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茗华浓-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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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偿?你们打算怎么补偿?是施舍嘴脸模样儿的扔几两银子权当打发乞丐,显得自己多么大度?还是痛快的同外头众人描说清楚,此事全由你们二人男盗女娼,无媒苟合,王南卿你更是不顾道义,色胆上头,弃发妻于不顾,简直无耻之尤。”
柳玉蝉冷艳模样不改,小巧嘴巴里竟像连珠炮似的,一连串的骂语脱口而出,对下头站立二人羞恼愤怒的涨红脸庞视而不见,只一个劲儿的喷的爽快极了。做出这样不要脸面的龌龊事儿,还一脸清冷高傲模样儿,王妃娘娘觉得自己被恶心到了,这妥妥的是恶意的毁她形象来着。所以,果断的报复正当时,这事儿不好赊欠的咧!
谢荼糜被抢了台词儿,因此只得连连点头以示支持,顺便在被子的遮挡下竖了个大拇指,以表达自己的涛涛钦佩之情。柳玉蝉则回了个媚眼风儿,满眼得意一点儿不加掩饰。
这俩人自顾自得眉来眼去,底下俩人却是不愿当个哑巴布景板,不提梅悦儿一脸被夺清白恨不得当场死一死的作样儿,但就王南卿满脸紫涨,再无一丝嫌让姿态,脊背挺得笔直,一脸被侮辱但宁死不屈的倔强模样儿,开口便是满满的忿然:
“我与悦儿好心前来看望赔罪,两位何必满口污言秽语,侮辱我等。我与悦儿相识于微末,虽两情相悦,但恪守礼法,丝毫不敢违越。悦儿乃我王南卿明媒正娶,拜过祖宗宗祠的正室夫人,容不得旁人肆意污蔑。”
说罢,抬手看向默然无语的谢荼糜,痛心疾首道:
“听闻谢家娘子贤良淑德,最是端庄不过。今日我二人满怀诚意而来,娘子即便不愿领情,又何必咄咄相逼?且恕我直言,当日迎娶谢娘子并非我所意愿,正是不愿耽搁娘子大好年华,这才好意放娘子归家,再寻良人。娘子你又何必耿耿于怀……”说着,王南卿长长一声喟叹,悲悯又无奈的望了眼谢荼糜僵硬的脸,兀自摇头叹道:“娘子想开些,我同娘子你总是无缘的。”
谢荼糜已经僵硬的不知道说什么了,这种自说自话的神人她真是好久没见过了。尤其,那男人一脸“就算你很爱我,忘不了我,我也不会喜欢你的,你死心吧!”的表情,直叫谢荼糜膈应的不行,抚了抚胸口,才将胃里头翻滚的那股子恶心劲儿给压下去,侧头一看柳玉蝉,好么,这位已经干吐起来,旁边儿丫鬟机灵的很,连忙送来两杯茶水,谢荼糜并王妃娘娘连连喝了几口,这才脸色不那么难看了。
谢荼糜只觉得不能再让这俩脑残货继续发挥了,否则先支持不住的就得是她们了。只得出声问道:
“你脑子有毛病么?”见那人又要开口,她立时抬手止住,接着飞快的说道:“你能别恶心咱们了成么?都贴身照料了,说不得该看不该看的早就看个遍儿,还恪守礼法?说这话也不嫌臊的慌……不过这跟咱们没什么干系,你们乐意拿野合当情趣,咱们这些外人也管不着不是……”
柳玉蝉听得眼睛瞪得溜圆,她从不知道她这好友嘴皮子也这般毒辣,不过——她喜欢!一直站在王南卿身后一步的梅悦儿此时却是再隐忍不住,都被人唾到脸上,再闷不吭声,面皮可都要被人扒光了。说到底不过是她的手下败将,一个被人弃之不要的无知妇人罢了。她压抑着胸腔内的羞耻和愤恨,上前一步,昂着头,眉宇间骄傲比之适才更甚,开口道:
“谢娘子……”
谢荼糜正说的很是嗨皮时候,哪会儿理会这等噪音,自顾自的爆料着众人皆知但并不显露在二人跟前的黑历史,那嘴皮子差点儿就把王梅二人定义成楼里姑娘和嫖客的关系了,羞得王南卿面红耳赤,目瞪口呆。
被人打扰的柳玉蝉很是不悦,拿一种“土鳖就是不懂事儿。”的目光俯视着梅悦儿,一眼过后,就有兴致勃勃的凑到好友身边儿,围观闺蜜毒舌贱人。
自从跟了王南卿后,一直被捧的高高的梅悦儿再没受过这等窝囊气,不由气得脸色涨红,胸口剧烈起伏着,声音也提高了八度,尖利的声音扬起,高声叫道:
“谢娘子,你……”
“闭嘴!谢娘子是你叫的?”柳玉蝉猛然变脸,柳眉倒竖,指着梅悦儿,不屑冷笑,道:“你是什么玩意儿?且到咱们眼前放肆!真以为天底下就你最有脑子,当旁人都是瞎子?可怜咱们,凭你也配?怎么着,抢着个男人便觉得自己出息的不行,迫不及待的来显摆显摆,显得你多大度似的。毁了个无辜女子的一生不算,还要得寸进尺的踩着被你们害了的人博个宽厚仁慈的名声?呸!贱人,不过是个偷旁人男人的倒贴货,真以为裹层皮就能遮住你那肮脏样儿?哼!也就姓王的笨蛋才吃你这套,不过是个咱们谢娘子不要的男人,难为你这样宝贝着,王八对绿豆,你们可真真绝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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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死的情不自禁
王南卿自诩君子,于军中也是人人称颂的儒将,端的是温文尔雅,便是休离谢荼糜时,脸上也是呆着和煦的微笑,眉眼温和的看着憔悴苍白的女子垂首默默落泪,眼神悲悯的将谢荼糜抛弃,任她自生自灭。
如今两个女人一人一段,把他和梅悦儿贬进尘埃中,言语泼辣,全无一丝温婉贤淑。王南卿气得险些吐血,嘴唇发颤,却怎么也落不下脸面同女子一般随意谩骂,心中愤然郁卒溢满胸膛,然无可奈何。
而梅悦儿俏脸苍白,被人连根带泥的扯着女子名节出来,她有心辩驳,奈何嗓子好似被堵住一般,怎么也吐不出一个字来。无论如何,当初她同王南卿朝夕相对,贴身相随却是真真的,否则那救命之恩又如何算得!她虽表现的坚定不移,不愿自甘为妾,然王家之所以默然接受她,却是王南卿死死咬牙,跪在祠堂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亦不进水食,这才使得王家众人无奈退让,终是迎她进门,安坐王家妇。
她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般底气稳足,如今一再同谢荼糜相见,除了想赚个宽厚的好名声稳住脚,再有就是当初休离谢荼糜,王家并非人人赞同,只她婆婆便冷着脸,很是不乐意的,直说王家如此行事实是忘恩负义,为人不齿,对着她更是横挑鼻子竖挑眼,虽然并不为难她,但却也不曾显出亲近之意,那股子冷冰冰的眼光让她心里再是憋闷不过,左思右想,她才盘算着是不是对谢荼糜补偿一二,送她些许钱财,便能教婆婆对她改观,温和些,好教她于内宅中日子好过些。
只是,谢荼糜总是避而不见,没法子,她才硬拉着王南卿前来,只是不曾想,门倒是进来了,迎面而来的却是肆意羞辱,仿若被人扒光衣服丢在光天化日之下,任人指指点点,全无一丝遮掩,此时此刻,于梅悦儿而言,当真生不如死,寸寸煎熬。
然而,面前相对的二位女子仍是没有丝毫罢休的迹象,柳玉蝉喝了口茶,润了润干涩的喉咙,谢荼糜殷勤的打着扇子,闺蜜就是虐渣儿的主力军,给力不解释啊有木有!
王南卿不是傻子,事到如今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眼神复杂的望着侧颜微笑的谢荼糜,那一脸浑不在意的表情决然不是装出来的,她——是真的不在乎了!不在乎王家,不在乎……王南卿心中不知是怎样的感受,只知晓他同悦儿今日却是自取其辱罢了。
暗暗叹了口气,王南卿神色间多出一丝黯然,他这时才明白母亲说的‘气不正则身不直’是何道理!然种因得果,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打起精神,再次躬身施礼,王南卿诚恳道:
“此事缘由皆因南卿处事不明,德行不显。谢娘子怨怪南卿也是应当的。只是,悦儿却是无辜的,盖因受我连累。当初悦儿救我于危难之中,情之所至无法自控,然悦儿品行贵重,于我情深意重,请二位口下留情。”
谢荼糜听到男人说有一句时,暗暗感慨这句还像人话,只一眨眼的功夫,后头几句落入耳中,便叫谢荼糜和柳玉蝉齐齐翻了个白眼,这说辞真是亘古不变屡试不爽的借口啊!
通奸的小男女还说人家情不自禁呢!做出不光彩的事儿,回头老拿这句话儿顶缸,呵呵!你要是对宫里娘娘情不自禁喽,是不是还敢贼胆包天的同皇帝老子抢女人呀?
拿这话忽悠人,骗鬼去吧!人之所以同畜生分辨开来,不过在于思考与克制,能够明晰分辨该与不该,能与不能。情不自禁?哼哼,别开玩笑了,要真耍着情不自禁的把戏,王南卿能爬上少年将军的位置?
谢荼糜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回头看着柳玉蝉,一脸无辜的问道:
“咱们瞧起来傻的不行么?”不然,王南卿总想着敷衍她们,拿话诓骗,连个正经道歉都做不到?
柳玉蝉翻了个白眼,果断道:“他们才傻呢!”
谢荼糜真真不想再看见碍眼的人,决定快刀斩乱麻,也为原先的妹纸出口恶气,便转头望着王南卿,淡淡问道:
“王南卿,你觉得如今置我于如斯地步,能够以补偿而论吗?”
开玩笑,头婚和二婚能一样吗?好好的黄花大闺女儿往王家一趟,这么一进一出,身价相当不同了好么!轻飘飘的几句话就想抹平,谢荼糜只能说:“呵呵……”
王南卿怔了怔,俊脸微沉,仍是咬牙道:“但凭谢娘子吩咐?”
“嗯!”谢荼糜神色愈发寡淡,眼中飞快的划过一丝幽光,微微眯着眼,声音清淡透出丝丝凉意,缓缓道:
“我行至如今,盖因为王家所弃,名声有损,而被人诟病。如此,我却也不会讹诈于你,这样吧……”
梅悦儿的视线打从进门起就没从谢荼糜身上移开,这会儿见谢荼糜不依不饶,且神色意味不明,显然不安好心,她忍了又忍,终是不忍南卿低首受辱,思量之下便扬声打断谢荼糜言语,反正已是撕破脸皮,结果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不是!梅悦儿俏脸微扬,一脸为夫出头,甘心代之受辱的傲然模样儿,道:
“谢娘子,是我梅悦儿对你不住,有什么你就朝着我来,勿要为难南卿!”
果然,王南卿满脸感动,神情唤道:“悦儿!”
不作能死么?能么?谢荼糜脸一抽,觉得自己再没同他们说话的欲望了,跟这种人计较,忒掉份儿了有木有!
柳玉蝉则已经被这俩人的无耻惊呆了,然后回过神来,便满眼嘲讽的嗤笑不已,鄙夷冷笑道:
“明知对人不住,为何明知故犯?不过是打着攀附富贵的心思,又哪来的诸多因由?你不是说冲你来么?好啊!”眯着眼盯着眼神微微游移的梅悦儿,柳玉蝉飒然而笑,闲适非常的摇着宫扇,笑容明艳,满眼不屑的缓缓说道:
“你们害的荼糜以弃妇之身被人说道,却恍不在意。既然如此……”
顿了顿,柳玉蝉眼珠子一转,以扇掩口,娇笑道:“我家小叔子仰慕梅夫人久矣,不如梅夫人你赏脸同他出游几日,再回来做你的王家妇如何?左右你们夫妻情深意重,且不拘小节,想是不会在意旁人言语的,哦!”
柳玉蝉脸上闪过一丝寒意,流言如刀,能杀人于无形,她的好友不就是因此郁结于心而患上一场风寒,险些有性命之忧!作为罪魁祸首的两个贱人,却仍得寸进尺的撵上门来祸害荼糜,非要踩着荼糜上位,真真可恶透顶!
梅悦儿不是喜欢偷别的男人么?既如此,一个两个又有什么分别,且叫她自己尝尝遭人指摘的滋味儿才好呢!
谢荼糜对闺蜜娘娘做拜服状,牺牲大发了好么,连小叔子都贡献出来了。这朋友,啧啧,没得说了。要是那位嘴里给梅悦儿说出个一二三来,那这美人儿的风头可要出大了呢!比之“弃妇”之命有过之而无不及。
柳玉蝉说的小叔子,却是她男人的堂兄弟,饶是原先谢荼糜两耳不闻窗外事,也听说过那人的名声,出了名的纨绔,除了嫖赌其他面儿上名声都是响当当的——如今拿他来掐着梅悦儿,细细算来,呵呵,还是那位传说中的‘小叔子’亏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兄弟和继母
静谧宁和的庭院内,烈烈日光迎照而下,地面都透出丝丝热潮,然而院中一角搭起的绿荫棚下却是凉意悠悠,一方石桌,围着几个小小石凳,桌上摆放着时令的瓜果,刚被洗过,其上寥寥水珠在斜射进来的阳光之下反射出点点彩光。旁边儿安放着一架墨绿色的竹榻,一抹烟青色跃然其上,身姿翻动之间,微微吱呀声悄悄响起,惊得榻下一团白色毛茸茸的耳朵蓦的尖尖竖起,湿漉漉的眼珠子警惕的骨碌碌一转,四下一看,见无有人影,随即扭着小脑袋回头看了眼榻上的主人,喉咙里呼噜噜发出几声响动,便又缩回脑袋,兀自闭目瞌睡。
只是不过几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