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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部分

最才子-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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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节却不知道,这事却是一个误会。原来黄锦当初在提议让冯保去裕王府做皇孙大伴的时候,宫中的阻力很大。为了做成这一件大事,不得以将吴节的名字抬了出来,这才得到了嘉靖的恩准。

由此可以看出,吴节在皇帝心目中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君子。

虽然想不明白,但吴节却不说破。忙将冯保扶起,索性装糊涂道:“些须小事,不足挂齿,估计当时我也是随口一说,倒是忘记了。对了,冯公公,你不是在王府里吗,却为何跑到这里来了?”

冯保:“回大人的话。小的本在内书堂当差,明日才去王府任职。可今天得了司礼监的令要查抄陆府,东厂和锦衣卫人手不足,就让小的暂时挂了个东厂档头的职,过来帮衬。可巧就碰到大人,不胜欢喜。”

吴节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我刚才听到你的名字,倒有些诧异了。日后在王府,可有实心用事,不要辜负了黄公公的期许。”

“是,大人说得是。”冯保一脸的感激:“大人的恩情,小人铭记在心。今后小人若能有个前程,定忘不了你的提携。但有吩咐,绝不推脱。”

听他这么说,吴节心中突然一动:“倒是有一事还想劳烦冯公公。也不知道你敢不敢?”说完就将目光落到喧嚣一片的陆家。

冯保之所以能够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本身就是一个精明之人,见吴节的不住地看着陆府,一脸的担忧和急噪,如何不明白。

立即小声道:“大人可是要救里面的故人出府,只需说一声就是了。只要不是陆家的直系子弟和主犯,一般人还是能有办法可想的。”

吴节闻言精神大振,禁不住问:“当真……你可不是东厂的人啊!”

冯保:“大人放心好了,东厂虽然归陈公公管辖。可陈公公也不过是司礼监的秉笔太监。而我干爹却是掌印太监,东厂里也有他的人。小的在内书堂办差。东厂的档头们大多是从内书堂读书出来的,同小人也熟。如果事不大,倒可以睁一眼闭一眼。再说,厂子里的几个档头那日被陈公公毒打,若不是大人在旁边说好话,立时就被打死了。大伙儿可都念着大人你的好。”

吴节心中这才安稳起来:“吴节想请冯公公你去救一个人出来,这人不是陆家的。”

冯保原本担心吴节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听说不是陆家的人,顿时松了一口大气:“吴大人放心,小的这就去办,只不知那人姓甚名谁,在陆家做什么?”

吴节忙将唐宓的名字、身份、相貌同冯保说了。

冯保听说是个道姑,心中惊讶,看吴节的目光中也带着一丝笑意,心道:是真名士真风流,想来吴大人定然与这道姑有了私情,欲救她出水火之中。说起来,吴大人这人还是有情有意啊,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形,怕受牵连,肯定会放手不管的。可他却不顾个人安危,真真是个有担待的大丈夫。

“吴大人,救出那位不二女仙长之后,直接送去你府上吗?”

吴节吓了一跳,连连道:“不可,不可!”

“明白,就不送去贵府了。”冯保也觉得直接将一个道姑领回家去行云布雨实在不堪,若传将出去,吴大人名声就毁了:“请大人说个地头,小人也好安排。”

这一问,吴节倒是为难了,救唐小姐出来容易,要安置她却得要费些脑筋。

毕竟,她是罪犯的家属,有贱籍在身。发现她不在了,顺天府肯定回派人过来追查,一查,没准就查到吴节的头上。

再说,没有个正经的去处,总归不是办法,总不可能让唐小姐就这么躲藏一世吧。

想到这里,吴节脑袋里一阵隐隐着疼。

正惶惑中,冯保就在催促:“大人,可想好没有,时间不等人呀!要不,找到不二仙姑之后,就送去一家道观,反正她是出家人,不去道观难道还能去别处?”

听他这么说,吴节眼睛一亮,忙问:“冯保,你可知道这全天下的和尚、道士归哪个衙门管?”

冯保回答道:“禀大人,归道录司管,隶属礼部。”

“那么,礼部那边,黄公公能说上话吗,如果要替一个人办道录的话?”吴节又问。

“不过是芥子般的小事,此事也不用干爹亲自出门,随便发个文下去就能办了。”

吴节长出了一口气:“好,劳烦冯公公去救那唐不二出来,送去慈寿寺,我先去那里等着。”

说完,就跳上战马,朝前狂奔。

“原来吴大人会骑马啊!”



第三百二十二章羞愧

其实,吴节也不懂得马术,在现代社会,马术可是一种贵族运动,不是他这个普通的小白领所能享受的。

他也是在以前去内蒙古出差的时候,骑过几次,知道一些基本的马术知识。却不知道,这种军马比蒙古族牧民的马匹性子要烈。这次主要是心急,一时也没想到那么多,等上了马,跑了一段路,这才有些害怕起来。

好在慈寿寺离陆府也不太远,绕玉渊潭跑半圈就到。

古人睡得都早,等到吴节跳下马,使劲起拍打了庙门半天,一个老道姑才掌着油灯,颤巍巍地开门,又用灯光照了吴节几下,才吃惊地叫道:“原来是吴大人,大人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吴节还没回答,李时珍就过来了:“士贞,原来是你,快快进来说话。”

他见吴节身上又是汗又是水又是泥,立即意识到有事发生。

“不忙进去,就在这门口等着,等下还有人来。”吴节看到李时珍穿戴整齐,心中也觉得奇怪:“东壁先生怎么还没睡?”

李时珍:“正在修改书稿,听到东面闹了起来,正准备出门查看,却不想士贞就到了,这京城里可出了什么大事?”

吴节沉着脸:“陆炳去世了,东厂和锦衣卫正在查抄陆府。”

“恩,前阵子我看陆公的情形,也就是这两日的光景。只没想到,前脚陆公鹤驾西游,后脚就被人查抄了,这个万岁爷啊,说翻脸就翻脸啊……”李时珍叹息一声,突然想起了什么:“士贞你可是刚从陆家过来的?”

吴节黯然地点了点头。

李时珍:“等下还有什么人要过来。可是陆家的人?”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那个老道姑脸上变色。身体一颤:“大人……”

“却不是陆家的人。你们也不用担心。”吴节用平静的目光看了那老道姑一眼:“说起来,这人也是我的老乡,如今正在陆家的家庙里做主持。如今陆家倒了,一团混乱。作为老乡,自然要帮她一帮。替他寻个去处。我想了想,上次来你们这里,不是说本寺还缺一个主持吗?就让人去帮她收拾东西。等下就会过来。”

那老道姑猛然惊叫一声:“可是陆家绿竹观的唐不二仙姑?”

吴节大奇:“你怎么知道的?”

“无量福寿。不二仙子的大名,京城道观谁人不知道。她所著的那本《女功正法》,乃是我等女修的基础功夫,日日勤练不休”老道姑一脸的激动:“如此神仙般的人物居然要来本观做主持,却是我等的大机缘”

自从唐不二那本〈女功正法〉刊行于世之后,在京城修行界的名气如日中天。已经是女修中的宗师级人物。这样的人物,别说来区区一个慈寿寺。就算去如白云观那样的大宫观,也会被奉为座上宾。

只要她能够来,不出几年,慈寿寺必将成为北方女修中的宝地,再不复如今这般潦倒破败。

一想到这里,老道姑就是一阵激动,连连施礼:“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不二仙子能够来我们这间小观,乃是我等的福气。”

见老道姑的表情不似作伪,一阵疑惑:“只要你们不反对就好,过两日,道录司就会有正式的公文、道谍发过来的。”

他却不知道,正如自己在士林中已取得了宗师级的地位一样,唐宓也靠着一本书一跃成为女修中的翘楚。一切的一切,就因为吴节帮唐小姐抄了一本〈女功正法〉,而这本书的原作者陈樱宁,本就是民国道家的大宗师。这样的人物即便是放到明朝,也是一流人物。

不过,老道姑如此激动,也让吴节心中一阵安定。本打算如果观中的两个老道姑不愿意,就让李时珍帮忙说项,甚至不惜动用官府的力量。

如今看来,却省了这许多麻烦。

老道姑又说得去为新任主持准备一间清净的上房,就匆匆地走了。

看着远方陆家的那一片灯火,李时珍也叹息了一声:“记得士贞以前说过一句话,世上的万事万物总归有曲终人散的一天,旧时王谢,不也被历史的尘埃所淹没了。只不过,我却没料到,陆家倒得这么快,这事,又是为什么呢?”

吴节刚才骑马累了,就一屁股坐在道观的门槛上,将严世藩和李家父子贪墨玉熙宫维修工程款,被人查出之后,让陆轩去做替罪羊的案子,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李时珍也是在太医院呆了许多年的,同京城的达官贵人也熟,对政治上的东西也不陌生。

当下立即明白,这是嘉靖皇帝为了维持当前的政局,不想让景王借机与裕王争斗,这才顺水推舟抄了陆府。一来可以让景王找不到发难的由头,二来可借机铲除陆家在锦衣卫经营了将近四十年的势力。

这一晚,陆家完了,锦衣卫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被牵连罢免。对明朝的特务机构来说,无疑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地震。

二人就这么坐在门槛上说了半天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吴节心中越发地急噪起来,不住地伸头朝陆家方向看去。

正将脖子伸都发酸之时,终于听到一阵马蹄声。

吴节霍一声站起来,就看到冯保牵着一匹战马,马鞍子上坐着一个年轻女道人,不是唐宓又是谁?

一晚上担忧终于在这一刻化成了满腹的欢喜,吴节再顾不许多,猛地冲了过去,一把握住唐宓的手:“可到了,可到了,刚才担心死我了。”声音却有些哽咽。

李时珍笑了笑,将头转到一边。

冯保却很不自觉地看着这一幕,心道:果然猜对了,吴大人和这个女道人有私情。

唐小姐摸了摸吴节的头,柔声道:“害士贞担心了。”

二人也是好几个月没见面,自然有许多话要说。

吴节正要将唐小姐从马上扶下来,却听到她“扑哧”一声轻笑:“冯公公你看什么呀?”

转头看去,却看到冯保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和唐宓,里面全是好奇。

一腔的柔情蜜意顿时被冯太监给打断了,化成了笑声。

偏偏冯保还不自觉:“吴大人,不二道长,你们继续说话。当我不存在,我们做太监的,没有性别。”

吴节哈哈大笑着将唐小姐从马上扶下来,介绍李时珍和她认识。

“见过李太医。”唐小姐打了个嵇首:“久仰大名。”

“我也久仰不二仙子的大名,你那本〈女功正法〉我也读过。李时珍不是修行人,看不出其中的好坏,不过,里面的几种引导法门确实有强身健体的作用。”李时珍道:“却不知道陆家如今是什么情形?”

一听到他问,吴节也凝神听去。

“还能是什么情形?”唐宓想起了自家被抄检时的情形,神色惨然,嘴唇微微发抖,显然也是被吓住了:“陆家的大老爷和二老爷都被锦衣卫拿了,倒剪着手跪在大厅堂里,说是等下就送进诏狱关押。可怜陆大公子陆轩,本就疯癫,见这么多人,竟拍手笑‘好热闹好热闹,是不是在做文会’。他本就痴,今日又受了惊吓,顿时就疯了。别人见他疯得厉害,也不理睬,就任他在大厅堂里又是吟诗又是作赋……至于陆家上下几百口人,都被人从热被窝里抓了出来。穿着单衣跪在外面。大冷的天,冻得瑟瑟发抖,好几个年纪大的,都……晕厥过去。现在正一一甄别身份,准备下到监狱里。”

吴节见她如此神情,心中难过,捏了捏她的手:“现在好了,不用担心,以后就住在这里。这家道观破旧了些委屈你了。”

唐小姐柔柔道:“多谢士贞,只要能够时常见着你,住哪里却不要紧。”

先前那个老道姑又过来了,还带这另外一人,二人同时恭身道:“见过观主,你的静室已经收拾停当了。”

李时珍站起来:“好了,夜已经深了,我先回去安歇了。”

两道姑也同时退了下去。

见四下无人,当然,冯保在旁边也无所谓。在古人看来,太监没有性别,很多事情都不用回避。在清朝的时候,皇帝在龙床上行周公之礼,太监就跪在地上。见时辰差不多了,喊一声:“陛下保重龙体,该回去了。”依照清朝的礼制,皇帝不能在皇后和嫔妃那里过夜,以免不知节制,伤了身体。一夜七次郎毕竟少见,皇帝要大施龙威,很多时候都要借助药物,吃死人也有可能。

“士贞明天要参加会试,为妾身的事,耽搁到现在,若真有个意外,叫我情何以堪,还是快点回去吧。”唐小姐猛然想起这事,忍不住叫了一声:“妾身这里你就不要再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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