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史并不如烟-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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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人而言只是平常事,但对于刘黑闼的军队而言,竟然成了奢望。
在破坏粮食的同时,李世民也没有闲着,跟刘黑闼之间的猫捉老鼠游戏还在继续。
三月十一日,李世勣率军进逼刘黑闼的大营。这一次正赶上高雅贤在营中大摆宴席,宴席的主题是庆祝高雅贤升任左仆射。
听说李世勣率军进犯,已经喝高了的高雅贤率军出战。不过他的军队很单薄,将是他自己,兵还是他自己。一句话,一个人单枪匹马就出来了,不用问,都是酒精惹的祸。
醉酒的高雅贤自然不是对手,李世勣的部将潘毛也不是一个讲究人,非要沾这个醉酒人的便宜。拨马上前,抬手一矛将高雅贤刺落马下。等援军赶到时,李世勣的人马已经悄悄地走了,众人把高雅贤扶上了马。没想到,还没走回到营门口,左仆射高雅贤就断了气。
喝酒真是没好处啊!
小的摩擦还在继续,大的手笔已然在酝酿之中。
按照李世民的推算,刘黑闼的断粮之日就是两军决战之时,届时两军之间必定有一场恶战,然而李世民却不准备与刘黑闼面对面死磕。
不面对面死磕,还想消灭对方,可能吗?完全有可能!
这个方法就是水淹三军。
李世民命人在洺水上游筑起大坝,拦截河水,这些被拦截的河水将是消灭刘黑闼军的重磅炸弹。
三月二十六日,刘黑闼率领步兵骑兵共两万人南渡洺水,紧逼唐军大营列阵,李世民率领骑兵出战,击破刘黑闼骑兵营后转而攻击步兵,双方自此陷入混战之中。从中午到黄昏,连续几个小时,刘黑闼军渐渐支持不住。此时刘黑闼的死党王小胡冲到了刘黑闼面前:“我们的能力已尽,赶紧抽身走人吧!”
刘黑闼回身看看陷入混战的军队,再看看天色,一挥马鞭与王小胡一起先行撤退,而主力部队和已经陷入混战的唐军并不知道双方主将早已退出战场,只留下这些毫不知情的士兵陷入无边的混战。
就在刘黑闼退出后不久,李世民在洺水上游筑起的大坝被唐军掘开,积蓄多日的大水急速冲下,洺水暴涨,形成一道高达一丈的水墙向混战之中的双方士兵推去,水墙过后,水啧啧一片真干净。
这一道水墙几乎将刘黑闼全部家当一网打尽,遭受重创的刘黑闼最后只带领二百余骑兵投奔东突厥汗国,世事的变化就是如此之快。
然而这一仗对李世民而言也是一场惨胜,毙敌一万,自损八千,疯狂的河水认不清谁是唐军,谁是敌军,这一出水淹三军,淹的是对方,同时淹的也是自己。
战争,只有胜负,没有赢家。
至此,刘黑闼被扑灭到只剩下如豆之火,覆灭也只是时间问题。即便刘黑闼能够延续这点星星之火,他还能再成燎原之势吗?李世民心中没有答案,李渊心中同样没有答案。不过在李世民看来,即便刘黑闼再折腾也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刘黑闼这只老鼠一定会死在自己的手里。
然而令李世民没有想到的是,他再也没有机会对刘黑闼大打出手,因为不久之后,他又开始了另外一场猫和老鼠的游戏,而这场游戏与他一生的命运息息相关。
东突厥的保护费
伟人说,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此言不虚。
三月二十六日刚刚败逃的刘黑闼并没有经过长时间的喘息,两个月后,他又卷土重来了。
六月一日,汉东王刘黑闼引领着东突厥军攻击山东,李渊下令李艺出军,再次攻打刘黑闼。
刘黑闼怎么会与东突厥纠缠在一起?东突厥不是唐朝的盟友,战略合作伙伴吗?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实际上从李渊出军占领长安之后,东突厥与李渊之间的摩擦就一直没有停止。一方面,端起酒杯大家都是朋友;一方面,端起弓箭大家就是敌人。唐朝与东突厥小规模摩擦不断,只是这种摩擦还没有上升到更高层面而已。
从李渊攻占长安之后,东突厥的政治格局也发生了一些变化。始毕可汗阿史那咄吉于公元619年去世,由于儿子阿史那什钵苾还小,大家就拥立了阿史那咄吉的弟弟阿史那埃利弗继位,史称处罗可汗。不过处罗可汗也不是长命的人,公元620年十一月处罗可汗居然病死了。在东突厥汗国颇有影响的义成公主主持着处罗可汗身后的大局。由于处罗可汗的儿子阿史那奥射相貌丑陋、能力低下,随即被义成公主排除在外。在义成公主的主持下,处罗可汗的弟弟阿史那咄苾继位,史称颉利可汗。而这个颉利可汗,比前面的几任可汗更有攻击性,也正是在他的支持下,刘黑闼快速的恢复元气进攻山东。
七月,刘黑闼又回到了河北境内,这一次他的进攻目标是定州,旧部曹湛、董康买再次起兵,响应刘黑闼。
面对刘黑闼东山再起,李渊并不是不想重视,而实在是分身乏术。一方面刘黑闼在河北折腾,一方面东突厥在山西虎视眈眈。无奈之下,李渊只能派出19岁的远房侄子淮阳王李道玄出任河北道行军总管,而秦王李世民则和太子李建成一起调往山西,防范东突厥。事实证明,正是东突厥牵扯了唐朝太多的精力,反而给了刘黑闼折腾的时间。
比前几任可汗更有攻击性的颉利可汗随即率领十五万骑兵进入雁门,这一招比前几任更加杀气腾腾。面对颉利可汗的咄咄逼人,李渊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胡萝卜就是和谈,大棒就是迎战。在李渊的安排下李建成从陕西彬县出军,李世民从山西河津县出军,李子和(郭子和)奔赴云中正面截击颉利可汗,段德操则奔赴夏州切断东突厥军的退路。
事实上,这四路大军都是做一个姿态,此时的唐朝并没有与东突厥决战的资本,对于这个对手,李渊能用的就是又拉又打,而拉重于打!
历史总是爱开玩笑,四路大军居然都没有起到关键作用,礼部尚书郑元寿这一路却起到了奇兵的作用:颉利愿意和谈退兵。
郑元寿这一路人多吗?不多,只有几个人。
几个人就能起到奇兵的作用?靠什么呢?一个字,钱!
郑元寿一行晋见了颉利可汗,与颉利进行了一番秘密和谈。中原史书上说郑元寿对颉利可汗进行了义正严词的指责,实际上这只是大唐一厢情愿地往自己脸上贴金,郑元寿此行的任务只有一个,求和。谁见过一个求和的使者敢义正词严地指责对方呢?
在双边关系上,义正词严并不取决于使节的性格,而是取决于双方的实力对比。
其实郑元寿的官话并没有起到作用,倒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私房话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唐与突厥,风俗不同,突厥虽得唐地,却不能居住。现在掳掠所得的金银财宝,都会被突厥国其他人拿去,你又得不到什么。不如你班师回朝重新跟大唐议和。”郑元寿如是说。看明白了吧?所谓的成功和谈,实际就是大唐用支付保护费的方式打发了颉利。
父子兄弟的签字权
打发了颉利,李渊终于能腾出手来对付刘黑闼。同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率军出征的并不是最能打的李世民,而是齐王李元吉。
此时的李世民早已战功显赫,尽管还没有到功高震皇帝的地步,但“功高震太子”,已经足够了。
从攻占长安之后,李建成就作为国之储君长期留在李渊身边,跟随老爹处理各种国事。而李世民呢?从此却踏上了平定天下的征程。
薛举父子是李世民平定的、窦建德是他擒获的、王世充是他俘虏的、刘黑闼是他打跑的,武德年间的主要大仗都是他打的,声名不扶摇直上才怪!更要命的是,此时他的手下文有十八学士,武有尉迟敬德、秦叔宝、程咬金、李世勣等人,而李建成呢?武将几乎一个没有,文官只有王珪和魏征。跟秦王相比,太子建成的班底实在太寒酸了。到了这个地步,兄弟俩争斗已经不是新闻,不争斗才是新闻!
不过同秦王李世民相比,太子建成并非一点优势都没有,他有一个李世民没有的巨大优势,这个优势就是后宫中的良好人缘。
后宫中的良好人缘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他与父皇李渊的嫔妃们保持着良好的私人关系,这一点李世民远远不及他。
为什么呢?因为李建成有明显的时间优势。
从武德元年到武德五年,李世民一直忙于各地平叛,而李建成则大部分时间留在父皇的身边处理国事,这就给了李建成接触后宫的机会。
按常理说,在一个成熟的王朝中,太子想要结交后宫是很困难的。而在李渊初创唐朝的武德年间,情况恰恰相反,太子想不结交后宫都难。
当时皇宫内的布局是这样的:李世民住承乾殿(他的太子在这里出生,于是取名李承乾);李元吉住武德殿后院。两家的住处与李渊的皇帝寝殿和李建成的东宫不分昼夜,畅通无阻。李建成等兄弟三人进出李渊的皇帝寝殿可以骑马,可以携带弓箭等各种杂物。彼此之间,跟李渊当皇帝之前一模一样。
更有意思的还在后面,在有关机关那里,“太子令”、“秦王令”、“齐王令”与皇帝诏令具有同等效力。如果一个机关同时接到几份命令,那么不好意思,按照先来后到办理;如果“齐王令”在皇帝诏令前面下达,那就按“齐王令”办理。反正父子四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无论按照谁的命令办理,肉都是烂在了老李家的锅里。
在这种背景下,皇子想要结交后宫的妃嫔简直易如反掌,而在这一点上,李建成比李世民有着天然的时间优势,毕竟他在长安的时间比李世民长的多。
那么后宫的嫔妃到底愿不愿意结交皇子呢?当然愿意,因为这些得宠的嫔妃都得为自己的将来找好后路。
显而易见,李渊的接班人必定从三个年长的皇子中产生:太子建成、秦王李世民、齐王李元吉。而这三个人中,太子建成是嫡长子,具有天然的优势。而嫡长子又长期在身边出没,结交李建成不仅比结交李世民容易,也比结交李世民靠谱,毕竟太子是第一顺序接班人,而秦王李世民只能算是第二顺序继承人。
两方面比较下来,李建成的后宫人缘指数远远在李世民之上,这是李建成巨大的优势,这个优势也压得李世民数年间喘不过气。
父子间的芥蒂
对于李世民而言,天下几乎没有他怕的东西,但有一样东西除外——枕边风。一次枕边风并不可怕,然而无数次枕边风交叉在一起,这就是致命的龙卷风。
然而最致命的还是他无意中得罪了两个当红的嫔妃,一个是张婕妤,一个是尹德妃。
总体说来,这两次李世民都很无辜。
得罪张婕妤的事由其实也不大,只是因为数十亩良田。
这数十亩良田,原本由李世民做主赏给劳苦功高的淮南王李神通。却不成想这些良田被张婕妤的父亲看在了眼里,转过头来跟女儿张婕妤要。张婕妤一开口,李渊自然不会拒绝,一抬手就写了诏令把这数十亩田赠给了这个歪把老丈人。如果是一般人看见李渊的诏令只能乖乖就范,然而淮南王李神通却是个认死理的人,同时他也知道李渊父子四人手令的秘密:那就是按照先后顺序来。因此李神通死活不肯把这些田让出来,这样一来就让李世民无形之中得罪了张婕妤一家,也让李渊下不了台。李渊为此大发雷霆:“难道我的诏令不如你的诏令吗?”(我手敕不如汝教邪!)
父子间就此有了芥蒂。
得罪尹德妃的事由更小,小到不值得一提。什么事呢?李世民的府属杜如晦经过尹德妃父亲府邸时忘了下马。
由于尹德妃正当红,她的父亲尹阿鼠也是朝中的红人,经过他的府邸久而久之就养成了“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的惯例,而杜如晦无意之中就违反了这个惯例。
杜如晦忘记了下马,狗仗人势的家奴冲上前对着杜如晦就是一顿暴打,暴打之下,居然打折了杜如晦一根手指头。即便如此,尹阿鼠还不算完,指着杜如晦的鼻子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经过我的家门竟敢不下马!”
这个世界上,一般都是恶人先告状的,尹阿鼠也不例外。歪把国丈尹阿鼠到女儿面前狠狠告了杜如晦一状,然后尹德妃再转告到李渊那里,事实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秦王属下杜如晦欺负辱骂臣妾家人!”(秦王左右陵暴妾家)
这一状告的太刁了,刁的让李世民百口难辨。肝火上升的李渊当面质问李世民,“我嫔妃家尚被你的左右欺负,一般小民恐怕更不得了了!”(我妃嫔家犹为汝左右所陵,况小民乎!)
芥蒂,无边的芥蒂!
事实上,即使没有张婕妤和尹德妃的枕边风,李渊自己的心中也对李世民产生了疑虑,隋朝的前朝往事就曾经在他的眼前上演,他太清楚皇帝与皇子的微妙关系了。
皇帝对于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