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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部分

最才子-第2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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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回家后,睡了一觉,起床时一换衣裳,却掉下来一堆钱票,多是三百两五百两的,最少也是一百两,估计人人都有所表示。

回想了一下,今天出席酒宴的没有三十也有五十。

吴节抽了一口冷气:这日子,真是收钱收到手软啊,难怪人人都争着要下地方上来当考官。

接下来几日,依旧是乱七八糟的请吃,依旧是许多士绅围着自己说些不着四六的话儿。

这个时候,吴节这才明白过来,这些人是来探自己口风的,看能不能从自己嘴巴里寻到题路,通些关节。

按规矩,主考是要出四书三道题的,副主考出五经五道题。一般的八股制义,秀才们基本熟烂在心,关键是“割搭”和“试帖诗”上分下下。

“割搭”什么意思?就是取四书某章节的半句,再取某章节的另半句,两句连起来,凑出个古怪的生僻句子,有才华的考生破题破得独特,八股做得流畅,就能被荐卷。“试帖诗”那是取古人诗词中一个句子,以句子中某个平声字为韵,作一首五言八韵诗,也是八股的形式。

诗作得好,也是容易考中的因素,吴节乃是诗坛宗师,对八股文兴趣不大,倒是想在试帖诗中看能不能选几个得用的卷子。

说起来忙了这许多天,题目该怎么出,书什么,吴节和王屋还没商量过。

说来也是奇怪,每次吴节同士绅门见面,黄东的父亲都有出席。

心中就有些疑惑,这个王大人在搞什么呀?



第四百零一章漏了关节

果然的,这些日子因为天气热,王大人突然来了雅兴,每日都带着一群官员来约自己去外面纳凉、散步。只见得秦淮河边灯光点点,在波浪的推涌下,亮着点点萤火光,连同隐约传来的歌声琴声,被风吹得散了,无踪了。

如此夜色,又都是进士出身的文人,虽然不方便去画舫上饮酒作乐,但作两句诗也是非常必要的。

于是,又是在水边置酒高会,喝得个不亦乐乎。

期间,各外帘官和王屋自然是不断有诗词写出,但轮到吴节时,吴节却没有了兴致。

他现在好歹也是中了状元的人,又是一代诗宗,也不需要在这上面证明自己。再说,老是抄袭古人名作,然后收获一批崇拜的目光,刚开始的时候还非常得意。这事情干得多了,细想起来也没什么意思,就一言不发,只喝酒说闲话。

如此一来,弄得其他知县们都有些急了,不住催促大主考快快做诗,以便一睹为块。

见众人如此急噪,吴节却是奇了:“诗词一物讲究有感而发,本官现在思绪烦乱,就算强作,也作不出什么来。”

王屋朝众人递过去一个眼色,笑道:“大宗师珍惜羽毛,不肯做应景文字坏了名声,我等也不要为难。今日是难得地凉爽,只管吃酒作乐。对联、酒令就不来了,干脆来个设覆之戏。”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同声叫好。

射覆是古时候传下来的一种游戏,在远处放一个投壶,游戏者要将箭投进壶中才算胜,若不中,罚酒一杯。

可怜吴节本就是一个运动神经非常不发达的人。十次中竟有九次不中,被人灌了个七荤八素。再加上今天喝的又是蒸馏白酒。竟醉得厉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送回了家。

等吴节醒来,已是第二日午时,水生正侍侯在身边,手捧一张稿子:“大老爷醒过来了。王大人说等老爷别忘记明天过贡院去商议考题一事。”

说着就将手中的稿子递过去。

“这是什么?”

水生:“大老爷忘记了,这是你昨晚醉后所作的诗歌稿。王大人说乃是千古绝句。怕大老爷你酒醒之后记不住,几提笔录了。”

吴节接过一看,顿时苦笑出声。果然又是抄袭。

正是清人查慎行的诗作:夜黑见河灯。孤光一点萤。微微风簇浪,散做满河星。

估计是昨天夜里自己看到秦淮河的景色,心有所感,希里糊涂地就将这首诗给剽窃了。

坐在那里想了半天,吴节叹息一声:天意,反正我也没想好这科的试帖诗该怎么选。就从这首诗上选吧。也好成就一段佳话。就取微微风簇浪,微、簇、浪三字平音。明天同王屋商议一下,随便抓一个出来用。

按照考场的规矩,明天就该是考生进考场的日子,等到考生进场之后,吴节就要和众人确定考试题目,分派工作。然后再在考场里呆满就天,这次院试就算结束了。

对于科举场上的规矩,吴节自然是非常清楚的,第二日早早地起了床就带了水生去贡院驻扎。一来水生这家伙是个闯祸之人,二来,若自己不在,他在城中乱走,仔细被总督府的人抓了去,索性一并带进考场,变相地看管他九日。

点名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等考生都进了场,放炮关门之后,吴节坐在正堂上接受外帘官们的拜见。

然后,外帘官们依次上前摇签,确定阅卷顺序。

等外帘官们退下,就该吴节和王屋两个正副主考拟订考试题目了。

王屋的五经文早早就选好了,轮到吴节,吴节也随便从《大学》和《中庸》里选了几个句子出来,他对这两本书研究得深,比较熟悉,自然是抬手就有。

弄好这一切,王屋就问:“吴大人,诗题想得如何?”

吴节回答说:“我想了一下,决定用微微风簇浪为题,”

王屋目光中有神采一闪而过,面带一股不为人察觉的欢喜:“不错,不错,且写几个阄来,我抓一个韵部。”

等吴节写好了纸疙瘩,王屋一抓,正是个“浪”字,就哈哈一笑:“甚好,却是乘风破浪正有时,吉利,吉利啊!”

王屋的表情一丝不漏地落到吴节眼底,他心中一动,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好象这王大人就知道自己要出这个题目一样。

心中再回想起前天王屋带着众官约自己吃酒做诗的情形,突然明白,这王大人肯定是算到了自己要在那晚醉后所作的诗句中出题,必然悄悄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请托人,照句子让做题高手准备好范文。

吴节心中虽然怀疑,可没有证据,也只能暂时隐忍,并暗中观察。

在考场里用过了晚饭,刻题匠就来报告说题目已经刻好了,然后就在半夜里将卷子发了下去,应天府嘉靖四十一年的院试正式开始了。

这一考试就是九天,天气又热,将吴节在里面坐得郁闷透顶。

他原本以为自己中了状元之后,这辈子再不用进考场的,却不想被皇帝派了个考差,却要来受这么长时间的苦。

考生考完离场之后,接下来就是吴节和王屋的事情了。

实际上在考试期间,外帘官们也已经将卷子审阅完毕,将朱卷推荐上来。

吴节和王屋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最后拍板。

可一看送上来的卷子,吴节却是越看越觉得可疑。

问题出在试帖诗上,一共有二十多张卷子上写着“宿醉”二字,且写得比其他字要大些,镶嵌在诗句里显得突兀。

再看荐卷人,竟然都是上元县的赵知县。

吴节顿时提起了精神,暗想:这不就是所谓的关节吗?我若不是处理了,岂不被人笑话有目无珠?这个赵知县在我眼皮子下搞这种小动作,胆子也未免太肥了,绝计不能让他得逞!

就将那二十来张卷子统统剃了出来,扔到一边。

却不想,当夜,那赵知县就不干了,直接找上门来。见四下无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吴大人救命啊!”



第四百零二章急旨

吴节大吃一惊,忙将赵知县扶起来:“赵大人这是何意?”

赵知县看了看四周,道:“大人也是进士出身,自然知道这一路考上来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下官在科举场上,也受过不少同窗、同年、座师的恩惠,如今他们寻上门来。原来是他们的弟子和子侄也在这考场上面,让下官行个方便。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何能够驳了他们的面子,就斗胆收了礼物。还望上官垂帘怜,救我一次。”

吴节大为恼火:“混帐东西,赶紧退回人家的礼。我蒙圣恩为国取士,断不作弊。你们谁敢贪脏枉法,我定上折子弹劾,还不快快退下。此事就当我没看见,你也没说过。”

官场之上,做人也不能做绝,只要赵知县将礼物退还,吴节也不打算深究。

作为一个现代人,吴节自然知道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道理,那中不通情理的人,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混不开。

再说,一个进士出身的知县,谁不是同窗同年恩师遍及天下,一扯就是一大群。说句难听的话,吴节穿越到明朝,本就是来混个荣华富贵的,还没脑残到给自己树立一大群政治敌人的地步。

咱以前就是个小白领,这种维持正义的是事情还是让别人去做吧。

赵知县只得流着眼泪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这人又来死缠:“吴大人,下官刚才已经将此事报知了王屋大人,王大人也是点了头的,还请大人高抬贵手,将这二十几张卷子都取了。”

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性,吴节立即恼了,一拍桌子:“大胆,我这就去见王大人,若真像你所说这样。我连王大人一道弹劾。”

王屋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听吴节将话说完,就道:“吴大人,你常年位居中枢,却不知道咱们地方官的苦。人活世上,总脱不开一个情字,免不了俗。”

吴节淡淡一笑:“这事赵知县干得太离谱,嘿嘿。还‘宿醉’,这样的关节也未免太明显了些吧?”

王屋:“大人你就可怜可怜赵大人,给他宿醉几张也是无妨的。你清正廉明,我也感佩你是青天大宗师。可话说回来,自本朝乡试取士以来,哪个主考大人能科科当主考?一生一世。大多就一次考差机会,一次送人情的机会。能送出一批秀才来,那也是八辈子修的名誉。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说着话,他倒是连连叹息,不等吴节发怒,就从袖子里抽出一份名单:“吴大人,这一期所取的秀才已经确定了,名单就在这里。”

“什么。就取了?”

王屋指了指上面几个名字,笑笑说:“这二人我是特意让人取的,也让他们宿醉了。他们好象同大人你关系密切,一个是亲戚,一个是同窗吧。”

吴节一看,顿时抽了一口冷气,这二人豁然正是黄东和朱茂。

他突然明白过来,前几日这王屋不住地请黄东的父亲来参加士绅们的聚会,就是想将这个声势造出来。

若自己不取黄东。传出去。只怕要落得个不近人情,人一发达了。就瞧不起落魄亲戚的坏名声。若是取了,大家都是一好百好。

可就这么被地方官员摆了一道,感觉还是很不舒服。

想来王屋等人录取的秀才定然都是那群士绅的子弟,然后在取一批寒门士子充实门面。

问题是,自己这阵子也是收了人家银子的。

吴节正在思索该如何处理这事,就有一个书办进来,低声道:“宗师大老爷,有十万火急的急件从京城传来。”

来的是一个锦衣卫的快马,手中捧着一个锦盒。

吴节一看,心中一凛,这分明就是皇帝密旨的形制。

当下就站了起来,那锦衣卫站在那里,朗声道:“口喻。”

吴节:“臣吴节,恭问圣安。”

“圣躬安:吴节,朕问你,怎么还呆在南京,忘记以前离京时所说的话了吗,事情办得又如何了?”

吴节:“臣还在主持应天府嘉靖四十一年院试,没来得及去杭州。”

“怎么还在耽搁啊,军国大事岂容儿戏?立即将手头差使交给副主考,明日就动身。一刻也不许在南京停留。”

“是,臣遵旨。”

“好,旨意已经宣完,吴大人接着吧。”锦衣卫将锦盒子塞到吴节手中,也不停留,立即就走了。

方才颁旨的时候,王屋就在旁边,顿时抽了一口冷气。密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领到的,那得是二品大员,怎么着也是一省的巡抚才有这个尊容。想不到吴节一个翰林院学士就有如此待遇,可见他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就抬头看去,吴节已经开了盒子,拿着那份圣旨看得直皱眉。

王屋:“吴大人,这院试一事……”

吴节叹息一声,有些郁闷,摆了摆头:“王大人,既然万岁有旨,我这个主考也不做了。还劳安排船只,我明日就去杭州。”

王屋连连摆手:“吴大人说的什么话,这个主考官依旧是你,你依旧是这群士子的恩师,我如何敢造次?反正卷子都已经选出来了,直接发榜送喜报就是。”

吴节有些有气无力:“你看着办吧!”

王屋松了一口气,微笑道:“那么,就这样了,下官立即命人给大人安排船只。可是要去见胡总督,为东南战事……嘿嘿,军国大事,却不是下官能够听的。”

吴节点点头,匆匆带了水生回到家,让蛾子尽快收拾行装,准备出发。

皇帝密旨上语气非常难听,可说将吴节骂了个狗血淋头,说吴节在南京这么长时间,竟然连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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