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秘史:媚心计-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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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乐得一口喷出了嘴里的草棍儿来,“也许那母驴的好,是咱们当人类的所看不出来的……要不,老哥,你去跟那母驴试试?”
“啊我呸呸呸!”那马贩子笑着伸脚踹了少年一脚,“你个小毛孩子,什么都乱嚼嚼!”
“哈哈……”少年眯起眼睛来,望向那三头牲口,“咱们草原人就是公马与公驴,汉家的女人就是那母驴……也许外人永远猜不明白,她究竟有哪里吸引了人。也唯有真的与她结识过的,才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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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贩子听得愣怔,“小哥儿,你在讲说啥?”
少年抿嘴一笑,“没事。我在说这母驴的皮色和骨架,应当是中原的驴。中原的母驴跑到草原来,也许公马和公驴都看着新鲜吧。”
“是这个样子儿啊。”马贩子点头,终于寻得了门道,“那我就明白了。中原的母驴隔着血缘远啊,生出来的后代都是更出色的,所以这才惹得公马和公驴这么较上劲了!”
“噗……”少年再度笑开。
一马一驴正打得热火朝天,一大一小男人倒是优哉游哉,树丛后头却驰过一片马蹄声,一个声音娇叱,“呔,那不是姐姐的黑丫?打架的青骢可不就是六皇子的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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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那声音,马贩子就呆了;少年如蛇一般沿着树干滑下来,一把扯住马贩子就滚进草丛里去,掩住身子。
马蹄声停下,一个戎装少女跳下马来,扔了马缰就跑到公马和公驴的战场旁边儿去,仿佛丝毫不怕会被伤及。
“四姑娘,你可当心些!公马和公驴争夺起配偶来,那是要玩儿命的!”那四姑娘身后奔过来一个侍女,典型契丹女子的打扮,同样很勇敢,用力扯着那四姑娘的手臂。
那位叫四姑娘的,穿着上虽然是胡式戎装,可是一看之下却是粉嫩柔软,一看就是个汉女。
躲在草丛里的鹑衣少年不由得挑了挑眉。怎地又会遇见个这么胆子大过天的汉人女子?难道从前的听闻都错了,汉家女儿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手无缚鸡之力的,反倒是比草原的丫头还勇武的?
“我既然遇上了,哪儿有不管的道理!你没见着六皇子的霁月身上都是伤,还淌着血!姐姐的黑丫,分明是浑身都在颤抖着!”四姑娘扭头一指自己的马背,“双鱼,你去拿了我的弓箭来!我一箭射死这头野驴便罢!”
哦?汉女还会射箭?而且听语气,分明极有把握能射死野驴?草丛里的鹑衣少年再度挑高了眉梢。
侍女双鱼只好去去了牛筋弓、鹿皮箭囊来。四姑娘搭弓射箭,就瞄准了野驴太岁!
谁知那野驴也不是白给的,他原本是草原上野驴群的头驴,自然对周遭极为防备,纵然与霁月相搏,却也留意了四姑娘的到来。
一见四姑娘搭弓射箭,那野驴一声长嘶,忽地放开了霁月,转身将驴蹄子向四姑娘头顶砸来!
野驴纵然没有马匹高大,但是它直立起来的高度,也足够一驴蹄子就踏破四姑娘的脑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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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丛里的马贩子都惊得一声低呼;鹑衣少年则瞅准了时机,一拍腰上鹿皮囊,“去!”
夜空中一声猫叫,只见一道身影快似流星,闪电般扑向野驴的颈子!
野驴全副精力都放在攻击四姑娘与防范霁月上,哪里想到会猛然扑上来一只狸猫!狸猫扑上去,一爪子就抓破了野驴的颈子,血色淋漓地洇了出来。
野驴惊慌长嘶,旋转了个身,狠狠瞪着身畔四方的霁月、四姑娘、狸猫,还有黑丫。
终究,好驴不吃眼前亏,野驴转身朝黑丫的方向便奔了下去——相对而言,四方里只有黑丫的方向虚弱些。
野驴与黑丫擦身而过的刹那,黑丫慌忙地转头避过了他的灼灼目光去——干嘛呀,输了还不肯认输,用眼睛也想咬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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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驴终究落荒逃去,四姑娘奔过来拍着黑丫的头,“你还好么?”
“吟笳姑娘!”黑丫认得吟笳,眼泪汪汪。
原来这位四姑娘就是吟笳。
草丛里的鹑衣少年正待打口哨叫狸猫回来,却猛然听得身畔一个嗓音,“你
说,我是让人逮了你的猫,还是逮了你?”
嗓音轻柔,宛如夜色中璀璨成轻雾的星光。少年惊得寒毛都立起来,却心地奇异滑过一片柔软。
她竟能在这一片嘈乱里,准确找到他的藏身之处。
这天下能这般轻易找的见他的,没有几个。
203、温柔如许(第五更)
“你有把握能捉得住我的猫儿?”既然被捉住,少年反倒放松下来,从草丛里径直站起来,迎着清笛的眼睛,目光丝毫不躲。
少年的衣衫很破烂,脸上也仿佛被汗水和尘土扑得灰蒙蒙的,可是这一双眼睛却在夜色里明亮得仿佛天上的天狼星。清笛微微皱眉,“竟然,是你!”
方才在旃檀山上,尽管看不清那个小子的面容,可是这样一双明亮到刺目的眼睛,还有这把嗓音,清笛还是记得清楚。
“你的惊讶,我同样也有。天下狸猫有千千万,你竟然能认得我的猫儿,更能知道我在燕子城内。”少年丝毫没有慌乱,“如果我说,只要我想,你就既逮不住我的猫儿,也逮不住我呢?”
“是么?”清笛知道他说的并非狂言。
女真人驯养的狸猫,并不是汉地的普通猫儿,它们原本是山狸子,最是善于在山林之间生存;人类根本就追不上它们。而这个少年,虽然暂时看不出他有何能耐,但是就看他在契丹与女真用兵之际,依旧敢几次三番独闯契丹的这份胆量,就定然不是普通人。
清笛微笑,“你以为我自己去捉猫儿么?或者我会让几个人去捉?那果然是捉不到的,只要你的猫儿上了树,那这林子就是它的天下,谁都奈何不得它。”
少年一笑点头,面上有小小得意。
“可惜我却不准备叫人去逮它,我叫海东青来,如何?”清笛清清静静地笑,直对着少年的得色,“猫儿跑得再快,总比不过海东青的翅膀;猫儿能上树,却又如何躲得过从天而降的海东青?”
“说真的,我还从未亲眼见过海东青捕猎。据说海东青捕猎都是从空中电掣而降,爪子抓住猎物的头颅,尖喙一口便可啄破了猎物的头壳,登时会有脑浆飞起如白线的?”
“你!”少年面色猛然一凛,“都说汉家是礼仪之邦,没想到你个汉人女子竟然也能说出这样狠的话来!”
“我汉地还有一句话叫‘入乡随俗’。这里是草原,我便自然要按草原的规矩来办事,否则还不被你们欺负死?”清笛依旧柔软袅娜地笑,可是眼睛里的刚硬却让那少年都止不住心寒!
“算了,你们放过我的猫儿!它桀骜惯了,受不得半分委屈。你有事便对我说!”这还是头一回,他只能主动向一个女人俯首!
“名字。”清笛问。
“旻!”
清笛一挑眉,“旻?你竟然以‘天’为名?好大的口气。”
“又怎样!”旻直视清笛的眼睛,“男人就是天,女人是地,总归是男人压覆着女人!”
清笛说不出话来,望着那少年炽烈的目光,微微皱眉。随即转过身去,“你走吧。我放你一回,下次别再被我捉到。”
“你放我走?”旻却不走,反而转身来望清笛。他们年岁相仿,旻虽然没有玄宸个子高,却足以直视清笛的眼睛,“为什么?”
“你哥哥救过我一回,这次我们两清。”清笛也瞪回去,“不是因为你,只是因为你哥哥!”
“那我不走。”旻反倒上来拧劲儿,“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
清笛皱眉,“你这话不妨对你女真父老去说!意气用事,不在乎自己的安危,逞英雄,嗯?让你的子民看看,这样的你如何当他们的二少爷!”
“你是怎么猜到我的身份!”旻被噎得无话反驳,只能另问。
“女真部落,除了你们兄弟,还有谁敢以‘天’为名?这是大逆的罪!”清笛轻声一哂,“你走吧。也看在你的猫儿帮过我,这一回又帮了我妹妹的份儿上。这回不说你哥哥,你总可接受了?”
旻傲然一笑,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却回过头来,“你的契丹皇子若知道你放了我走,你说他会不会与你之间生了猜忌?”
清笛微微皱眉。
吟笳赶紧奔过来,“姐姐!”
“旻少爷多虑了。”一声清啸从林外传来,随即玄宸驰马而来,急勒马缰,望着马下的旻,桀骜而笑,“就为了你,而让我二人之间生了猜忌,旻少爷也忒过托大。你值得么?”
“六皇子,百闻不如一见!”旻并不示弱,迎着玄宸的马头,一步都没退避,仿佛丝毫不怕马匹冲撞上来,“身为监国皇子,真的可以眼睁睁看着她放了我?你将家国利益置于何处?”
“她今儿放了你,我明儿再亲手擒了你就是。这又有什么关系?”玄宸坐在马上挑了眉尖儿,一副浑不在意,“又何必因为你,而惹她不开心?”
清笛望着玄宸,已是说不出话来,只觉心底热潮翻涌。
“好,你好!”旻也无话反驳,咬了咬牙,转头唿哨召回猫儿,转身便走!
“来日沙场再见,我必不会留情!”少年甩出一句狠话,消失在苍茫夜色之间。
“你果不怪我?”清笛走过去,捉着玄宸辔头,仰首问。
“恩是恩,仇是仇。先报了恩,才好报仇。否则还要总亏欠着人家,自己反倒不畅快。”玄宸笑起来,伸手扯住清笛的手,“他兄弟二人都替我救过你,这比什么都重要。”
“姐姐你看!”吟笳忽地笑起来。
清笛与玄宸急忙抬眸去望,便也都是笑开——人类在这儿唇枪舌剑,黑丫却已经依偎到了霁月身边去,极心疼地在帮霁月舔着伤口。
霁月也低下身子来,将颈子伸长了,绕着黑丫的头,面颊厮磨。刚历经生死考验的两个小牲口,这一刻难得地温柔相对。
清笛与玄宸也相视一笑。只觉夜色流转如玄色轻纱,温柔如许。
204、明珠紫辔(①更)
时进八月,前方捷报不断传来。契丹东征军在最初遭遇到了女真人的顽强抵抗之后,渐渐适应了当地的地形条件,开始取得胜利。
玄宸教给二皇子的“分而治之”的计策也起了举足轻重的功用。被移居到辽东一带的熟女真贵族非但没有与生女真完颜部一同抵御契丹,反而派人为契丹引路。
契丹人终于放下心来,只等着在草原枯黄、新的冬季到来之前,东征军队能够彻底毁灭女真的反抗力量。
燕子城的夏捺钵也要向西京转移,转为秋捺钵。玄宸此举也是为了能更好防范来自西方的西夏、回鹘等对手的进攻。
秋捺钵又称为“秋山”,所有参与秋捺钵的契丹人都要进山打猎。鹿与猛虎是他们最想要得到的猎物。鹿的全身都是宝,正是滋补的佳品;猎捕猛虎则是契丹男子勇气与身份的象征。
玄宸却以进山打猎为借口,暗自带了清笛出来。
八月的草原进入最热的时段,碧草疯长,海子澄碧。草原上开满了黄色的金莲花、白色的芍药、蓝色的鸽子花、红色的山丹花……各色的花儿将草原装点成了炫丽的花海,映着天空金灿阳光,便是一片天地锦绣,直如绮丽梦境。
清笛骑在黑丫背上,扭头望玄宸,“你舅舅怎么会在八月纳妾?宫帐里的侍卫说,狼应当是在一、二月,最迟不晚于四月的时候交。配。”
玄宸听了便是一笑,挑了眉毛,转头邪邪望清笛,“已经在请教有关草原的一切?看来,已经准备敞开心怀来爱这片草原,与草原之上的生灵?”
“我只是好奇你那位傲慢的舅舅。”
清笛避过他目光,只望远处那片映满了青天白云的海子。碧翠灿烂的一片,仿佛一块上好的琉璃,耀人眼目,“狼总归与人不同,便是发。情也是有固定的时节;怎地你这位舅舅就这么与众不同?人家都是在早春尚冷时,它却偏赶在盛夏?”
“它是想表现与众不同,还是想借此来让所有狼都知道它精力超常旺盛?”那狼王当日桀骜的神情,如今还深深刻在清笛脑海里。想起那头傲慢的家伙,清笛便忍不住话里带刺。
“哈哈!”玄宸越发开怀大笑,“稍后,我替你问问他。”
“嘁,不问也罢,我又不关心。”清笛有些面红,庆幸面上戴着帷帽,便扯下紫色轻纱来遮住头脸。紫纱在风中轻轻摇曳,波纹曼妙。玄宸看得一呆。
当年在霸州街头,他初见她时也是这般。实则都没看见面容,只看见帷帽上垂下的紫色轻纱,还有轻纱四面缀着的八枚指甲盖大小的铃铛。
汉人向来对服色有严格的规定,紫色尤其曾经被宋室朝廷严禁庶民穿用。可是清笛那日却穿着紫色的襦裙,又配着紫色的轻纱;更何况,她原本就是青楼女子的身份,这僭越的罪过就更大。
而且,她当日这样装扮了,实则是去见张阁老。这该是多么明白的一重挑战!
张阁老送给她的那柄和田美玉的簪子本为贡品,她却又那么轻易便拿来换下他……这份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