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飞-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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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梦觉临3
琼知道自己正望著雷索提。
琼也知道自己望著他的脸孔,已经好一段时间过去。
该怎麼说呢?他感觉自己张了口,却依旧吐不出半个字。
雷索提说的每一个字都撞击了他的脆弱,他的心彻底输了,败得一蹋糊涂,若不是身体支撑著,他觉得自己几乎就要倒下。
心中那些感觉是什麼?那些压抑自己表达的,又是什麼?
索,我……
我……
「真的,对不起。」
雷索提的神色复杂,但在琼看来,也是跟自己一样无比脆弱。
只要一击,就会倒下。
「我那个时候是真的想要你死的……因为你不能为我所有……但现在不会了,我保证,再也不会了。」
雷索提的声音听起来好遥远,好飘邈,琼觉得自己似乎恍神了,而雷索提就这麼距离自己越来越遥远。
「我不会再伤害你了,我说过的。而你既然觉得看到我就不舒服,我也会尽量少出现在你面前,就如我所说,我只要知道你在附近,看得到你,这样就够了。」
琼的心好像被猛力一掐,几乎呼吸不过来。
「你继续吹风吧……我不打扰你了,晚安。」
他说完,便移步往内走去,琼脑海里想过千千万万的念头,但就是无法付诸实行。
抓住他啊,别让他走掉,拦下他啊。
可是,要说什麼呢?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说不是这样的,说我对他的想法其实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然後呢?
然後就当什麼都没发生过,像以前一样?
不可能的。
不可能的啊……已经变了,已经毁了,已经修补不了了……
「索……索……雷索提!」
挣扎了许久,他终於不成声地喊了出来,喊出了这个久违的名字。
雷索提感到意外地回头,看到的是整个人看起来异常虚弱,神情看起来令人担忧,好像就要崩溃的琼。
「你不要走……不要走……」
不要离我而去,不要说不要我……!
「你这样算什麼……你觉得讨厌就杀,你说喜欢就强留,然後你又说离开就离开,你这样算什麼……为什麼你总是这样,为什麼你就是要逼迫我……」
每说一个字就好似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明明没有很大声,明明不是嘶吼。
「琼……」
雷索提愕然看著他,试图靠近扶他,但他一甩手後退,摆明拒绝他的触碰。
「不要管我,跟你没有关系,不要管我!」
对,跟你没有关系,跟你没有关系。
是我的问题,都是我。
我不愿向你坦白,不愿跟你解释,是我让事情变成这样的。
是我折磨自己,也折磨你。
都怪我自己,会让我比较好受……
从起初就错了,从刚开始就错了。
从我们再度见面……从化生池……从培育所……
「琼!」
琼忽然无预警地昏倒,雷索提一个箭步上前接住他,担心地观察他的状况。
身体方面似乎没有什麼问题,那麼,就是精神层面的问题了。
「琼……我已经无法理解你了,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好?你为什麼不明确地告诉我呢……」
他心情沉重的在他耳边呢喃,现在,也只有把人抱回房间里去了。
幻梦觉临4
『你还是,不知道在哪里吗?』
『快想想……快仔细想想……』
『看到了吗?张开你的眼睛,就是那里……』
琼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很疲倦,而他一醒来,待在房间内的波那伊便快步走到床前,似乎等他醒来已经等了很久。
「先生,你需要什麼吗?我帮您准备。」
琼并不习惯被人服侍,在波那伊表示要帮他更衣的时候,他婉拒了,只问了一下时间,便自行进入浴室要进行梳洗。
「那,我先离开一下,去跟雷索提先生说一声喔。」
「……跟他说什麼?」
「雷索提先生很担心你,交代说你醒来的话要我去报备一下,昨天夜里也是他抱著您进来的。」
昨天?
昨天……
昨天……我後来就昏倒了,是这样吗?
为什麼我会昏倒呢?
昨天我出去吹风,索跟了出来,然後他说了好多话……
琼的神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眼神也变成哀伤复杂。
他说了……好多话。
是了,我听了以後只觉得难以承受,呼吸困难,然後也激动地说了好些话语……然後我就昏过去了。
我是不是真的不该承诺留下?
他随便一个表情,随便一句话语,都让我好痛好痛。
已经遍体鳞伤了……
已经不堪负荷了……
「先生……那我去了?」
琼只能点头默许,随即踏入浴室,开始淋浴。
转来转去转不出热水,琼呆了一会儿,决定将就冷水,就这麼冲了起来。
冰冷的水不停从头冲下,顺著身体流下,再落下地面……思考总算跟著冷静了些,他藉机釐清他的梦境,那难解的梦境。
他有个地方要去,一定要去,那是哪里他还不太清楚,可是只要出去顺著感觉走,大概就可以找得到。
所以他得离开这里……至少是暂时离开这里。
要离开,就得跟雷索提商量,他微微皱眉。
现在看到雷索提的话,他根本不知道该怎麼面对他,该怎麼向他开口。
该怎麼……说服他。
将水关掉後,他呆呆站在浴室中站了一阵子,脑中仍是一片空白,最後只能著衣出去。
似乎冲太久了,波那伊已经在外面等他,桌上摆著冒著热气的餐点,看来是端给他吃的。
「先生,吃点东西吧,您似乎很累,补充点体力。」
波那伊带著稚气的笑容令他感到一阵暖意,他想,或许他还是比较适合跟单纯的人相处。
「谢谢。」
这几天下来,现在肚子确实是饿了,琼拿起餐具进食,总觉得好久没这麼认真吃饭了。
烦心的事情太多,也会导致没有食欲吧。
饭才吃了一半,敲门声突然响起,波那伊从椅子上站起来跑去开门,来访的是两个熟人。
虽然没有雷索提那麼熟,但他们也是多年的夥伴了。
「琼,打扰了……好不容易你醒著,我们可以进来吗?」
拉尼菲礼貌地问著,帝维亚则跟在他身後。
人家都来了,也没什麼理由可以拒绝跟他们说话,虽然琼比较希望自己一个人不要有人干扰,但……
他们来过好几次了,总该听听他们想说什麼。
「恩。」
放下手下的食物,琼让出位置,给他们两个人坐下。
幻梦觉临5
拉尼菲和帝维亚进来後,琼便一直静静坐著等他们开口。两人互看一眼後,由拉尼菲开始说了起来。
「我们必须向你道歉,当初的事情……我们也有责任,为了自己的安逸没有阻止雷索提……真的很对不起。」
特地来这里一趟,果然只是为了道歉吗?琼这麼想著,依然没有说话,只等待他是否还有什麼要说。
他没有主动发问的意思,他对他们这几年过的生活,这几年发生的事情,都没有兴趣。
对他来说,那些事情知道跟不知道,其实没有差别。
就跟以前还在培育所的时候一样吧……
连自己的事情都不关心了,又哪会关心别人的事情呢?
整天就只在睡梦中,昏昏沉沉……
「那个……如果有什麼需要帮忙或者有什麼需要,可以尽量开口,只要能力所及,我们都会尽力协助的。」
这个时候,帝维亚终於也插了一句话。
「你还活著我们真的很高兴,真的。」
琼抿了抿唇,不晓得该表示什麼。
这些,是实话吗?
他们的表情很真诚,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况且,特地说这种谎言也没有意义。
那麼,来说这些是为了什麼呢?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过点?为了得到他的谅解?不过,从以前相处的情况来看,他不觉得这群人,这群流著神座血脉的人,还有良心这种东西。
所以……
「为什麼当初要救我?」
他想到了这个问题,这大概是他唯一想问的问题吧。
「唔?那是……」
拉尼菲还没来得及回答,琼就又问了下去。
「为什麼呢?为什麼不让我那时就死去?如果那样,一切也比现在要好多了。」
那个时候就死去,便再也不会有这些活人才会有的情绪了吧?
活人才会有的痛苦,活人才会有的挣扎与烦恼。
「琼……」
拉尼菲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了下去。
「怎麼了?雷索提让你感到痛苦吗?」
怎麼想也只有这个可能性,而琼的沉默和神情也显示默认了。
「琼,他……只是很爱你而已,只是……」
「我知道,我都知道。」
如果不是他爱我,又何以让我感到痛苦。
「你对他真的没有情感吗?」
拉尼菲不由得要问这个问题,这是很重要的关键,也是他们一直无法得知的事情。
「……」
只是只要谈到跟这件事相关,他就会说不出话来。
即使张嘴想说什麼,依然哑口无言。
「如果真的没有感情,你应该能直接一口否认吧。」
拉尼菲一叹,帝维亚接著说。
「那麼又是固执什麼呢?为什麼不让自己过得开心一点呢?对自己好一点嘛。」
帝维亚有的时候会说出一些天真单纯的话,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
但他现在说的话,琼是认同的,他也这麼深深认为。
「如果有你说的那麼简单就好了。」
所以说,是我的问题,是我的错啊。
「那麼,你现在打算怎麼样呢?可别说想自杀。」
琼轻轻摇头,发现自己未死的那一刻,也就已经决定要努力活下去,直到找到自己真正的生命意义。
什麼时候会找到呢?
那个梦是不是启示?
那麼,他距离梦的真相,是不是已经越来越近了……
「我想离开这哩,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跟过去一刀两断。」
是啊,是啊。
『如果可以的话』……
幻梦觉临6
这时候,先开口的,却是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的波那伊。
「先生,您想离开?可是……雷索提先生很需要您啊。」
这也是压力的来源吧。
因为雷索提很需要他……
如果他离开了,会变成什麼样子呢?
但重点是,他已经答应他了,他已经答应他不会自己逃走……
而要徵求他让他离开,又是何其困难。
「我只想离开一阵子,或许一天,或许两天,也可能更快……我有事情要做,必须自己去。」
那些未解的谜,关於他自身的谜题。
那是必须他自己去了解的,不能假手他人,也不能让别人参与。
不知道为什麼,他就是这麼觉得。
「暂时离开的事情,我自己会去跟雷索提商量。」
他平静地说,而拉尼菲跟帝维亚看起来有点担心。
「你确定……他可以好好沟通?」
「会不会一时吵起来,他就决定用强硬的手段将你软禁?」
「你也知道……他的爱是很变态很可怕的。」
虽然是严肃的在说话,但是听在耳里,还是有以前那样戏谑玩闹的感觉。
似乎时常,怀念从前。
「尤其你不在以後,他更是变本加厉了。」
自己「死去」以後的事情,琼无从得知,也不曾询问。
大家都过得不怎麼好吧?
大家……都怀念从前吧……
「还有事吗?」
剩下一半的饭都凉了,浪费食物可不好,他这麼想。
「我想继续吃饭。」
两人错愕了一下,不过琼的确常常说出让人意外的话,他的思考跟常人不太一样。
虽说这句话很正常,不过不是正常人的人说出平常的话,也是会让人愣住的。
「啊,这样啊,没有注意到,真是不好意思,那我们出去了,你慢慢吃吧。」
他们快速告辞,留下琼和波那伊,房间顿时静了下来。
「先生,饭冷了,要不要我帮您拿去换?」
波那伊摸了摸盘子,这麼问琼,琼则表示不必。
「食物不要浪费掉,冷了也还是可以吃。」
不过,他想著。
早上冲冷水,还光著身子在浴室里发呆,现在又吃冷饭。
会不会同时感冒跟闹肚子痛呢?
思考这个似乎有点不符合他的个性,想一想,觉得事情真变成那样再说,於是他安心地吃完了剩下的饭菜。
怎麼说,才能得到雷索提的同意,让自己外出呢?
琼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出个好答案。
就直接跟他说吧,直接交涉。
情况会怎麼样,他无法在脑中模拟出来。
无论如何,再躺下去也是拖时间,虽然他很不想跟雷索提见面、独处,但他还是决定下床去找他了。
雷索提在什麼地方,他不太清楚,所以他使用了那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