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茗华浓-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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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很烧银子的好么!为着她家二郎三郎她不知撒了多少银子进去了,那什么,银子的数目完全可以代表她上心的程度好么!
打过不少交道,谁还不知道谁那德行!
邓公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忘心里听,只抚着胡须,慢悠悠的瞥了她一眼,兀自道:
“有话就直说吧,大娘子!”尾音微微拖长,很有几分调侃的味道。
然邓公心中却暗自肚量,瞧你笑得假样儿,信你才有鬼!
谢荼糜笑意微敛,眼中情绪却泛出丝真意,她作势轻拍了下脸颊,惊怪的勾了勾唇角:“原来我表现的这样明显?”
瞬间收了假笑,谢荼糜坐直身子,眼神请淡淡的,“邓公,我家二郎如何?”
不得不承认,谢荼糜还挺喜欢这爱喝酒的老头儿,只他这份儿通透豁达世情的心性便让她心生佩服。
是以,她更愿和他直着来,而不是耍心机玩阴招儿。
邓公是个值得人尊重的老头儿!
听着没头没尾的问话,邓公粗眉一拧,眉心的褶子也聚到一块儿,“心性沉稳,聪敏豁达,若走仕途,是个难得的人才。”
这评价出自邓公之口,已是极高!
谢荼糜点了点头,并不惊讶奇怪,她的弟弟,她心中有数!
“青年才俊,俊雅不凡,很是招人稀罕,是吧?”见着了就想往自家招了做女婿对吧!
一点儿不觉得自个儿是老王卖瓜,毫不脸红的谢荼糜征询似的望向邓公。
“咳,咳,”哪怕知事如邓公也被这话刺激的呛了口水,忍不住咳嗽起来。抚了抚胸口顺气儿后,看着谢荼糜笑眯眯的眼睛,邓公却是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心弦忽的一动,眉头拢起又飞快舒展开来。
邓公缓缓舒了口气,悠悠开口道:
“大娘子,你是否……”
话音又慢又长,心中却是飞快转动,只琢磨着谢大娘子怎会知晓,他只跟儿子稍稍暗示过而已,并未同谢家通气儿,怎的竟传到谢大娘子耳中,尤其走这一趟……
见邓公眼中疑惑,谢荼糜勾了勾唇,摆了摆手,轻笑:
“邓伯父,你是荼糜长辈,对二郎三郎有知遇之恩,说句不嫌高攀的话,我是拿您当父亲看待的。今儿我来这一趟,不瞒您说,便是为着您心中所想那事……”
邓公张口欲言,谢荼糜已是笑道:“您先听我说,我这么直接跟您说,是不愿跟您耍心眼子,我敬重您,愿以诚待之。至于,二郎之事,”将袖中信件递过去,谢荼糜点了点下巴,“您看看这个吧!之后我再跟您详谈。”
邓公接过信,打开逐行细细看下,眉毛却渐渐蹙起,嘴角笑纹亦是消失不见。
谢荼糜瞧着,暗暗叹了口气。
老实说,这样的处事并非她本来风格。
似邓润秀这般不知深浅,被人捧得高高,弄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的女人,谢荼糜压根儿一句话都不愿跟她多说,邓润秀连她的对手都够不上,搁到以前,不过是一个吩咐,抓起来一顿收拾,邓润秀连后悔的机会都不会有。
可如今,这女人好死不死的占了邓公孙女的名头,哪怕看在老头儿对二郎三郎尽心尽力的份上,谢荼糜也不愿教老头儿难堪。
否则,只依着邓润秀,到约定地点一回,她必定能叫那口臭的女人身败名裂。
谢荼糜正兀自出神,徒然听见“啪”的一生脆响,不由循声望去,见石桌下酒杯碎瓷片儿微微晃荡,却是邓公气怒之下,一掌拍在桌上,无意将酒杯拂到地上。
视线上移,邓公怒红的脸庞映入眼帘,邓公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真是不知所谓。”
谢荼糜微微一顿,抬手倒了杯茶,移到邓公面前,轻声道:
“伯父,您消气。”她拿信来,并不是让邓公气怒伤身的。
邓公将信件拍在石桌上,狠狠喘了几口气,觉得心里往上冒火,便将手旁茶水一饮而尽。
到底是邓公,一会儿功夫,便平复心境。
先时不过一见之下太是惊讶,失望、恨其不争的情绪溢满心间,此刻静下心肠,望着对面谢荼糜宁静面容,不知怎的一股子尴尬汗颜的心绪直冲头顶,邓公也觉得脸红的慌,
“大娘子,这……”并非我本意。
谢荼糜抬手止住邓公话音儿,微微笑道:
“我自是知晓此时情形非您本意,说到底您也是好意,想着提携二郎一把。您对我那两个弟弟尽心尽力,这些荼糜谨记心中,感怀非常。”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一席话捧得邓公脸色好看许多。谢荼糜斜眼
悄悄一瞥,轻声道:
“只是您的心思虽好,却未必中小娘子的意。姻缘结两姓之好,自要双方都乐意才好。”
言下之意便是,看看再说吧!
邓公抚着胡须,眼皮耷拉着,片刻后长长一声叹息,“罢了,不过老夫一点儿想头,没影的事儿,大娘子你不必多言。”
谢荼糜歉然一笑,“到底是辜负您的一片厚爱。”暗自却松了口气。
欠人情债就是这么悲催,嘴里拒绝二字难以出口。
邓公摆了摆手手,胡子耷拉着。心下很觉可惜,多年所见,谢二郎都是难得出挑的人物,他这才起了心思,想将人说给自家孙女,这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
眼角不自觉的瞄了眼桌上纸张,又是一声长长叹息。如今,竟是不成了,真是可惜了那般俊秀的后生。
气氛有些压抑,谢荼糜也无法,只得将脚边儿另两坛好酒一股脑放到邓公跟前,自个儿说两句客套话便溜走了去。
话说,不知怎的,竟有些子心虚,谢荼糜摸着胸口,只觉浑身都不对劲,琢磨了两遍,得出个很不靠谱的结论:许是换身皮囊,心肝儿也变得软乎了呢!
眯着眼想了一刻钟,待看见案几上账本,唉!罢了罢了!
谢荼糜便又将先前想法跑到九霄云外,只专心掀开一页,静下心来。
再说邓家门里,听闻祖父召唤,邓润秀竭力掩饰忐忑,待进到院子里,见树荫下安坐闭目的邓公,喉咙不自觉的吞咽了下,衣袖下手指微微攥紧 ,缓缓走进。“祖父!”
邓公撩了撩眼皮,抬手往对面一指,淡声道:“坐。”
邓润秀抿了抿嘴唇,依言行了几步,抚着裙摆泰然入座,然后看着邓公,眼睛略有闪烁。“爷爷,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邓公缓缓睁开双眼,看着孙女秀气的白润脸庞,目光复杂,好半响才将信件往前一推,缓缓开口:
“秀儿,我教你习得书法,可不是为着让你干这个的。”
邓润秀瞥眼看去,一见熟悉的字迹,立时脸色大变。然下一刻却强自镇定,清秀的脸上闪过一抹讼色,否认道:“爷爷,您说什么,孙女不明白。”
邓公一脸的失望,“到了现在,你还不说实话。秀儿,你启蒙时是我一笔一笔教的,你的字难道我还认不出吗?先前你仿了谢二郎的文章拿到我跟前,我只当你调皮取闹,并不当回事。可现下你这是做什么?冒充谢二郎的字迹,写了信去教训人家阿姐?”摇了摇头,面上泛起一丝严厉,
“家里费心教导,藏书楼中的诗书读了许多,却连做人的道理都不懂么?谢大娘子跟你有何干系,你哪里来的底气去拿话挤兑人家?我和你父亲对你细心教导,你学会了多少?脑子里又记得多少?就只会这般上不得台面的鬼蜮伎俩?”
邓公满心底的失望,他的孙女并不明白,自谢大娘子将信拿出,不,应是今日进邓家门那一刻起,谢二郎就再不可能成为他邓家的孙女婿。此时不趁着谢二郎蛰伏之时定下亲事,往后待那孩子一飞冲天——唉!
眼见事情败漏,邓润秀脸色发青,咬着嘴唇一阵沉默,忽的她抬头瞪着邓公,一脸倔强,一肚子的委屈再也隐忍不住,一股子吐出口:
“是,是孙女假冒谢二郎之名写的,也是孙女叫人送到谢宅。可是,这又有什么错?孙女信中所写哪一点不是事实?那个谢大娘子,被王家休弃,仍不知品行有亏,闭门自省,整日里只钻着脑袋往人前挤,半点不知羞,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她。”
想起嫂子私下言语,邓润秀眼圈通红,仍挺着胸脯争着一口气,
“老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您瞧瞧跟她亲近的都是些什么人?京里谁人不知福王妃蛮横跋扈,偏她腆着脸往福王妃边上儿黏糊,上次茶楼闹事传的沸沸扬扬,堂堂皇子侧妃却被挤兑的那样狼狈,这事儿搁到旁人身上,恨不能离得远些,偏那谢大娘子不知进退,竟在屋里坐着,从头到尾看着福王侧妃丢丑。这么招人嫉恨的事儿……”
越说越是气愤,只要想到自己成为谢家妇后,要承受旁人鄙夷的眼神儿,心中一阵儿阵儿的上火,邓润秀义愤填膺的扯了扯袖子,眼睛直视祖父,
“还有,听说她跟姜家出嫁和离的那个娘子私交甚好,您瞧瞧……这都什么人?她这样毫不顾忌,自个儿丢脸也就罢了,可谢二郎好好的读书做学问,往后要做官的人只是因着血脉亲缘,是她的亲弟弟,便得受她连累,日后……日后……,总之,谢二郎的脸都叫她给丢光了。”
邓润秀气得胸脯一起一伏,脸上愤恨已是不再掩盖,眼中两簇怒火烧的越发旺盛,那样的感同身后仿佛被侮辱的人是她自个儿一般。
只是不见邓公看着她,眼中的失望浓重的看不见底,对视眼睛痛苦的闭上,待再睁开时,却已是沉寂如死水一般,再惊不起半点涟漪。
邓公是彻底绝了同谢家联姻的念头,他看好谢二郎,联姻也是为着自家往后几十年里有人扶持帮衬,可眼下,看情形,这结亲便等同于结仇,还是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戏
邓润秀因怒气染的双颊嫣红,她眼睛亮闪闪的盯着邓公,只想叫邓公对她的看法有所认同。
“祖父,孙女也是好意。孙女写信给她,不过是想跟谢大娘子约个时间见面,同她说说其中轻重,她不知晓,我……”
然话到一半,却被冷声打断。
邓公肃整脸色,声音冷淡:“她知不知晓,同你又有何干系?”
“这……我……”
邓润秀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什么,面上泛起羞涩,微微垂首,吞吞吐吐,“父亲跟我提起过,说是您有意将……”我许配给谢二郎。
到底是女儿家羞涩,邓润秀不好意思提及自个儿婚事。
邓公面无表情,“是我有意,但也只是我有意。”
着重咬重后几个字,见孙女仍是少女羞涩,并未明白其中涵义,邓公不由暗自叹息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
“我看那谢二郎是个出息的,便想着将他说给你。只是这只是我一点儿想头,并未同谢家提及。如今谢二郎的父亲久不露面,谢家一干事宜皆有谢大娘子主持,长姐如母,谢家兄弟的婚事自是亦不例外。只是谢大娘子是否同意,我并不知晓。”
至于,吕氏却是被有意无意的忽视了,同谢家兄弟相处这么久,邓公自是知道谢二郎谢三郎不是谢家老宅的人能摆布的。
至于,谢大娘子……
邓公眼神儿又瞥向对面。
邓润秀听得眼中一片茫然,可反应过来后,面上血色尽去,她身子不由自主的前倾,急慌慌的说道:
“不会……怎,怎会……您是他的老师。”
邓润秀使劲儿攥着袖子,手指来回摩挲着,心里紧张无措。她真是没有料到,谢二郎的婚事竟是由谢大娘子做主。
可是,那个女人,她,她凭什么?她有什么资格?
“谢二郎对您最是敬重,爷爷,您说的他肯定会听得,不用,不用……”谢大娘子多事。
邓润秀满眼渴望的望着邓公,她虽瞧不起谢大娘子,可对谢二郎很满意呀!这桩婚事虽是不甚圆满,可为了谢二郎,她还是愿意的呀!
满腔心事尽在脸上,邓公看到了却是没有反应。只是沉默良久,终是在孙女越发黯淡的眸光中,淡然出声道:
“这样的事我做不得谢家的主,至于这桩婚事儿,本就不过是我一头热罢了,谢家……唉!今日我就跟你说一句,秀儿,你跟谢二郎没有缘分,婚事不婚事的话,原是我唐突了,往后不可再提。至于谢大娘子如何……秀儿你也不必多管闲事,邓家没有跋扈到把手伸到学生家里,插手人家家事的地步,谢大娘子行事,还轮不到你去指摘。”
邓润秀清秀脸孔满是惨白,嘴唇微微蠕动,却是不知说什么好。眼圈里打转的眼泪终是忍不住流了下来,顺着脸颊颗颗滴落。
邓公却决心给孙女个教训,只作看不见,
“再说谢大娘子,她做了什么要你百般挑剔,横眉怒眼的?说谢大娘子不知世情,那你又知道了?不过咱家想着跟人家做个亲家,人家谢大娘子还没点头应允呢,你这就瞧着大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