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指柔-第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缘娜耍齑找黄鸬酱ν妫瓷娇此奶焖档兀酥吕戳耍够嵛杞#吹梦乙汇兑汇兜摹N艺媸窍氩坏绞郎匣褂姓庋娜耍也怀鲆坏悴缓美矗褪鞘裁炊疾凰凳裁炊疾蛔觯涣⒃谀抢铮铱醋啪鸵撇豢劬ΑN宜榔だ盗骋欢ㄒ兴龃蟾纾纸岚荩胫倜缓臀壹平希G是昧饲梦夷源膊还且恍Γ骸澳惆 !
他喜欢打我脑袋,他说太笨了,敲两下也许能聪明点。我下棋很臭,弹琴能被弦割到手,喜欢画画,却总是弄得满手的墨,在船上吃鱼头汤的时候,还能跌到水里,许多事情上迷糊得像个傻子。其实我觉得我还是挺了不起了,被那么多双眼睛和手看管伺候着,也没完全成个废人,许多事情还能自己做,虽然因为放松过头而有点放肆起来,不过随心所欲么,自己喜高兴就好嘛。而且我很喜欢,每次犯错或者因为不小心而闹什么笑话的时候,他的口气和眼神。
带着微微的笑意和无奈,伤脑筋的,道一句“你啊”,好像他对不受教的我已经是毫无办法,是无话可说了。每一次我都会有一种错觉,自己是被亲兄长包容宠溺的小孩,做什么都不要紧。
我还记得当他看我又献宝似得掏出两小坛子美酒,好看的眉毛皱起来,问我:“小孩子一个,怎么就成了酒鬼?”我十六十七的人了,他还觉得我是小孩子,为着我酒量不怎么样却又过于贪杯的毛病而皱眉,认真地把这当个问题。我心里甜得发胀,还要卖乖讨巧,要他陪我喝,然后发酒疯要跑到桥头去捞月亮,被他一顿揍。下一次又是一样,我要喝酒,他黑着脸不许,最后还是我们两个一起痛饮,
每次他都坳不过我,其他的事情只要他说,我都乖乖听他的,他是大哥我是弟弟,听话是本分。可是在喝酒的事情上,我的道理太多了,我说我家里头又大又冷,有活气的人少,还有个凶鬼。喝酒能壮胆,能驱寒,能让人好睡梦甜,不想看的不想想的全部都会不见,晕乎乎的时候咧着嘴傻笑多开心。这种歪理一听就是骗人的,可是离仲他会一字一句认真听我胡扯,然后依然是伤脑筋和无奈,放任我一次一次做个小酒鬼。
“若是考不中,我就去开个酒铺子,自己酿酒自己喝,赚两个小钱过小日子,如何?”
“鼠目寸光玩物丧志,还想要大哥夸你?”
“这哪里算玩物丧志?这是我淡泊名利,能看得开放得下,有名士风度……诶诶诶,好好说话呢,又打我!真打笨了,到答卷的时候半个字想不出来,都是被大哥你打坏了……好好好我错了,小雁知错了,大哥你大人大量……”
“小滑头!”
“大哥你又冤枉我,你看我这么严肃认真的样子,难道不是很靠谱么?大哥你这笑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嘛!……对了,大哥你要是不考试不做官,那你想做什么去?”
他微微笑起来,说——
院子里的树哗啦啦在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了风,把所有茂密热闹的绿都拨动起来,带着它们划破了午后的静谧,也划破了我的梦乡。这下,是真真再睡不着了。
世间事(二)
回京第二天,父皇就召我入宫,我赶紧滚到他面前,狠狠磕头。我知道对不起父皇,为了一己私情跑那么远,着实不孝。父皇叹口气,摆摆手,让我起来,“怎么瘦成这样?知道你不好,这几年的事情朕也不问了,跟朕下下棋说说话。”
父皇气色不是很好,当年他做太子做得就累,在皇祖父的阴影下如履薄冰,现在做了皇帝,却又要为儿子们的事情烦心。我心头一酸,顾不得这天家威仪和五年的距离,上前抱着父皇的手臂蹭,父皇摸摸我脑袋,笑道:“还是你,最会撒娇。”
父皇说,这么几个儿子,跟我最像是寻常人家的父子两,因为我要得少,不聪明。“你的弟弟们,都能有几分像你,便好了。”
我说:“不能像我。”
“是,像你也不行。”身为皇家子弟,太平庸了,各个不中用,反而是大大的糟糕。父皇道:“他们几个都像先帝,不怎么像朕。你也不像朕。”
我太没用,他们太有用,说起来都是愁人。
皇祖父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物,当初是轮不到他坐皇位的,可是他偏偏就坐上了。他治国几十年,雄韬大略,挥斥方遒,整个天下都俯首而拜,颤栗不止。他真正是做大事的人,对至亲也是雷厉风行的手段,他的兄弟到最后死得没剩下几个,那其中的腥风血雨,现在说起来都是禁忌。父皇却不怎么像皇祖父,他生来就宅心仁厚,也不是很喜欢动兵打仗,皇祖父偏偏就立了父皇做太子,让父皇在他手底下学了二十几年的帝王学。父皇学会了皇祖父的所有东西,偏偏那心狠手辣四个字,差了几分。所以面对我那群优秀过头的弟弟们,父皇难免就会累了。人一累,就显得老态。
“朕要你回来,是想着,只怕朕天命不永,等朕撒手一去,这江山天下也不知道如何,到底还是放心不下。趁如今还是能年节时分和乐融融时时团聚,就好好团聚,不知道还能有几年。所以朕召你,一是不忍心你继续自找苦吃,也是朕私心,想着你们都能在朕膝下,尽一尽天伦之乐。这话朕也只能与你说,琇眉嫁了人,茱阳年纪太小,放眼没一个能贴心的。”
我呜哇一声哭出来,一直到出了寝宫,还抽抽噎噎打着哭嗝。结果刚被我四弟撞上,抽着嘴角瞅了我半天,一挥手就让侍卫把我拎到他那里去了。
“二哥你能不能出息点!这么大人还哭哭啼啼,给人见了,岂不是笑话!”
我继续哭,伤心不许哭,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行了行了,我说错了,你别哭了好不好?眼睛都睁不开了!”四弟原地转了几圈,急了,“怎么越哭越厉害?等下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禹翎不要人通报,风风火火闯进来,指着老四就厉声质问:“四哥你未免也心太急做得太难看了!”
“五弟果然不知礼数,谁给了你这么大胆子,敢擅闯我的地方?”
“敢问又是谁给你四哥你这么大胆子,你也不掂量掂量,父皇还在呢,岂是你能为所欲为的?我告诉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别牵连到不相干的人身上。”
“可笑!我有什么要冲着你去的?你和老三争来斗去的,也别惹到我头上,这宫朝之上也不是只有你们两位皇子!”
他们吵成一团,我看他们的样子,真的是伤心,小时候都跟在我屁股后头一起玩闹的包子团们,怎么现在都成了这样?
我努力睁着核桃大的眼睛,跟四弟说:“多谢四皇子款待关心了。”又对禹翎道,“五皇子好,五皇子再见。”
出去的时候小安和他哥禁军统领安将军正在说话,大安看见我就笑嘻嘻:“殿下你真是的,怎么乱跑?可把五殿下急得厉害,就怕四殿下找你麻烦。”我抽抽鼻子,没说什么,没精打采叫上小安就回去了,不管老四老五他们怎么样,他们都是要登上皇位的皇子,不是我弟弟。
回去还没消停,老三来了,他也变了许多,整个人都阴郁了,阴测测地盯着我看,我没精神,敷衍他:“三皇子好。”
“二哥,你回来做什么?”老三现在脸都是僵的,嘴角都动不了,他到底是怎么从一个英气勇武的少年变成这么个鬼样子的?“你回来帮老五?”
我木着脸发呆。
“这里的浑水不是二哥你能蹚的,我知道你跟老五是同母兄弟,比跟我们亲,我却是一直当你是至亲的兄长。我要提醒二哥你一句,别掺和进来。你该过清清闲闲的好日子,做你的闲王,我们几个也犯不着要无事生非牵连到你头上。然而若是你执意要帮老五,要跟我作对,我也只能没法子,要跟你为难了。”
我忍不住,连杯子都摔了,气得话都说不清楚:“闲王府小,不是三皇子这样金贵的人待得地方,三皇子请,请!”
最后来找我的是老六,我已经没了力气,躺尸在榻上:“你又要说什么?”
“二哥果然是二哥呢,一回来,先是惹得父皇掉了两滴龙泪,又连着骂了三哥四哥五哥,”老六笑眯眯地摇他的扇子,他常年都拿着纸扇,天天换着花样,都是他自己画的。这外头六皇子的扇子,都炒到了千金一柄。“二哥你的眼睛还好吧?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
“谢六皇子了。”我从眼缝里看这位弟弟,五年的时间真神奇,胖小子居然也能出落成少年白衣俊俏风流,实在忍不住要问,“你也想做皇帝?”
“做皇帝又有何难,既然不难,做一做倒也是无妨。”
我慢慢把眼睛闭上,有什么冰凉凉的东西落到我脸上,懒洋洋掀开眼皮一看,还是小六,用扇柄戳了戳我,见我看他,露了个再风流不过的笑来,“不过似我这般天生风流才倾天下百年难得一见的人物,做皇帝倒浪费了。”
“啊?”
“好了好了,别管他们几个怎么吵,咱们不理他们就是,自己玩。我难得等到二哥你回来呢,你别不搭理我啊。”
我心一暖,以前在宫里,兄弟几个一起读书一起玩,小六每次都是这样,他们几个打架吵闹的时候,就蹭到因为没办法制止住他们而只能坐角落里一个人生闷气的我身边,奶声奶气跟我说,“二哥咱们不管他们,他们不乖,我最乖了,我们玩。”
在皇祖父巨大深沉的阴影笼罩下的皇宫里,母妃们一个个都是被吓得没了魂灵的木头人,父皇太忙也太累,我们兄弟几个之间的这种相依为命,就尤其显得珍贵无比。
我每天都往宫里跑,就算什么都做不了,陪着父皇用用膳说说话也行。到底两个人比一个人要暖一点。我给父皇亲手熬药,发起狠来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奏折和大臣都拦在门外。有谣传说,闲王殿下仗着皇帝宠爱干政擅权,我懒得理他们;反正这个时刻敏感,不管我做什么都要被说。
某一日在父皇病床旁陪父皇说话的时候,父皇说,他的兄弟,皇祖父的兄弟,已经有太多人太多血亲被皇祖父铲除,他不忍心这样的惨剧发生在我们身上,可是从古到今,帝王家的家事都是浸满了血的。
我说不会这样的,他们都是好孩子,不至于到那个地步。
父皇笑,说借我吉言,只望着我们能兄友弟恭,能和和睦睦。然后他说,“从小到大你只求过朕一桩事,当年朕做不到,一直都于心有愧。”
世间事(三)
我抬起头,直愣愣看我的父皇,这位在皇祖父的光芒照耀下显得暗淡平庸的帝王,这位疲惫不堪的父亲,他还记得我的事情,还把它放在心上。身为儿女,却只想得到自己,还觉得自己受了委屈觉得可怜,怎么想得到,父母的心里装了多少东西,一件件全都是为了我们?
“先帝下过的旨意,朕不能动,不过朕还能赐给你一道旨。”
我连谢恩都忘了,就像五年前那个雷雨之夜,父皇叹气点头说答应帮我的时候,在最绝望的时刻被这完全不敢相信的运气给击倒,什么反应都做不了。我心里藏着事情,我放不下离仲,可是回宫之后我就没了再来求父皇的念头,我不忍心还来使早生华发的父皇烦心。可是父皇居然看出来了,他给了一道圣旨,金口玉言,就把五年来的噩梦给抹平了!
——五年来我就没有真正安心过,到今年还时不时会被吓醒。
好像还是在五年前,百花烂漫的春天,皇祖父赐宴御花园。满园都是踌躇满志的举子们,他们都心知这宴席是为了什么,每个人都竭力表现得最好,好到能被那传说中的公主一眼看中。只有离仲,我的离仲,依然是那么从容淡然,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个就是他。
琇眉在我身边看了半天,指着他问我,他是谁。我心里一半高兴一半难受,我告诉琇眉,那人是谁,很好很好好得不得了,她看中他就是对了,眼光再好不过。
我知道只要琇眉决定下来,今年的新科状元和驸马,都会是他的。我那个时候满心都是为了他而生出的欢喜,还有伤心,他就要从我的大哥变成我的妹夫了,以后我再不能巴着他要他陪我喝酒说话看花赏月要他舞剑给我看,我不能再没皮没脸一天到晚跟着他插科打诨讨他欢心,不能再那么偷偷摸摸或者借着各种机会盯着他不放了,他不是我的。我的梦里全是他,全是变成我的他,可是我还克制得住,还能知道自己不能够发疯,我只能那么躲着,隔得老远老远看他,在琇眉在每个人面前把他夸得花一样。我说这人是我宫外认得的,什么都好,文武双全,说他仗义疏财光明磊落,百里挑一人中龙凤,兵法武功都是精通,又满腔的热血豪气,是栋梁是人才。
我翻来倒去地说了一遍一遍,心里开满不能为人所知的细微的欢喜又酸楚的小花,有些东西在心里盛不住,简直都快满出来。可是我不知道皇祖父是哪里看出的迹象,肯定是我害了他,我的态度这么明显,引起了皇祖父的注意。是我害了他!
我那个时候还满脑子都是他,傻得什么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