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宋-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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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穿微笑着接上话:“是朋友更不应该侮辱,哪怕你不给我一个钱,回头我自会跟衙内叙说这番情意,但你不该用一千个铜板来打发我。”
说完,时穿冷笑着站起身来,起身向外走。
说实话,他这次见到施军监,本来有满腹的话要说,期望能对衙内的命运,以及褚素珍的婚姻有所帮助,但见到施军监这副嘴脸,他已经懒得开口了。
陪伴施军监的长子与次子自始至终一言不发,通没有一句缓和气氛的话。时穿慢慢的走出门外,身后没有一句召唤……等走出施府,时穿仰天叹息:我错了,一个依靠献媚蔡京谋求升官的人,能指望他有正常的道德吗?
可是生活还得继续,等时穿匆匆赶回自己的旅舍,黄煜已经出门一趟了,知道时穿要走,他赶紧抓住时穿交代:“长卿,我们随船携带的半船笼箱货物,已经送入了黄氏货仓,并清点完毕,这些货物出售之后,你是打算要现钱呢,还是在东京城另外采购商品?
如果是后者,你赶紧给我列个单子,我吩咐掌柜马上采购——如今粮价飞涨,其他的商品倒是开始跌价,你想买什么,趁早。”
时穿立刻回答:“明年开春我要嫁出去三个女孩,那三个女孩的嫁妆不太齐全,正好采购一番,伯涛兄,今晚我把单子交给你,你替我费心一下。”
黄煜轻轻摇头,调笑说:“长卿兄,你真是一个好人啊,那些女子与你非亲非故的,你居然如此操心。”
时穿仰起脸来,突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她们是我的时空锁链啊……嗯,还有,你知道什么是明星经理人吗?我现在把那些女孩当作明星经营……简单的说吧:明年我嫁出三个女孩,这就是榜样,世人贪慕实惠,看到三个女孩嫁妆丰厚,那么其余的女孩就不愁嫁了。等所有的女孩都嫁出去,我的枷锁,以及我所经营的明星产业,就该到了收获时节了。”
“时空……这是个什么词,经营‘明星’?我更不懂了。哈哈,普通人家嫁一个女孩已经要竭尽家财,你居然要连嫁十九个,我本来以为你一定以为很苦,想着,或许能让你减轻点负担,但听你话的意思,那些女孩恐怕我没指望了——我家这种情况,是不可能拿那些女子当正妻的!”
“哈哈,你说你不懂,其实你懂的——那些女孩,绝不做妾。”
黄煜补充一句:“大约,非举人不嫁吧?”
时穿并未回答,这时,印度管家纳什走过来,递给时穿一份单子,这份单子就是旅行用品的分配方案以及清点目录,时穿瞥了一眼,回答:“你说的不全对,这次嫁出去的三位女娘,夫君只是我的徒弟……哦,我刚才去见了施衙内的父亲,你猜他住在什么地方,那老家伙居然花了七百万钱,典下了郑王的院落,好笑的是,你千里迢迢给他送来家信,他居然打赏我一千文。”
黄煜叹了口气:“十一郎与他的姐姐都是小妾生的,这小妾后来难产致死。没娘的孩子不受人待见,加上十一郎姐姐嫁了之后,他主要跟随姐姐姐夫长大,施家人现在唯恐他翅膀硬了,捏着家里大笔的进项展翅高飞,自然要想尽一切办法拿捏他。”
时穿苦笑了一下:“我就不明白,既然施氏上下,过去有求于海公子,现在有求于施衙内,就不能态度恭敬一点,摆出一个应该有的低姿态,以便好好笼络,怎么偏偏反其道而行之,非要想尽一切办法折磨,这不是把施衙内越推越远吗?”
黄煜扯了扯嘴角:“这你又错了,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不管父母怎么对施小胖,血脉至亲,衙内摆脱不了。况且,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又曰:‘棍棒底下出孝子’,施家人对施小胖越是倚重,越要对他严厉,这也是对施小胖的一种爱护,免得他以为掌握了家中大权,便不知天高地厚——这才是正理,圣人之道。”
“哈哈,笑死人了,你是说越是要重用某人,越是爱某人,才要对他虐待——越虐待越是爱,哈哈,大家族的做法真是笑死我了!”时穿摆了摆手:“黄公子,伯涛兄,你忙你的事去吧,我该拜会娥娘的亲戚了。”
黄煜赶紧招手:“话还没说完呢,我家水手说你路上添置了六只大箱子,卸货时发觉这箱子沉重,恐怕装的都是金银——你打算用箱里的财物买什么?”
其实没有六只箱子,其中一只装满银子的箱子,已经让诸位举子与水手瓜分殆尽。而箱里东西的来路嘛——进入京城后,举人们已经感觉到那份赃款给自己带来了雪中送炭的情谊,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黄煜不往明白的说,时穿也装糊涂:“其中一只箱子我要带走(装金子的),装绸缎的箱子我也带走,剩下的琐碎银钱与珠宝,伯涛兄先拿出一千两给各位举子应急,防范各种不测之需,其余的东西嘛,伯涛兄替我随便采购些玩意吧。”
“这个……”,寒暄过后,黄煜犹豫着问:“我记得长卿兄路上曾经跟我谈起过琉璃……”
时穿一翻手,手上多了一面小圆镜,这面小圆镜就是他私下里制作的镜子,总共制作了十面,一直没拿出来见人。
第238章 学蔡大官人的骗术,如何?
这玻璃的镜面是用淡色水晶制作的,因为收集到的材料并不一致,所以十面小圆镜中,部分镜子是用纯色紫水晶做的,色泽匀称,品质上佳。但更多的镜子是用白色、淡黄色水晶制作,色泽并不均匀。而后两种颜色的水晶恰恰是水晶当中最不值钱的。
时穿现在手中拿的这面镜子是一块烟水晶制作,水晶呈淡灰色,像是有一层淡淡的烟雾笼罩在镜面上。水晶的颜色也不均匀,有些地方颜色稍浓,有些地方近乎无色,使得整个镜面更像被一层飘忽不定的烟雾笼罩……但即使是这样,这块镜子的品质依然比青铜镜好了很多,它能清晰地看清楚人的胡子眉毛,与青铜镜模糊的影像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黄煜对着镜子歪了歪嘴,摸摸唇上的短胡子,还扭了扭身子,镜中的人像如斯响应……他好奇的伸过手,轻轻触了一下那面镜子,这时,时穿干脆一松手,那镜子落到黄煜手中。
午后的阳光格外清亮,东京汴梁城的街头依旧是那么繁华,天空中飘着淡淡的白云——这一切都在镜子中清晰的呈现,可怜黄煜长这么大,第一次清晰的知道自己长成啥模样。
时穿表情淡淡:“玻璃这个东西,在甲骨文诞生之前四千年已经发明了,很古老很古老。在春秋时期,咱华夏也有玻璃制作技术,但可惜我们一直走了一条弯路,总是用玻璃制作假珠宝首饰。比如春秋时期制作的随侯珠是黑色的,而且色泽并不均匀,所以我猜想,其实从那时代开始,玻璃制作技术一直绵延流传着,只是所有掌握这个技术的人,都不愿将这个秘密说出去。
当然了,几斤沙子一些配料,就能卖出上好的珠宝玉器的价格,掌握这种暴利赝品的制作技巧,谁会傻得四处宣扬‘我这是假的,是我拿沙子制作出来的,我懂得这技术,快把我绑架去,奴役我压榨我,以便我给你们挣大钱’……
蔡大官人那些珠宝玉器你见了么?我曾经说过那些东西全是假的,全是用玻璃仿造的,玻璃仿的翡翠,玻璃仿的白玉与玛瑙、红宝石、蓝宝石……更难得的是,那些仿制的玉器与宝石颜色非常均匀,几乎看不到瑕疵……”
黄煜急急忙忙打断时穿的话:“我一直想问你,你怎么看出那东西是玻璃制作的。”
在宋代,玻璃被称为琉璃,或者玻黎。这二者都是波斯语的音译,只是用不同的地域方言说出来的。
时穿轻轻点头:“在蔡大官人坐舟上,我曾经端着一直翡翠玉碗对着光线打量,那只玉碗碗底有气泡,不注意几乎发现不了,另外,碗边还有一道模具留下的棱子——玉器不会有棱子的。”
黄煜转动着银镜,爱不释手的说:“我昨日已经给家里送了密信,说你或许知道制作玻璃的手艺,难道这玻璃与镜子有什么联系?”
时穿点点头:“做玻璃,最难得的工艺就是颜色均匀,或者颜色完全透明。前者,蔡大官人手上那批仿古董做到了这一点;后者,当今官家的镀金琉璃瓶做到了这一点。这说明这时代,玻璃技术已经很成熟,只是制造的人躲藏很深而已。
如果能把这种技术更进一步,让玻璃的颜色变得更淡更均匀,我们就能制作出比这面镜子更清澈透明的玻璃镜——你记得街上卖的‘怅偟(麦芽糖)’吗?制作银镜就用那玩意,糖醛反应制作法,更安全更便宜。那麦芽糖一文钱买一大块,银盐更是容易获得。”
一项暴利产业,千百年来人们隐秘其事,不知多少人靠这项手艺传承财富,却让时穿说得如此简单——黄煜满脸惊讶。
其事,黄煜并不知道时穿说的方法,一下子跨越了早期制作银镜的汞齐法。早期的工匠知道水银可以溶解白银,故此银镜的制作多用水银镀膜。这是种纯物理制作法,而当化学参与其中时,还原反应原理的发现,给银镜制作法插上了翅膀,这种方法更安全,更廉价。
大宋朝或许没有体系化的化学理论,但大宋是一个发明创造的时代,制科状元苏东坡曾在笔记中记载了银盐的照相显影反应——这就是一种还原反应。苏轼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但他的实验主义,却差点把“照相机”、“相片”发明出来。
那么,推动银盐反应再进一步,想必在这时代也不会有人过于惊诧!
而银盐反应再向前推进一步,又会是什么?
宋代强大的生产力,能否就此转化成强大的战斗力?
海州解元黄煜再度拿起镜子照了照自己的模样,感慨说:“怅偟糖怎能制作出如此银亮的东西,我听说官家找的工匠们,是用水银融化金银,然后将这种金银液涂抹到琉璃物件上,给琉璃鎏上一层金银,我本来以为,你这面镜子也是采用这种方法制备的。”
时穿满脸骄傲:“没错啊,你刚才说的是银汞齐制作法,我跟你说的糖醛反应制作法,两种技术相差一千年,而且银汞齐制作法毒性较大,镀上去银并不均匀,如今我既然有更安全的制作法,何必那么费事呢?”
黄煜轻轻点点头:“那么说,还是需要银子啊……不对,蔡大官人背后的人能制作出精美的仿玉玻璃,他们隐身暗中并无人知晓,如果我们选择制作银镜……
珠宝这东西来源复杂,一般人买到珠宝后,只会藏到家里,不是彼此亲眷看不到,而银镜却是可以拿出来炫耀的,我是知道女人的炫耀心理有多么可怕,哪家小娘子有了这玩意,恨不得让所有的女伴都知道,怎么会不掏出来当众梳妆打扮一番。
能如此清晰、纤细的看见自己的容貌,便是皇宫大院内,在争宠献媚上面,也能压过别人一头,不是吗?至少可以让自己的化妆变的更加清晰动人,这样一来,这种宝物岂不口口传颂,人人都知道……”
时穿微笑着打断黄煜的话:“卖货的,生恐别人不知道自己的货好,人人传颂你又怕什么?”
黄煜打了个哆嗦:“你刚才说,这项技术从春秋时代绵延至今,不知道制作了多少假古董,从没有人拿出来当众炫耀……娘也,这该是一股多么大的力量,为了掩盖与争夺这项技术,其中的血腥可想而知。咱们如果继续做珠宝,隐秘起来,别人不会注意,但如果制作银镜,人人都知道我们这项技术,别的不说……”
黄煜再次打了个哆嗦:“长卿兄,此事还是作罢吧。如今你的钱也够花了,我家也不差这几个钱,再去弄这么危险的玩意,那是鲜花着锦,烈火添油,万一不谨慎,你我两家便要灰飞烟灭了。”
黄煜其实想说的是:童贯还在苏州,为当今官家搜罗奇珍异宝、怪石奇花的苏州支应局并没有撤销,如果让人知道这项技术出自黄氏手中……当今官家拿老百姓的财产,一般是用抢的。
时穿脸上出现一丝诡笑:“我们在路上不是遇到了蔡大官人吗?蔡大官人的做派,难道对你没有启发?哈哈,这是交给我安排,你放心,不会有祸事牵连你。
郁州岛你知道吗?岛的东部还有两座小岛,这两座小岛涨潮时分就成了孤岛,一旦退潮,又与郁州岛相连……衙内目前正在那座岛上修建渔场,前几日我替衙内规划了一道陶瓷输水管,利用风车将淡水输送到那两座孤岛上。等孤岛上有了淡水,小岛中就可以立足了。
那座岛面积不小,两座岛连接起来,大约有几十平方公里的地方。等有了淡水,岛上就可以办工坊,因为是孤岛,官府也不敢随便派人上去——否则的话,等大潮一起,报个‘衙役失足落水’,官府难道责怪到岛上居民吗?
这样吧,我们琉璃工厂就设在其中一座岛上,你黄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