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宋-第2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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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传来姑娘隐隐的笑声,这些笑声伴随着欢快的脚步由远至近,又贴着时穿的卧室院墙擦过,并渐渐远去。姑娘们这是去吃晚饭,在那片笑声中,时不时的传来黄家新来的三位庶女怯怯的搭话声。
笑声的余音中,海公子又问:“我一直想问你:你相信气运吗?”
时穿嗤之以鼻:“这种说法你也信?”
海公子举起酒杯,目光从酒杯上方扫视着时穿,他脸上那道横贯整个脸上的那道疤痕抖动着,显得格外狰狞:“我可以不信,但你搜罗的那群小孩信他们生长在这个信仰氛围下,并坚定不移的相信这学说——所以一场在他们看来关乎气运的战斗决定了未来:燕京战败,亡了北宋;襄阳战败,亡了南宋;一片石战败,亡了大明;甲午战败,亡了大清。
靖康年间,汴梁城下,那是一场事关国运的战斗,但决定这场战斗胜负的不可能是你——任凭你现在怎么努力,你也爬不到童贯的位置,代替不了他指挥那场战斗,所以那场战斗必将战败。等战败之后,所有人都认为大宋的气运终结了,即使有许多人前赴后继的挽回,但终究前赴后继投降的更多,这不是顺应‘五德循环’吗?”
时穿动作停顿了一下,李大郎充满嘲讽的继续说:“你应该记得那段历史,东京汴梁城城下,整个北地的忠贞之士都赶去勤王,他们最终的下场是什么——朝廷不给军粮饿死;瞎指挥炮灰死;陷入党争排挤死……
那场擒王之后,整个北地没有一个人愿意再为这个王朝殉葬,而愿意殉葬的人,已经被朝廷特意安排,殉葬在汴梁城下了。”
海公子一声长笑,笑声中隐隐有点哭腔:“知道过去我为什么一直要走吗?国破家亡在即,如何抵御侵略者却不是掌权者最重视的,他们更在意的还是排斥异己,比如见到勤王的人势力大,还没有把侵略者赶出去,他们就担心这些人以后难以管制,要先下手为强……
听我说,你给我的那些孩子,我是越训练越灰心,我灰心的不是他们的纪律性服从性,而是他们对失败的看法,以及对权威,对传统等等的认知……我们需要作多大的努力才能改变,重要的是,我们还有时间吗?放弃吧,跟我一起走,我们不应该束缚与这个时代。”
时穿望着海公子许久,突然笑了,问:“那位造玻璃的家伙,你见到了?”
海公子面色如常的摇摇头:“这个人许久没动静,也许死了,也许……你也知道,玻璃在中国其实并不是高科技,只是一直以来他们拿玻璃伪造珠宝、宝石,偶尔有个人发现了大量制造玻璃的技术,也不算什么。所以,我怀疑这个人根本就是宋人?”
时穿再问:“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信……我们两人原先计划得好好的,你突然来说这番话,而且很有把握的邀请我一同离开,难道你不仅从上次灾难中恢复过来,而且还发现了离开的方法?”
海公子轻轻将酒杯放到桌上,回答:“我确实找到了恢复的方法,但时空锁链将我们锁在一起,我需要你解开枷锁……当然,在研究这个似是而非的时代时,我认为有办法离开这个时代——虽然不可能回到原来的时空,但我们可以寻找到更好的时代生存,以躲避……”
“更好的时代,听到这个词,我对于改变这个时空更加信心百倍——别人能做到的,我们也能做到,瞧瞧,这才是对待失败的正确方法。这是属于我们的时代,这个世界属于我们。”
稍停,时穿马上又问:“单凭你一个人的力量,还不至于屏蔽我的触角,可是最近我确实失去了你那里的信息,你在隐藏什么?”
第338章 罗进士回家
海公子沉默不语。
时穿凑近对方继续逼问:“这个时代或许有种种不如意,但这个时代中它的各阶层是活跃的,平民百姓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与创造,改变自己的命运。
在这个时代,当官的不见得是官二代,人人都可以通过科举做官;赚钱的不见得是富二代,只要努力创造发明,比如发明活字的毕昇,就有机会争取自己的财富……而官二代们,比如王宜之、赵师侠,昔日的王爷也要像平民百姓一样挣钱养家,虽然他们挣钱的过程中,可能享受很多优惠。
这是个人人有希望,学术可以独立,警察不可随便抓人,权利有边界,穷人有活路,青少年有理想,百姓可以骂官府的时代——这是一个上下三千年最好的时代,而你,在隐瞒什么?”
海公子哑起嗓子,反问:“需要我做什么,你才能解除我身上的枷锁?”
时穿一下笑了,他好笑的问:“把我们连接在一起的时空枷锁,不是出自你之手吗?”
海公子摇头:“可它现在的控制权不在我手里……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一直在思索:为什么独独我们,历朝历代以来,强大的生产力总是转换不成战斗力,我们总是被蒙昧与倒退所打败,而这个时代是最富饶的时代,是生产力最旺盛的时代,推动这个时代走向正确的时代,挽救我华夏,大约,需要付出的努力最少。为什么你不肯与我同行?”
稍停,时穿斩钉截铁的回答:“这付枷锁象征着你我之间的约束力,破坏这付枷锁,大约你也就不受这个时代束缚了,对不起,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我不想帮你。如果你能做到独自打碎枷锁,我不会拦你,但哪怕只剩我一个人,我也要战斗下去。”
“也好!”许久过后,海公子终于开口:“我们这些人一直数量不多,我总以为……看来,每个人最终都会被某个时代束缚,那种创造新时代的乐趣,使很多人失陷于不同的时空。如今,既然你要玩,那我就陪你玩下去。
可是,你不知道,当我开始训练那些童子的时候,当我想到他们即将面临的敌人时,当我想起那即将面临的毁灭大潮时,总是泛起一阵阵无力感……海上联盟的使者已经出动了,北宋联金灭辽,自己亡了北宋,可他们接受教训了吗?到了南宋,他们照样要联合蒙古灭金,结果导致最终的毁灭。
这是一股令人绝望的毁灭力量,最终,半个世界都匍匐在蒙古铁骑的脚下,而你我现在积蓄的力量,能与这半个世界毁灭力量抗衡吗?你我现在的挽救努力,能让他们接受教训吗?想到这些,总让人很颓废很无力,觉得,眼前这一切很徒劳……”
“不是徒劳,自汉至唐到宋,凡是我华夏的汉政权,每朝每代都在稍稍向前迈进,这是我们文明的自然规律,但那股毁灭大潮则将我华夏文明倒退至石器时代……哦,国际上的说法是‘蒙古时代’。所以,我们只要阻止那场毁灭,那就是进步。
剩下的事,就是让华夏在自身的前进中,逐渐积累积极向上的东西,摒弃蒙昧与落后——在这个时代,宋人的文明程度远远居于西方各国之上,宋人已经提前开创了大航海时代,宋人从不忌讳自己的无知,宋人已经开始向西方学习那些不我们所擅长的。能把这种趋势保持下去,对于民族来说就是挽救。”
海公子脸上露出一丝讥讽:“对于一个化身万千的时空旅行者来说,订如此低的目标,太不浪漫。”
“不过,它最现实!”时穿反驳说。
海公子慢慢站起身来,随着他的站立,那条残缺的腿仿佛电影动作一样,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生长着,等那只脚落在地上,已经变成一只完整的脚了,于是,落在地上的两只脚一只穿着鞋,一只光着脚。
但海公子那只瞎了的眼睛已经眇着,他仰着脸,斜视着说:“我陪你玩下去,但这个大陆我不会再来,我会化身万千,同时督造你所需的项目,以加快各项工程的建造,那些工程的负责人,我会以不同的面目出现。但我的帮助仅限于此,你别指望我与你并肩站在战场,而且,假如事有不妙,你别怪我先跑路。”
该说的话似乎都已说完,时穿学着宋人的礼节拱手送别海公子——从此,这二人再未相见。
这个时候,罗望京一路蹒跚终于赶到了家中,白虎山下鳞次栉比的石屋中,罗望京一眼望见到路边竖立的残破进士牌坊——这牌坊属于他,但只进行了大半就因工程款跟不上停工了。
牌坊下站着几位团练,正拦着一个外乡人说着什么,除此之外,牌坊下还有一位浑身绫罗绸缎的老妇人,正扬着嗓子跟团连争辩。罗望京见到牌坊残破时,本已有点不快,见到团练跟母亲争执,心中更不满了——他是谁?本村唯一进士进士的娘亲能任人欺负吗?
罗望京扯着嗓子大喊一声:“母亲,儿子回来了!”
牌坊下争执的人被惊动,罗婆婆立刻跳了起来:“我儿回来了,我儿回来了,看看你们谁敢拦我。”
读书人讲究安步当车,罗望京虽然心中急切,却不得不一步步走到牌坊下,奇怪的是,团练见到他出现并不逃跑,反而笑眯眯冲他拱手:“罗进士,你终于回来了。”
罗望京也不理团练,板着脸向母亲行礼,他这幅举止派头让罗母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她赶紧扯了扯衣服上的皱折,仰着头接受了儿子的拜见。而后,罗婆婆回身招呼:“二子,快出来,你哥哥回来了。”
乘母亲招呼兄弟,罗望京阴着脸问团练:“尔等这是为何?为何与我母亲吵闹?”
团练鞠一躬,大大咧咧的回答:“罗进士,休怪,这是蒙县尉与时教头的吩咐。你家娘亲乘你不在,收了几户投充田,又转手过户给你弟弟,还不给原主补差价。原主闹到县里,这事儿……县里都不好判决,但总之是‘侮辱斯文’,所以县里指派我们站在村口,凡有投充人过来,都给他们解说一番……”
罗望京血顿时涌到了脸上,满面红赤,不等他做出反应,刚才那位外乡人立刻嚷道:“原来你们是县里指派来的,早说嘛,早说我就不理会这婆子了。”
团练低声回应:“这种事情……出在村里,俺都觉得丢人,县里怎肯明说?”
外乡人嗯哼两声,转向罗进士:“你就是进士老爷吗?投充的事情我正要找你吧……进士老爷刚回家,不如我明天来?”
罗望京巴不得对方离开,以避免尴尬,他胡乱应和几声,扯着母亲,拉着刚出来迎接的兄弟,赶紧躲回屋里。一进门他立刻问:“母亲,投充的事情,咱以前只是听说,这会儿真有了投充人,母亲怎不四处询问一下该怎么做,以免……丢人现眼。”
“儿啊,你中了进士,脾气也大了,娘不识字,问谁去?”罗婆婆反驳说。
古代没有度娘,这样的知识不可能人人都拥有。一般来说,进士登科后自会有人过来投充,然后会有热心人士帮助解说规则与手续,这些热心人甚至会帮助进士把一切手续都办了,使得有些进士即使名下拥有投充田,也还是不知道具体手续。
当然,这些热心人的帮助也是期望回报的……但罗望京又不一样,他娶了褚素珍得罪了一大批人,罗婆婆又是个油盐不进的泼辣货,她夺取褚素珍嫁妆后,受到了海州望族黄氏、官宦人家施氏,以及地头蛇时穿的联合封杀,眼看在京里名声也臭了,这辈子不可能做官,怎可能去回报别人的热心?
罗二的媳妇春妮过来拜见伯伯,见到这位媳妇,罗望京新跳起来,想起传说中自己的媳妇褚素珍,顾不得谴责自己的母亲,赶紧问:“母亲,我……我那媳妇怎么不出来迎候?”
话音刚落,门口响起一个低弱的、脆生生的声音:“姐姐不进来坐坐?”
另一个女声响了起来,这个女声明显底气十足,话里透露着自信:“不进了,你郎君今日回来,我得赶紧通知我家郎君,让他过来拜访。”
门扉响动,褚素珍一身素服走了进来,透过半开的门,罗望京见到门口站里的那位女子——是昔日桃花观的妙泰尼姑,如今做俗人打扮,还梳着出嫁妇女的发型。
门里的罗二、罗婆婆,以及罗二媳妇,仿佛褚素珍不存在一样,继续闲聊着。罗母并不知道儿子在京城的失落,见到儿子回来,她显得很兴奋,喋喋不休的问候不停,根本不在意儿子是否得到了官职。
母子相见,感动也感动了,絮叨也絮叨了,罗望京看着静静站在一边的褚素珍,真巴不得母亲赶紧把闲话说完,他好与昔日的偶像相聚,好好诉说一下满腔的爱恋,以及自己对未来的打算。
到底是万贯陪嫁的妻子啊。褚素珍今天戴齐了全套首饰,虽然一身素服,但依然显得很俏丽。罗望京听到过一些传闻,见到传说中被罗二妻子春妮夺走的那些首饰,也完好无损的插在褚素珍头上,心里稍稍舒坦点,总算能耐住脾气心不在焉的应付着母亲!
不一会儿,门外又进来两位女使打扮的人,这是两位体格很健壮的黑人女使,她们熟络地向褚素珍打了个招呼,同样,仿佛没看到在场其余人一般,提着两只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