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煮大神-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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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声吩咐刑远:“带叶独城去刑部大牢。”
刑远皱着眉:“爷,此事仅凭一面之词未免太过草率了!”
沈裕掌握了许久的刑部和户部,一向理智冷静,凡事也都讲求真凭实据,但这次他是真的被激怒了:“当年你与何馨不也是凭了一面之词吗?草率吗?”
刑远再难辩驳,这个女人,她早已存了心害叶独城。所以装醉,这浮云小筑俱都是沈裕的耳目,她在他来之前装醉,令所有人都不以为她在作戏,而后装作酒后失言,沈裕必深信不疑。
她亦早已料知了刑远会替他辩驳,可是他不开口则已,他若开口,沈裕想及他与何馨,只怕更会认定叶独城背主与唐黛私通。
唐黛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床,正梳洗间沈裕踹门进来,脸色格外阴沉:“你骗我?”
唐黛还在点额前的金粉,答得漫不经心:“小民骗王爷什么了?”
他猛然扯过她,用力地扇了她一巴掌:“贱人,你竟然敢欺骗本王!”
他从未这般下手打过女人,力道也就拿捏不准,唐黛嘴角渗了丝血,耳朵里只觉得轰鸣,半晌她才摇了摇头,神色却平静:“小民本来就是贱人,一穿越过来就是了。王爷不知道吗?”她抬头看他,半晌仍是低头去点眼睑的金粉:“小民是贱,天生的贱民,所以小民的孩子也会是贱种,会辱没了王爷尊贵的皇室血统。”
她抬头与他对视,那神色竟然不卑不亢:“王爷不是早就知道嘛?”
“你!”沈裕怒极,他再次抬起手,那手却似有千斤重,再难挥下去,心中徒有滔天恨意,竟是找不到出口:“刑远!将这个女人拉下去投入刑部大牢!”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那瞬间竟然有种恼羞成怒的错觉。话说出口后他拉不下脸收回,心中却想的是她素来贪生怕死,自当收敛的。
谁知道这次唐黛也横了心:“不劳王爷了,贱民自去投湖!”
她径自就出了门,往荷池方向行去,监国大人沈裕直气得暴跳如雷,他不下数遍告诉自己让她死了干净,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他更暴跳如雷,他听见自己喝:“反了,滚回来!”
此话一出,他就被自己气炸了肺,他终于痛下了决心——不论如何,今天一定要弄死这个女人!
他劈手将唐黛扯回来,右手顺势抽了刑远的长剑,唐黛只觉得颈间一冷,剑架在自己脖子上。沈裕也不犹豫,就执剑往她脖子上割,血渗在剑锋上,半晌他低头,发现剑锋不过割破了一点皮毛,他虎着脸沉声喝:“你怎么还不死啊!”
唐黛偏着头不理他,他恨声吼:“脖子伸过来一点。”又割了一阵,他终于放弃了,又将剑递到唐黛手上:“算了,杀尔贱民,徒污我剑耳。你自尽去!”
这句话实在没有逻辑,他手里的剑明明是刑远的。而且她自尽不一样要污此剑么?
唐黛依旧偏着头,不接他递过来的剑:“用你握过的剑,徒污我手,我去投湖!”
沈裕挑眉,这次连胃也气炸了:“大胆贱民,本王命你自刎,你竟然敢投湖?!”他恨恨地掷了剑:“不自刎就不许死了!”
唐黛抬头看他,正迎上他投来的目光,园子里沉默了一阵,刑远将前来围观的家人都疏散了,门前的梅花开得鲜妍,偶尔有花瓣落在她的肩头发际,沈裕站了半晌,终于蹲在她身边,语声带了些怅然:“袋子,本王是不是有点喜欢你了?”
唐黛被他拖倒在地上,闹了这么一阵,她索性也不起来,昨夜饮酒过度,宿醉的头痛到现在仍明显,偏偏思维很清晰:“不是。我没有穿越前,曾经用一款索爱的手机,很便宜,样式也很老。很多人都说这款机型已经过时了,我自己也知道,可是一直没有换。并不是因为我喜欢它,不过是用惯了,懒得换了。”
沈裕自然是没见过所谓的手机,可是这个答案他很满意:“难怪,原来是用惯了。”
两个人就着这奇异的姿势聊天,寒梅沾露,落英蹁跹。
“本王知道你很难过,可是唐黛,不止你,本王也有遗撼!”他坐在唐黛房间的门槛上,那时节寒风侵骨,刮过脸颊时似被凌迟一般。他只于素衣外披了件白色的雪狐裘,身上并无赘饰,四十年,岁月似乎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其实人生一世,本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妥协。”
他将唐黛从地上抱起来,掀了狐裘将她揽到怀里:“一切因果,都在得与不得之间,所有求而不得的,都必须舍弃。明白么?”
唐黛没有回答,狐裘里确实暖和许多,她在门边趴了多时,手早已冰凉,她不想去听这个男人的道理,因为这个当这个男人这般严肃正经的时候,往往最不可信。她将手贴在他的胸口,四十岁的沈裕,他的胸膛依然宽厚,心跳依旧强健,他轻声絮语时,如同世间最温柔的情人,只是这时候他有些意见:“袋子,你手好冰。”
他将手伸进来,攥了唐黛的手,低头呵气,唐黛靠在他怀里,她的脸已经肿了——他那一巴掌,下手实在不轻。沈裕低头看她,伸手往浮肿处揉了揉,她终于忍不住痛哼了声,他还有闲情笑道:“坏了,本来就傻,这下更傻了。”
唐黛半睁眼看了看他,没说话。他已经太通晓人心,宣泄一个人的愤怒仇恨,最好的办法不是安慰,而是比他更愤怒,只有一番爆发之后,才可能真正冷静下来。而赴死的勇气,往往只生于一瞬,血气上涌,一时冲动。等过了这个劲,求死的心也就没了。
他抱着替叶独城伸冤昭雪的愤怒而来,其实不过也就是激唐黛一番反抗,反抗过后,照例唯唯诺诺地活着,前尘往事,只当不曾发生过。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甚至还极隐晦地向唐黛示爱,将他的心迹用自己也不确定的方式恰到好处地剖白,他问唐黛——本王是不是有些喜欢你了?
一句求证,足以瞒过无数看客,笑煞唐黛。
59、会有天雷替我劈你!
第五十九章:会有天雷替我劈你!
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唐黛身边的暗卫,仍旧是换作了西门吹牛,再不见叶独城。西门吹牛却也不怎么出现在她面前,偶尔一现,也是谨小慎微,很是恭敬。
沈裕并没有再把广告站交给了她,却与她商议照长安城公开亭的管理办法改革各地公开亭,唐黛无什异议,也便同意下来。于是她更忙了。
唐果儿五岁,问及哪一日是他生辰,唐黛不愿提起这个日子,浮云小筑旧景不变,每至这一日,她总是会想起兰若寺凉腻的月色,和夜色中何馨暗黑色的血。
“你是娘亲捡来的,谁知道你生辰几日呢,要不你随便定一个?”她每每这般敷衍唐果儿,起初唐果儿不信,后来他开始试着相信:“娘亲,你在哪里捡的我?”
唐黛努力让自己的神情像是仔细回想了一番,方才答他:“好像是西街的马厩里吧。”
唐果儿大惊失色,半晌才又小声问:“娘亲,你还记得是哪匹马生得我么?”
唐黛狂汗。
那时候的言情界越发的五花八门,一般只有读者想不到的,没有作者不敢写的。公开亭也推出了种种榜单,但所有榜单的作品都需要经过严格筛选,确保作品质量。作品的上榜申报也就是从小编到组长,最后由唐黛终审,其严格程度,不亚于二十一世纪的纸书出版。
但是正所为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而言情小说的门槛本就低,三教九流,作者从九岁到九十岁都有,于是唐黛的眼睛亦屡遭荼毒。
终于有一天,她忍无可忍了——仇人追上门了,丈夫对妻子说:“云,你快带我们的儿子走!”妻子泪流满面:“不,相公,妾身不能丢下你……”男子于是握住她的手,念及二人相识相爱相知相处共六千字,然后动情地总结:“云,我也舍不下你们母子,但是情势紧急,你们快走吧。”
“不,”妻子扯着丈夫衣袖:“我不能丢失下你!”
此处省略妻子讲述二人恩爱史两千字,最后妻子总结:“相公,我们一家三口经过了这么多的磨难,要死也要死在一起。”
如此絮叨磨蹭之下,敌人终于不负众望地追来了,丈夫一推自己的妻子,喝一声:“快走!”
于是在追兵眼皮子底下,他一夫当关,求仁得仁,英勇牺牲了。而他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妻抱着孩子逃走了。唐黛掀桌,提笔在文后批:英雄,如果省去那番废话,你们一家三口可以逃出很远了……真的……
放了这本,再拿起一本,只见上书:“丫头的巧手替我拿来了镜子,我一见镜中人忍不住掩口娇呼了一声。那镜中的人儿真的是我吗?只见镜中的人香面桃腮、肌肤晶莹如玉,一双美眸盈盈顾盼,仿若星月生辉……(此处略去主人公自我赞美之词一万零一字)”
当然这也就算了,后面一堆人看到女主的反应唐黛就更不爽了——她本庸人,典型的羡慕、嫉妒、恨!
于是这本再搁下,拿起另一本,上书:“我站在山头俯瞰这世界,日与月的轮回,寒暑交替,像花静静地开又静静地谢,像鸟静静地飞来又静静地离开,像浮云聚散,像人世无常,像世间最美的相聚和最无奈的离别……”
很文艺,不错确实很文艺?
可特么地这到底是在写啥?!
于是再搁下……
审稿数日之后,唐黛觉得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了……
经过数天努力,唐黛与公开亭公布雷文判断标准,有此情节敢再申请VIP者,一律叉出去:
一:上帝视角者,例:他痴迷地看着我,心里想:“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美丽善良的女子……”
二:言语罗嗦、废话连篇者,例:忘了你?我们怎么可能忘了你?你为什么这么狠心,让我们做一件一辈子也做不到的事?忘了你?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刻入我们的灵魂,刻在我们身上,死都不能……永生永世都不能……怎么可能忘了你……
三:滥用词汇、乱用成语者。
四:夸张到令人发指者。
五:不知所云者。
六:严重自恋者。
七:临死前废话连篇者。
此规定一出,原以为雷文会大大减少,不料天雷如《女采花贼外传》《冷面楼主和尚妻》者依旧层出不穷,无数如同一度君华这般文笔小白、套路狗血、为虐而虐的小说作者依然雷并快乐着。
在这个言情的世界里,伦理冈常是狗屁,国恨家仇是狗屁,人生价值是狗屁。将军不作战,专门谈恋爱;杀手不杀人,专门谈恋爱;富商不经商,专门谈恋爱;王上不理政,专门谈恋爱。
后来甚至开始流行一种名为种田文的文体,于是我们勤劳的农夫也不种植了……专门谈恋爱。再后来流行玄幻小说,喵了个咪的,就连神仙也不管事儿了,专门谈恋爱……
后来单对单爱来爱去写烦了,于是男作者笔下男主数量不变,女主变多了。女作者笔下女主数量不变,男主却多了。
再后来呢,人和人的爱情写烦了,于是把动物给揪出来了。
首遭不幸的自然是狐狸,其次狗、猫、虎、豹、蛇,到后面连植物都惨遭牵连,实在是太狠了!
如果将整个言情文学发展史也写成一本小说,也许最后结局将是世界末日——言情毁灭了世界。
唐黛词穷。
这天下午,唐黛接出版稿时遇到一篇众管理员力荐的好文——《鬼吹灯》,一看作者,却不是传说中的天下霸唱,而是一个叫时光机器的家伙。
她于下午将这个人请到了办公室,拍着那本手稿:“这书……是你原创的?”
时光机器底气很足:“不错!”
唐借以手敲桌:“下本你是不是还打算写《盗墓笔记》啊?”时光机器大惊,唐黛悠然:“再下一本写《茅山后裔》?”
“你……”时光机器的底气终于泄了:“你也是穿越来的?”
唐黛坐在垫了锦垫的椅子上,这样看他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未穿越前她看过无数的穿越小说,不论起点、红袖还是晋江原创网,文中主角借用前人作品一直都是理直气壮的,甚至还带些得意洋洋。甚至初穿时她自己也是借着李白的《将进酒》冒充原创,她从未觉得有何不妥。
时至今日,当她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经历这场事的时候,她方觉得当初寿王给她的二十杖真的不冤。其实负分指责不是作者的失败,文笔差构思陈旧不是作者的失败,一个作者真正的失败,在于某一天,连对文字、对自己的忠诚都失去了的时候。
到时光机器走出去时,唐黛想到言情之外,男性小说的开辟挖掘,于是又策划了新的小说专题,掀起探险、传奇类男性小说热潮。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水煮的稿子我是已经写完了的;出版社那边现在尚无消息给瓦;大家稍安勿躁;如果它们哪天说不出了;瓦马上全部传上来完结。。。》_《
空窗期寂寞;枯等无聊;于是来个新坑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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