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才子-第2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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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节心中微微吃惊,自己是正六品朝廷命官,现在有是领了钦命的主考官。这样的小官见到自己,早就应该跪下请安了。但这家伙却是一脸色的蛮横,显然颇有来头。
他喝道:“你是谁,现任何职?”
文官一拱手,森然道:“吴大人虽然没见过本官,想必也听过我的名字,在下罗龙文。”
“啊,你就是罗龙文。”吴节吃了一惊,这人在京城可是大大地有名。
他是当朝内阁首辅严嵩的首席幕僚,在严党中可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严党中,胡宗宪在地方上带兵,主外。小严在京城主持所有全面事务,而罗龙文则居中决策,可以说,这人就是严党的脑子。
他虽然挂了个从七品的官员,却从不在官府做事,而是在各大势力中奔走斡旋,权力和能量大得惊人。即便是地方上的总督和巡抚见了他,也得恭敬地喊一声:“罗师。”
就是这么一个厉害的角色去离开中枢机要之地,跑南方来,看来事情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吴节心中暗道:肯定是严党知道了我来南京就为督促胡大人用兵一事,怕胡宗宪处理不下来,这才将罗龙文派过来同我吴节唱对台戏。
可是,按说这么一个幕僚智囊似的人物应该躲在幕后才是,今天怎么赤膊上阵了,又如此不顾体面来将我吴节的宅子围住?
这可不符合一个谋士的行为习惯。
“正是罗龙文。”中年文官傲然地点点头,也不上来见礼:“今日事情紧急,在下迫不得已围了吴大人的宅子,还请谅解。”
吴节面容森然:“罗大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围了我这里,所为何事?”
罗龙文道:“吴大人,今天南京城里出了一桩大案子,总督府的罗友同正在与地方上的士绅聚会时,被一凶徒手执利器闯了进去。不但将罗友同杀死,连带着那士绅家二十余口,也被统统杀害。”
“啊,罗先生被人杀了。”吴节旁边那个随从忍不住轻叫了一声。
吴节转头问:“怎么,你知道这人。”
那随从在吴节耳边小声回答:“禀大老爷,这个罗友同是总督府的书办,在南京城里很有名的。他与码头上的几个打行来往甚密,很发了些财。据说此人同京城里的贵人有亲戚关系,总督府的人都要给他几份面子。好象,好象听人说……这罗友同就是眼前这个罗大人的堂弟。”
随从在学政衙门里呆了几十年,对政坛上的事情倒也知道一些。
吴节一楞:“罗大人,那罗什么是你堂弟。”
“正是。”罗龙文一脸的悲戚。
吴节:“既然你堂弟被人杀害了,你去拿兄弟就是了,跑本官这里来干什么?还有,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吴节不问还好,一问,罗龙文眼珠子都红了,大叫:“我自然知道,那凶徒下手极狠,刀刀都刺中人的要害。可有一受害者一时未死,支撑到有人赶来,说是那凶手姓水名生。于是,我总督府就派人过去拿那水生,却不想,那水生也是剽悍,竟杀出重围,跑到你这里来了。”
这下不但吴节,连带吴节手下人都是同时变色。
就有人喊:“什么,水生跑大老爷这里来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冲撞
“快快快,快去查查!”
“水生凶徒竟然躲在大老爷这里,快一间一间屋地搜!”
听说水生就在这里,吴节府中的人都是一阵大乱,就有十几个士兵抽出兵器,要四下巡查。
更有几个忠心的士兵团团护在吴节身边。
吴节也没想到水生居然如此凶悍,将罗龙文堂弟和一个士绅全家杀了个干干净净,这……这不是《水浒》中的人物吗?
蛾子的失踪水生脱不了干系,如今,这家伙犯下一身名案,反跑这里来了,让吴节突然有些紧张,连声喊:“来人,让连老三快些去强儿那里。”
如今,保护好儿子才是要紧。
罗龙文:“吴大人,我这里也带了不少人马,如果你不行,我愿意帮你将凶徒捉住。”语气非常难听。
吴节心想人多力量大,这严党同自己道不同不相为谋,可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一想到一个满手鲜血的杀人狂就躲在自己身边,吴节心中就一阵发寒冷。
正要点头同意,突然间,就听到外面又是一阵大哗,一阵欢喜的声音传来:“夫人回来了,夫人回来了!”
吴节心头一阵狂喜:“啊,蛾子回来了!”
忙抬头看过去,就见着一顶轿子停在大门口。火把的光中,蛾子一脸疲倦地从上面上来。
吴节急忙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蛾子,你跑哪里去了,他们都说你被歹人捉了……我我我,急死我了……”声音竟有些哽咽。
蛾子在的时候,因为性子急,吴节有的时候还是很烦的。可一旦以为她出了事。心中却是忧急如焚,也只在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蛾子在自己心目中的分量。那是一刻也离不开的。
蛾子见吴节一脸关切,心中也是感动:“老爷,我是南京本地人,怎么可能被人捉了。”
“不对。一定有什么事?”吴节突然在火把的光线中看到蛾子的额角有一团淤青,心中大震。顿时就急了。
蛾子:“真没什么事……这里怎么这么多人?”
惊讶地指了指周围。
吴节:“万大人和陆大人听说你失踪了,就派人出去找。还有,这位罗大人说。有个叫水生的凶徒躲在我们这里。要派人来搜。就是那个坐过我们船的水生,据说他身上背了名案。”
一想起水生,吴节心中微惊:“蛾子,废话少说,干脆我们就去驿站住一晚上再说。”
“去什么驿站,那水生可不是坏人。再说,我们这里怎么可能躲着凶人。老爷。蛾子哪里也不去。”
蛾子一边说话,一边给吴节递过去一个眼色,然后使劲地掐了他的手掌一把:“老爷,妾身累了,见不得这么多人,让他们都散了吧。”
吴节一愣,立即明白这事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虽然不明白蛾子为什么这么说,可她这么做必然有其道理。
就牵着蛾子的手进了门,对手下大喝:“夫人都回来了,让他们都别搜了。”
有转身对罗龙文一拱手:“罗大人,你请回吧。”
罗龙文:“吴大人,这凶徒可就躲在你这里的。总督府的人在抓水生的时候,明明看到他投这边而来,钻进了你的院子,难道大人你就不怕吗?”
吴节:“我怕什么,再说,这一带高宅大院多了去,凭什么你就说水生躲到我这里了,速速离开。本老爷公务繁忙,可没精神同你墨迹。”
罗龙文大怒:“吴节,本官怀疑你同凶手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今天既然我来了,就没打算离开。来人啦,给我搜!”
“谁敢!”吴节一声大喝,手下的人都冲了上去,将大门堵住。
吴节:“罗龙文,你冲撞上官,破坏科举,本大人今天要将你拿下,并上折子弹劾你们严阁老。来人了,将罗龙文给我拿下。”
说完就从怀中掏出一快金牌:“王命旗牌在此,罗龙文你再不退下,本官先砍你了的头。”
那金牌上刻着四个大字“如朕亲临”,正是吴节督导江南诸军的钦差节仗。
罗龙文面大变,只得同所有人一道跪下,喊了几声万岁万万岁,这才恨恨地退了出去。
临走时发出一声冷笑:“吴节,你果然是为江南战事而来的,嘿嘿,好好好,好得很,咱们还有见面的时候。”
“那是自然,吴节主持完这次考试,自会去杭州于胡部堂见面。”吴节淡淡地一拱手。
罗龙文:“好,吴大人,我们杭州见。”
一挥手,门外的总督府兵丁顿时散了个干净。
吴节:“各人守好门户,别让一个人进来。”
又转头:“蛾子,我们去书房说话。”
蛾子:“正要去书房同老爷说话呢。”
进了书屋,见四下无人。吴节跳起来,一把握住蛾子的手:“蛾子,这一整天你跑哪里去了,担心死我了。还有,你这额头上是怎么回事?”
蛾子眼睛一红:“让老爷挂念,蛾子该死,这事说来话长。在禀明老爷之前,妾身自作主张想请老爷先见一个人。”
“要见谁,这么晚了?”吴节一呆。
蛾子突然一拍手:“下来吧!”
只听得“扑通!”一声,从书房的梁上就跳下了一个浑身血迹的年轻人,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只不住磕头:“见过大老爷,见过夫人,小人死罪,死罪!”
吴节被这突然跳出来的这个人吓得退了一步,定睛看去,却是被人满城捉拿的水生。
“是……是你?”
蛾子道:“水生,你怎么才到,又是怎么惊动了总督衙门的人的?不是让你直接来见老爷吗?”
水生又是磕了一个头:“禀夫人,小人得了银子,挂念心中的老娘。心中也知道,从今日起就要浪迹天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见着她们,走之前总得将家务事安排妥当了,故尔来迟。却不想,早就有人候在我家,一出门就被他们跟上了。只得翻了墙,悄悄躲在这里。”
蛾子叹息一声:“你还有父母可以侍奉,我却……水生,你好好将今日的情形同老爷禀明了。你为我吴家立下这样的功劳,老爷绝对不会不管你的。”
水生一脸的狂喜:“是,水生这就将事情从头到尾说来。”
第三百九十九章始终
原来,自从上次从董大郎手头诈了银子之后,水生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老发现身边有人跟踪。
他也不敢落屋,连家也不回了。
对于这个董大郎的为人,没有人比水生更清楚的了。这家伙以前就是个小泼皮,还是胆子极小,受尽欺凌的那种下杂鱼。后来因为妹子嫁给了总督府的罗友同,借着这层关系,包娼包赌,贩卖人口,几年时间就发了家。
这人以前胆子虽然笑,可却是个心胸狭窄之人,一旦得了势,便将以前得罪过他的人整得死去活来。
这次自己驳了他这么大的面子,以他的性子,肯定不会就此罢休,否则以后还怎么在世上厮混。
对于董大郎的实力,水生最清楚不过,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准备躲一阵子。
可今日却是吴节亮马夸街的日子,水生一想起吴节,心中没由来的一动,暗骂自己有眼不识泰山,白白错过了这么一个大机缘。心中郁闷,索性就跑出来看热闹。
可在街上等了半天,挤得浑身是汗,吴节的车马还没有出来,就打算去旁边的街道上吃碗酒再说。
却不想,就看到了蛾子。
水生心中一凛,就上前拜见,喊了一声“嫂子。”
他有意讨好蛾子,就说了几句话,正要问能不能拜见吴大老爷,为自己那天的无礼谢罪时,就看到街角有人影一闪。
水生本就是个老江湖,立即看出来的有三人,其中两人正是董大郎的手下,知道自己被人给盯上了。
当下再无心同蛾子说话,就匆忙告辞,朝旁边的街上躲去。
好个水生,平日里也是霸道惯了的人。如今好不容易见到蛾子,本打算着力讨好。却不想被这三人坏了事,心中自然是懊恼无比。
就故意露了身形,引得那三个尾巴到一僻静之处,然后突然跳将出来,对着他们就是一通痛打。
那两个董大郎的手下吃打不过,又畏惧水生,自然是连连求饶。倒是另外一人很是硬气,以便抵抗。一边怒骂:“水生你这个杂痞在,知道我是什么人吗。老子是浙直总督府中的,是罗先生的手下。你竟然打我,小心被人灭了满门。老实告诉你,今日不但要取了你的性命,就连你的家人也不放过。你家中不是有个老嫂子吗。嘿嘿董大郎已经将她抓去卖进窑子里做烂娼了。”
水生大怒,一抓出旁边的墙上抽出块青砖,对着三人的脑袋就是一通乱拍,将三人拍倒在地上。
心中挂念家人,也顾不得去看吴节的车马,一道烟似地跑回家去,却看到嫂子好好儿地呆在家里。
他心中疑惑,那总督府的人不是说董大郎已经将嫂子抓走了吗,怎么人却活生生地在家里呆着。这话道说得奇怪了,难道抓错了人?
这一想,水生心中却一凛,心中没由来地起了这么个念头:“会不会是错抓了吴节大老爷的夫人?”
将先前在街上遇到蛾子时的情形回忆了一遍,自己一口一个嫂子的叫,水生一拍脑袋:“对,应该是这样了。不管蛾子大嫂是不是吴大老爷的夫人,就算是她是一个普通人,受了如此无枉之灾。又因我水生而起。却不能不管。”
“糟糕,刚才那鸟人不是说要将她送去窑子吗。若去得迟了,被人坏了清白,我水生也只能一死赎罪了。”
也不敢在耽搁,就跑到街上从一买肉的屠户那里抢了一把剃骨刀,揣在怀里,跑到董大郎日常驻扎的妓院里,将有一个小喽罗落了单,一把抓了过去,用刀子逼着问:“董大郎何在,还有,你们刚才是不是抓了一个女子过来?”
那喽罗见是水生,知道这人凶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