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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部分

兴宋-第245部分

小说: 兴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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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这样,海州商人还在疯狂地搜购,他们如此疯狂搜购,为的什么?……紧接着,罗望京听到了那个西洋船队的消息。

接下来,海州城什么货物都在涨价,罗望京出手稍晚,蜀锦的价格已经涨得很离谱了,但即使这样,罗望京依旧觉得不吃亏,因为自他购买以后,蜀锦的价格继续在长,如今他库房里的货物,已经是一笔巨大的财产。

“嗯,等挣了钱,重新娶一个会经营的娘子回来,让她替我当家赚钱!”罗望京一边举着灯火往卧室走,一边心里念叨着:“我一个进士,日日沾染铜臭气,未免……嗯,侮辱斯文。”

但是,一想到“娘子”这个词,罗望京陡然觉得一阵心痛,他不得不将油灯放在窗台上,扶着墙喘了几口气,许久之后才回过气来,重新摸索上前,端起油灯,恨恨的走进卧室。

“贱妇,你弃我如敝履,等我赚钱了,看你还想不想着我……嗯,她如果要求重归罗家,我该怎么办?是像朱买臣一样马前泼水,还是原谅了她……啊,我终究是要原谅她的,不过这样名声不好的贱妇,做不得罗家的正妻了,我可以许她一个妾,等她悔悟了,以后花前月下的,让她替我奉酒奉茶,吟诗作画,倒也是一种乐趣。”

带着这样的念像,罗望京沉沉入睡了。

这一夜,罗望京睡得很不安稳,隔壁的租客彻夜吵吵个不停。天亮时分,睡眠不足的罗望京懊恼的敲开租客的门,沉着脸询问:“高郎,你这样彻夜喧闹不休,让邻里们找上门来,怕是不好说。”

这话说完,罗望京才察觉对方的脸色,他顿时吃了一惊,仅仅一夜未见,租客仿佛老了十岁,他脸上满是绝望与沮丧,见罗望京过来问候,租客泪汪汪的仰起脸,有气无力的说:“罗兄,大事不好了……嗯,我早该想到了,什么西洋海船的消息,季风都过了,还没有进港,纯粹是骗人的。”

罗望京吃了一惊,赶紧问:“消息确实了?”

租客满脸灰败:“确实不确实,这已经不是问题了。问题是:海州城那位时大郎撑不下去了,他昨日整整一天都在低价甩货……这下子,崩盘了,价格全乱了。

据说,昨夜商人们曾聚在一起商议,时大郎甩出的货暂无人接手,可是等租客刚出了时大郎锦绣街的餐馆,与会的人就开始相互甩货了,更有的人开始甩卖海船,甩卖瓷器……总之,一夜之间天崩地裂。大家已经不再死熬了,都想着把手头的货物甩干净,能换回多少现钱换回多少。

时大郎愿意以底价三分之一甩货,但为了挽救海州商人,维持一个基本价格,时大郎联手海州几大茶商、海商,也在吃进一些货物维持商品价格,但时大郎等人出得买价虽然比底价略高,最终,蜀锦的价格竟比去年市场价还低。

然而,今日一早,锦绣街还没看门,已经有商人等在门口,据说一个更狠的家伙跳了出来——也不知道谁,悄悄囤积了一船蜀锦,今天突然窜出来,按去年市场价的半价甩货。

这下子,时大郎的努力全完了,昨日京城店铺派来的伙计偷偷吃进了一批蜀锦,今日一早听说价格还在跌,也不忙着往京城发货了,全都守在锦绣街,看着价格一路下滑连声哀叹……这个时候,真有人要采购货物也不会动手啊,总得等大家相互杀价结束,跌无可跌的时候再进场……天呐,没活路了。”

一刹那,仿佛天崩地裂,罗望京晃了晃,感觉到脚下的大地突然裂了一条大口子,无尽的深渊正张开大口嘲笑着他……

第351章 一脸正义去坑爹

此时,锦绣会馆,时穿正带着一伙人站在会馆门口。

锦绣会馆一直是个大工地,它的附属建筑零零碎碎的,一直不曾完工。而负责这项建筑的三星班,这一年来注意力在玫瑰园,于是,锦绣会馆的建筑就采用了合作营建的方式,三星班出图纸、指导施工,具体工程则由四五家建筑班子承包。这些建筑班相当于分包商,每个班子负责其中一项施工……好在,经过两三年持续不断的努力,锦绣会馆总体工程,眼看就要完工了。

这座会馆其实是个建筑群,由一个个不同的功能区组成,中央有一个圆形环状阁楼。阁楼外观有点像土家楼,从一到三层排列着整齐的小窗,其中,位于三层的小窗口向外悬挂着各种各样家族徽记以及商行标志——如此的挂牌行为并不是耀富,也不是一种广告行为,因为闲人是进不了会馆的,没有万贯身家,只能站在门外咽口水,所以馆内的人无所谓炫耀,那些挂出商行标志的小窗,不过是各大家族以及商行们购买的包厢。

这座阁楼就是主交易厅,也被称为大宗交易厅。围绕着这座主交易厅,是一圈四方形的、正宗宋式二层阁楼式建筑——这种外方内圆的造型,恰好跟铜钱造型相反,这些阁楼是分类贸易大厅,分门别类的进行各项专业贸易,比如茶叶、丝绸,蚕茧,铁器,等等……当然,也有盐业。不过,这里进行的交易数额较小,相当于散户大厅。

主交易厅四面有四座大门,时穿顺着其中的正南门走进楼内,楼内是一个类似古代戏台、或者现代篮球馆式建筑,中间低凹进去的平台摆满了会计师的工作台,会计师们像一群忙碌的工蜂在座位间不停穿梭着,一个个帮闲则手持各种文书、水票,像花间的蝴蝶一样扑向各个工作台,传递着会计师需要的文件与凭证。

自打锦绣会馆开始建立后,海州的帮闲也分成及各阶层。上等阶层不再是周旋于官宦人家打秋风,陪吃陪喝的食客,为锦绣会馆打工的帮闲,因为收入固定,且年底又不错的分成,从而被帮闲阶层羡慕到底。而这也是锦绣街治安状况不错的原因之一,帮闲吗,游走于江湖之间,底层社会接触最多,他们可不愿自己的饭碗被打破,于是,城狐社鼠在时穿的强力扫荡下、在这些帮闲的委婉告诫下,纷纷避开了这条海州最繁华路段。

时穿慢悠悠地走向三楼自家包厢……哦,现在海州称这些包厢为“交易席位”。而整座建筑视线最好的是第三层,能在这一层拥有包厢的都是大富豪,平常,四个楼梯口守着八位花膀子,将闲杂人等隔离开,故此这一层显得很幽静。

这一层楼道内闲杂人员也不多——包厢冲着池心的一面镶嵌着大幅琉璃窗,可以让包厢内的人足不出户,随时观察到交易台的动静。日子久了,这种便利使得有资格拥有包厢的富豪们,都喜欢带两三个好友,一边坐在包厢里吃酒吃菜,一边等待自己货物的交易结束,或者等到自己感兴趣的货物出现。

当然,大多数富豪其实并没有每天亲自料理生意的兴致,宋代的职业经理人本来就很专业,故此,这些交易席位,平常使用最多的是富豪的管家,唯有特殊情况下,富豪才来亲自掌舵——今天就是特殊情况。所以三楼里座无虚席,露面的个个都是千万身家的“真家伙”。

……好吧,如果仔细观察,这座建筑与早期的伦敦交易所很相似。早期的交易所就是一座大型的酒馆,人们在这里一边吃饭喝酒,一边交流商业情报,以及交易。

现代经济学家与历史学家公认,宋代时期,世界上同时存在三个巨型商品交易中心……然而这是西方经济学家往脸上贴金的说法,这年代伦敦交易所是一个很小的小楼,巴黎交易所略微大一点,可也大不到哪去,唯有东京汴梁城的界首巷,那里才是真正的“亿万富翁”俱乐部。

不过,汴梁城的界首巷,时穿没有资格进去,这个在西方历史学家嘴中津津乐道的“世界财富中心”,其真实历史由于后来满清的篡改以及焚毁,在中国已经泯灭无闻。而时穿大约这辈子也没机会一窥真相了,宋版的交易所究竟是什么样时穿难以了解……他这座交易中心的格局,干脆仿建四百年后的伦敦交易所,即:一种咖啡馆、茶馆与交易所混合的休闲广场。

时穿走到了最高层,自家拥有的包厢前面,包厢门口,施十一郎(施衙内)与施大郎略略停留了一下,董璇干脆忍不住走到楼廊的栏杆边,冲下面俯视,显得忧心忡忡——他们的目光一起盯在交易中心的交易池内。

在那块圆形的交易池中,四五个交易员手里都拿着巨型的粉板向四周展示,不时地,有小童过去跟会计师窃窃私语几句,会计师随即写个纸条,让小童传递给举粉板的交易员,交易员随即拿下粉板,用粉笔在板上重新写下一个巨大的新价,然后举起粉板向四周楼廊展示。

现在举起的粉板,上方用鲜红的朱砂字写着蜀锦,下面是一排新数字。交易员举着木板展示一圈,所有看到蜀锦新价的人全发出一声哀叹,纷纷嚷叫着:“这价……太离谱了。”

叫嚷声多数来自一二层楼廊上的客人,那些客人往往独自占据一张桌子,叫上一壶茶,两碟果脯,紧张的盯着交易情况,他们时不时叫过来交易所的小童,低声吩咐几句——那些小童已经被时穿很恶趣的穿上了一件红色褙子……嗯,还是称为“马甲”吧——如今他们正式的名称,也就叫做“红马甲”。

董璇面色苍白,嘴唇哆嗦的说:“这都什么价了……有这样的价格吗?”

附近包厢里出来一名商人向时穿拱拱手,这人两施衙内也认识,便随意的跟他打了个招呼。招呼打完,此人并不走开,与时穿一起凑近楼廊,俯身望着交易池的动静……

望着场内交易的繁忙,时穿心里禁不住的感慨:如果界首巷继续辉煌下去,如果大宋能继续下去,“世界交易中心”的模板会是伦敦式样,还是界首巷式样?界首巷毁于战火,我的锦绣巷会是什么结局?……啊,不管怎样,我定要保证锦绣巷源远流长。

锦绣巷的交易风格其实是一种东西合璧的风格,每层楼上分布的桌子不像是交易席位的办公桌,更像是茶馆里的小饭桌,坐在桌子上的也不是职业捐客,多数是一些手握实际货物的零散商人,而交易的价格也不是双方私底下商议的结果——这似乎有点西方化,然而,商业是追求公平交易的,在大宋浓郁的商业气氛下,时穿推出的这种“展示性公开交易方式”并没有受到多少抵制,很多人觉得这种交易方式更能防止自己吃亏受骗。

时穿身边的那位商人是海州第二大茶商,他左右看了看,见到商人们对这个价格久久没反应,便冲时穿微微一笑说:“一百匹蜀锦,我今天捧个场,就把这些货吃下了。”

董璇伸手想抓一下,但马上他又颓然的放下手,眼看着这商人叫过一个红马甲,低声吩咐了几句,红马甲一溜小跑的向交易池奔去,这时,冲向交易池的另一位红马甲抢了先,他低声冲交易员说了几句,交易员立刻拿起一只红粉笔,在黑板上打了个大大的钩,写下两个字:“成交!”。

那茶商耸了耸肩,摊开手,遗憾地说:“下手晚了,其实这价格挺便宜的。”

董璇喃喃:“怎么就成交了呢,如此低的价格。”

这会功夫,三层交易大厅中涌出很多人手,凭栏张望交易池的动静,董璇见到人多,忐忑不安的说:“或许价格会回升一下吧。”

董璇错了,其实这一场由蜀锦引发的灾难,导演者就是施衙内与时穿——以及他本人。

对时穿来说,左手抛货,右手吃进,付出的损失就是交易费而已,偶尔有几笔货被别人抢了去,这也没什么,如今多数宋人并不明白现代意义上的炒买倒卖的技巧——当然,给他们机会,他们早晚能研究出来的,可是今天不行,今天,整场交易在时穿并不高明的炒卖技巧下,在施家全力配合下,蜀锦的价格无可奈何的跌入了谷底。

整整一天,蜀锦的价格都在单边下滑,等夜幕降临,交易所收摊,带有大宋特色的另一场戏上演了——几个仆人上前将交易池内的桌椅搬开,顿时交易池变成了舞台,上台来的人带着乐器,吹拉弹唱着,丝竹声声中,竭力营造着一种歌舞升平的气氛……可惜,在场的人谁都没有歌舞升平的感觉。

施衙内擦擦额头上的汗,咧开大嘴说:“好啊好啊,今天来这一场,简直比打了一天的架还累,我浑身上下都出了几身汗,再这样下去,都不知要瘦成什么样子。”

董璇竭力维持着表面镇定,他轻轻点着头相应说:“确实有点惊心动魄。”

时穿旁边那位海州第二大茶商擦着汗,低声回答:“哎呀,这地方我来不得也,整整一天,我的心咚咚跳个不停,简直是要人命啊。”

“没错呀,交易所里真够乱的——不能这样乱下去了,咱们的给交易所整个规则!”时穿懊恼的说。

大多数商人误会了时穿的话,他们以为是这种单边下滑的趋势让时穿觉得受不了,所以要定规则救市——这正是他们乐意见到的,谁甘心自家财产不断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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