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茗华浓-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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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拿铁链锁了我,说是怕我自个儿跑了去,后来不知怎的才叫我逃过一劫,只关在屋子里——又过了一段日子,我瞧着于家见我久不答应,已是起了杀心,便假意松口,换的于家放松了警惕,好不容易才允我出了屋子……哎,也是碰巧,你阿爹吉人天相。于家不是穷的快要解不开锅了,那一家子畜生,唉——竟是丧心病狂的拿于家老祖宗传下的青铜鼎去变卖——真是家门不幸,于家如今竟沦落至此。”
看着谢阿爹摇头晃脑,脸上却是不掩幸灾乐祸的表情,谢荼糜真是觉得不忍直视。如今,她真是一点儿不能把记忆中那个身形风流芝兰玉树的身影同眼前之人相重合,这个——杀伤力忒大了有木有!
“您接着说!!”眼看谢阿爹已经把话题转到吐糟于家八辈祖宗不积德的高度,赶紧出言提醒道。
“哦!”谢阿爹遗憾的叹了声,转脸又继续道:
“也是碰巧了,于家急于出手的青铜鼎,入手的竟是顾家商号的人,咱家不是也有不少商号么,以前跟他们倒是打过交道,有过几面之缘,我便想了法子,给顾家人递了信儿,没成想他们倒是颇有义气,竟拿银子将我赎了出去,于家得了银子,我这才能得好生生的回京来——”
说罢,谢阿爹竟忍不住又叹了声,满是感慨的道;“哎,真是好人啊!”可是将他救出火海了呢!
谢荼糜已经脸色沉得不像话了,她真真一点儿觉不出半丝儿好人的感慨来。听到这儿,她却是目光不善的盯着谢阿爹好一会儿,只盯的谢阿爹把满口的感慨憋回肚子里,这才阴阴的缓声说道:
“就为着顾家人把你买回来,你就把我卖出去了?”
这声调实在太过危险,谢阿爹只觉得脖子后头的汗毛都连根竖起,直冒寒气。
谢阿爹干咳了几声,眼神隐蔽的躲闪了几下,却是微微弯下腰,颇有心虚的说道:
“不,不是……哎,那个,惜惜啊!阿爹不是把你卖了,不是这么回事儿,阿爹怎么会,怎么舍得?……这个,这……阿爹这一路跟顾凌之说了不少,阿爹看的明白,他,他对你上心的很,十句话里八句都是问的你。”
谢荼糜却仍是一脸阴沉的盯着谢阿爹,凉凉的说道:
“他问我?哼——问我什么?”
谢阿爹讨好的笑了笑,连忙道:
“是,是。问你呢!问你小时候的事儿?问你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儿?喜欢做什么?”
谢荼糜嘲讽的笑了笑,徒然道:“您知道?”
谢阿爹被噎的一脸血,顿时讪讪的挠了挠头,扯着嘴角笑了下,却是有些难堪的垂下脑袋。
谢荼糜瞅着这样子,到底是不忍,口中便淡淡不经意的道;
“姓——,嗯,他还跟您说了什么?”
谢阿爹连忙抬头,眼巴巴的回道:
“说了,说了许多呢!阿爹这些年在外,京里诸多事儿都不太清楚。你——咳咳,他跟我说了王家的事儿,还有吕氏母女找茬,上门欺负你的事儿,逼着你另立门户,有家归不得的事……”
说着,说着,谢阿爹声音渐渐低沉下去,眼眸中一缕沉光飞逝而过。
他就不在家,三个儿女竟被人逼迫至此,谢阿爹心中不是不心疼的。他的发妻只给他留下这三个血脉,他却没有看护好他们,他愧对发妻。
谢荼糜却是一点儿没感觉到阿爹伤情,只是憋着气忍了半响,终还是忍不住长长出了口气,冷笑了三两声。
呵,呵!!!
她还真不知道,原来顾凌之竟对她这般上心,将她的事儿查的一清二楚。还说什么王家,呃——
谢荼糜脸色更是古怪几分,说起来这王家,那个——他阿姐不正是她那个前便宜婆婆么?说王家对不住她,这么大义灭亲真的好么?
还有吕氏……他知道的可真多!
谢荼糜又长长的出了口气,看着一脸神游天外的阿爹,冷不丁的高声叫道:
“阿爹!”
“啊?”谢阿爹茫然抬头。
谢荼糜没好气的说道:“您这就说完了?还没说为什么把我许配给顾凌之?”这么敷衍她可是不好呢!
谢阿爹回过神儿来,神情忐忑的皱了皱眉,终是低着头小声道出实情:
“惜惜!阿爹也不想的,可是,阿爹没办法啊!顾家那人将我救出于家前,先是有人潜进来见了我一面,言明可以将我救出,只是有一条件……”
到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谢荼糜几乎是咬着牙问道:
“条件?——就是我的婚事!”
谢阿爹脑袋垂的更低了,声音越发小声,道:
“是!——惜惜,阿爹实在没办法。那时于家已表露杀意,阿爹不是怕死,只是阿爹放心不下你们,不过……”
深深吸了口气,谢阿爹扬起脑袋,沉声道:“不过,若是惜惜你不乐意,阿爹不逼你。这婚事儿阿爹已经错了一次,再不能错第二次,毁你一声,阿爹才要生不如死。那顾家,顾家……”
谢阿爹把菲菲的身子往后一仰,神色一下子轻松起来。“我自诩为君子,却是不愿为了这等虚名再委屈了你。就算……背信弃义,也没什么,其实,原我也没打算叫你应下这桩婚事儿。只是……惜惜你别生气,听阿爹说啊!那顾凌之,我冷眼旁观,其言其德却是称得上不错。我同你提起这桩婚事,却是顾凌之先前许诺,若是你肯允婚,他必待你如一,身无二妇……我这才起了心思,当然,你若是不乐意,咱们不理他就是。”
谢荼糜静静听着,忽而开口问道:
“那您怎么同顾凌之交待?”临时毁约,谢荼糜心里明镜一般儿,这样言而无信,在如今这个朝代,对于谢阿爹这样的一家之主来说,却是必死更难受的事情。
然,谢荼糜更相信的是,谢阿爹没有骗她,他说的一字一句全部如实,他是真的这样打算,宁愿当一回小人,也不愿委屈她做不愿的事情。
谢荼糜看着那张胖胖的泛着油光的圆脸儿,一时间竟是觉得五味杂陈,心中复杂难辨。
作者有话要说:
☆、关门揍人
谢家宅院大门口檐下,运伯背着手眯着眼望着由远而近裹着黑布的马车,见着里头一个穿着斗篷的人影下来马车,到了门前,运伯笑着迎上去,一张脸和气的不得了,拱手朝着顾凌之,说道:
“郎君一路辛苦,我家大娘子恭候多时了,郎君清吧!”
顾凌之将斗篷往后一掀,露出一张俊朗却显得微黑的脸庞,对着运伯浅笑道:
“劳烦运伯,这日子愈发毒热了,累的运伯等了许久,是凌之的不是。”
运伯眯着眼,呵呵一笑,“郎君客气了,清!”
说罢,转身抬手作势引,领着顾凌之往内院去了。
后院谢荼糜的院子,远远瞧着廊下一片乌压压的暗色,近看才是知晓,竟是用黑色浆布将屋檐廊下连出一片阴影出来,这样一来,便是走在下头,也不用担忧被灼烧了去。
此时,静谧的庭院里,忽的一阵急促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廊下一阵细影飘然而过。
东芝提着裙摆,一路跑的飞快,转眼便到了门前,扶着门框,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东芝一手抚着胸口,重重的吸了口气,又缓缓的吐了出来,待呼吸平复了些后,这才直起腰,跨进门槛儿,小步却飞快的走到谢荼糜跟前,垂着头福身行礼,声音里难掩一丝兴奋,却是竭力小声的说道:
“娘子,那——顾郎君已是到了,运伯正带着他往这边儿来了。您看……”是不是准备起来?
她可是盼了几日,演练了好几遍了,就等着今儿了。
“是吗?”谢荼糜缓缓睁开眼,撑着凉榻慢慢支起身子,眼睛却往安静跪坐一侧,拿着绸布往小臂粗细的木棍上缠绕的月兰那里看去,口中却是问着东芝,道:
“还有多久到正厅来?”
东芝抬起头来,盯着谢荼糜,眼中兴奋不已,“用不了多久,院子里能走的路就这么一两条,也就一盏茶的功夫罢了。”
“嗯!”
谢荼糜淡淡应了声,起身走到月兰身边,接过那裹了绸布的木棍,手里掂了掂,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时候差不多了,都准备起来罢。我交待的话,你们可是记得?”
月兰垂首应是,东芝却是忍不住上前一步,满脸热切的看着谢荼糜,咧着嘴,笑嘻嘻的应道:
“娘子放心,奴记的牢牢的,一句都不敢忘的。您放心好了,都按照您说的布置好了,等那顾郎君一进到厅里,您只看咱们的就是,保准叫他跑不出去。”
“这就好。”
谢荼糜笑着点点头,视线不离手中木棍,脑海中却是浮现出老爹那一张圆胖脸上涕泪横流,毫无半点儿世家贵胄风范的凄惨模样儿,心中一股子邪火直往上窜。
看看姓顾的把她阿爹逼成什么样了,一大把年纪,硕大的身子却是抱着她的腿嚎的那叫一个响亮,虽说谢荼糜着实有些吃不消,可到底是自家亲爹,是以,这怒气——却是不可避免的落在顾凌之的身上。
若不是他提什么婚事不婚事的,她家阿爹怎会左右为难至此,所以说,不怪他怪谁呢?
这般想着,谢荼糜倒是理直气壮起来。
转过身子,整理了衣衫,手中木棍往月兰手中一递,悠悠的往门外走去。
“一会儿看我眼色行事。”
“是!”
“是!”
顾凌之跨进屋里,运伯早在院门外便止步不前,待于厅中端坐,下头便有丫头送上茶盏点心,对着顾凌之解释道 :
“郎君稍等,我家娘子稍后便到。”
说罢,垂着头轻轻退出去。
顾凌之这厢一碗茶下肚,点心用过一半时候,门口才传来动静。顾凌之顿时眉目一凝,立起身子,往门边儿看去,眼中带着一丝悦色。
然而,他心中所想之人并未露面,反倒是个丫头探头进来,对着他呲牙一笑,随即一招手,趁着顾凌之未反应过来之时,高声叫道:
“关门!”
说罢,也不知哪里窜出来几道人影,竟是利索非常将门窗从外头死死关住,屋子里一下子暗了下来。
顾凌之眉头一皱,眼眸越发沉黯。这是玩的什么把戏?谢大娘子是什么意思?
这架势——来者不善啊!
心中万千思绪闪过,顾凌之恍神之后,却是渐渐展开眉头,面上也缓了下来,身形微动,缓缓端坐下来。
无需着急慌乱!
不论是何种缘故,左右谢大娘子总会出面就是,他的目的也是为着见她一面,将话说明白罢了。
脑中念头转得飞快,面上却是沉稳依旧,于厅中也不过瞬间功夫,这时候,屋中博古架后头,正对着顾凌之背后方向,悄无声息的转出一个人影来,脚步落在地上无声无息,轻轻到了顾凌之身后,缓缓举起手中用绸布包裹的木棍。
顾凌之似有所感,猛地转过脑袋,一下子对上一双凌厉视线,
“大娘……”
然还未等他有所反应,那木棍便毫无章法的落在身上,接着便是一阵狂风暴雨。
谢荼糜使劲浑身力气,半点不留情面,一边儿抡圆了往顾凌之身上招呼,一边儿碎碎念道;
“……叫你混,叫你混,叫你欺负我阿爹……”
“……揍死你,揍死你……你往哪儿躲?还敢躲?……”
“……狗胆包天的东西,还敢强娶我……皮痒了你是,呼,呼,看你还敢不敢,敢不敢……”
任顾凌之再是风流倜傥的人物,此时也没了形象,只得捂着脑袋四处乱窜,躲着谢荼糜手中木棍,口中还断断续续含糊道:
“大娘子,手,哎——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屋子里一阵鸡飞狗跳,直到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渐渐归于平静。
东芝趴在门口,耳朵贴在门框上,歪嘴斜眼,一个劲儿的听着里头动静。
倒是一旁月兰实在看不下去,嘴角微抿,上前一把揪住东芝耳朵,携着呲牙咧嘴毫无雅态的东芝,往外头廊下走去,到了角落才松开,看着东芝揉着耳朵直吸气儿,月兰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东芝额头,小声说道:
“你这胆子可是愈发大了,听墙角听到娘子这里了,倒是惯得你!”
“呵呵!”东芝呵呵傻笑,一脸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小声道:
“我,我是担心娘子吃亏……顾家郎君那么大的个头,万一……”娘子打不过怎么办,必须她上啊!
月兰才不理会她这没边儿的傻话,只竖着眉头,故作凶恶的警告道:
“你再胡扯,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你呀,嘴上没个把门的,若是这话传到外头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东芝也觉自个儿理亏的慌,只耷拉着肩膀,不敢顶嘴。
月兰看她这副样子,顿时气乐了,“你这妮子,做出这般模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