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才子-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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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没胃口,再等两个时辰消夜吧。”吴节扭头看了看,问:“蛾子呢?”若是往常,自己一回家,蛾子早就迎了上来,今日却怪。
连桂枝一笑,掩嘴道:“蛾子姐有孕在身。说今天风沙有些大,一直呆在屋中,老爷这是要见蛾子姐姐吗,我这就去叫。”
说着话,就伸手去接吴节手中的东西。
“不用,让她休息吧。这天气实在太干,记得让她多吃些瓜果。”吴节将嘉靖赐给自己的乌木如意递给连桂枝,却将锦盒留下来。
“这东西看起来黑黝黝好生奇怪。”连桂枝没见过如意,不知道这什么什么东西。
吴节:“皇帝赐的,叫如意,你若喜欢就留着玩吧。”
连桂枝却不乐意了:“我说老爷,你整日间侍侯天子,从来就没得到过半分好处。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赏赐,却只是一快黑木头。皇帝富有四海。怎么这也得给些金子银子才好。”
吴节大起知己之感:“谁说不是呢,给个木头算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蛾子房间的门开了。
蛾子笑道:“桂枝你知道什么,这叫如意,吉祥如意,乌木做的,以前在南京时,太老爷手头就有一个,是黄杨木雕。天子所赐。乃是做臣子的荣耀。需供在正堂,你怎么好乱拿?若让言官知道了。上个折子弹劾,老爷就麻烦了。”
连桂枝吓了一跳,忙将如意塞到蛾子手头:“的确是,姐姐拿去供上吧。”
连老三也在旁边呵呵地笑着。
三人自去忙碌着怎么供如意,吴节回到书房,将锦盒打开。
里面却不是卷子,而是一个茶杯。
上面画着一只大红公鸡,看起来非常精神。
吴节:“这个黄锦也真是细心,知道我喜欢喝茶,送了个杯子。不过,要送也得送一套,送一只做什么。送一套……那不是杯具吗,还好还好……”
对这件小礼物,吴节还是很喜欢的,宫廷御制自然是上乘。
吴节将杯子翻过来,看了看杯底,上面霍然写着六个蓝色小字“大明嘉靖御制”,正宗的官窑鸡缸杯,这玩意儿若放在现代社会,至少上千万。但在明朝,也就是个玩意儿,不值什么钱。
当然,这种官窑瓷器,却不是普通人能够见着的……不对,这鸡缸杯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
吴节身子一震,突然想起自己先前在嘉靖的精舍中算帐的时候,嘉靖的桌子上不就放着这么一个,他当时还拿起来喝了几口,欣赏了半天。
难道这杯子就是当时那只。
对,肯定是的。
吴节眉头皱了起来,如此说来,自己在精舍中的一举一动都落到皇帝眼睛里。嘉靖这是要借这个杯子提醒自己,那考题是他有意泄露的吗?
或者提醒自己,他吴节的事情没有什么能够瞒过皇帝。
又或者还隐含有其他寓意?
……
想到这里,吴节心中有些乱。
但只片刻,吴节就镇定下来。
无论怎么看,皇帝肯定知道考卷的事情,而且吴节没有看卷子,只这一点就足够了。只要我吴节行事光明正大,自然是诸邪不侵。
他笑了笑,索性将杯子放在一边,再不去想这事。又顺手拿起一支铅笔,在纸上随意地写了一段文字。
自从吴节发明了铅笔之后,京城官场中人都觉得这东西起来非常方便。用之前不用磨墨,用之后不用洗笔。可随身携带,甚至在车上轿中船上都能使用。也因为有诸多优点,立即风行一时。
只不过,这玩意儿造价实在高昂,又是皇家御用,不是一般的衙门使得起的。也因为这个原因,能够用铅笔也直接代表了这个官员的身份。
吴节借自己在皇帝身边的便利,手头也有三四十只。
“老爷这是在写诗吗?”有人轻轻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温柔地捏揉着。
吴节回头一看,却是两眼放光的蛾子。
蛾子:“老爷最近以诗词名动天下,这还是蛾子第一次看你作诗呢!蛾子不识字,也不看不懂老爷写的诗,却不知你这首写的是什么?”
蛾子一脸的期待和崇拜,又满眼的好奇。
听蛾子问,吴节低头朝自己随手写下的句子一看。顿时楞了一下:这不正是诗吗?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没抄袭,纯粹原创。
他对自己的真实水平自然是十分清楚的,在后世,吴节也就是一个普通白领,国学底子很薄。即便恶补了一年的国学,懂得平仄对仗,可正作起诗词,依旧是狗屁不通。
却不想今日随手一写。就来了这么一首,难道是灵感使然。
吴节心中惊奇,低头一看,却是一首五言。
再一看,不但狗屁不通,只怕连猪屁都不通了。
吴节老脸一红。正要伸手将稿子一团扔进废纸篓子以免出丑,突然间,他心中一震:这不是诗,而是试帖诗。
试帖诗又叫赋得体,写的时候采用五言八韵,是科举考试的一种题目形式。出题用经、史、子、集语,或用前人诗句或成语;韵脚在平声各韵中出一字,故应试者须能背诵平声各韵之字;诗内不许重字;语气必须庄重;题目之字,须在首次两联点出。又多用歌颂皇帝功德之语。
诗歌的格式同八股文相同,每韵上、下两句为一联,首联“破题”,次联“承题”,三联“起股”,四、五联“中股”,六、七联“后股”,结联“束股”。每联一股,合成八股。不追求内容。只重形式。说穿了,就是用诗写一篇八股文。
“我怎么会写这种东西?”八股文已经够讨厌的了。更别说试帖诗。
吴节忍不住苦笑。
“怎么,老爷写得不满意?”蛾子温柔地抚摩着吴节的脸。
吴节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就我刚才所写的东西来看,格式都对了,如果上考场,倒也过得去。但若要传出去,却要笑掉人大牙。”
“反正不管老爷写什么,都肯定是最好的,怎么谁敢笑话?”
吴节正要再说,心中却猛然想起一事,不觉咯噔一声:试帖诗在会试中总分中所占的比例虽然不大,但如果写得太差,却要使整个卷子降一个等级。本来能中一甲的,弄不好会降格为二甲。
会试和殿试说起来是两个考场,其实却是一场。
会试是从一万多考生中录取有资格做进士的考生,然后送到皇帝那里。然后又皇帝加试一场,做一篇文章,为他们定名次。
所以,只要会试中了,名义上虽然是贡生,却已经铁定做进士。
提前得知考题的优势是可以预先做准备,反正有范文在手,有的是历朝历代的状元文章可抄。
不过,这其中却有一桩让吴节很是头疼。
八股文虽然名声不好,可由于有一大批文学大家涌进考场,也涌现出很多优美的文章。这种文章已经脱离了官样文章的范畴,上升到文学作品的高度。比如苏轼、王安石、王阳明、顾炎武等人的作品,就因为有这么大师的参与,要收集到足够的优秀作品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可试帖诗这种东西,诗不诗文不文,也没有好作品面世,传世之作甚少。后人结集的时候,也是兴趣缺缺。
就吴节忙了半年,才查到了几篇范文,质量都非常低劣,用来应付考试,足够了。可却不是一甲水准,甚至连二甲都达不到。
可若是要自己写,却是也未必能比那几首好。
试帖诗,正是吴节的短板,若想在这次会试中稳进前三,他没什么把握。进不了前三,要想点翰林,却有些难度。
这些天吴节总是在琢磨这件事,刚才随手一写,竟不自觉地写了一首试帖诗,当然,质量自然是不太好。
想到这里,吴节不觉有点担心起来。
第三百零七章榜分南北中
“该死,最近身体越来越好,却不怎么做梦了!”吴节心中一阵阵懊恼。
他需要穿越才能回到现代社会,可随着自己的灵魂同现在这具肉体的契合度越高,穿越回去的次数越少。
上次穿越已经是年前的事情了,这一晃就是半个月过去,却再没回去过一次。
现在要想回到现代社会去查相关资料,已经不可能了。
再说,即便回去,要找到合用的试帖诗,也未必是件容易的事情,就好象大海捞针一样。
实际上,这半年吴节也曾经查过试帖诗一事,问题是,合用的质量不高,稍微看得过眼的,又不扣题。
这事就有些恼火了。
吴节有些丧气,他的目标是进前三甲,以他手头的八股范文、策论范文来看,就算拿个头名会元也没有任何难度。如果要出问题,就会出在试帖诗上面。
这诗作不好,虽然以自己手头的文章,将来中个进士也不是什么难事。可若遇到吹毛求疵的考官,或者对自己的试帖诗极其反感,将分数扣下来,只怕还真要被刷到二甲里去了。
科举场上,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
难道真要自己去写?
吴节有些无奈,接下来,他也上街去买了不少坊间发行的历届会试的考卷观摩,自己也尝试着作了不少试帖诗,但都不尽如人意,反将自己弄得精神疲惫。
想想也是,一个诗坛大家,一代诗宗的吴节吴士贞却要载在试帖诗上,传出去不是笑话吗?此事或许不足以让吴节名落孙山,却关系到他的脸面,不容得不小心应对。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二月六日。
这一日正是张榜公布嘉靖四十年春闱考试程序和考官名单的日子。
即便是提前知道了考官姓甚名谁,吴节还是一大早就带着连老三赶到了贡院广场看榜。
考试定在二月九日,二月初九日、二月十二日、二月十五日连考三场。程序和规矩与乡试大同小异,唯一的区别是考生不能中途离开考场,要在里面呆满九天。
今天放榜之后,明天再休息准备一天,后面就得点一整天的名,然后入场。
刚到了贡院广场,就看到许多熟人,都是来应试的举人们。很多人在前一阵子的文会中同吴节见过面。
见了他,整个广场都轰动了,不断有人上前施礼攀谈。
“原来是士贞啊,小弟在这里已经等了许久,就为见你一面。”
“还好好好,士贞终于到了。我还以为士贞要做那高洁之士,不屑于功名呢!”
“哎哟,这位就是名震天下的吴士贞啊,能够与你做个同年,与有荣焉!”
“士贞,来个可巧了,我们几个同窗正要去酒楼说话,一道去,一道去。”
连老三一下子见了这么多举人老爷。激动的面皮微红。若是在以前,早就惊得手足无措。但他家老爷是天子近臣,身份尊贵。连老三连皇帝都见过,习惯了大场面,倒也不在发憷了。
见到这么多熟人,吴节微笑着一一拱手回礼,一派宗师风范:“各位,我还要去看榜呢。”
就有举人笑道:“士贞,这广场上这么多人。等得挤到榜前。也不知道要多久。反正我等已经看了,不管是考试程序还是考官名字。都已熟记在心,等下咱们边喝酒边聊好了。”
吴节一看广场上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也有些心烦。这次会试工有一万多考生,将小广场挤得水泄不通,榜前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还真没办法挤过去。
这也是他第一次参加会试,会试和乡试还是有许多区别的。
这几个同年都是科场老人,倒不妨向他们请教一二。
于是,吴节也不推辞,就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被一群举人簇拥着去了贡院大街旁边的一座酒楼。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待到喝得入巷,一个举人叹息一声,停杯不饮:“小弟自上次中了举人,进京赴进士科之后。已在京城寓居九年,期期名落孙山。在这里苦读十年,今科本是志在必得。却不想,这一期录取名额如此只少,看样子,这一期又要空手而归了。”
听他这么说,其他几个举人也都愁容满面,连连叹息:“八十一个录取名额,还得分成南北中三邦,每榜都只有二十来人,太惨烈了。”
又有举人因为喝多了酒,愤怒地一拍桌子:“岂有此理,往届会试的录取名额都在三百到四百之间,怎么今年就变成八十一了,也不知道内阁是怎么想的?内阁的阁老们也都是进士出身,难道就不知道读书人十年寒窗的苦楚?”
更有人冷笑:“内阁可不都是正经出身。”
“对,是严世藩,肯定是他!”那个喝醉了的举人大叫:“国贼,国贼,誓杀之!”
吴节也觉得这期的录取名额实在是少得不象话,这不是为难人吗?
不过,这是皇帝金口玉言定下的,别人也没有办法。吴节自然不会给大家解释,就让严世藩去背这个恶名吧。
举人们喧哗了半天,总算安静下来。就有一个初次参加会试的中年举人小心地问:“这个南北中三榜是怎么分的?”他考了几十年才中了个举人,同在座众人一比,地位最低。
立即就招来一群鄙夷的目光。
有人冷笑道:“林举人连这都不知道啊,哦,对了,你是今年才中的举人吧,好象名次还非常靠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