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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部分

兴宋-第209部分

小说: 兴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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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连声回答:“好啊好啊,她近日要动身去真定,一定忙得很,咱们不去打搅了……贤婿,你看我这趟来,你与娥娘的事,是不是正式过了六礼,敲定下来?”

第319章 彼之甘露,我之毒药

时穿摸着脑门,小心地询问一句:“议亲之后,是否要遵循其余的俗礼?”

这时候,风俗上讲究议亲之后男女不想见,一直要等到婚礼举行才重新见面。时穿询问的就是:黄娥是否要遵循这些礼节,如果婚前不再见面,那他这一摊子事交给谁去?

黄爸黄妈还在沉吟,他们来海州是想确定黄娥的事,对黄娥有个交代,但却没想把黄娥接回家,毕竟他们自己也来海州了。

时穿紧接着说:“其实我与娥娘两心相许,过不过那些俗礼,我们自己并不在意?”

“哪能呢?”黄爸不悦地说:“礼之大用,为定人伦也。六礼不至,那就是苟合。无礼苟合,则‘奔者为妾’,你拿我们娥娘做妾吗?”

好吧,时穿一个人不想跟整个世俗对抗,他顺从地回答:“从简吧,我与娥娘之间的事,不合适闹大了。”

这话黄爸赞同,如果非要正式弄个六礼,媒人出面不免要问个究竟,黄娥与时穿在桃花观的经历,虽然海州无人不知,但写到婚书上总是丢黄家的面子。这事悄悄的办了就成。

“我带了刘旭刘大人来!”黄爸回答:“咱家的事不好对外宣扬,但刘大人知道底细,倒不必忌讳他。让他出面论礼,婚书上有个现任官员出面也好看一点。这事我已私下询问了刘大人,他已经许了。你自己再跟他商量一番,乘这段时间,咱私底下把六礼都过了吧。”

六礼都过了,则意味着婚礼随时可以举行……甚至举不举行婚礼都在于个人。对黄娥来说这样做草率了点,然而,有个桃花观的经历,公开举行婚礼,那面婚礼上有嫉妒者疯言疯语。为了避免这种形式,这年头大多数被拐卖者,即使被解救回来也是悄悄远嫁。相比她们,黄娥能嫁个疼爱她的人,黄爸自觉地对嫡长女很关爱了。

“大媒由刘大人出面!”王氏唠叨说:“你再找两个相熟的人出面书写礼书……今日你族人都要到吧,就顺便写了迎书吧……”

话音刚落,前院里喊道:“宗子到了,该写迎书了。”

迎书即迎娶新娘之文书。是亲迎接新娘过门时,男方送给女方的文书。

王氏这个时候表现的完全像一名合格的嫡母,时穿也没有扭捏作态,他爽快地说:“我马上把谢媒礼物送到刘大人那里,从他那里拿回聘书……”

时穿的答应让黄爸心头一松,这下子,自己真是住在女婿家了,那还有啥见外的?

这时候,前院再度催促,黄爸一摆手:“贤婿,你先去忙你的,顺便把黄娥唤回来,我叮嘱几句。”

这个时候,前院的典礼已经入高潮,鲁大等三人派来的亲眷们,在一片闹腾中执笔书写迎书,刚刚抵达的宗子时灿则在“迎书”上背书,等双方书写完毕后,司仪大声选读着聘书上的内容,男方女方各自的客人则相互攀比着礼书上的聘金与嫁妆……

时穿赶到时,厅堂内闹成一团,声浪此起彼伏,贺客们乘着酒意大声喧闹,在一片嘈杂声中,时穿提笔在聘书、礼书、迎书上签名背书,司仪等时穿收了笔墨,大声高喊:“礼成!”

喊声刚落,早已准备好的仆妇鱼贯而入,她们撤除了残席,换上新的碗筷,呈上新菜肴,重新开席了。

新宴席是女方这里的正式喜宴,这桌酒席是城里知名酒店承包的,按照宋代一贯的奢华习俗,酒宴上的杯盘都是银质的……比通常宋代宴席更奢华的是,施衙内恰好提前送来了几车五颜六色的玻璃器皿,所以酒宴上银器与玻璃器皿交辉,在灯光下流光溢彩。

正式的宴席规矩很多,端上来的菜有很多是不能吃的,属于“看盘”,就是摆着看的。宋代的“看盘”多数是果盘冷盘,仆人们呈递这些“看盘”间隙,其实是一个论资历摆座次的时间。因为时穿办的是流水宴,这场宴席紧接前场,所以大家早知道自己的座位,很快,男女分成两桌,大家都安定下来。

男性那一桌里,时灿的辈分虽然低,但他却是宗子,坐到了时穿上首。稍后,黄爸与刘旭也被请出,居于客位落座,有同样的客人施衙内座陪,徒弟凌飞则在席间穿梭,随时招呼客人吃喝。

八个看盘摆放完毕,如今因为施衙内的渔船队很勤奋,海州宴席上的“看盘”多了很多东西,比如凉拌海蜇、凉拌石花菜等。除此之外,还有一道红彤彤的新菜:蜜渍玫瑰花瓣。

时穿先端起一杯去年酿造的山楂酒,向黄爸刘旭、蒙县尉谦让着,他跟这三人刚好是三位现任官员。品级上虽有点微小差别,但好歹是官员。

这巡酒喝完,轮到海州大商人敬酒了,这个时候,重阳节特有的菊酒与菊糕端上来,那些盛放菊酒的银杯上,采用浮雕手法印刻着菊花花纹,热气腾腾的菊糕也盛放在雕有菊花花纹的银盘中,白黄相间,令人食指大动。

站起来敬酒的黄氏掌柜并没有坐下,他一声吆喝,几个黄氏仆人呈上了一套钧窑生产的,十六瓣菊花造型的餐具,鹅黄色的茶碗中飘荡着几瓣茶芽,使得茶碗中碧波荡漾。端起茶碗来,一股茶叶的清香扑鼻而来,只听黄氏掌柜大声赞礼:“诸位,这是我黄氏秘法制作出的清茶,明年起我黄氏将主推这种清茶。今日借此良机,以此新茶为时长卿贺,祝贺他……”

终于出产清茶了,时穿端起碗来品尝了一下,虽然不像现代清茶那样回味悠长,但黄氏只凭时穿一句话,秘密试制了两年就生产出来的东西,要鼓励……时穿伸出一根指头,提醒:“一成!”

黄氏掌柜当然知道时穿说的是什么,当初黄氏与时穿约定,制作出新茶来给时穿利润分成,如今时穿只喊价一成,这还有什么说的。“当然”黄掌柜爽快地答应下来。

宋代的税制是“十五税一”,海州每年数百万的茶税,黄家作为海州最大的茶商,交易额应该在百万贯上下吧,一成提成那就是十万贯上下,黄掌柜答应得如此爽快,不禁让时穿怀疑,他要是要的再多点,是否也可以?

不过,一成也不错了,当今官家收税才是十五分之一,时穿要十分之一的利润,比官家收还多……这已经是抢钱了。算了,放过黄家吧。

时穿端起茶杯,忽然想起一事,转身问时灿:“灿儿,今年的田地规划好了吗?”

时灿立刻放下手中的筷子,站起来侧立在桌子前,拱手回答:“好教叔叔得知,族人已经把田地按叔叔的要求平整好了,就等开春种子到了便种下去。”

时穿叹了口气——这才多大一个人啊,肩上扛了宗子的责任,就变的老气横秋,童年的乐趣全没有了……不过,这种教育方式,也似乎是传统道德对宗子的要求,所以叹完气后,时穿并没有纠正时灿的行为,他接着问:“我送过去的粮食,族人都收到了吗?”

时灿规规矩矩的拱手,神色拘谨的回答:“让叔叔操心了,今年京城大旱,粮价涨得离谱,族人原本担心今年粮食没有着落,叔叔兑现了年初的承诺,族人甚是欢喜。”

施衙内在一旁插嘴:“好啊好啊,我码头上刚到了两船的鲲肉,哎呀,今年大旱,粮价高肉价高,鲲皮鲲蜡鲲油销路好,我手下不免勤奋了点,如今他们也算手熟了,每月能捕捞上六七头鲲鱼,我正在为肉多发愁,小灿,回头通知你家叔伯兄弟,都赶着马车去码头上拉肉,能拉多少算多少,衙内我不收你们一个钱。”

时灿赶忙又冲施衙内拱手:“多谢多谢,衙内叔叔送给我们……”

施衙内咧嘴一笑,打断了时灿的话:“你别谢我,鲲鱼浑身是宝,唯独这个肉麻烦,如今我的渔民已经开始把肉风干了,当柴火燃烧,你能把那两船肉拉走,也算替我消灾,咱们彼此方便,谁都不用谢谁。”

时穿插嘴:“也不能让族人养成不劳而获的毛病——灿儿,你回去告诉族人,每拉三车肉。他自己可以留一车,另一车肉送到我这儿,剩下一车肉送到你那里,这样一来,族人们也算是凭劳动得到收获。”

黄爸听着好奇,插嘴问:“这鲲肉很难吃吗,为什么要当柴火焚烧?”

恰好这时,仆人们端上几座小炭炉,小炭炉上架着铁板,铁板上的肉正烤的吱吱作响,酱汁的香味与肉香飘满了整个屋子。

时穿一指端上来的炙肉,笑着解释:“这就是鲲肉,这种肉,油多,烤起来比牛肉还鲜嫩,微微有一点甜香,伯父尝一尝。”

黄爸接过仆人递过来的刀子,割了一小块品尝,肉才放进嘴里,黄爸只觉得一股甜香直冲脑门,这肉鲜嫩滑腻的简直可以连舌头一块吞下,黄爸忍不住又割了一刀,刚才那一刀割的肉小,因为他担心这海中的鱼肉腥臭难当,吃起来不舒服,以至于肉块太小,还没怎么嚼出它的鲜美来就咽下肚中,这第二块嘛不免就切的大了一点,以至于吞咽的时候还需要喝着酒冲刷。

咽完了这块肉,黄爸伸了伸脖子,诧异的问:“糟蹋东西啊,这么好吃的肉,怎么当炭烧。”

第320章 帮着数钱的人太少

衙内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摇晃着脑袋回答:“实在是捕捞量太大,吃不胜吃啊。”

说完,衙内也用筷子夹起一块鲸肉,但他几次试着把肉送进嘴中,终究没这个勇气,所以有叹着气将肉扔到了地下。

酒桌底下,三只时穿捡回来的狼崽已经长大,正欢快的吃着残羹,衙内看着狼崽争抢咸肉,叹着气说:“黄大人恐怕不知道,一头成年鲲鱼身体有两艘船那么长大,这样的大鱼在海中根本无法收拾,需要拖回岸上,借助各种起重工具,才能将鱼吊起来、再肢解开。

黄大人,如此大的鱼,平常都不回来岸边——岸边水浅了,它们也游不开啊。所以这种鱼一般都是在深海中捕捞的。从深海中拖拉如此庞大的鱼回到岸上,船会走的极其慢;鱼的尸体浸泡在海水里,三两日之后就会腐烂。等回到岸上,鱼身上大部分的肉已经烂的不能吃了,唯有深层的肉才能进口。

那些腐烂的肉有了异味,自然要丢弃,可这种肉富含油脂,如果晒干了,当作炭烧,还能发出一种特别提神的香味来,所以海边渔民喜欢将这些腐烂的鲸肉放置在风屋里进行风干。

可是这种鱼实在太大了,即使表层腐烂的肉割了去,剩下的鱼肉,只一条也能装满一艘小船。海边虽然盐多,可以将这些肉做成咸肉存放,但依然架不住它身上的肉多。而且到了岸边,鲲鱼离了水,身上的肉腐烂的更快,一旦来不及处理,那些肉只能丢弃了……

伯父你是不知道,我如今每月捕捞六七头鲸鱼,库房里已经堆满了盐渍熏肉。咸肉气味大,我现在每天抖抖衣服,都觉得我也快成了一块咸肉了。嗯,伯父若是喜欢这种肉,也拉一车走,一车不够,十车怎么样,只是新鲜肉恐怕运不到沭阳。

桌上这些新鲜肉,还是我知道时大郎好这一口,让人在海上赶紧给处理了,上岸再用快马送来——这肉今天还中吃,明天口味就差了点,后天则直接扔了。”

时穿侧过身去,提醒施衙内:“还记得我告诉你化学制冰法,用硝制冰啊,你用硝制作的化学冰,事后也不用扔了,那些硝水正好可以当做提纯硝的预备工艺。”

施衙内顿时叫苦连天:“大郎,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化学制冰法,制出来的冰肉照样要占舱位,我出去的船,舱位连装肉都不够,哪有闲工夫将所有的肉都冰上,再说,即使我有那闲工夫,我从哪弄那么多的硝来?”

“琉球!”刚才一只埋头吃饭,不曾插话的刘旭突然插话:“梦溪先生任沭阳县知县时,我祖曾就读与梦溪先生门下。听梦溪先生说,东晋末期,有个海外仙洲曾来朝贡,那里的人都是五胡乱华时躲避中原战乱的汉民,顺海漂流至琉球,而后花了百年功夫才重回中原。

梦溪先生说:当时琉球人进献的一些宝石,虽清澈透明但却容易碎,根据当时炼丹师所说,那些宝石其实是硼珠与硝石珠。传言琉球有数个岛全是鸟粪堆积而成,有些鸟吃下东西不消化,粪堆里常常发现这些透明半透明的宝石,琉球人不识货,用来进献朝廷,结果惹了大笑话……梦溪先生还说……”

“别管梦溪先生说的了!”时穿激动地插话:“沈括说的是‘鸟粪石’,聚积的鸟类、蝙蝠和海豹的粪便和尸体,经过长年累月的海水冲击,变成高浓度的磷酸盐与硝酸盐……哦,还有硼砂,这些可都是宝贝。衙内,你的玻璃作坊有救了,硼砂、硝石、磷酸肥料,全是好东西,拉一船回来,你的作坊半年不愁原料。”

施衙内不自觉的漏了底:“琉球,你我在哪里不是有座城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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