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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黑色佣兵团-第19部分

小说: 黑色佣兵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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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裹里的东西我足足翻了两遍,心中愈发不安。

****

一个货真价实的两难局面。我应该把自己发现的东西通报给团长吗?我应该告诉独眼或者渡鸦吗?他们肯定感兴趣。我应该毫无保留地告诉搜魂吗?他无疑希望我这样做。我的问题是,这份情报是在我对佣兵团的职责范围之内,还是之外?我需要找个顾问。

我从车上跳下来,等在行军队列旁边,直到沉默从后方出现。他担任中段警戒。独眼头前开道,地精负责殿后。他们仨每人都顶得上一个连的游骑兵。

沉默骑在那匹他心情特别不好时才会骑的大黑马上。他皱起眉头,低头看着我。我们这三位法师中,沉默的样子最接近人们所说的邪恶巫师。但跟许多兄弟相同,他这模样不过是个幌子。

“我有个问题,”我对他说,“大问题。你是最好的听众。”我环顾四周,“我不希望别人听到这番话。”

沉默点点头。他做了个复杂流畅的手势,动作快到肉眼难辨。五尺之外的所有响动突然消失——要是你知道自己平常忽略了多少声音,肯定会大吃一惊。我把自己的发现讲给沉默。

沉默是个见怪不怪的人。他什么都见过,什么都听说过。但这次,他显示出了恰如其分的震惊。我甚至一度觉得他会说点什么。

“我应该告诉搜魂吗?”

绝对肯定地点头。好吧,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些情报对佣兵团来说是个过大的包袱。如果我们把它憋在心里,早晚要被反噬。

“那团长呢?独眼?其他人呢?”

这次的反应没那么快,也没那么果断。他给出了否定的建议。依靠几个问题和长期共处产生的直觉,我搞清了沉默的意思。他觉得,搜魂肯定希望这份情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那好吧,谢了。”说完这话,我紧赶两步走回队列。等离开沉默的视线范围,这才抓过一名兄弟问道:“你看见渡鸦了吗?”

“跟团长在一起。”

不用说也知道。我继续闷头赶路。

经过片刻沉思,我决定再增加点保险系数。渡鸦是我能想到的最佳人选。

“你认得古代文字吗?”我问他。此时跟他讲话有点难度。渡鸦和团长并行,身后还跟着宝贝儿。她的骡子老想踩我脚后跟。

“认识点儿。都是正统教育的一部分。怎么了?”

我往前紧走两步,咒骂道:“畜生,你再不留点神,我们晚餐就有炖骡肉吃了。”骡子轻蔑地叫了两声。我又对渡鸦说,“这儿有些文件,是过去的玩意儿。独眼刨出来的那些。”

“那就不太重要了,对吧?”

我耸耸肩,缓步走在他身旁,字斟句酌地说:“谁知道呢。夫人和十劫将,活了不知多少年。”我突然疼得惊叫一声,猛转过身去,连退几步,右手捂住肩上被骡子啃倒的地方。那畜生一脸无辜,宝贝儿却掩饰不住顽皮的笑容。

能看到她的笑容,疼一点也值了。宝贝儿笑得很少。

我穿过队列,慢慢溜达一阵,最终凑到老艾身边。他问:“有什么麻烦吗,碎嘴?”

“啊?没有。算不上。”

“你好像吓坏了。”

我是吓坏了。我掀开一个小盒的盖子,只想看看里面有什么,结果发现全是腌臜骇人的玩意儿。我读到的东西不可能忘掉。

再次见到渡鸦时,他的脸色跟我一样苍白——没准更厉害。我们并肩走了一阵,他简要概括了从我读不懂的那些手稿中得到的情报。

“其中有些属于大法师波曼兹,”他对我说,“其他也是帝王时代的东西。有些是用泰勒奎尔语写成。只有十劫将还在使用那种语言。”

“波曼兹?”

“对。唤醒夫人的蠢货。私语不知从哪儿找到了他的秘密手稿。”

“哦。”

“是啊。没错。日。”

我们各自回到队列,单独面对心中的恐惧。

****

搜魂悄悄找到了我,黑皮衣外面套上了身平平常常的服装。劫将毫不起眼地溜进队伍,我都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佣兵团就快要走出森林时,我才注意到他。队伍连续三天急行军,每天十八小时。我浑身酸痛,只会机械地挪着步子,嘴里嘟囔说自己上了年纪。一个温柔的女性声音突然问道:“今天还好吗,医师?”语气轻快活泼,透着高兴。

假如我不是精疲力竭,可能会惊声尖叫,一蹿十尺高,但我实在太累,只是迈出下一步,把脑袋拧了过去,低声说:“终于来了,嗯?”意味深长的冷漠态度正符合眼下情形。

心里那块石头很快就要落地,但我的脑子当时跟身体一样怠钝。跑了这么久,很难再让肾上腺素汹涌澎湃。这个世界再也没有突如其来的刺激或恐惧。

搜魂跟我并肩而行,步调保持一致,偶尔还朝这边瞥上两眼。我看不到他的脸,但能感到那种愉悦心情。

石头终于落了地,我随即对自己的胆大妄为钦佩不已。居然敢跟搜魂拌嘴,就好像他是自家兄弟。这真是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咱们干吗不去看看那些文件?”搜魂似乎相当高兴。我把他领到大车旁,一前一后爬了上去。车把式惊得目瞪口呆,赶忙直勾勾地望向前方,浑身瑟瑟发抖,努力装聋作哑。

我直接找到曾深埋地下的那个包裹,正准备抽出来。“等等,”他说,“他们还不需要知道。”搜魂察觉到我心存恐惧,笑得像个小姑娘,“你不会有事的,碎嘴。其实夫人让我向你表示感谢。”他又笑了起来,“她想知道有关你的所有情况,碎嘴。所有情况,你也引起了她的兴趣。”

又是一波恐惧的打击。谁也不想引起夫人注意。

搜魂享受着我的困窘,“她也许会见你一次,碎嘴。哦天哪。你脸色白得吓人。行啦,这不是强制性的。那么,开始干活。”

我从没见过阅读速度这么快的人。搜魂看过老文件,又看了新文件,“嗖”的一下就读完了。

搜魂说:“你不可能读懂所有文件。”他用的是一种职业女性的声音。

“不能。”

“我也不能。有些东西,除了夫人谁都无法解读。”

真奇怪。我本以为他会更兴奋。对搜魂来说,缴获这些文件是大功一件,因为是他征募了黑色佣兵团。

“你了解多少?”

我提到叛军对王侯城的攻击计划,还有私语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他呵呵一笑,“老手稿,碎嘴。跟我说说那些老手稿。”

我直冒冷汗。他的态度越是温和礼貌,我就越觉得害怕。“老法师,就是唤醒了你们的那位。这里有一部分文件属于他。”该死。话还没说完,我就恨不得把舌头咬下来。黑色佣兵团里只有渡鸦能解读波曼兹的手稿。

搜魂轻笑两声,熟络地拍拍我的肩膀,“我想也是,碎嘴。我不敢肯定,但估计就是这样。你很难抗拒告诉渡鸦的冲动。”

我没有回话。我想撒谎,但他早就知道。

“你不可能通过其他途径知晓。你跟渡鸦说部分手稿与瘸子的真名有关,所以他必然要把能看懂的都遍。对吗?”

我心情依然平静。这是真的,尽管我的动机并非完全出于兄弟情谊。渡鸦有他的旧账要算,但瘸子想把我们都干掉。

法师们藏得最深最严的秘密,就是自己的真名。拥有法师真名的敌人,可以透过任何魔法和幻像,直刺他们的灵魂。

“你只能大概猜到这些文件的重要性,碎嘴。连我也只能猜测。但它引发的结果显而易见。叛军有史以来最大的灾难,还有对十劫将造成的震动与慌乱。”他又拍拍我的肩头,“你让我成了帝国中实力排名第二的人物。夫人知道十劫将的真名。我知道另外三人,还夺回了自己那份。”

怪不得他美得直冒泡。搜魂刚躲过一支始料未及的冷箭,又幸运地扼住了瘸子的咽喉。好大一块馅饼就这么砸在他头上。

“但私语……”

“必须干掉私语。”他的声音低沉冰冷,是那种刺客的语气,宣布死刑判决书的语气,“私语必须尽快抹去。不然一切都是虚妄。”

“怕她告诉其他人?”

“她不会的。哦,不会。我了解私语。在夫人把我派去绿玉城之前,我曾跟她在铁锈城交过手,也在沃尔打过仗,还追着她一路穿过惶悚平原的能言石阵。我了解私语。她是个天才,但也是独行客。要是在第一纪元,帝王会把她变成自己的部下。私语效忠白玫瑰,但她的心跟地狱的夜色一样黑。”

“我觉得整个盟会都是这样。”

搜魂哈哈大笑,“没错,他们都是伪君子。但没有一个像私语这样。简直难以置信,碎嘴。她怎么回发现这么多秘密?她怎么搞到了我的名字?我敬佩私语,真的。天才设想。无所畏惧。一击直穿王侯城,跨越风原,挺进泪雨天梯。难以置信,不可思议。而且,若不是黑色佣兵团和你的意外收获,她很可能成功。你会得到奖赏,我可以保证。不过,废话已经说得够多了,我还有事儿要干。夜游神需要这份情报,夫人也得看看这些文件。”

“我希望你说得没错,”我抱怨道,“狠狠踢他们的屁股,然后喘两口气。我要累垮了。我们已经上蹿下跳打了一年仗。”

蠢话,碎嘴。我都能感到黑头盔里透出的寒意。搜魂已经上蹿下跳打了多久?一个纪元。“你先走吧,”他说,“我回头再找你和渡鸦谈。”冰冷的声音。我二话没说,掉头就走。

****

我们抵达王侯城时,一切都结束了。夜游神行动迅速,下手狠辣。你随便往哪儿走,都能看到叛军的尸体吊在树木和灯柱上。佣兵团进驻兵营,期待度过一个宁静无聊的冬天,再用之后的春季将叛军残部赶回北方大森林。

哦,它在破灭之前可真是个美妙幻想。

****

“通吃,”我说着把刚发到手的五张牌拍在桌上,“哈!加倍,伙计们。加倍。掏钱吧。”

独眼牢骚不断,抱怨连连,但也只能把钱币从桌上推过来。渡鸦笑了两声。就连地精也忍不住咧了咧嘴。独眼整个上午一把都没赢,哪怕是作弊的时候。

“谢谢,先生们。谢谢。发牌,独眼。”

“你干了什么,碎嘴?嗯?你是怎么干的?”

“手比眼快。”老艾敲着边鼓。

“信春哥,独眼。信春哥。”

副团长推门进来,脸拉得老长,以此表示强烈不满,“渡鸦,碎嘴,团长要见你们。赶紧。”他扫视过几桌牌局,“你们这帮臭赌鬼。”

独眼冷哼一声,挤出一丝浅笑。副团长玩牌比他还臭。

我看了渡鸦一眼。团长是他哥们。嘟囔渡鸦耸耸肩,把牌扔下。我将所有战利品塞进衣兜,跟着他走向团长的办公室。

搜魂也在。自从那天离开森林,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他。我本希望他忙得四脚朝天,没工夫回来找我们的麻烦。我看了眼团长,试图从他的脸色占卜未来,但只看出他心情不好。

如果团长心情不好,那我也不好。

“坐。”他说。屋里摆了两把椅子。团长来回踱步,显得焦躁不安。他最终说道:“咱们接到了命令。直接从查姆发来的,发给咱们和夜游神的所有部队。”他朝搜魂把手一摆,示意由劫将继续解释。

搜魂似乎陷入了沉思,最终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你弓箭用得怎么样,渡鸦?”

“不错,算不上神箭手。”

“比不错强多了,”团长反驳道,“绝对一流。”

“你呢,碎嘴?”

“我过去还行,但好多年没开过弓了。”

“好好练习一下。”搜魂也开始踱步。这屋子不大,我一度怀疑他们要撞个满怀。过了半晌,搜魂说:“事态有些变化。我们试图在私语的营地把她擒获,但没能如愿。她嗅出了陷阱,所以至今还藏在某个地方。夫人从四面八方调来了部队。”

这足以解释团长接到的命令,但并未说明我为何要练习弓术。

“根据我们的判断,”搜魂继续说,“叛军并不知道这些变故。至少目前还不知道。私语没有胆量把自己的失败告诉他们。她是个骄傲的女人。看起来她想自己挽回损失。”

“靠什么?”渡鸦问道,“她连一个连队都凑不出来。”

“靠记忆,对你从地里刨出来的那些东西的记忆。我们不认为他知道咱们发现了那东西。瘸子给我们使了个绊儿,让她得以逃入森林。但在此之前,私语没能靠近她的总部。所以只有咱们四个,再加上夫人,知道那些文件的存在。”

渡鸦和我点点头。我们终于明白搜魂为何如此忐忑。私语知道他的真名。他被钉在靶心上。

“你想让我们做什么?”渡鸦狐疑地问。他曾担心搜魂认为我们自己解读出了真名,甚至提议过在劫将除掉我们之前,先把他宰了。十劫将并非刀枪不入,但想搞定他们也难如登天。我永远不愿动这种念头。

“咱们又一项特别任务,咱们仨。”

渡鸦和我对望两眼。他要给我们下套吗?

搜魂说:“团长,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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