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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黑色佣兵团-第15部分

小说: 黑色佣兵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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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端详戴着黑头盔的面容,试图透过金属面甲捕捉他思绪的蛛丝马迹。

“没什么。”他略微转身,朝我望来,“地下组织已经惊慌失措,彻底瘫痪。”

“大人?”

“那栋房子的灰泥正在腐烂,很快就要坍塌。如果咱们立即对耙子下手,就起不到这种效果了——叛军将把他捧成烈士。这次损失会令他们心疼,但叛军的脚步不会停止。盟会肯定能及时找到替补人选,发动春季攻势。”

我盯着广场。搜魂干吗要跟我说这些?而且从头到尾只用了一种声音。那是搜魂自己的声音吗?

“因为你觉得我是在为残忍而残忍。”

我一下子蹦得老高,“你是怎么……”

搜魂发出一阵可以算作笑声的动静,“不,我没有使用什么读心术,只是知道人的头脑是如何运转的。我是搜魂,记得吗?”

劫将也会觉得孤独?他们是否渴求单纯的交情?友谊?

“有时。”这次是女性声音,妩媚诱人的那种。

我半转过身,但又立刻扭回头去看着广场,心中惴惴不安。

搜魂同样读出了我的惧意。他把话题扯回耙子,“我的计划从来不是单纯毁灭。我要让福斯伯格的英雄自己丢自己的脸。”

搜魂比我们想的更了解敌人。耙子正按他的曲调起舞。叛军已经对我们的陷阱进行了两次徒劳无功又蔚为壮观的试探。那些失败让叛党的支持者数量锐减。根据传言,玫瑰城里洋溢着支持帝国的情绪。

“耙子会让自己变成小丑。然后咱们再把他碾碎,就像碾碎一只讨厌的臭虫。”

“不要低估他的实力。”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告诫一位劫将,“瘸子……”

“我不会犯那种错误。我也不是瘸子,他和耙子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要是在过去……帝王会把他变成我们的人。”

“他又是什么样子?”让他多说点,碎嘴。帝王距离夫人只有一步之遥。

搜魂一翻右掌,手心向上摊开,慢慢拢成爪形。这动作令我心惊胆颤。我想象着利爪撕扯着我的灵魂。谈话到此结束。

又过了半晌,我对老艾说:“你知道,外面那些东西不一定要用真的。既然暴民们碰不到它,随便弄点假货也起作用。”

搜魂说:“不,必须让耙子知道它是真的。”

第二天早晨,我们接到团长发来的消息,大部分是最新动态。

几支叛军游击队接受了特赦条件,随即放下武器。部分随耙子南下的主力军正在撤出阵地。混乱已经传到盟会。耙子在玫瑰城的失败让他们忧心忡忡。

“这是怎么搞的?”我说,“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啊。”

搜魂答道:“它发生在另一边,在人们心中。”这话里是否有点自以为是的感觉?“耙子乃至整个盟会都显得软弱无力。他本该把突出部转交给其他指挥官。”

“如果我是名动一时的大将军,恐怕也不可能承认自己搞砸了。”

“碎嘴。”老艾惊讶地倒吸一口气。我通常不会说出心里话。

“我说真的,老艾。你能想象出一位将军——不管是咱们的,还是他们的——请求别人接替自己的职责吗?”

黑面具正对着我,“他们的信念奄奄一息。失去信念的军队比在战场上吃了败仗的军队还要不堪一击。”搜魂若是说起什么东西,没人能把话岔开。

我有种奇怪的感觉,搜魂也许会把自己的指挥权交给更有能力的人。

“咱们现在要继续加码。你们所有人。在酒馆偷偷说,到街上悄悄讲。刺激他。驱动他。给他施加沉重压力,让他没有时间思考。我要他焦躁绝望,干出些傻事来。”

我想搜魂答对了主意。夫人全面战争的这个局部难题不可能靠武力解决。春季指日可待,但战事尚未开始。突出部的众多眼线都盯着自由城邦,等待耙子和劫将之间这场决斗的结果。

搜魂解释说:“现在已经没有必要追杀耙子了。他的声誉完蛋了。我们正慢慢摧毁他行动的信心。”讲完这话,劫将又回去继续监视窗外。

老艾说道:“团长说盟会命令耙子下台,但他不肯。”

“他想单打独斗?”

“他想战胜这个陷阱。”

人性的另一个侧面帮了我们的忙——骄傲且自负。

“拿副牌出来。地精和独眼又在抢劫孤儿寡母,该让他们出点血了。”

耙子孤身一人,被捕猎,被折磨,像条落水狗在夜幕下的街巷中奔跑。他谁也不敢相信。我几乎替他难过。几乎。

他是个傻瓜,试图挑战命运的傻瓜。但他的赢面每分每秒都在减少。

****

我跷起大拇指,比了比窗子附近的黑影,“听起来像是悄悄话兄弟会在开会。”

渡鸦越过我的肩膀看了一眼,但什么也没说。我们在玩双人通吃,一个消磨时间的无聊游戏。

十几个声音在那边窃窃私语:“我闻到了。”

“你搞错了。”

“是从南边来的。”

“到此为止。”

“还没到时候。”

“是时候了。”

“需要再等等。”

“挑战咱们的运气。游戏可能会转运。”

“小心骄傲。”

“来了。它的臭味像豺狗的唿吸,先飘过来了。”

“你说他们有没有说不过自己的时候?”

渡鸦还不开口。我胆子更大,曾试图逗他说话,但毫无收获,还不如我在搜魂那儿取得的成果多。

搜魂突然站起身,一阵愤怒的声音从头盔里传出。

“怎么回事?”我问。

我已经厌倦玫瑰城,痛恨玫瑰城。这里既无聊又可怕。独自在那些街巷行走,可能赔上老命。

那些怪声中的一个说得没错。我们的好运就快走到尽头。我不得不对耙子产生几分钦佩之情。他既不投降,也不肯逃跑。

“怎么回事?”我追问道。

“瘸子。他到玫瑰城了。”

“到这儿?为什么?”

“他闻见了大买卖的味道,想直接下山摘桃子。”

“你是说干涉咱们的行动?”

“正是他的风格。”

“难道夫人不会……”

“这是玫瑰城,离她十万八千里。而且她并不在乎是谁搞定了耙子。”

夫人麾下大将之间的政治斗争。这是个陌生的领域。我无法理解佣兵团以外的人。

我们过着简单的生活,不用过多思考——那是团长的工作——我们只要遵守命令就好。对大多数人来说,黑色佣兵团就像藏身地。既是逃避昨天的避难所,也是个可以改头换面的地方。

“那咱们怎么办?”我问。

“我来处理瘸子。”他开始检查自己的衣着。

地精和独眼踉踉跄跄走进房间。他们醉得站不稳,只能靠在对方身上。“妈的,”地精尖声说,“又下雪了。操他妈的雪。我还以为冬天已经过去了。”

独眼突然开始唱歌,有关冬季之美的曲子。我听不清楚。他磕磕巴巴,还忘了大半歌词。

地精倒在椅子里,把独眼忘在九霄云外。独眼瘫软在地,张嘴吐在地精靴子上,还没忘继续唱歌。地精嘟囔道:“其他人都他妈跑哪儿去了?”

“在城里寻欢作乐,”我跟渡鸦对视一眼,“你能相信吗?他们俩一起买醉?”

“你去哪儿啊,老怪物?”地精冲搜魂尖声怪叫。劫将没有答话便走了出去。“混蛋。嗨,独眼,老伙计。对吧?老怪物是个混蛋。”

独眼撑起身子,晕乎乎地左右张望。我不认为他在用剩下的那只眼睛看东西。“没错,”他瞪着我们说,“混蛋。都是混蛋。”

也不知他想起了什么,突然咯咯笑个不停。

地精也跟着笑了起来。看到渡鸦和我没有听懂这个笑话,他换上非常严肃的表情说:“这儿没有咱们自己人,老伙计。雪地里都比这儿暖和些。”他扶起独眼,两人跌跌撞撞走出房门。

“但愿他们别干傻事。更傻的事。比方说到处炫耀。他们会害死自己。”

“通吃。”渡鸦说着摊开牌。看他的样子,就好像那两个人根本没出现过。

又玩了十几把牌后,一个随我们同来的士兵冲进屋子。“你们看见老艾了吗?”他问道。

我瞟了那人一眼。他面色苍白,神情慌张,落雪正在头发里融化。“没有,出了什么事,哈葛普?”

“奥托被人捅了。我估计是耙子干的,但没追上他。”

“被人捅了?他死了吗?”我起身寻找自己的医药包。奥托可能更需要我而不是老艾。

“没有。他伤得不轻,流了好多血。”

“你怎么不把他带回来?”

“拉不动他。”

哈葛普也醉了。朋友遇袭让他清醒几分,但酒劲随后卷土重来。“你确定是耙子干的?”那老傻瓜试图反击吗?

“确定。嘿,碎嘴。快来,他要死了。”

“我就来。我就来。”

“等等,”渡鸦在自己的装备里掏弄一番,“我也去。”他掂了掂一对磨得飞快的匕首,判断孰优孰劣,最终耸耸肩,把它们都插在腰带上,“披件斗篷,碎嘴。外面冷得要命。”

等我找来斗篷,他已经从哈葛普嘴里掏出了奥托的下落,又告诉他待在屋里等老艾。“咱们走吧,碎嘴。”他说。

我们下了楼梯,走到街上。渡鸦的步伐很有欺骗性。他似乎从来不慌不忙,但你必须紧赶慢赶才能追上。

下雪这个词远不足以形容这个鬼天气。即便街上光线充足,你还是看不到二十尺以外的地方。积雪足有六寸深。厚重潮湿的玩意儿。温度正在下降,寒风也刮了起来。又是一场暴风雪?该死!我们还没受够吗?

我们找到了奥托。那地方离他该在的位置有四分之一条街。奥托把自己弄到了一道楼梯下面。渡鸦径直找到了他。我始终不明白,他怎么知道该去哪儿找。我们把奥托抬到最近的灯火底下。他已经不省人事,动弹不得。

我不屑地说:“烂醉如泥。没有生命危险,除非是被冻死。”他身上全是血,但伤势并不严重。需要缝两针,没有大碍。我们把他拖回房间。我帮奥托脱掉衣服,趁他不能聒噪抱怨时缝合伤口。

奥托的哥们已经睡着了。渡鸦踢了几脚,把他弄醒。“我要听实话,”渡鸦说,“到底怎么回事?”

哈葛普又说了一遍,死不改口,“是耙子干的,伙计。是耙子干的。”

我对此表示怀疑。渡鸦也是。但等我做完针线活后,渡鸦说:“拿上你的剑,碎嘴。”他眼神凛冽,像个猎人。我实在不想再出门,但更不想跟这种状态下的渡鸦争论。我起身拿过自己的剑带。

空气更冷,北风更强。雪花变得细碎,打在脸上刺痛连连。我跟在渡鸦身后,心里想着这趟到底是要干吗去。

他找到奥托被捅的地方。新雪还没完全盖住刚才的痕迹。渡鸦蹲下身仔细观瞧。我很想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在我看来,周围光线昏暗,根本什么都瞅不清。

“也许他没撒谎。”渡鸦最终说道。他盯着前方黑沉沉的巷道,凶手应该就是从那个方向出现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没告诉我,只说了句“快来”,便走进窄巷。

我不喜欢巷子,尤其不喜欢玫瑰城这种地方的巷子。它们窝藏了人类世界所有已知的罪恶,也许还包括几种不为人知的新鲜货色。但渡鸦走了进去……渡鸦需要我的帮助……渡鸦是黑色佣兵团的兄弟……妈的,一团暖融融的炉火和一杯热乎乎的酒惬意多了。

我探索这座城市的时间不超过三四个小时,渡鸦出门比我还少,但他似乎很清楚要去什么地方,领着我穿大街走小路,钻巷弄过桥梁。又三条河流经过玫瑰城,蛛网般的水道将它们联通。这些桥也算是玫瑰城的风景名胜。

但我现在没心思观赏桥梁,全神贯注地跟着渡鸦,试图保持温暖。我的脚就像两坨冰块。大雪不断钻进靴子,而且每次出了这种事渡鸦都不肯停步。

走啊走。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多少里路。我从没见过这么多贫民窟和妓院……

“等等!”段誉抬起左臂拦住我的去路。

“怎么了?”

“别说话。”他听着,我也听着,但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且这一路愣头愣脑地冲过来,我也没看到多少东西。渡鸦是如何追踪凶手的?我相信他肯定是寻踪而行,但我就是摸不清门路。

说实话,渡鸦的举动从来不会让我吃惊。自从我亲眼看见他掐死自己的老婆,就再也没吃惊过。

“咱们就快追上他了。”渡鸦凝视着前方那纷飞大雪,“继续往前走,保持刚才的速度。再走一两条街,你准能赶上他。”

“什么?你要上哪儿去?”我冲渐渐消失的人影吼道,“妈的。”我深吸口气,又咒骂一声,抽出佩剑,开始往前走。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是我们抓错了人那该怎么办?

行不多时,只见一家酒馆门洞透出的灯光里站着个人。他身材高挑瘦削,没精打采地拖着脚朝前走,对周围环境浑然不觉。耙子?我怎么判断?那天袭击农场时,只有老艾和奥体在场……

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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