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宋-第3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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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家伙每日大鱼大肉的不说,偶尔连酒都分发。这春天刚刚到来,大批战船就运来崭新的春装,簇新的新装,让千里辗转,破衣烂衫的陕西、山西、晋西团练兵像群叫花子。这么有钱且富裕的海州团练,却没有一点支援友军的意思,任其他士兵饥一顿饱一顿,自己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不客气。
作为一名地方官,刘镇也有点均贫富的倾向,他属下的晋西蕃兵尤为穷困,刘镇总想着能从海州兵那里刮一点,补贴晋西蕃兵,这一点也得到的童贯等人的默许与怂恿,但时穿……你来他这里吃吃喝喝可以,想带走,没门。可吃了人家喝了人家,总不好意思当场翻脸吧,所以刘镇一直未曾如愿。这是刘镇心里有气的主要原因。
接过军报翻弄了几页,刘镇叹着气,起身去找时穿……哦,顺便解决中午饭问题。
果然,操场上的海州团练已经结束了队列训练,正在树立枪靶并设置警戒线。刘镇走过的时候,不禁阵阵心痛——打出去的都是钱呐。火药炮子属于消耗品,据说一场实弹训练下来,花费数百贯不止。他时长卿有钱,就这么糟吧。
带着这股愤恨心情,刘镇走近时穿的军帐,听到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刘镇稍稍满意的点点头——这是时穿令刘镇不满的另一点。明明是个举人,读书种子,偏要每天与军汉们混在一起,人家军汉操练他也跟着,一群大头兵在前面跑步,后面跟着时长卿这位举人老爷,跑得气喘吁吁,就不怕丢人。
今天时穿没有出去训练,这很好刘镇在营帐门口稍稍停留了一下,以便自己喘匀了气,只听里面传来时穿的声音:“你们穷,我看不穷——一匹战马多少钱?你肯把战马买上百十匹,千余匹的,我保管你带着扛不动的钱回乡。”
紧接着,传来杨惟忠低沉的声音:“马,不能卖,战士的生命……还,还,还要打仗呢。”
府州镇将折可求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杨将军的意思是:战马乃是战士的生命。朝廷调我们来这里打仗,就是想依靠骑兵的高速,不是让我们卖马来的。没有了战马,晋西蕃兵算什么?”
只听时穿诱惑的声音响起:“那么,打完仗呢,难道要带着战马回家?……这个,你知道期货吗?不如这样,打完仗后你把战马卖给我,一千匹不算多,三千匹更好,我只当买了笔期货,给你一部分预付款,事后你把战马交给我,我把余款付清,咱们……”
可不能听下去了,再听下去,晋西蕃兵要被忽悠的打完仗后走路回家了。刘镇赶紧撩开门帘,大声说:“军报:方腊亲领大军北征,五十万大军进入婺州(今浙江金华)、衢(今属浙江)州。宣州宁国县(今安徽宁国西南)失陷,方腊军进围广德军(今安徽广德)。
此外,秀州方七佛四十万大军进入湖州(今浙江吴兴)境内,剡县仇道人、仙居吕师囊、方岩山陈十四起而响应,湖州糜烂……枢密使与太尉决定克日出兵,婺州观察使,步军统制王禀统东路军迎战方七佛;我军南下,迎战方腊!”
广德军与这座方腊水军大寨相邻,这也就是说,方腊已经打到了附近位置,双方只相距几天距离。
第409章 天下第一谜
时穿这几日看地图,早已把周围地形看的精熟,他闭眼一琢磨,摇头说:“果然是‘送死策略’——我从海州前路迢迢带来战船助战,若是将我们摆放在秀州方向,我可以沿松江逆流而上一直攻击到苏州太湖。如今我调拨到西路,西路有什么水道?沿运河攻击到太湖,那不是置广德军于不顾吗?明明我的优势在秀州方向发挥更好,却让我到西路……”
刘镇马上反驳:“长卿,这个活儿乃是我与童贯争来的——东路主帅方七佛,乃是能征惯战的骁将,连郭师中都丧命在他手里,我等团练兵地理不熟,士兵不整,仓促去去迎战方七佛,那不是找死吗?让打惯仗的王禀去迎战方七佛,正符合孙膑赛马的‘三胜’之道——以上驷对上驷。
相反,方腊任人唯亲,识人不明,甲仗不知,虽驱使五十万之众,却不过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你说自己的水军无法发挥,可是西路河道稀疏,正利于骑马奔驰,我们晋西蕃兵的优势正好发挥殆尽——这可是三千骑兵呀方腊见识过骑兵吗?”
战争岂是一加一减就可以计算出来的,海州雷火兵如果完全发挥特长,晋西蕃兵能类比吗?
算了,刘镇就是一个比童贯还要瞎指挥的军事盲,跟他争论,那外行道理能气死你。
时穿马上又问:“西路军总共有哪些人?”
都到了这会儿,刘镇还不知道把人都捏合在一起,操练一下彼此的配合。而时穿是这一战的西路第二文官,相当于西路第二人,临上阵了居然要询问主帅部下有谁?刘镇这个一把手当得,实在有够烂。
时穿问的是内行话,府州镇将折可求与晋西蕃兵首领杨惟忠听了,微微点头表示赞许。而刘镇居然还没觉悟,傻傻的回应道:“咱们现有歙州团练两万五千人,婺州团练一万七千人,加上两浙路团结兵三万人,还有你海州兵与晋西蕃兵,总人数达到十万人,迎战方腊军,想必是够了……哦,还有宋江的的队伍,也分在我们西路军。”
时穿听的直摇头,他问话的本意可不是这个。更何况,刘镇统军好贪多不烂,瞧瞧这些杂牌军数目,就是到童贯一定是把所有的杂兵都打扫打扫,扔给了刘镇,而刘镇居然乐呵呵的接受了。
时穿真正想问的是:这些人在哪里?
歙州团练还没有渡江;两浙路团结兵的统领、新任“东南第三将”辛兴宗自己刚上任,连手下的兵都没有认全;婺州团练……唉,不提也罢。因为这伙人刘镇根本指挥不动。
更况且,军将报备的人数能算数吗?时穿报备一万人,他本想着营中人来来往往不断,加上水军凑数,点校时一定能蒙混过去——可刘镇到现在未曾点校。反正朝廷不给这伙人发薪水,只提供一些不足额的粮草,而大宋引进占城双季稻后,目前正处于粮食大爆炸阶段,供给二十万大军粮草不算为难,所以军将说自己有多少人,刘镇一概相信。
时穿现在有正式火枪手三千人,加上两千长枪兵,以及部分民夫,总人数在八千人上下——光他自己就虚报了两千人,可想而知那些兵头怎生虚报。而对面的杨惟忠,据时穿所知虚报也不少,明明连马夫算上不足七千人,报备一万两千人,比时穿还要虚增冒领。可就这样,因为后勤官低估了战马的胃口,杨惟忠的人常处于饥饿状态。
所以,刘镇说自己有十万人,时穿估计能有三万人上战场,已经不错了。
跟刘镇没法沟通军事问题,时穿转向杨惟忠,问:“你的人都在吗?”
这就有点上官垂询的意味了,杨惟忠站起身来,叉手恭敬地回答:“下官,名下、可战之兵、三千五百骑,已,整装待发。”
打仗了好啊,打起来就会有缴获,就不会再饿着了。
刘镇兴奋地插嘴:“好好好,本官就指望党项骑兵冲锋陷阵,撕开方腊的口子……”
时穿不客气的插嘴:“战马宝贵,冲锋陷阵的事情让我来,我军负责撕开方腊阵型,杨将军随后掩杀,辛将军(辛兴宗)负责随后跟进,扩大战果……至于那些歙州、婺州团练,则负责沿途带路,引导大军通行——杨将军,把你的人拉出来与我军稍稍演练一下配合——林冲,你为先锋,明日带一千火枪手先行,至广德军边境梅渚镇停步,等待大军赶到。
杨将军,林冲的侧翼交给你了,你自林冲两侧分路而行……”
杨惟忠看了一眼刘镇——幸好刘镇不是一个揽权的人。他一个知县,就要出战了,心中对战事丝毫没有底,连手下一部分人还没有过江。而自己觉得一团乱麻的军旅事宜,时穿三言两语分割清楚。虽然时穿采用的战略与他预计的不同,但用最强悍的海州兵正面冲击敌阵,用次强的晋西蕃兵跟上扩大战果,用第三强且人数最多的两浙路团结兵收割战利品,进攻的层次分明,而最重要的是:如此一来,刘镇无需费心竭力整合其余部队了,那些人反正是跟着打酱油的,战斗力差点也无所谓。
“我等攻击方向是歙州,王禀攻击方向是睦州,东西两路军马在歙、睦之间寻机汇合!”刘镇插话提醒。
刘镇这么一说,等于默认时穿调兵遣将了,杨惟忠立刻拱手:“大人,我军战马水土不服,这两天吃的又不好,很是掉了一些膘,如今要出战了……”
时穿诧异的反问:“你刚才不是说,‘三千五百骑,已整装待发’吗?”
杨惟忠急得面红耳赤,似乎言辞不够使,怎么解释也说不清楚。府州镇将折可求连忙上前帮忙:“惟忠的意思是:党项兵出战是没问题,但因为战马状况不太好,要经过一段时间恢复,所以不能一路疾走,而冲阵破敌,更需要一段时间恢复……”
“哦!”时穿马上旧话重提:“杨将军,我刚才说的你考虑了没有——你瞧,我的战马虽然数量少,可每顿吃的都是精饲料,大豆与麦子。所以战马归我了,不亏呀。再说,冲锋陷阵嘛,哪能不死几匹战马?现在我把冲锋陷阵的活儿揽下了,你权当自己在战斗中死了一些马,把那些该死不死的马都卖给我,如何?金子,你喜欢吗?不喜欢金子我拿货物跟你换,海州的货物背回去,比金子更值钱,怎么样,考虑一下?”
“多少钱?”杨惟忠脱口而出。
“完了完了!”刘镇心中哀叹:“这会儿,拦都拦不住了,看来晋西蕃兵真要光着脚走回家了……哦,背上还背着一大堆海州货物。”
一匹战马多少钱——熙宁五年,十贯钱(一万钱)可以在开封买一匹民用马。而宋徽宗的宣和年间,西南等地战马的价格是:
“一百贯,均价。”时穿竖起一根食指,回答:“战后,你有多少马算多少,我全买下了。我附赠一项优惠:用船免费把你们全体送到上京汴梁。你们买的货物可以在汴梁出手,顺便买头驴子骑回家。”
“不成,战马,部族的瑰宝……”
折可求立刻解释:“惟忠的意思是说:他队伍里面,部落头领骑的马都是不曾阉割过的种马,乃是部族的瑰宝,不能这么随意出售。”
时穿张大了嘴:“什么,他的意思是说:打算战后,把剩下的马都处理给我——包括部族首领骑的战马?”
“当然!”折可求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时穿:“往少里算,战后至少能有两千匹战马,时大人,你吃得下吗?”
“一百一十贯!”时穿咬着后槽牙回答:“每匹加十贯,相当于增加了两千个十贯,不少了。”
杨惟忠笨嘴拙舌的,折可求干脆赤膊上阵了:“一百五十贯——种马耶,那个部族不到山穷水尽,会出售种马。”
“切,见过狮子大开口的,没见过你这样一下涨价五成的——你什么地方出来的?三亚海鲜大排挡?一百一十一贯……你说部族不会轻易出售种马,那杨惟忠这次怎会彻底清盘?”
“时大人,都说你是海州豪富,你海州雷火兵每日训练打出去的炮子火药值多少钱?加价一贯钱一贯钱的加,有你这么小气的吗?……一百四十五贯。惟忠是因为长途跋涉后,战马多不适应,担心骑回去照样损折,不如原地卖给你,换一些货物回去,卖了钱另行置办战马。”
“种马有什么好的?你看我的马,那一匹差了?咱不缺种马,只是马匹数量不足,着急想扩充机动能力……一百一十五,不能再多了。都水土不服的战马,谁知道能不能养得活?”
刘镇目瞪口呆地看着斯文败类时穿,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当着他的面与部下讨论购买战马。直到双方谈论定了最终价格——一百二十贯,刘镇才回过神来。心中哀叹:完了完了,又一个被时穿糖衣炮弹击倒的人。
可这还没完,只听时穿又说:“都是水土不服的战马,唉,那谁,我附赠免费的东西,你也附赠点——中原之地会照料战马的人不多,你附赠一群马夫如何?……你看,上了战场,难免有个生死,就当你部下死了一些,把那些该死不死的附赠给我如何?我当然不能白要,我按士兵抚恤的价格,翻倍给你如何?
你看,咱们好说好商量,你送我一群马夫,或者干脆是骑兵,我拿团练里当骑兵教头,薪水按教头发放,他们也不亏呀。你每给我一个人,我给你一份双倍抚恤,那谁,你把这份抚恤带回去,送给他们家人,这不也是一种开枝散叶吗?更况且他们原本没有死,还在我海州,高薪厚禄做着官,以后亲戚朋友来海州办货,他们就是你的接待人,多好的事情。”
刘镇见到杨惟忠一副意动的神情,心说:哈,这会儿,这蕃人不仅要光着脚回去,而且要光着身子,一个兵不带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