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镜-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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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观赏,尽管他们常常是一夜无话,但那个时候,他总能感觉得到,她是放松的;似乎比在春日的花园看见满树鲜红八重樱更加放松。
而如今,他的这朵绯樱,终于肯对他敞开心房,真正温顺地被他揽在怀里,捧上手心。他的心情,自然更上一层楼。
自从他答应教她暗杀,这样轻松的夜晚也算少了。她学得很用心,进步也飞快——毕竟有幽鬼结界打着底子,他所教的不过是让她学会活用而已。他不问她想要杀的是谁,也不问她会不会离开他去做这件事,因为知道,若是她决定了,自然会对他说。
他总算是没白跑那么多年。
这些年里,凡间的火莲总算是从伤心里学会了过去从不肯静下心去学的体谅和思考,也终于找到了想要的那个人;十二神将终于学懂了如何一边打仗一边帮着处理族事,新的修罗小将也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出现,即使众生中有些不长眼的想要趁机来犯,他也能够轻松应对。
即使他不是个乖乖端坐王位,鞠躬尽瘁亲力亲为的王,修罗界也不会垮掉。修罗族被他的那一跑,教导出了最坚强的应变能力。
他那场一半是赌气的跑路,果然其实是英明无比的决定啊……这样下去,他以后肯定能做个历代最轻松的修罗王,也就有更多的时间来和“他的”绯樱培养长久而永恒的夫妻感情……
一条丝帕从绯樱手里递了上来。
他疑惑地看向她。
“口水。”绯樱镇定地指着他的脸道。
“啊?嘶——”赶紧吸了口气,有些慌乱地一摸——竟然真的有!
绯樱叹了下,看不下去地替他擦了擦。真不明白,为何他看着红莲会也要流口水?又不是没看过。不过……她不得不在心底承认,即使傻乎乎地流口水,这位美人也绝对是流得最倾国倾城的那位。
唔……虽然妄想到流口水实在很丢脸,但能换来她体贴的小动作,很值得。尾巴又摇起来的修罗王乖乖任绯樱替他擦着,酒杯一放,笑得比盛开的红莲还要迷惑人心;等着她放下手,他的唇就压了下去,不容拒绝地吻个心满意足才松开。
绯樱暖红了面颊,转向阳台外平静下自己的呼吸;他乐呵呵地将头搁在她肩上,在她耳畔喃喃说着婚礼的事宜,半是诱哄半是威胁地告诉她,最后一定要手下留情,别让他新婚之夜就爬不上床。
那件事……还是先跟他说一声罢。
“火莲说,她也会帮我送嫁。”
说得正高兴的修罗王一下呆了。
这么说,他除了要对付那十二位早想报仇的神将之外,还得跟他那几百年没再动过手的死对头打一场?!
火莲那家伙刚刚找到心上人,铁定是为了在皓镧面前显摆才来凑这热闹……这,这世间还有比他更辛苦的新郎吗!
无论修罗王再怎么咬牙切齿,婚礼上该来的还是来了。
拼着一口气,十二神将硬是拿出了看家本事来对付他;而他也没让自己丢脸,硬是赤手空拳,一路从宫外冲进,破了六神将和四神将摆下的阵法,空手碎了八神将的神兵,把七神将打进了皇宫广场的水池,扔飞了玄鹰和九神将,踹倒了联手砍来的十一、十二、五神将,一掌摆平了二、三神将,最后放出金黄火焰,逼得第一神将脱不了身之后,一掌将他轰下了长阶。
三个时辰,从黎明至如今未曾停歇对战。他今日穿着历代修罗王传下的黄金铠甲,柔软青丝用金环束起,在阳光下异常耀眼,仿佛日光直接化成了他的衣裳,炽热的南风化成了他无处不在的杀气;可他的面容,却依然是平日里那般笑意冉冉的绝色。
红莲似是为了他面上的笑方才绽放满河盛景,泉水似是为了映照他的眼才接纳了金黄日阳,而月色星光似是为了避开他的美貌,才早早躲了起来。
今日的修罗王,美得教修罗移不开眼,但他的心里,只想要一个姑娘为他迷醉。
他的新娘就坐在大殿中,穿着不同寻常的黑衣嫁裳等待他;而他在进去之前,还得过最后一关。
火莲双臂环抱,面上在瞧见他时又扬起了年少时见到的挑衅。
于是,久违的对战,终于上演。
大殿里的绯樱和皓镧坐在一处,等着自己的修罗。失去了记忆的皓镧比绯樱见过的那回从容愉悦,对她说,不担心,不需要。
不担心火莲会输,不需要她帮忙恢复记忆。
绯樱终于明白火莲为何会爱上皓镧。她爱的不是美貌,也不是天下至宝的珍贵;而是这个心性洒脱逍遥,自在坚强的女子。
简单却无比珍贵的,情。只因为,皓镧就是皓镧。
看着那个满身血色尘土,一步步走进大殿的修罗,绯樱的心柔软起来。
那一瞬间,她明白自己永远不可能对他使出幽鬼结界的暗杀术。
那一瞬间,她只能看着他,让自己不会被他眼里的气势震得无法言语。
“你无法再战了。”她听见自己说,镇定的。
“不一定。”她看见他甩下了盔甲,纤细的身子裹在白袍下,看起来不堪一击,可她知道,那幅身体里蕴藏着她无法想象的力量。而他那张尘灰血色相杂的面庞,一双金色瞳孔仍是锐利若秋水。
这样的修罗王,她怎可能赢得了?
“降。”她低低地说了,然后看见他眼里的杀气瞬间消散。
于是她明白——修罗王,已经晕了。
御医们的忙乱中,绯樱看着几乎是同时昏倒在皓镧怀里的火莲,微微叹息。
修罗啊,真是一种很奇妙的众生。
他的洞房花烛夜……
默默在心底垂泪的修罗王很不礼貌地把火莲全家都问候了一遍,才费力地睁开眼睛。虽然一晚上能感觉到新娘的悉心照顾,可是,可是……哪个新郎会认为新婚第一夜被新娘照顾会比“照顾”新娘开心的啊!?
“殿下勿忧,王并无大碍……这脸色么,大概是心情不好。”老御医半是认真半是调侃的声音入耳,然后是绯樱低声的道谢。
心情不好?哼哼哼,他好像太放纵宫里的老人家了,谁都敢拿他开涮消遣。
“师父,那哪叫心情不好?那是欲求不满嘛。”
“放肆!怎可当着殿下的面说得如此直接?殿下恕罪,这小子跟随老夫多年,还是没改掉心直口快爱说实话的毛病……”
“……”一定要撤了老御医的职……那老头的笑容……没看见他已经醒了才怪!
然后,是绯樱送走了御医们,在门口挡住了想跑进来“探望”的皓镧和魍魉,轻轻走回榻前的脚步声。
半垂的纱帘遮不住他的眸光,也挡不住她的面庞。她在塌边坐下,极小心地,替他理开横过脸颊的发丝,对上他郁闷的眼神,动作微微顿了下。
“不舒服?”她问。
“心情不好,欲求不满。”他气鼓鼓地说着,却看见她眼底有一抹安然释出。
“能说笑,该是好了。”她似是自言自语道,冰冷指尖掠过他面颊,撩拨得他心痒痒地,再也忍不住,一把握住她的手,咬住她的指尖。
她的手指颤动片刻,随即平静,任由他不轻不重地咬个过瘾。再任由他贪婪地从咬变成细碎的吻,一路向上,吻到她的手腕,推高了她的长袖,吻上她纤细的臂膀,故意留下几朵淡红的印记。
“绯樱,”他忽然停下了吻,满眼水光,说出的话却霸道得很,“吻我。”
轻轻扣着她五指没有拉动她的手臂让她低头,只是“说”而已。绯樱微微掀动一下眼睫,反应过来——
他还起不了身。
没有抗拒,她轻轻将垂落的发丝掠到耳后,俯身低首,吻住他菲薄柔软的唇,慢慢学着他的样子辗转舔吮,轻柔而缠绵地,约他一同沉醉。
一吻方休,绯樱撑起身子,不再伏在他仍缠着绷带的胸膛上。她的眼水光迷离,唇瓣嫣红,肌肤像是被霞光染过的花瓣,神情里多了几丝柔软,呼吸里添了几许喘息。
“你真美。”他眉开眼笑,满意于自己的“战绩”。
被眼前的这修罗说“美”……感觉一点说服力也无。绯樱吐了口气放缓呼吸,不再让自己被他勾诱,抽回手起身,到桌边端来了让他喝的清水。
就着她的手饮下半杯,他仍乖乖地躺着。新婚燕尔,他可以休休婚假,偷偷闲,接受新婚小妻子的温柔服侍……嗯,跟火莲打成这样也算有好处。
“你怎不试试我教的暗杀术?”当他能坐起来时,他问正替他梳发的绯樱。
“没必要。”
“不能用么?”
她抬眼,瞧见他满面的期待。
不着痕迹地叹息,只得顺着他的心意吐露实言:“没法用在你身上。”她就是不忍心出手,即使是婚礼上那种开玩笑一般的对战……行了吧。
尾巴又摇起来的修罗王心满意足,蹭着新婚小妻子啾啾啾,直到香得她的冰肌褪了冷意,雪颜染了飞霞,方才意犹未尽地停住。唉唉,他就是爱听她说出来;那些甜蜜的话语,老闷在心里会内伤的啊!
修罗王和火莲养伤的悠闲日子并不长,亏了他们跟修为一般强悍的自愈能力,还想赖在床上偷闲的修罗王连耍赖的撒娇还没祭出,就被老御医一脚踢出了御医阁。
送火莲回人间时,绯樱突然问他:如果火莲有野心,能活到现在吗?
那时他的回答安了她的心,她的问题却扰了他的心。
他明白她为何会这样问——清晨送进宫的折子里,有一张是妖魔界的情报。妖皇的一名皇子拉拢了一位长年在人间修行的妖类隐者,想要显示他的德彰和势力;但那名隐者在昨夜被妖皇亲手擒住,据说是心怀不轨,被当场击毙,今早,他的首级被挂在皇宫刑台处示众。
妖皇没有惩处那名皇子,甚至宽厚地安慰他只是被迷惑而已。
谁心里都明白,妖皇只是看清了那隐者的实力,抢先下手了。
即使时日无多,也要清除一切会威胁到王位的障碍——但也有可能,妖皇只是单纯地,看那些实力强大的妖魔不顺眼而已……
就是那张折子,惹出了她的不安。她在那个禁锢之处成长,所见所闻都是让人心寒之事,对于“皇宫”、“王”之类,她始终怀着一分难以言语的怀疑和厌恶。
若他打从一开始就是修罗王,她永远不会接纳他。幸好,在她眼里,他首先是那个“无咎”,是那个失去过修为的小修罗;而修罗王,只是他的“工作”。
想到这里,他心下略宽。绯樱能接受他的安慰,其实不就说明她信着他么?否则,按她以往那性子,哪会这样三言两语就相安无事?至于那扰了她心的折子,看了就烧掉罢!
镜踪
作者有话要说:致歉再拜——M(╯﹏)M
系统崩溃了,重装连网修了几个周末才弄完,对不起诸位……
为了补偿,某罗开了图图博客供诸位亲们参考。
blog。sina。。cn/shiyiyuexiezi
诚恳致歉……
那是一片金黄的光晕。
渐渐地,光晕沉凝下来,一点点地,汇聚成一面圆月,再一点点地,幽幽闪烁出金色光芒。
在它的中心,金黄极浓极深,像是在寻找一个能够落脚的点;终于,无数光点汇往中心最深的地方,百川赴海一般,汇成一个深至极,近乎玄黑的颜色。
一面金黄中,一点玄色——好像是,一只——
眼睛。
金黄色的眼睛。
在那眼睛里,倒映着另一双眼睛。
一只黑如子夜,一只鲜红如血。
她恍然发觉,那是自己的一双眼睛。
几乎是她认知到这一点的同时,那只金色的眼睛极慢极慢,却是确凿无误地,眨动了!
眨动的眼睛,眨呀眨地,有了浓黑细长的睫。
眨呀眨地,有了雪白的肌肤。
眨呀眨地,有了嫣红的唇,粉红的颊,纤细的眉,小小的脸蛋。
眨呀眨地,那张唇无声笑了,笑着笑着,银铃般的歌声和笑声飘飘渺渺传出。
看呀,这世间四季不停。
看呀,这世间繁华无尽。
看呀,这世间谁懂无心?
看呀,谁愿替我看一会?谁愿代我待一阵?谁是下一个囚影?
是你?是我?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喔……嘻嘻,呵呵呵……呵呵呵呵……
她站在原地,看着那且歌且笑的姑娘。
那姑娘穿着与她一般的黑衣,发长及膝,双足却是裸着的。雪肤红唇,嫣然巧笑。仔细看去,五官与她有几分隐约的相似,神色却比她活泼灵动了千百倍,声音更是比她娇俏了许多,连那袭沉重的黑衣在她身上,也掩不住她一身活泼泼的俏丽。
姑娘巧笑着,提起裙摆绕着她转圈圈,转了几回,停在她面前,伸手勾上她的颈子,嘻嘻笑着凑近她。
我漂亮吗?
她点头。
呵呵……我像不像真正的人?
她仍旧点了一下头。
你真好!要不要跟我一同走?反正咱们也在一块那么多年了!
这一回,她摇了首。
为何?嗯,为了那个修罗是不?你不愿与我走,因为我不似他是个男的么?瞧!
姑娘的身形陡然抽高,一转身就成了名黑衣束发的男子,眉目里带着少年的飞扬洒脱,英俊的面容含着笑,拉着她要回答。
她静静退了一步,摇首拒绝。
啧,那么喜欢他啊?没劲。少年的声音到了后半句已恢复了姑娘的嗓音,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