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记之京华风云-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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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回闻声游目四顾,见说话之人是一个头戴竹笠的高大老者,身边立着一位儿绿衫少女,身材窈窕,也戴着一顶竹笠,只是竹笠四周垂下一圈绿纱,将面容掩住。
这位太学生平日自诩风流,终日保持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古风,他经验丰富,眼光毒辣,那少女的绝世容光虽被轻纱遮掩,却仍被秦回一眼看破,佳人在前,焉能错过?太学生再不理会大牛,混入人群中,向那少女渐渐挨蹭过去。
不料人还未近身,那少女竟似有了觉察,嘿嘿冷笑两声,对身旁老者说道:“爷爷,这里人多。大典开始时,咱们也挤不到前面去看,这一路上风尘劳顿,不如回去先歇息一下吧。”
那老者闻声会意,眼光如同两支利剑,直朝秦回刺来。秦回被这目光刺的心头一颤,忙停住脚步,侧过脸去,避开老者的目光。余光瞥处,秦回见祖孙二人分开人群,向外走去。他色壮熊人胆,不远不近的跟在二人身后,穿街过巷,暗自盘算一定要跟踪到少女居住之地,然后伺机勾引。他虽然比大牛胸怀更高的‘理想’——决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建功立业、青史留名的机会,去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民生活!但是美女当前,任由擦肩而过,岂非太没有大丈夫的气概!
秦回一边胡思乱想,脚下不紧不慢,跟随俩人不知不觉走进一个死胡同中,却见周围三面高墙耸立,没有一个门户。他明明看见祖孙二人走进小巷,便未走出,人怎么忽然不见了?
秦回揉揉双眼,又摸摸墙壁,只觉的一切实实在在,并非做梦!他仰头向天,但见碧空也似被高墙裁成了一条儿线;阳光直刺下来,晃的他两眼发花。他心中疑窦大起,只觉的青天白日,哪来的鬼狐在捉弄他?
第18章 第十八章:开元大典
这时远远听见号炮连天,午门前的九十九门礼炮一齐轰鸣,震耳欲聋之声,将秦回的迷梦,轰的震散,他连忙掉头朝广场跑去。远眺午门上人影绰绰,文武两班雁翅排开,中间一人,头顶冕旒,身着皇袍,正是大周天子齐孟尝,他身后护卫之人,却不是雷惊天,而是一个貌相清癯,身材高瘦的中年汉子。这人双手拢在袖中,两目微合,一副儿漫不经心的神态,看他的袍服乃是内卫中品级极高之人,尤其腰配黄金错刀,侍立天子之后,说明此人的地位比起雷惊天也是不遑多让的。这人便是楚知非,一位儿看上去不像高手,却是绝顶高手的昆仑剑客!
天子之左,乃是太子及各国汗王,右侧则是受邀观礼的宗教领袖。其余诸侯群臣,各按品级,众星捧月一般将天子簇拥当中。城楼上的嘉宾,耳闻礼炮声声,顺着长街望去,但见盔明甲亮的士兵集列成九个整整齐齐的方阵,雄纠纠,气昂昂,迈着齐整的步伐,朝向午门而来。
这第一个儿方阵是骑军,由天子身边最精锐的龙骑禁卫充任,队列正前面是一员金盔金甲的大将,这人身躯魁伟,威风凛凛,胯下踏雪乌骓马,手执一面黄色大纛旗,上绣九龙戏珠图,那宝珠的位置,却是金线绣成的斗大‘周’字。
这员大将正是御前一品带刀侍卫、内卫总管、威侯雷惊天。他身后是二十八名绣衣骑士,分成四排七列,手擎二十八面将旗,居中两面大旗是平西公孟威信、靖海侯周烈的帅旗,其余‘张王李赵、冯陈褚卫’皆是大周开国已来,屡立战功的上将将旗。
这一阵骑军乘骑的骏马,均是千中选一,训练有素,马身披挂金甲,蹄声铿锵,节律如一。马上的战士身穿黄衣黄袍,上绣神龙,腰挎黄金错刀,在雷惊天的率领下,整肃先行。余下八旗的精兵方阵,手执兵刃、火器,依次前进,正是马如蛟龙,人似猛虎,看的道旁百姓轰然喝彩,声如喧雷。
当第一方阵行到午门正中,马上骑士‘齐刷刷’抽出黄金错刀,斜刺向空中。刹那间,刀光映日,夺目耀眼,战马一起嘶鸣起来,众军山呼‘万岁’。道旁观瞻的百姓闻声一起跪倒,随众呼喊起来。‘万岁’之声,如同海啸之音,汹涌澎湃的涌向午门。
齐孟尝这一刻儿心潮澎湃,他虎目含泪,在城楼上挥手致意,朗声说道:“民贵君轻,社稷次之。载舟覆舟,皆在民心向背。朕看这‘万岁’二字,唯有百姓当得起!”
大周群臣与观礼的诸侯、使节,这些人心中的滋味,却不尽相同。一面儿是风光无限,兴高采烈。一面儿却是暗暗惊心,只觉得百姓心中都有一个周天子,这天子心中也装了天下的百姓,如此万众一心,众志成城,难怪锦绣山河、富饶四海,辽阔天地都已改姓“周“了!
待九旗官兵雄纠纠、气昂昂,行过午门后,猛听的一阵儿激越的鼓声传来,千名儿头扎英雄巾、腰束战裙、脚蹬红缨鞋,身跨腰鼓,手执鼓槌的粗犷大汉,列成方阵,一边儿摆开臂膀,击打腰鼓,一边儿踏着鼓点,跳跃舞蹈,呐喊而来。当先的头路鼓子,到了午门前,猛地转身,弓步向后连跳两次,然后左腿大步前跨,右腿发力蹬地而起,势若龙腾虎跃,激昂鼓点声中,这大汉双手甩开鼓槌,忽上忽下,忽尔缠腰猛打,忽尔身形旋转,双足一阵儿连环蹬踢,令人眼花缭乱。这一通儿豪迈粗犷的舞姿和刚劲有力的击鼓手段,在众人眼前尽情展现出黄土高原上的男子汉们豪勇绝伦的阳刚之美。
只听欢快激烈、粗犷奔放的腰鼓声,好似春雷滚动。千余鼓手们尽情击打、跳跃,摇头晃肩,如疯似狂。打至高潮,众鼓手在头路鼓子的指挥下,精神振奋,击鼓狂舞,此时鼓槌上的红绸飞舞,令人眼花缭乱,鼓声激昂,让人仿佛置身战场之上。在午门上观礼的武将闻得鼓声,禁不住热血沸腾,摩拳擦掌,好似只待天子一声令下,便要跨上战马,冲锋陷阵而去。
那些王公、诸侯、使臣们却是第一次见闻如此雄壮激昂的鼓乐,正自不知所措,却听天子笑道:“诸位,此乃大周关中著名的‘胜利腰鼓,破阵鼓乐’传承可以远溯千年已上,这鼓乐本是上古军乐,后来流传民间,我华夏男儿、炎黄子孙,每逢国家危难之际,便会在这鼓乐的激励下,舍生忘死,前赴后继,用血肉铸成永不倾毁的万里长城。”这些人见天子说话时,目光炯炯,不怒而威,禁不住情虚起来,又听天子道:“如今天下太平,虽然没有了战争,但是我们大周的勇士却不会因此丧失正义勇武的精神。这种精神,是中华民族的不屈的灵魂,只要灵魂不死,精神不灭,无论遭受到多大巨大的创伤,我们依然会挺立不倒!”
齐孟尝借题发挥,意有所指,他目中神光如箭,直向西戎王子射去。诸位王公闻言自然明白,这话儿正是要告诉西戎王子:这次儿‘神州擂’大周勇士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会前仆后继,必定有赢无输!
西戎王子的头脑逻辑简单,从来不懂中国人拐弯抹角的话外之音!他见这一队儿鼓乐过去后,涌来了无数穿红挂绿,手舞红绸、扇子、手帕、花伞,扭着秧歌的鲜艳女子,她们载歌载舞,渐行渐近,吸引的王子瞪大眼睛,手执望筒,仔细观瞧,只见一群儿扭秧歌的女子身后,是一群儿可爱的大头娃娃,手执彩扇,欢快的舞蹈……一队队旱船飘来,又有一队队踩高跷的男男女女,扮成各种形相,有憨态可掬的猪八戒背媳妇,有大闹天宫的孙悟空,有白衣的观音,有金童,有玉女,有傻公子、渔夫、樵夫、农夫、秀才、甚至还有米老鼠、唐老鸭……只看的王子目不暇接,嘻嘻而笑。
第19章 第十九章:龙狮贺
这时天已薄暮,忽见一条儿长龙矫夭蜿蜒而来,茹三思哑声对诸位王公诸侯介绍道:“这便是大周民间的舞龙灯,平常只会在春节时候演出,今日大家却可以率先一饱眼福了。诸位,请看那龙灯的两侧各有一队狮群,飞龙左面的金毛狮子,号称北狮,飞龙右面的雄狮,便是南狮,又叫醒狮。大家不要小瞧这舞狮舞龙之人,若没有几年的扎马步的下盘功夫,武功稍差,不要说舞狮舞龙,只怕连狮头龙尾都没机会摸到呢。”
这飞龙与狮群奔跑极快,说话间便已到了近前。午门前,早已搭了三座高台,相对午门,构成了一个颠倒的‘品’字型。三座高台的中央立起两根儿高高的旗杆,旗杆下乃是高低起伏的梅花桩阵,两根旗杆在吊斗的位置,用一根茶杯口粗细的红绳相连,红绳正中垂下一个巨大的彩球,高悬在最高的梅花桩上丈余之处。
这些藩国王侯都是初次见闻舞狮,看见这些布置,谁也不懂是为了什么?但见当先的飞龙,在龙头引领下,首先登上正中的高台,那些舞龙灯的汉子,尽是京城福威镖局的镖师与趟子手,个个武功不凡,手舞飞龙足登台,步法丝毫不乱。眨眼间飞龙已经盘旋在高台之上,龙头昂起,朝向午门,就见一双龙睛闪动几下,忽然由龙口中喷出火来,点燃了前面擎珠引龙人掌中挥舞的龙珠。那龙珠乃是烟花制成的彩球,经火引燃,登时四外儿喷射烟花。那飞龙除了龙头外,皆是彩纸扎成,其中暗藏着五颜六色的鞭炮,彩纸被龙珠喷射出来的烟火点燃,鞭炮‘噼啪’作响,龙身从头至尾,火光四射,霹雳连声,眨眼间飞龙化成一条火龙。那些汉子并不理会火焰炙烤,依旧在龙头带领下,翩翩舞动。此时预先准备在广场上的烟花架,朝天射出串串烟花,五彩缤纷,璀璨夺目。烟雾缭绕中,只见火龙飞舞,真好似一条儿金龙盘旋在瑞彩祥云中一般。
午门上观礼之人,只见高台上一条火龙飞腾盘旋,鳞爪飞扬,煞是好看,不禁一起鼓掌,百姓更是欢声雷动。火龙燃尽,烟雾散去,台上只剩下须眉皆焦的一群儿汉子,他们多被火焰灼伤,生出不少水泡,却无一人呼痛,那烧的水泡最多之人,更是面带喜色。
挥舞龙头之人,正是福威镖局的总镖头老英雄铁胆金刀童天林,此人须发皆白,筋骨气力犹不输于少年人,舞龙腾越、奔跑许久,依然面不改色气不喘。他率领着镖师、伙计,一起朝向天子跪倒,行礼后,高声喝道:“老朽童天林率门下弟子,代表千万百姓,恭祝我大周飞龙在天!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与此同时,那南北狮群也已各踞高台,舞狮人闻听童天林朝拜之声,也一起跪倒,高声唱和。
只听午门上有人霹雳般大喝道:“大周皇帝陛下传旨平身,赐御酒为各位英雄助兴!”这大喝之人,正是雷惊天,他的狮子吼神功用于此处,好比杀鸡用牛刀,不须全力,已是绰绰有余。
喝声方落,只见北狮台上有一‘崽狮’忽然跃上梅花桩,宛如一只灵猴飞快的攀到旗杆吊斗上,将随身携带的两根儿鹿筋制成的套索,牢牢系在粗绳上。众人不知这个童子意欲何为,一起瞩目于他,只见这个童子挽住套索,在万千目光注视下,自得其乐地荡起了秋千。这孩子身形灵巧,手抓双索,旋转翻腾,转眼间已将秋千荡的极高。
这时左侧高台上有人朗声说道:“南狮北狮,恭贺我大周开元圣典!草民恭请陛下亲为狮王点睛!南北双狮这一次儿狮王争霸,要请陛下亲自作个见证!”
他话音甫落,忽见那秋千上的童子,双手一松,借着一荡之力,团身翻滚,一串儿筋头,好似一只飞旋的陀螺,直向午门上疾飞落去。距离城墙大约还有三丈远近,那童子身躯舒展,双臂一振,一式‘乳燕穿林’凌空借力,又向前疾飞二丈有余。此刻相距城楼不过三尺,前冲势尽,那童子身形陡然疾落。这惊险的一幕儿,看的众人心惊胆战。一片惊呼声中,忽见一条儿飞抓向城楼上疾飞,雷惊天正站在城楼垛堞前,忙一把接住飞抓,单臂运力向上一提,那童子借势跃上城楼,雷惊天左掌使出独门绝技风雷掌中的‘春雷乍闻’,将童子周身笼罩在掌力下;右臂曲肘,五指成爪,使出大擒拿手中的‘如封似闭’,将童子与天子间的通路封闭的密不透风。雷惊天大喝一声:“竖子无礼,陛下面前岂可如此放肆!”
正待将那童子抓住,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雷伯伯,我是扬儿,不要捉我。”那童子胆子大的出奇,刚刚死里逃生,却无丝毫畏惧之意,一边儿说话,一边儿将面具揭开。雷惊天定睛一看,原来是刑部尚书长空无忌之子长空清扬,顿时放下心来,他几步走到童子面前,低声说道:“你这娃娃定是又跟着音儿与翼儿一起来此胡闹。他们二人现在何处?”
雷惊天口中的‘音儿’正是他的独生爱子雷音;‘翼儿’却是礼部尚书云儒的公子云翼。这俩人交情甚笃,平日里‘焦不离孟,孟不离焦’。雷音是家传武功,云翼却是武当掌门大侠胡不归的记名弟子,因当时年幼,父母不舍,故未随师上山修行,拜在中州大侠武当名宿屠怀仁门下,修习武当派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