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十契-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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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沉默许久之后，骞箓长开口。

【恩。】骞鍀章应了一声，示意他问下去。

【三婶……她的样子不管怎么看也不像是异类，您会不会……会不会弄错了？】

【你对齐拉格家族的演化史还不熟悉，】骞鍀章知道他会有这样的疑问，【根据我们掌握的信息，齐拉格家族有一种基因遗传的自我保护能力。】

【那是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在他们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时候体内会自动发生构造改变，以最小的代价来保证生命特征平稳，通常情况会有两种结果，第一：身体构造和能力自动衰减回少年或幼年时代；第二：陷入沉睡直到度过生命危险，不过身体构造和能力还是会自动衰退，不过衰退的比较少；但是不管哪一种，结果都会导致无法挽回的失忆。】

骞箓长仔细思考着骞鍀章的话。

【爷爷，你的意思是齐拉格夫人在五十年前受了致命伤，不管是哪种结果都导致她忘记自己是谁，然后不知怎么成为苏家的人最后嫁给三叔，生下……】骞箓长不敢再推测下去，他害怕那个答案。

【虽然这一切都只是推测，但是看看你表弟那出人意料的天赋就不难相信，】骞鍀章步伐沉重，【纵使是你姑姑这样的天才也是在成年之后才召唤出加戈列等级的武器，牧迟五岁那年我亲眼看见他在后院唤出一把加戈列等级的匕首，当时那种震惊的感觉现在还记忆犹新。】

骞鍀章的脚步放缓，思想飘回十年前的那个下午。

【我原以为我得到了宝贝，魁槐的无能只是转移到牧迟的身上而已，我们骞家又多了一个绝顶的驱魔师，但是当我接近他的时候，那把匕首上散发出来的并不是属于人类的纯净气息，而是带着蛊惑人心的异能，那种从天堂掉进地狱的感觉当真是五雷轰顶，我站在那里很久都没反应过来，我的孙子体内居然含有妖类的气息，而且还是我骞鍀章的亲孙子。】

骞鍀章的话语尽显沧桑，好像一下子老了很多，往日雷厉风行的口气已经完全变了，满心疮痍都显露出来。

【然后呢？】骞箓长小心翼翼的问。

【魁槐是我的儿子，牧迟的异能绝不可能是遗传他的，所以有问题的一定是你三婶苏莳，】骞鍀章连连叹道，【想不到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被她抢先下手，那晚我知道他们小队失去联络时就知道要坏事，但是身为一家之主我不能亲自去找也不能乱了阵脚，之后寻了机会我独自在他们消失地点的附近搜索，除了一枚刻着你三叔名字染着血的纽扣我只找到了她，她那个时候也是快死的样子，我想你三叔那个时候应该也是拼尽全力反抗，但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她至今也一个字都不说。】

【爷爷，她不是失忆了么，为什么还？】骞箓长不解。

【骞家历来与魑魅魍魉势不两立，虽然记忆不在，但苏莳还是能分辨自己是不是人类，这一点本能还是有的。】

【那牧迟……】

【我暗中监视他十年，至今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可是他体内流动着异类的血却是不争的事实，而且——】骞鍀章眯起眼睛。

【而且什么？】骞箓长追问。

【十年前，他父母失去联络的那晚牧迟本应在家中，但是出去搜寻他父母的小队意外的在山里找到牧迟并将他带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骞箓长百思不得其解。

【我之后问过牧迟，他根本就不记得关于那晚的任何事。】

一阵阵疑云在骞箓长心中酝酿，他的心境也微妙的发生着变化。

【与其将他藏着，不如借着他做一些有用的事，至少我也可以在委员会那里找个理由对付路家，不然牧迟就永远不能见天日，路家不会放过他。】骞鍀章忽然说。

【爷爷，你的意思是……】

骞箓长话还没问完，前面传来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骞鍀章一看，他们已经走到阁楼附近，说话的声音就是从阁楼门口传出来的，骞鍀章马上拉着骞箓长站在阴影中关掉手电筒。

【别出声。】如果惊扰到那边的人就糟糕了。

骞箓长站在骞鍀章身旁，看见阁楼的门打开，里面走出两个人影，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身旁站着爷爷，他还以为自己在哪个片场或成了仙。

一袭白色长衣飘逸出尘的背影映入眼帘，娟长的青丝长及脚踝，在腰部的位置用一支古色古香的簪子挽住，那抹背影身旁站着一个高大的短发男子，孔武有力的身材和凌厉的双眼让人不敢正视，两人站在一起看得人格外赞叹艳羡。

与此同时，一个人的影子出现在门口被灯光投射到外面的石板路上，因为角度关系骞箓长看不见站在屋里的人，只能看见地上的影子。

接着那么白色背影转过身对站在门口的人说话，骞箓长觉得自己永远也忘不掉那个面容。

【我失去的远远多于你，不管你怎么努力死去的人终究不会复生，更可况他已经死了这么久，你留着他的骸骨又能怎样？你所做的只会牵连到更多无辜的人，他们到死也不会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才死的。】

忽然，那个短发目光凌厉的男子朝骞鍀章和骞箓长站着的暗处投来一眼，骞箓长猛地一激灵心提到了嗓子眼。

第77章　半夜惊闻

本以为躲在暗处又离得比较远不会被发现，可是骞鍀章怎么也没想到他们这样悄无声息也会被发现，是那个男人太敏锐吗？

远处投来的视线刺目无比，别说骞箓长，就连骞鍀章都不敢正视，他心里清楚的很，他们已经被那个男人发现。

骞箓长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双腿失去感觉一样，骞鍀章的心几乎跳到嗓子眼，额头冷汗直冒。

【我们走。】长发白衣的人救世主般的声音响起。

短发男人意味深长的对他们这边轻笑一下转身随着白衣男子欲要离开。

门口的影子不安的动了一下，但没有迈出来。

【二位请等一下。】屋里跑出一个矮个子侍从。

两人停住脚步转过身，门内的影子还站在那里没有发出声音。

【还请二位帮宗主这一次，】侍从深鞠一躬对白衣长发的男子恳求，【宗主心愿多年，眼看就要初见成果，只是阻力太大，二位既然是宗主多年旧识还请你们出手援助。】

【心愿多年？】短发男子哼笑一声，【你知道他这心愿有多少年了吗？你才多大？】

【本人实岁三十有四，已经跟随宗主二十一年。】侍从端正的回答，【所以宗主的心情我最为了解，你们既然是——】

【你这二十一年不过是他的一瞬，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你究其一生也不过是这么水准罢了。】短发男子讪笑。

【无煌，莫要再说了，岁月之悠远不是他可以体会的，我们走。】长发男子向屋门口看了一眼，淡然转身。

侍从听的迷糊，骞鍀章和骞箓长更是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

【难道你一点都不念及旧情吗？】门内的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骞箓长听出是个青年模样的声音。

骞鍀章眼尖的发现，那个眼光凌厉的短发男子转头的一瞬间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奸笑，眼光也顺带朝他们藏身的地方扫了一眼，似乎在确定他们还在不在似的。

【什么旧情？】他问。

【你们为什么能有命活到今天？当年要不是他你们已经化作世间虚无，又怎么会站在这里，他不止一次救过你们两个人的命，如今这样一点小忙你们都不肯伸手。】

【你所谓的小忙就是不惜以众多的生命作为代价明争暗夺来的东西，而且那东西管不管用还是未知数。】短发男子眼中奸笑一片提高音量，【真是可怜这些骞家的人，都成了你的踏脚石，这累累白骨可真是煞人。】

骞鍀章和骞箓长心中猛然一抖，骞鍀章更是惊骇莫名，呼吸之间感觉心肺都一片冰凉。

【他不会允许你这样做的，纵使真能复生，见到你所做的一切后也会怒极弃世，但愿身死。】长发男子静静的说。

【反正没有我，他们还是会打来打去你死我活，我不过是给他们一些助力而已。】门内的人语气略带心虚，【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我没有掌控任何东西，只是借着这个趋势做我要做的事情而已。】

【你若有你师傅的半分心境，定断然不会做这等蠢事，他一世超然，唯一的愚钝就是收了你做徒弟。】长发男子短叹一声拂袖离开，短发男子也随他一同离去。

门内的人迈出一只脚，但还是硬生生停在那里，站在院中央的侍从看着两个离去的身影询问的又转身去看门口的人，气氛压抑安静的很。

一声闷响，是拳头敲在门框上面的声音，还伴随着木头断裂的声音。

【宗主？】侍从小心的询问。

门口映在地上的影子缩了回去，人已经回到里面，侍从马上三步并作两步跟进去。

骞箓长想开口，骞鍀章捂住他的嘴示意不要妄动，大约过了十五分钟左右，一楼的灯光灭掉，二层和顶层的灯光亮起，骞鍀章才谨慎的带着骞箓长从侧面的小路蹑手蹑脚离开。

两个人绕了一大圈，走远路回到主宅，一直回到骞鍀章的书房才敢大口喘气。

骞鍀章的脸色很不好看，骞箓长震惊之余疑问如泉水涌来，反而又说不出来话。

看着爷爷虚脱般的瘫坐在椅子里，脸上尽是烦恼，骞箓长不难猜测是跟短发男子的最后一句话有关：真是可怜这些骞家的人，都成了你的踏脚石。

【爷爷？】骞箓长倒了一杯水，他发现自己的手有些抖。

【听着，今天的事不准对任何人说，连你父母都不行，今晚听到的要烂在肚子里带进坟墓。】骞鍀章猛的抓住骞箓长喝斥。

【是，箓长知道。】骞箓长马上回答。

骞鍀章这才松口气接过杯子咽下一口水。

此刻他心里翻江倒海，那些震撼的对话还在耳边回荡，宗主的存在本身已经让他不敢相信，如今又听说了这么不得了的事情，今后该何去何从呢？

屋内沉默半天，骞箓长终于忍不住开口。

【爷爷，站在门里的那个人是谁？】

骞鍀章转过头看着他一心培养的继承人，心中五味陈杂，嗓子里像被塞了黄连一样苦涩不已。

第78章　意外伏击

骞鍀章的手在茶盏上摩挲，神色凝重，似乎在思考怎样对骞箓长说明这一切。

过了许久，骞鍀章才疲惫开口，神态举止似乎又老了很多。

【箓长，刚刚的事情你也都听到了，我们骞家现在内忧外患，一步步走的都要小心翼翼，牧迟的事情你不能在包庇他，他对我们骞家今后的生存起着关键的作用，我们要早作打算。】

【爷爷——】骞箓长没有等到骞鍀章的解答而是等到这句话，心中更加惦记骞牧迟。

【那个人并不是一心庇佑我们的，骞家这么大我要为下边的人考虑，为我们自己做打算。】骞鍀章深吸一口气又恢复到往日的气定神闲模样，【我只是希望你借用牧迟与那些吸血鬼的关系，并不是要他去送命，将来一切太平后你进可以让他回骞家来。】

骞箓长脸上一喜，有了爷爷这句话也算是给牧迟一个保证，而‘那个人’，想必指的就是阁楼里的人吧。

【爷爷，那现在？】

【他想要从那些吸血鬼手里得到什么东西，我们就要提前得到，】骞鍀章紧抓着椅子扶手，眼睛里满是狠决，【你过来，我告诉你该怎样做。】

夜静的深沉，掩盖着第二日即将到来的风雨。

两天后，一辆不起眼的车出现在林家门口，骞牧迟乘坐着车离开。

【表哥为什么要让我换地方？】骞牧迟看着副驾驶座上的人问。

这个人他见过几次，是骞箓长身边的人，只是没有说过话。

【大少爷说总在一个地方不安全，所以要将你换个地方藏着。】那人平淡的回答。

【表哥呢？】骞牧迟已经好几天没看见骞箓长了。

【大少爷最近很忙，眼前的事态下出门会被有心人注意，所以他命令我来接你去新地方。】

解释很合理，骞牧迟安心的坐在后座上。

因为自己在路家失踪，路家一定会到骞家兴师问罪，表哥大概忙的就是这件事吧？如果被人发现是表哥将自己藏起来的只会麻烦更多，他现在不露面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车子压在路面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安，好像同时也在碾压着心思一样。

这是一条完全陌生的路，而且汽车行驶的路线越来越偏离城市，骞牧迟有些猜测却没有怀疑，他信任骞箓长。

眼睛有意无意的看着窗外匆匆掠过的风景，司机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东撤西扯的闲聊着，完全是骞牧迟不敢兴趣的话题，气氛有点让人昏昏欲睡，加上机械又重复的景象，骞牧迟的双眼越来越沉。

忽然一个重心不稳，骞牧迟的头狠狠撞在车窗上，人瞬间就清醒过来，来不及去揉头上肿起的包就听见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叫骂。

【活见鬼了，快拐弯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