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秘史:媚心计-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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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赶我走?”凤熙坐在榻边的杌子上,急得想要伸手去握清笛的手。清笛向后退开。
193、情深攻心(③更)
“哥哥必须得走。”清笛缓了口气,“现下契丹是顾着女真,尚未腾出手来料理哥哥以及南朝使团。趁着这个机会,哥哥决不可再多耽搁!”
“哥哥是吴越国皇脉,断不容有失;更何况,当日哥哥恐怕是与二皇子结了梁子的。”清笛喘了口气,“而且,我见到了横波。”
“横波?”凤熙也是一愣,“原来她还活着。我倒是要找她!”
横波嫁祸给横笛,引二皇子去杀横笛,此事后来被丁正松等人探知,报与凤熙。凤熙又如何肯放过横波!
“哥哥不可。坦白说,就算契丹或者二皇子可能要跟哥哥过不去,我倒是并不担心;我反倒更担心横波多些。如果是契丹或者二皇子,总可还有转圜,找到对方的利益点,或者可以用交换来保命;可是女人一旦因爱生恨,那便断无余地。”
“报仇的女人会不计一切得失,只求报仇,毫无道理可谈。”
凤熙皱眉,“若是如此,我便更不能走!倘若横波为害你呢?”
清笛抬眸静静凝望凤熙,终究莞尔一笑,仿佛再回童年,“哥哥难道不明白,横波因何恨我?只有哥哥离我远些,才能让她对我恨意淡些。哥哥若时时在我身畔,只怕非但保护不了我,反倒让她更是恨不可消。”
凤熙皱眉。
“……哥哥的风流债,总归还要我来背。嘁……”清笛一笑顽皮,笑靥如花。
“哥哥此去,记着我的几句话:当年我在霸州吃惯了于记药铺的药,又要烦请张老太医代为将药方合剂;而我在杭州养病吃着最好的老山参,还要央求哥哥托人去长白山想办法,总归是那里的山参道地。”
凤熙凤眸连闪,凝着清笛。
“哥哥去吧,我也乏了,小困片刻。明日我便说与六皇子,让六皇子放南朝使团南归。我身子不适,就不送行了。还烦劳哥哥与各位大人讲说。”清笛说完,再不回首,径自躺下。郭婆婆忙过来伺候着。
凤熙呆立原地良久,只紧紧盯着清笛的背影。直到真的听见了清笛微微鼾声,这才狠狠跺脚,转身而去。
临去,郭婆婆清楚看见有一滴清亮水滴滑落斜阳余晖里。
。
箭漏不知又过了几时,帐篷周遭一片静寂。
所有宫帐留守的人都在草原上奔马,饮宴。营地里反倒安静。
翡烟躲在帐篷外头掉眼泪,郭婆婆忙一把扯了,到旁边的偏帐去,“到底怎么回事,翡烟你说给我听!怎么问,那孩子都不肯告诉我!”
“旁人也许看不到什么,我却明白,公子也明白……”翡烟掉眼泪,“姑娘当年的重伤,已是断了命的;多亏因缘造化,能碰上女真人手里那千年成了仙的老山参,这才能吊住一口气。大夫暗自嘱咐过,姑娘求生极强,这才能侥幸好了;但是千万不能让姑娘动了心气。”
“方才看见六皇子在万马群中那一幕,姑娘定然是又伤着了心了!看似没什么大碍,我却怕那好容易吊住的一口气,又这么、这么散了!”翡烟哭得抱住头,“也只有六皇子,才能让姑娘疼成这个样儿!他还逞英雄,他还是给月牙儿郡主救兔子,可是他可知道,他好悬要了姑娘的命!”
郭婆婆惊得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好久都回不过神来,“原来是这样,是这样……打小我陪着她,她虽然不跟人计较短长,总归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她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可是这一回却都变了,她好像从不为自己计算什么……原来她早就安着这份儿心!”
翡烟已是哭得喘不上气来,“她自小就这样,越是心狠的时候,越是在为旁人思虑,好让周遭人都看不出来。她撵公子走,她又千方百计把六皇子推开,她只想自己就做完了所有的事儿,不想牵累任何一个人!”
“她这一回,竟是铁了心的,再不为自己着想!”
清笛翻了个身,醒转,抬头轻唤,“翡烟。我口渴,点茶来。”
帐篷里光线暗了下来,悉悉索索有衣料彼此摩擦的声响。帐篷外依旧静静的,显然草原上的饮宴尚未结束。
有人端了水过来,掀开了床帐。有力的手臂托起她的身子,将水凑到她唇边来。却不是茶,而是温水。
清笛猛地彻底醒来,怔怔望着眼前的人,“别人呢?怎么是你!”
方才在马背上逞英雄的少年,这一刻低眉顺眼就在眼前。清笛不知道是否自己错觉,只觉他眸中碧蓝闪烁,仿佛压抑不住什么剧烈的情绪。
又怎么了,她可没惹他。
“我吩咐所有人不得干扰你静休。你可好些?”他也不管她躲避,一径攥紧她的手。
“没事。那会儿烟土大,我有些呛了嗓子,这才气短些。”清笛用力呼吸,让自己看起来无碍。
“原来不是生我的气?”小六笑,眉眼里映着斜阳余晖,有脉脉不散的温柔。
“我缘何要生你的气?”清笛垂下头去,不肯看他。
“那兔子是月牙儿的,又是我送给她的;我那么舍命去救兔子,就是怕会有人多心……”他仿佛又是当日那个少年,虽然口齿伶俐了些,却笨得一径凝着她的神色 ,唯恐他惹恼了她。
“兔子是谁的,又是怎么个缘故,倒不重要。”清笛这一回清冽扬眸,“重要的是,那是两条性命。我难不成因了自己的小心眼儿,而去罔顾那两条性命?”
小六眸子里漾起一片华光!
他就知道,她从来都是与众不同的!她会拈酸生小气儿,但是她更能明白他的心!
“放心了,那你就走吧。”清笛放肆一回,细细望眼前的容颜,“要你忧心的事还多着,不必只担心我。我没事。”
“又撵我!”小六眼瞳里又是一片孤寂的蓝。
“久留我帐中,终有不便……”清笛还在阻拦。
“那我们不在帐篷里,我带你出去!”小六眸里燃起火来,“只有你我两个!”
194、烟火莲灯(5更1)
草原夜色弥漫如雾,却有两骑脚力并辔踏着月色出了宫帐,奔向燕子城。说是“两骑脚力”,而非“两匹骏马”,实因其中一骑乃是黑驴儿一头。
正是清笛与小六。
清笛易了服色,只做寻常侍女打扮;而小六依旧青衫窄袖,只除掉了标记身份的玉带与金冠。
两人并辔而行,蹄声踏破月色,天地星月都向后倒退去。夜风清凉染透鬓边,心波都脉脉如水。
“这样,真的可行?”捉着黑丫的缰绳,清笛还是忍不住去问小六。心下岂能没有惴惴。
骏马轻裘,他端坐青骢马上,面上身上映满了月色,“良夜纵马,自是人生乐事。更能与你并辔踏月,还有何憾?人生得意须尽欢,其它的无暇忧愁。”
他只说人生乐事,全不担忧这一行孟浪。
清笛便也只能摇头笑开,“好狂的小子。”
他在马上含笑转身,横身过来握她柔荑,“对着你,只觉豪情酣畅。想藏着掖着,都难。”
“那,倒比比看,谁的骑技更佳!”清笛转眸轻笑,随即便催了黑丫前去,“驾!”
月色如水,溶溶洒落她身畔天地。她骑着小黑驴,一路恣意奔行。虽明知道黑丫的脚力定然比不得霁月,她却一丝都不示弱!
小六只能摇头而笑。她从来都是不服输的,而他纵然可以凭霁月的脚力赢了她,可是心在这尚未开始奔跑的一刻,早已尽数折在她掌心。
他知道她身子不好,可是他并不想阻拦她的兴致,只小心纵马在后头护着。比起千年山参,也许久已未有的欢笑,才是她最宜的良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马一驴一前一后,极快便到了燕子城城门前。勒住缰绳的刹那,两匹脚力几乎同时到达。座上二人不由得相识而笑,面上俱是酣畅。
仰头看去,银亮圆月硕大的,正挂在城楼飞檐斜角。月色下的城阙斗拱,恰成一泓剪影,望之如月殿神宫;而那轻灵陡起的飞檐,越发显得俏丽轻巧,正如双燕比翼。
清笛只觉目眩神驰,忍不住转头去看那月色之下的青衫少年。青衫磊落,衣裾上整幅的平绣粉杏被星月染得妖娆如魅。
如堕梦境。
直到见他唇畔一抹笑意勾起,清笛这才猛地醒悟,“月又圆了,我竟忘了,竟然已是中元节!”
怪不得他今晚不顾一切带她出来。不为孟浪,而是明白这个节日终究是她不能忘怀的。
小六一笑,没有说话。只转头凝望清笛如剪侧影,心里无声地说:“你没忘。只是已经远离了中原故土,你便不打算在这草原上再追思你的双亲。毕竟你的双亲皆是因契丹而亡,所以你又怎么会在这块敌人的土地上,来祭拜双亲的亡灵?”
。
清笛提了缰绳,率先走入燕子城去。
虽然契丹人与汉人同在燕子城,但是契丹人更习惯居住在城外草原的毡帐里,城郭内的房舍则为汉人居住。中元节乃是汉俗的重大节日,契丹与汉人杂居,连契丹人都渐渐被汉俗所影响,渐渐接受了中元节俗。
同时,中元节又恰重合了佛家的盂兰盆会之期。契丹人笃信佛教,便也都与汉人一般,于今晚祭祀先人。
所以此时,燕子城中早已是灯火闪烁、人声如沸。
“若是往年,父皇还要亲自率领文武于七月十三迎节,在于十六送节;今年恰逢对女真用兵,这才一切从简。”小六将霁月和黑丫寄在车马店。
黑丫极是不愿离开清笛,一双大眼睛水灵灵地让清笛都心颤。清笛只能哄着它,“城中人流稠密,你与霁月若一同跟着来,恐寸步难行。黑丫乖,我去去就来。”
“主子,不要丢下我……”看着狼崽子带着主子相偕而去,黑丫难受得嘶鸣。她好不容易才捞着跟主子亲热亲热,可是就又被丢在这儿了。
霁月打了串响鼻,“比起你来,主子他们两人能得相聚更不容易。你便安分些,再吵,我咬你!”
“你敢!”黑丫登时呲出大板牙,“我比你牙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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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丫与霁月的争吵自然入不得清笛的耳,钟磬云板之声从山寺古刹中来,满耳的喧哗;人流摩肩继踵,处处灯影如花。
小六带着清笛入燕子城中名刹天王院。此时大殿中灯火通明,殿内摆了五道长长供桌。桌上摆满了各色供果、香料;更有大盆莲花。
清笛混在人群里,向佛祖敬了香,便转去寺院后院的河畔。河畔早已灯如繁星,人人都手提莲灯,等待放入河水中,让莲灯为逝去的亲人带去他们的思念与祭奠。
清笛正待去买莲花灯,却被小六拦住,“跟我来。”
清笛不知所以,只得循着他的脚步一同向前去。古刹中人流如潮,两人时时被冲散。他便隔着人,伸手过来捉她指尖;她一颤,终究还是躲不过,便也转而回握住他。
世人只道背着他人才是私密安全,殊不知,有千万人同为掩护,方为安全。
这样的夜晚,这样多的人,抬眼处处只是莲灯如雾,千万张面孔被灯火映红,便无人特地记得清身畔掠过的某一张面容。
清笛捉紧小六的指尖,两人衣袂翩然,宛如一双蝶,穿过密密匝匝的人影丛林,奔向另一方生天。
直到步上石阶,回望红尘灯影,清笛才明白,原来小六是带着她上了天王院后院的小山。山上香木遍布,步步皆有香气清幽而来。清笛不由得深深呼吸。
“这山名旃檀。”小六明白清笛此刻感受,便含笑解释。
195、天地飞红(5更2)
“旃檀山?”清笛闻名而喜。
旃檀乃香木,用作雕刻佛像与礼佛,后来被泛指诸种檀香。这小山玲珑雅致,兼有清香,又置身佛寺之中,旃檀为名果然最好。
石阶盘旋,溶落月色,旋即便已置身山上。俯望人间灯火,清笛回首,“你怎带我到这儿来?”
“又为何,不叫我买一盏莲灯?”
“万流归海,我契丹草原上的江河与汉地的江河,同是流向东去。”小六俯身轻刮她鼻尖儿,“只可惜,却不流向南。你纵然在契丹的江河里放了莲灯,又如何能传达给中原的二老知道?”
清笛不曾想到过此节,听见小六这样说,急忙背转了身去。泪已是积满眼眶。
南北不相通,即便一份哀思,都已不能够传达。
“所以,我带来了这个。”小六在身后轻柔耳语,扯着清笛指尖。
“什么?”清笛借着暗影抿掉泪珠子,转过身去看——一看之下竟然呆住!
“你,你从哪里找来这个?!”
小六手中正撑起一盏孔明灯。大红的颜色已经淡去,显是隔了时光。可是从那熨帖整齐的折痕里能看得出,尽管隔了时光,这盏灯却被小心收存。
这世上的孔明灯都是同一个制法、同样的材料,但是清笛还是能分辨得出,这盏灯绝不是这世上同样面貌的另外一盏——这盏灯,便是三年前的端午前夜,她于金雀湖畔念着爹娘而放飞的那一盏!
“那晚听见你说,希望将来于契丹草原最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