-第3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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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王舒不期望能得到回答,谁知那位军官马上回答了:“大人正在宴客,金使明天坐船回家,大人正在替他送行。”
金使可以坐在宴席上,自己却要蹲在柴房,王舒一下子绝望了。如今听到歌舞平息,王舒想试探一下自己会得到何种处置——自己是密使,万一金使要求杀了自己,那么高丽也不会承认自己的存在,甚至恨不得否认。如此一来,自己可就无声无息消失在大宋了。
警卫跳了一下,马上对身边同伴说:“你要作证呀,我可没收他的东西……”
王舒立刻醒悟——原来时大人的护卫如此……他手一翻,玉佩立刻收了回去,笑着说:“上国小郎,我这是听到酒宴结束,想着厨房可能空闲下来,小使蹲在这寒屋里又冷又饿,想央求肖郎弄点吃食烧柴……”
正在此时,一声轻咳,那位把他拘禁起来的军官带着几个人走来,他立在院口喊一声:“大人有令,有请高丽王舒。”
王舒腿一软,难道自己的噩梦成真了?
战战兢兢的王舒被请进时穿的书房,书房桌子上摆着一桌酒菜,数名军官站在门口亲自把守,烛火下,时穿与赵师侠站在地图前查看着,酒桌前坐着环娘,见到王舒进来,殷勤地斟上一杯酒,并连续给王舒布了几道菜。
王族出身的人讲究礼仪,王舒虽然惊魂未定,心中还有很多疑问,但在环娘的殷勤下,还是故作镇定的吃了起来。在此期间,时穿一直与赵师侠忙碌着查看地图——主人如此晾着客人,虽然很失礼,但考虑到时穿是上国五品官,王舒也无话可说。
等王舒吃完了这顿饭,几名军官把书房门掩上,而后分布在四角站着,时穿领着赵师侠走到饭桌前落座,一直四角站立的军官,介绍说:“这四位是我的亲信:这位你见过,莱州团练使、都监徐宁;这位是登州团练使、都监呼延绰;这位是青州团练使、都监林冲;这位是登州马军都监孙立……”
稍稍停顿了一下,时穿感兴趣的望着王舒,问:“我听说高丽王年幼,我现在应该叫你高丽王舒,还是高丽王叔?”
王舒噎了一下,答:“都一样,都一样。”
“很好——高丽王睿宗去年去世,外戚李资谦拥立14岁的王锴为王,号仁宗(庙号‘克安恭孝大王’)。仁宗天性柔和,朝政均为王之外祖父李资谦及其党羽拓俊京所把持。民间里巷间流传“十八子(李)将王”,李资谦闻之,遂益生妄想之心……
可这些跟我没关系,高丽王叔来我大宋,透露一个惊天内幕给我,现在我想知道:你凭什么说金国对我大宋有不测之心?或者,我问得更明确点:金国的战争准备,进行的怎么样了?”
第438章 借你身份一用
王舒轻轻的放下筷子——直到此刻他心中终于有了底:自己的生命得到保障了。
脑海中整理了一下思路,王舒回答:“上国贵人,金人去年占了三京……”
王舒稍稍停顿了一下,时穿立刻接过对方的话:“东京府、上京府、西京府,中京府——金国占据的应该是四京。”
“上京府已经没人了!”王舒长长一声叹息:“近年来天气越来越严寒,上京府的冬季越来越长,原本上京府迁移到中京的人数便越来越多,金国取了四京之后,立刻将其余上京全部迁移至中京……嘻嘻,所谓上京,不过是一座帐篷城,人走光了,原先的上京只留下一片垃圾。”
时穿也不说话,沉默地等待王舒继续发挥,王舒稍停了片刻,见到时穿再无问话,继续补充说:“辽人尽迁上京府人口,为的是什么?上国贵人且猜测一下?……哦,贵人心中有数,却不愿说出来……那么,更蹊跷的是:金人将西京府的人口也迁至中京,如今中京府一带人口密集,牙帐密布,甲士磨刀霍霍。贵人,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金人偏居一地,骤然取得富饶的辽国四京,光是消化这片地域,恐怕要花十数年工夫吧。但金人大胜之后居然不骄不躁,兵将未曾解散,得胜之师未曾放下刀枪,反而集重兵与与毗邻南京府的中京,磨刀霍霍的,为的什么?”
王舒说完,意味深长的看着时穿。时穿沉默片刻,答:“童贯是蠢货。”
这句话没头没脑,赵师侠皱眉想了想,以为时穿说的是童贯与金国密约灭辽,未能识别金人的狼子野心——但实际上时穿说的是:我们的军事最高统帅,对军事一窍不通。
一支军队要集结起来,是需要时间的。大宋尚有运河可以快速调动军队,但辽东这片地方,一年有半年时间道路被极雪覆盖,有的地方甚至没有路。在这种交通状况下,筹备一场战争是很花时间的,且不说军事物资的积累多么麻烦,就是一个部落一个部落通知牧民带上武器加入军队,至少需要一年时间——21世纪,在深山老林里搞选民统计,尚且花了数年时间,在12世纪想筹备一场战争,更得提前数年准备。
高丽王舒告诉时穿的是:金人连续占据了辽国三京之后,并不想就此息兵,他们没有解散军队刀枪入库,反而把其余两京的优势资源与人口聚集起来——这很明显:他们在筹备下一场战争。
童贯自己曾指挥过数场大战,比如在南方征讨方腊,当时朝廷光是为此集结兵力,就花去了半年时间。但亲身经历于此的童贯,在这次北伐失败后立即向金国借兵,而金国人一点不眨眼的立刻拿出一支大军,这说明什么?说明金国军队从来不曾解散,而此时辽国分明已虚弱不堪,所以,金国军队不解散的目标分明不是残辽。
对这种诡异情况,童贯依旧毫无所觉,反而对金人的一求必应沾沾自喜,与此相对应的是:岛国高丽上不怎么聪明的王叔都觉得不对劲——童贯之蠢,简直令人找不到一个形容词。
稍停,时穿直截了当地问:“你需要什么?”
王舒风轻云淡的笑了,拖长语调说:“金国使节——”
时穿摆摆手:“那个白痴不值得当做条件——我可以把他当作额外赠品。”
王舒轻松地一笑:“他可曾要求对我严加处置?”
时穿点头:“他说你可能是假冒的密使,所以要求我斩杀你,作为对盟约的支持。”
王舒解释:“我们在上国理藩院碰过面。小使入京之后递交国书,随后要求礼部人员帮助约见某些官员,对于小使入京的事,小使曾要求上国保密,但上国礼部官员随后要求我与金使对质,迫不得已,在下只好出逃……但在下来上国,除了提醒上国之外,还有些其他食物想恳请上国帮助,走投无路之下,只好来大人这里寻找门路了。”
没想到在门口遇到一路追来的金国使者。
王舒解释完自己的行程后,静静等待一会儿,时穿显得波澜不惊,屋内四名武官与一个幕僚也不开口圆场,王舒只好继续说:“金国前不久向敝国勒索五十万石粮草,这些粮草要求明春交付。金使之所以追杀我,怕我告之金人动态倒在其次,为这批粮草能安全交接则是最主要的。”
时穿依旧不语,王舒(王叔)沉默片刻,坦然揭示自己的身份:“我乃高丽肃宗之子、睿宗之弟,当今王叔,通义侯王侨。”
时穿扭身瞥了一眼地图,突兀的说:“一百万贯!”
“什么?”,王侨张嘴结舌。
时穿指点着地图,说:“睿宗只有一子,就是高丽当今,当今不死,谁都无法继位。你来皇宋出使,恐怕高丽仁宗真的不知情,我怀疑那份国书都是伪造的。权臣李资谦本是王之外祖父,如今他又把三女与四女进献仁宗为后妃,王宫之内他已经把持住了。
李资谦及其党羽拓俊京扶植仁宗即位,仁宗信任并重用他,如今后宫全是李姓党羽,李资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没必要火中取栗不是吗?但如果这二人不起内讧,高丽政权铁桶江山,少了混水摸鱼的机会……现在突然传出‘十八子(李)将王’,这谣言不会是你散播的吧?
王宫若起内乱,王族尽丧的话,或者你有了出头之日。但这些是慢工细活——新君刚立,现在两人彼此信任,突然跑来一个人说李资谦不可信,要杀了他,恐怕满朝大臣都不信。唯有等到李资谦反绩彰显再动手,才能树立威望,乘机取而代之。不过,李资谦虽然被谣言所惑,但谋权篡位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肯定要布置一番……时间拖下去,就不知道需多久了。所以,一百万贯,这价格很合适。”
王侨张了半天嘴,答:“没,没想到上国贵人如此直接!”
时穿竖起指头,盘点说:“我可以提供数名死士近距离刺杀,也可以提供数只军队——当然,如果你想训练自己的庄丁家奴,我也可以在海外孤岛上进行秘密训练,而后借助通商船只将他们秘密运入高丽。”
王侨咽了口吐沫,答:“敝国穷困,整个国家不见得能拿出一百万贯。”
“那么就交换——我需要用你的身份做一点事,比如……忘了问一声,高丽现在的国土都包含那里,我是说最北边。”
“我高丽南接辽海,西接辽水,北接契丹旧地,东接大金……(也就是鸭绿江以南全部领土,以及辽河以东,松花江以南,图们江以西的地区)”
“夸张了吧?鸭绿江之北是原契丹西京府,我不信你们敢跟辽国人打……嗯,现在,金人都搬迁到中京,或许你们乘虚而入进入了原辽国西京道,所以你们才知道金国的动态。而我正想利用你们这点,用你们的身份与金人打交道,借此刺探金人情报,作为交换,我可以派出贴身卫士保护你的安全,并协助你行动。”
王侨脑海中电闪雷鸣——原本这趟只是探探路子的下意识行为,竟然获得了如此大的收获,让他不禁惊喜交加。
但只要稍稍衡量,他立马觉得此事可行:对方是上国高官,只听说高丽大臣、富豪羡慕宋人的生活,想移居宋国居住并获得宋人身份,没听说宋人贪图高丽身份的。高丽的官位对对方毫无吸引力,对方只是求财,如此一来,借助对方的势力暗中行事,高丽国内不可能将密谈派到宋国来,隐秘不说,事后,无论对方喊多么高的价,事后自己总有办法还清债务,不是吗?
王侨望了望这间屋子,屋内除了他总共六人,据说其余人都是时穿亲信。
“大人刚才说到交换……具体细节呢?”
“你先给我一处庄子,再给我百余人!”时穿沉吟着说。这时候高丽日本与宋国没有语言障碍文字障碍,两国宫廷流行的都是宋语、汉字。“其中一般人我要训练作为探子,深入金国探查情报——金国人对宋商监督比较严,所以我需要借助你的身份。
另外,你那处庄子我要当做情报总站,安置部分武装人员,方便就近采取行动,当然,必要时也可武力支持你的行动。等到你真正行动时,我可以调派三千人马支持你,这三千人包你横扫国内。但我要求封锁鸭绿江,绝不给金人一草一粒粮食。”
王侨想了想,摇头:“金人强大,我们拒绝输送粮食,那么万一挑起战争……”
时穿截断对方的话:“有战争才好——有战争你才可以领兵,取得胜利你就威望大增,而后才能顺利取得王位。你放心,到时候我可用耽罗岛李星主的名义,支援你五千雇佣兵。这五千人都装备雷火枪,包你守住鸭绿江……其实守不住也好,金人进入国内,你更好混水摸鱼。”
王侨越琢磨越觉得这笔交易划算,他试探的问:“那么,一百万贯……敝国物产贫乏,这一百万贯……”
“那就用粮食抵扣,嗯,再加上一点贸易权,比如我登州船只到贵国交易,原本需要交纳市易税、市舶税,现在把这份税收让我们收取——我从蓬莱基金会借钱,换上这笔雇佣兵钱,以后凡是‘蓬莱基金会’发放的船引,都可以免税,双方以五十年为期,到期,税权交回高丽,如何?”
“有意思,很有意思……”王侨喃喃:“上国做生意的手段真是闻所未闻……”
这番会谈直进行到半夜时分,蓬莱基金会的几位大股东被秘密叫入府中,在发誓保密后见到了王侨,双方彻夜谈判,并签署了密约……等时穿送走王侨,转身对亲信们说:“各炮垒要安装大炮,恰好需要一百万贯,如今高丽人给我们支付了这笔钱,哈哈……
我早就担心北方严寒,军队可能不适应,如今年好了,诸位,王侨回去后一定竭力鼓动战争,咱们的人可以打着王侨的名义进入鸭绿江以南,分批锻炼队伍,适应骑兵作战——放心,金国的主要精力在于皇宋,高丽地势狭窄,那里发生的战争注定是小规模战争,我们每次用一个厢过去锻炼,每个厢驻防一个月,争取挑起一些小规模战斗,等一年之后,全军都轮换一遍,真遇到金兵,那就不会手忙脚乱了。”
十一月,高丽王侨登船离开登州,身边增加了两百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