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宋-第1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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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里第一次听到了时大郎的名头。
无赖们低声商量一番,而后谈起:惹了褚素珍,就等于惹了时大郎身边那群女人……时大郎一旦怒了,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城中恐怕再也呆不下去了,不如卖个好,把罗二当做一个屁放了,反正他们已经赢够了钱。
原本在争吵当中,罗二已经被扒的只剩一块兜裆布,无赖们嚷嚷着那他那身衣服去抵债,但一番商议过后,那身吉服又归还了罗二,为首的无赖还好声好气的解释:是罗二自己要过来耍的,可不是他们强拉罗二的,愿赌服输,欠债还钱,那是天经地义,如今他们看在时大郎的面上,欠债一笔勾销,彼此两清……
从那时起,罗二知道了时大郎的名头,随后他在跟城里相熟的人一打听,越发了解时大郎的赫赫凶名,同时也了解到,他嫂嫂褚素珍没准可以指挥动时大郎,因为当初教匪叛乱的时候,时大郎曾经冒险出城,带着一伙人赶去解救这位海州第一才女。
褚素珍曾被教匪所困,这事儿罗二隐约知道,也正是因为这次经历,褚父认为女儿坏了名声,失节了,才匆匆下嫁了褚素珍,同时,施家大约也因为相同的原因,强行拆散了施衙内与褚素珍的恋情——这桩事情也正是罗家拿捏褚素珍的把柄。
随后的日子,罗二在城中过的很滋润,并渐渐闯出一点小名声,但凡他与城中的无赖冲突,只要一提嫂嫂的名字,城中的无赖们便退避三舍,这让他越发相信,嫂嫂或许真能指挥动时大郎。因此他平生志愿又增加了一个:让嫂嫂指挥时大郎替他罗二烤鸭子,他一定要品尝到号称海州第一厨的时穿亲手伺候。
因此,贺小五的话他根本不信。
第307章 白虎山上下来的丧门星
贺小五瞪大眼睛,不屑一顾的冷笑:“你还好意思提你嫂嫂,你往昔对嫂嫂所做的事情,难道你忘了?那时大郎是什么人物,你瞧瞧以前方举人有多么嚣张,将造假作坊开到了时大郎门对面,那个时候时大郎顾不上来,装作视若无睹的样子,骗过多少人?
噫嘻,如今看来他当初不过是忙着安生立命,没空理睬而已。等他一旦腾出手来……嘿嘿,海州城第一凶人,那岂是被人白叫的?方举人现在在何处?造假作坊又在何处?那时大郎,是个饶人的人吗?我忘了他在桃花观的手段,才有今日的逃亡,你若得意洋洋忘了我的今日,嘿嘿,我今日如何,你明日便如此。”
贺小五想走,罗二不放手,推推搡搡间,贺小五无意中触到了罗二的屁股,罗二顿时一阵抽痛。
抽痛过后,罗二这才来得及回味起贺小五的话,恍惚间,仿佛一个霹雳在头上炸响,他不知不觉松了手。
贺小五挣脱之后,一路小跑跑到巷口,贴着墙角东张西望一番后,回头见罗二还在发呆,罗母只顾抱着孩子呼救,浑没追来的意思,他依旧紧贴墙角,压低了嗓门,恶狠狠的提醒:“时大郎凭什么被称为海州第一凶人,他一旦下手,可曾饶过哪个人?方家满门百六十三口,如今横尸街头,可有一个漏网?
哼哼,看在你我昔日感情上好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声,时大郎现在被崔庄缠住了手,这可是你我的最后机会,罗二你好好寻思一下,莫等时大郎回到城中才后悔。”
威胁完罗二后,贺小五身子一窜,消失在巷中。而此时,留在巷内的罗二心头只有一句话:其实,时大郎已经出手了。
这句话像一个个滚雷,反复在罗二头上炸响,屁股上的疼痛更是提醒了他,让罗二心中胆颤。
说实话,罗二从来就是一个“别人灾祸,我之娱乐”的人,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也养成了他这种性格。
白虎村并不富裕,因为“白虎”这个名字在卦象上被文人看做“不吉”,所以白虎村附近不仅没有富人,连带着文风也不盛,有文化的人不愿搬白虎村居住,他们生怕“白虎”这个名字影响了自己的前程——想想看,某官员本来打算重用你,一问你家乡,啥,白虎山下来的……得,您继续歇着吧。
在这种情况下,举人罗望京就成了方圆几十里最有学问,以及最可能大有前程的读书人。伴随着罗望京在科举路上步步前进,罗家在村落中名望也越来越高。村人常常巴结着罗二、礼让着罗母,罗家日子虽然过得穷困了点,但在村中也是横着走的。所以讥笑村人的不幸,炫耀自家的幸福与快乐,就成了罗二从小到大,少量的娱乐活动之一。
之前,他听说时大郎凶名卓著,但这凶名对他没感觉,相反,每当想起自己可以通过嫂嫂驱使这名海州著名的凶兽,罗二还有点沾沾自喜。
这次来到城中,当受到摊贩抵制的时候,罗二并不觉得太触动——咱有嫂嫂呢,嗯,或许不能让时大郎替我烤鸭子了,但至少时大郎看在嫂嫂的面子上不敢碰我,海州城的无赖看在时大郎的面子上不敢惹我,所以,抢人两个包子算什么?
等到了县衙,知道时穿正在乡下大开杀戒,罗二依旧没有切肤之痛,只是隐隐感觉这位时大郎果然很凶恶,但,咱不怕,咱有嫂嫂呢嫂嫂可是当初在桃花观拯救时大郎的人,也是时大郎铺子的合伙人,他要敢为难我,我就去为难嫂嫂,还怕时大郎不向我低头。
等到屁股挨了板子,罗二隐隐感觉到这位时大郎不好招惹,没准时大郎现在正在恶狠狠的瞪着他,随时准备扑上来把他吃了……但,咱不怕,咱有嫂嫂呢!
嫂嫂生是罗家人,总不会看着罗家人吃亏吧?如果时大郎敢直接跳出来出手对付他罗二,那咱就去官府告嫂嫂,就说嫂嫂指使外人伤害夫家亲戚,这可是实打实的“义绝”罪……就是时大郎到时候一点不顾忌嫂嫂的名声,那咱也不吃亏呀,正好顺势把嫂嫂的嫁妆全部扣下。
但贺小五临走时那句凶恶的话,像一记重锤敲在罗二心上——时大郎出手,那可是斩尽杀绝没有活路啊。死?生的快乐眼看就要享受到,死亡的可能突然摆在面前。罗二陡然觉得毛骨悚然,一股冷颤从脖颈一路传送到尾椎骨。
想到夺走嫂嫂嫁妆,那就得逼走嫂嫂,嫂嫂不在了,时大郎会顾忌哥哥吗?那方举人,之前可是个举人呀!
屁股上传来阵阵刺痛,提醒罗二:即使时大郎不在,时家那群女娘也欺负不得……嗯,刚才那大将说了,时大郎给他们打过招呼。什么招呼——时大郎注意到自己了,注意到罗家了!
时大郎已经对罗家出手,按他一向的习惯,出手不容情……感觉到时大郎已向他出手,罗二顿时觉得时大郎的脸就在眼前,他的凶恶几乎扑面而来,气息可闻。罗二吓坏了,再回身,这次,他真切的发现,自己曾经的依仗——他的嫂嫂并不在身边。
猛然间,罗二发觉过去自己有恃无恐的基础,全都建立在嫂嫂身上,现如今想逼走嫂嫂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罗二猛地大声喊道:“娘,娘,怎么办好,咱不能让嫂嫂出罗家门!”
罗二慌乱的牵着母亲的手急着嚷。罗母则理所当然地回答:“那是自然,她褚素珍生是罗家人,死是罗家鬼,咱不会轻易放她出门,等到揪到她的通奸把柄,咱去官府告她一状,让她坐监牢,流放三千里,正好把她嫁妆扣下给我儿花用。”
罗二急得满头汗:“娘,不是的,你忘了还有时大郎,咱已经遭时大郎恨上了,嫂嫂一走,时大郎再无顾忌,没准要把咱们往死里折腾。”
罗母浑不在意:“没事儿,他时大郎不过是个从九品的承信郎,这官衔还是武职,咱大宋以文御武,只要你哥哥这次得了官,对付一个只有品级、没有俸禄的武职,那还不是小事一桩。”
罗二连忙反驳:“娘,你忘了刚才听到的,人说时大郎已经发动海州举子弹劾哥哥,当初方举人被革去功名,不是也从这里下手的吗?这次手法完全一样,接下来,时大郎一定会给我们安个罪名……娘,我不想死。”
其实,此前两位大将并没有说是时穿发动的举人弹劾的,实际上,这事儿,明面上出手的是施衙内。但现在罗二不管那么多了,昔日的方举人一家都丢了性命,就是从失去功名开始,如今的场景何其相似,他哥哥不是正在受读书人的围攻吗?
接下来会有什么,罗二不寒而栗。
“莫怕莫怕!”罗母轻声安慰小儿子:“举人功名可以革去,进士那都是金銮殿上考出来的,是天子门生,自古以来没有革去进士功名的。”
罗二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娘,我最近也打听了一下,哥哥或许不会丢了进士头衔,但你忘了哥哥来信说的话:现如今,京中候选的官员多如牛毛,若不拿出十分精神打点,也就能得一两个闲官。
娘,恐怕这种闲官跟时大郎现在的官职一样,只有品级没有俸禄……府城的衙役都说:官员没差遣,放屁都不响亮。”
罗母一拍手:“怕什么,你嫂嫂这不是出去盘点她的铺子了吗?等她卖了一两间铺子,咱就把钱给你哥哥捎上京,让你哥哥在京城好好打点个官……啊,是差遣。
呀,对了,你哥哥还说,现如今京城里比较流行时大郎弄得箱包与旅行套装,儿啊,记得提醒你嫂嫂,问时大郎多要几套箱包与旅行套装,好让你哥哥拿去京城送礼——她褚素珍本就是店铺的股东之一,就叫时大郎别算钱了,这样,你嫂嫂还能把铺子多卖出几个钱来。”
罗二觉得跟母亲对话有点鸡同鸭讲,他想把一件事情说清,但母亲总能把所有的话题拐到如何盘算嫂嫂的嫁妆上:“娘,你醒醒吧,嫂嫂现在跑的没有影子,官府又打算清点嫂嫂的嫁妆……我看这背后有时大郎的影子。不对,娘,时大郎已经出手了,儿子的屁股现在还疼呢,照这种情况……”
罗二马上又打了个哆嗦,越想越后怕:“娘,你没看到吗,城中那些大将跟时大郎同一个鼻孔出气,如今时大郎正在城外杀人,这眼看天色不早了,如果咱们被时大郎盯上了,他在城外指使几个泼皮无赖袭击我们,然后把这事儿推到方举人头上,就说是方举人家中逃出的残匪,你说海州城谁会替我们伸冤?
娘,他时大郎的心狠手辣,海州城可是无人不晓,这样的事儿他绝对做得出来。”
这下子,罗母也清醒了,她想了想,难以置信的说:“没准你嫂子正与时大郎盘账呢,嗯,你嫂嫂挺贤淑的一个人,会看着时大郎冲我们动手,也不在一旁劝劝?”
罗二急得跳脚:“嫁妆啊,娘你忘了在西大街闹的那出戏,没准嫂嫂正准备去崔庄跟时大郎哭诉呢!”
罗母还是不愿相信:“没事儿,你嫂嫂贤淑着呢,咱用她的嫁妆钱,给你娶媳妇下定,她不是也半句话没啃吗?儿啊,你莫心急,等你嫂嫂去崔庄盘了账,卖了两间铺子帮你哥哥选官,咱再去夺她的嫁妆,如今,她不把钱交来,是走不脱的——咱不许她走。
咦,到时候,让你哥哥再娶个十万贯嫁妆的嫂嫂,大把的钱给你花,娘也可以插上你现在嫂嫂的首饰,满村子转着让人看,那日子,别提多美了。”
“娘,这个时候……嫂嫂要卖铺子,不得去崔庄与时大郎商议么,时大郎总要问一问卖铺子的理由吧,那时大郎多凶狠的一个人啊,一旦他知道原因,娘,你觉得他只是打儿子几板就放手的人吗?娘,咱们今日走些回家吧,免得日头黑了,再遇到事端。”
罗母想了想,回答:“不好,娘拉扯你兄弟这么大,没上过几回县城,好不容易来城里一趟,现在还饿着呐,不行,必须把那不孝的媳妇找见,让她请娘到城里最大的馆子吃顿饭,她有钱,娘好好还没花过媳妇钱呢,这顿饭她该请的。
儿啊,莫怕,青天白日的,时大郎便是再凶恶,他也得讲理不是吗?大白日指使人袭击我们……儿啊,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县衙告时大郎?”
罗二虽然混账,但多少知道一点常识,他跺着脚劝解:“娘,咱去首告时大郎,说时大郎什么?说他意图袭击我们?无凭无据的,谁又会信?有这功夫,咱们不如赶紧回家——刚好嫂嫂不在家,她屋里总能漏下一两个没放好的钱吧,若是有田契、铺子的契约,那咱还费什么事?
娘,乘嫂嫂不在咱赶紧四处翻一翻,即使找不见契纸,找见几个首饰不成问题吧?咱把好首饰自己收了,平常的变卖了,三两日的花销不用愁,等嫂嫂卖铺子回来了,咱再跟她好好商量,就说咱暂借她的嫁妆给我娶亲,只不要给她立契约。
嫂嫂那么贤淑的一个人,娘,你回去后别跟她闹腾了,总要哄得嫂嫂自愿拿出钱来才好。”
罗母与罗二商量的时候,甜水巷巷子里很僻静,这两人自说自话地商量完,急匆匆的窜到巷口,而后捡着人多的地方行走,慌慌张张的向家中奔去——母女俩商议时,所站之处是贺五宅院的斜角,而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