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人物语-第6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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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左边不能成功,不等于右边就不能成功。不过,对于一只虫子,这样的要求恐怕太高了些吧。”当王仲明问崔实源时,李德铭就已经想到王仲明可能会问自已,笑了一笑,他回答道。
“呵,说的不错。看,同样的一个情景,你们三位的想法和思路都不一样,那么别的事情上呢?觉得这只虫子有毅力,有着不达目的绝不放弃斗志是对的,觉得明知此路不通而还要继续白费力气是不智的行为也没有错,那么谁的更正确呢?只能说前者适合于吴灿宇,后者适合于李德铭,简而言知,吴灿宇的想法是‘这次不成功,就等于下一次不成功吗?,而李德铭的想法则是‘这次没有成功,那么下一次就能保证一定成功吗’,一个是悲观主义者,一个是乐观主义者。这个小故事并不是要分出谁对谁错,谁的理解或者想法更高明些的问题,而是为了说明一件事情——没有最好的,只有最适合的。吴灿宇正是因为有这种遇难而上,越挫越勇的斗志,所以在当今众多的同龄棋手中得到‘直线攻击力’最强的赞誉,但也正因为有着这样的性格,所以也造成思路过于直线,容易钻牛角尖的问题,这就象是一把刀的刀刃,薄则利,钝则韧,锋利的刀刃可以快速的切割,但碰到厚重的目标就会有心无力,很容易折断,钝刀折断的问题不大,劈骨剁馅轻松非常,但雕花切片就难免强人所难了。但坚持还是不坚持呢?因人因地,因时因意,只能靠棋手个人的临机而变了。所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这就是自已领悟和他人提点的分别,或许,在某个局面下别人的思路和想法要比你的更高明,更精彩,但那并不是你因此而改变你的自已的理由,东方不败用一根绣花针可以成为天下第一高手,李元霸持一对百余斤的擂鼓瓮金锤可以成为隋唐演艺里十三杰中的第一杰,但如果两个人的兵器换过来,李元霸用绣花针而东方不败用擂鼓瓮金锤,那会是怎样的结果?所以,知道别人的优点和可以学习的长处是好的,但在学习和借鉴别人的优点长处时不要放弃自已的想法更重要。”
“……,有一个成语,叫做‘邯郸学步’,讲的是在两千多年的前燕国寿陵地方有一位少年,家境富足,人也算得上一表人材,可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是他就是缺乏自信心,常常无缘无故的感到事不如人,因此见什么学什么。有一天,他在路上碰到几个人说邯郸城的人走路姿势非常完美,于是动了心思,特意跑到邯郸城去学那里的人怎么走路,看到小孩走路,他觉得活泼,看到老人走路,他觉得稳重,看到年轻女子走路,又觉得摇摆多姿,风情万种,看到一个人就学一个人,结果学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不仅没有学会邯郸人走路的姿势,连带自已怎么走路的方法也忘了,结果只能爬回家去。”
王仲明引经据典的解说道。
“邯郸学步……,很有意思的小故事,不过,一个人真的能学走路连自已怎么走路也不会了吗?”仔细想了想,吴灿宇点了点头,随后又怀疑的问道。
“呵,没学问了吧?这是寓言故事,不是历史记录,通过夸张的故事以说明某种道理,你要是纠缠故事中的细节的逻辑上的必然那就是矫情了。”不等王仲明回答,崔实源抢着先答道,看来这就是所谓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位年轻的记者还是改不了自已好现的性格。
“呃……,是吗?那说到底,什么该学,什么不该学呢?”被崔实源教训,吴灿宇虽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崔实源的学问和生活阅历都比他高出很多,所以吴灿宇也不太敢反驳,只是虚心求教。
“啊?……这个……,这种问题你还是问王老师吧。”到了重要的议题上,崔实源总算知道自已的斤两没有敢乱说话,以免又象刚才被人家打的满头包。
“呵……,王老师,这也不能学,那也不能学,那到底能学什么呢?”吴灿宇还真听话,老老实实的转过来向王仲明问道。
“呵,怎么又绕回来了呢?”王仲明苦笑,这种问题如果能说的清楚,那自已也达到了孔老夫子那种‘有教无类’的境界了吧?
“嗯……,怎么说呢,施襄夏知道吗?”想了想后,王仲明问道。
“噢,知道,据说是中国古代一位非常有名的棋手,只是那时的围棋和现在有很大的不同,所以我没有打过他的棋谱。”吴灿宇答道。
“有时间的话你可以去打打他的棋谱,以你力战型的风格,从他的棋谱里应该能得到许多有益的东西。不过现在提到他不是要说这个问题,而是他成为国手的经历,从他的经历里,或许你能悟到些什么。”王仲明笑笑说道——施襄夏的棋,不要说他一个韩国棋手,就连现在中国的年轻棋手也未必有几个认真研究,能知道这位清代棋圣的名字,吴灿宇已经算是不错了。
“……,清代围棋四大家,程兰如,梁魏今,范西屏,施襄夏,其中梁魏今年纪最长,与范西屏和施襄夏的关系可说是亦师亦友,施襄夏曾与之学棋三年,一是天赋过人,二是极其用功,施襄夏的棋力进步神速,但却一直无法突破让先,梁魏今觉得他胜负之心太强,不利于棋艺的长进,于是带着他四处游历,一天来到一处高山,见到山间一股泉水顺流而下,清澈见底,于是他指着泉水对施襄夏说道,‘子之弈工矣!动究心于此乎?行乎当行,止乎当止,任其自然,而与物无竞,乃弈之道也。子锐意深求,则过犹不及,故三载未脱一先耳。’用现在的话来翻译,就是‘你的棋已经下得不错了,但你真的领会了其中奥妙吗?下棋时该走的就得走,该停的就得停,听其自然而不要强行,这才是下棋的道理。你虽然刻意追求,然而有’过犹不及‘的毛病,所以三年来还未脱一先的水平。’听到梁魏今的这番教诲,施襄夏细加琢磨,终于悟得‘益穷相背之由于未形,而决胜负之源于布局’,终于棋技大进,来年便突破瓶颈,一越而为国手。”王仲明讲说道。
第一千一百六十一章 授人以渔
“这么一段话就让施襄夏一越而为国手?”听了王仲明说的这个典故,三个人都是面露惊讶之色,他们很难相信,成为顶尖棋手之路会是如此简单。
“呵,量变到质变,你们光注意到施襄夏因梁魏今的这番话而悟出道理,一越而为国手,却没有注意在那之前,他跟梁魏今学棋三年这件事。”王仲明笑道——想起一个网上的笑话,美军入侵伊拉克,第二天总统记者会发言,’昨天战事,一共死了一千位平民和一位理发师’,于是记者们纷纷打听那位理发师的名字。没有一个人去问其他一千位平民的事情。现在这三个人此时的反应和笑话中讲的何其相似。
“呃……,也是呀……”崔实源一愣,挠了挠头笑道。
“‘行乎当行,止乎当止,任其自然,而与物无竞’……很有哲理的意思,不过感觉上似乎是日本棋手对围棋的认知。但日本棋手在现今世界棋坛的颓势非常明显,这样理解围棋,对棋手的成绩是否会造成反效果?”李德铭仔细琢磨了一阵后提出疑问。
“呵,听到这样的阐述,你大概以为施襄夏是类似于现在日本棋手那种追求工整、平稳的棋风吧?”王仲明笑着问道。
“呃……,不是吗?”李德铭迟疑道——连吴灿宇那样的职业棋手都不会打施襄夏的棋谱,他一个韩国棋院的普通职员。业余棋手,更不可能花费那样的时间。
“呵。那就难怪了。灿宇,说起来你的棋以力为主,直线攻杀计算的暴力程度放眼当今棋坛也算得上是数得着的人物,不过等你打过施襄夏的棋谱后,你就会知道在他那里,你的暴力只能算是初段班。你的力量很强,问题在于出击的时击,就象抡着一柄铁锤四处砸人。砸着了固然是没人抵挡得住,但砸不着而被人闪过去呢?结果就是没有伤到对手,自已先累得够呛。所谓’行乎当行,止乎当止,任其自然,而与物无竞’,讲的不是棋理。而是心态——机会来临,该出击时一定要出击而不能瞻前顾后,坐失良机,当出击的条件不成熟时则要耐得住性子不去强求,就象山间的泉水,地势陡峭。则水流湍急,地势平缓,则水流平稳,遇到小的土坎,或冲掉。或漫过,或碰到大的岩石。便从旁边绕过,一切顺首自然。”王仲明笑道。
一番话,说得崔实源和李德铭二人连连点头,吴灿宇则是眉头紧锁,似是在想些什么。
下午三点,大家依约定回到颐和园的大门口集合准备回家,孙贤周身体乏累精神却是很好,一手拿着景区地图当扇子猛摇一边还和孙文东谈笑着刚才逛过的几个景点儿,朴胜熙则坐在旁边的长椅上摆弄着一个竹编的工艺品。
“回来啦?玩的怎么样?”见他们四个到了,孙文东笑着问道。
“不错,好山好水好风光。谢谢孙主任的安排,今天的旅游让我长了不少的学问。”崔实源笑着答道。
“呵呵,长了什么学问,说来听听呀?”孙贤周笑着问道。
“太多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不如等一会儿坐在车上,我再慢慢向您汇报。”崔实源笑着答道。
“呵,什么汇报,我又不是你们《韩国日报》的人,你向我汇报什么,有的说就说,没的说我还不想听了呢。”孙贤周故做不以为然的哼道。
“孙老师,您怎么能这么说呢,这次来北京参加比赛,您是领队,我是队伍成员之一,我有事儿不向您汇报还能向谁?”崔实源忙向孙贤周讨好道。
“呵呵,你小子呀,就是一张嘴好用。孙主任,人到齐了,咱们走吧?”白了崔实源一眼,孙贤周向孙文东问道。
“好,走吧。”重新点了一遍人数,确定没有人落下,一行人离开颐和园。
到了停车场,众人上车,汽车发动向市区驶去,玩了大半天,大家都有些疲劳,有些人干脆将头靠在椅背上闭眼养神。”咦?灿宇,你楞呆呆的在想什么?”孙贤周养了会儿神,汽车拐弯稍微颠簸了一下儿,他睁开了眼前向外边看了看,无意间一回头,发现坐在一边的吴灿宇正直愣愣的盯着窗外,顺着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却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于是他好奇的问道。
“呃?噢,没什么……,对了,孙老师,施襄夏,这个人您了解吗?”吴灿宇惊醒过来,然后问道。
“施襄夏?……你说的是清朝时期中国的那位有名的棋手吗?你问他干嘛?”孙贤周闻言一愣,想了一想后不解的问道。
“是的,就是他,上午游玩爬万寿山的时候闲聊,王老师建议我打一打施襄夏的棋谱,说是对我在棋的理解上有帮助。”吴灿宇答道。
“呃……,他给你提这样的建议?怎么回事儿?”一听这个,孙贤周的疲劳顿时一扫而空,马上催促着问道,于是吴灿宇把那时的情景一五一十讲说了一遍,尽管免不了有所遗漏,但还是足够让孙贤周把情况了解清楚。
“难得,真是难得。”听完吴灿宇的讲述,孙贤周是连声赞叹,不说别的,能够如此悉心教导年轻的后辈棋手,而其还是非同一国籍的后辈棋手,单是这份心胸气度,就足够许多职业棋手汗颜了。
“呃?难得什么?”吴灿宇听的却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问道。
“难得什么?难得你小子这么好的福气,你当那些话是随便哪个人都会跟你说的吗?!”照着吴灿宇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孙贤周哼道,心说,现在的年轻人情商怎么那么低,这种对棋艺的心得体会是你想听就能听到的吗?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教你一招半式能管多久,让你明白一个道理又管多久!
“呃……,那您说我该不该打施襄夏的棋谱呢?”被打得更糊涂了,吴灿宇喏喏问道。
“对施襄夏我也不怎么了解,不过王仲明既然建议你研究他的棋,总该是有道理的。试试总没有坏处。”孙贤周答道。
第一千一百六十二章 第二战
将窗户拉开,朴志炫将头探出楼外,外面的空已经完全黑了,繁星点点,弦月如钩,清凉的夜风吹来,让人的精神为之一爽,楼下远处的马路上一辆接着一辆的汽车驶过,一会儿被高楼遮住,一会儿又突然现出,仿佛是一条长龙,看不到头,也见不到尾。
做了两次深呼吸,朴志炫这才将窗户关上——这一天除了中午和晚饭,他所有的时间几乎都放在明天比赛的准备上,身为王鹏飞时,对手有着太多的资料可以让他去研究,但身为王仲明时,能够供他研究的棋谱总共也不过才十几二十张,想要从中寻觅对手的思路并找到因应之策并非易事,即便才能如他者也一样如此。
然而,对王仲明的了解越深,他的感觉也就越迷惑,这种情况以前还从来没有过——即使朴胜熙那样排名第一的超一流棋手,其棋路也是有迹可循,也能找到应对的办法,虽然那些办法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