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将功成-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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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擎风话没说完,海南剑神与长白山老怪已然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突然在一眨眼的功夫同时伸出手臂,顺手从身后的人群中猛然拽出了一个文弱少年,随后盯着猝不及防的聂擎风异口同声道:“那就他来!”
那少年被二人突如其来的力道牵扯跌出人群,足下趔趄险些摔倒,众人瞧那少年轻咳两声方才站定,神情似是魂魄游离在外,全然不知场内状况般茫然失措。
聂盼兮柳眉惊挑,聂擎风眉宇微凛,靳清冽双目怔然,排骨额上却已渗出冷汗,在场众人皆是面面相觑。
“呵呵……”江陵讪笑之时,已难免尴尬地被海南剑神与长白山老怪扯近中央,却听见场下已有些许嘘声。
靳清冽想要冲破人墙,奈何众人全部人高马大摩肩接踵,她只得从身前几人偶尔侧身之时的缝隙中向中央张望。
排骨摸着下巴拧起了眉毛,难得露出了严肃的表情,眼珠子瞄了江陵片刻,却又在瞬时移开。
原来瞎子哥哥也在,这两个煞风景的怪胎怎么把他拽出来了!聂盼兮心底不禁也在腹诽。
“小兄弟,你犹豫什么!”海南剑神抓着江陵的胳膊。
“呃……”江陵面上哭笑不得。
“来,开盅!”长白山老怪已将江陵推至案前。
“我……我恐怕难以担此重任。”江陵似是仍想推脱。
“你这小子当真胆小婆妈,不过开个骰盅,又没叫你落场去赌!”二人不由分说齐齐盯着江陵。
身不由己,江陵唯有将手放上了案面:“不知二位大侠可否告诉我那骰盅的位置。”
“嗯?”海南剑神与长白山老怪皆是莫名。
“哼,你们俩还真是会挑,竟扯了个瞎子来做见证!”排骨一声不屑冷哼,为这横冲直撞的二人点破了江陵未道明的真相。
“瞎子?!”二人具惊,连带场下众人一片哗然躁动。
“不错,我是个瞎子,还请二位大侠另请高明。”江陵苦笑,悻然退至一旁想要返行。
长白山老怪却将短粗的手臂一横将江陵阻在原地:“瞎子又如何?”
海南剑神已将江陵死死按在了赌台前:“那骰盅就在你面前,开!”
迫不得已,江陵掀起了排骨先前置下的骰盅。
“两点!”两个怪人的鼻尖皆已抵上了台面。
听得二人惊呼,场下一时议论纷云。
三粒骰子只剩两粒完好无损,一点朝上,另有一粒却已碎成了一堆细渣。
排骨长吁一气:“嘿嘿,轮到聂小姐开盅。”
长白山老怪粗暴地扯着江陵绕过赌案行至聂盼兮身侧:“小丫头,放下骰盅,我们要开盅!”
聂盼兮却下意识地回缩手臂,紧擎着骰盅不松,她掷出了三个一点,可这次她又输了。
“放下!”海南剑神也在一旁喝道。
聂盼兮求助望向聂擎风,却也只见他唇峰紧闭不发一言,众目睽睽,她不能失了极乐堵坊的信誉,只得置下了骰盅,一张俏脸已通红火热。
江陵掀开了骰盅,盅底局面却全然不似聂盼兮先前所想。
三枚骨骰犹在盅底飞速旋转,全然没有停止的势头,根本无法分辨点数。
“聂小姐无点!”两个怪人齐声宣布。
“好!”
“厉害!”
“不愧是极乐堵坊的少当家!”
场下众人大开眼界,皆尽拍案称绝。
排骨一蹦三尺哇啦啦叫个不停,聂盼兮却呆立当场无法置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两点对无点,聂小姐胜!”掌声呼声此起彼伏。
聂擎风见此立时推波助澜:“陈少侠,接下来——”
岂料排骨一拂衣袖,也不理场上场下众人颜色,两手一甩转身便走:“最后一局留待下次比过,陈罘改日再来一决高下!”
行至江陵身侧,排骨微一住足,咬牙切齿愤愤不平,用只有二人能够听到的微弱声音道:“望江楼的佛跳墙,怡然居的太湖三白,福慧德的烤全羊。”
“好。”江陵勾唇浅笑。
排骨两足fa?li头也不会径直远去。
江陵耳闻众人四散,只向聂盼兮会心一笑,便欲随人群离去,靳清冽却已在此时抢到他身侧。
随着排骨的扬长而去,汇集一处的众人一哄而散,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台面之上,荷官吆喝着“买定离手”,赌客吵嚷着“大杀四方”,极乐赌坊的大堂之内回复了昔日的喧闹纷杂。
“刚才是不是有很多人在看着我?”江陵别过头悄悄问靳清冽。
靳清冽翩然一笑:“自作多情。”
“擎风,帮我告知外婆,我要出门几日,叫她老人家不要挂念!陈罘,等等!”聂盼兮方才回过心神,立时急匆匆追了出去,路过江陵身侧之时却放缓步伐柔声低语,“瞎子哥哥,刚刚谢谢你啦!”
作者有话要说:向HK赌片致敬!
小陵子和排骨有什么秘密呢~且待下回分解
、36 节外生枝
秋意瑟瑟,烟雨濛濛,靳清冽俏立船头,随着乌篷船穿行于江南小镇四通八达的水路。
过了泰州,便至姜堰,金陵已是近在眼前。皓月渐圆,中秋将至,越来越多的江湖中人从四面八方涌向京城。
细碎的银两悬在腰间沉甸甸的,那是几日前在极乐堵坊的意外收获。她赢得不算多,输得也不算少,但总归赢多输少,抵过了那被迫遗弃在荒郊野外的马车的价值。
只是有一件事,她却未能称心如意。她那如人间蒸发般销声匿迹的父亲,依旧音讯杳无,纵是极乐堵坊汇集了情报亨通的各色江湖人士,却无一人得知靳远之的去向。
大家唯有摆摆手摇摇头,对磨山之上的那场大火深表遗憾。
海南剑神与长白山老怪拉着江陵不放,攀谈许久却仍旧是对排骨耿耿于怀。海大侠说,他的家传宝剑天下无双,无坚不摧无往不胜,靳远之铸的剑不及其万一。白先生说,他的千年人参尊贵无比,服用之后立增一甲子的功力,届时所向睥睨无剑胜有剑。
可是两人一人丢了剑,一人失了参,败兴而归之际,四目相对同声慨叹:“小姑娘,靳远之的凝剑园已毁于一旦,说不定人也随着那场大火化为灰烬。天下名剑多不胜举,你再苦苦寻他又有何用?不过你若当真坚信他还没死,就去京城,中秋盛事,没人愿意错过,或许那里有人能够助你一臂之力。”
两个怪人言之有理,江陵本就是要去京城看望姐姐,靳清冽也不禁对国都繁华心生向往。离开极乐堵坊又过了三两日,她便已将行至天子脚下。
舱内的少年背倚船舷悄无声息,面容隐没在阴影之中,却与当初在马车内时情景何其相似。
“又睡着了。”靳清冽暗自无奈,翘首时已见云开月明,广寒宫中的仙子犹在遥望人世。
……
几个时辰前,靳清冽也曾与江陵并肩坐在这一叶扁舟之内。南方水乡水路纵横,总还是比陆路要便捷许多,江陵也不再固执己见,一路之上皆与靳清冽乘船而行。
客轮换作竹筏,竹筏换作蓬舟,船家见一个唇红齿白的美貌少女引着一个双目不便的少年,大多心生怜悯,有人甚至连旅费都不收了。
“与你一起,好处倒是不少。”靳清冽半开玩笑瞅着江陵,这些日子以来,她已在不知不觉中开朗了不少。
“是你不嫌弃我罢了。”江陵虽笑着,可笑意隐藏着些微的落寞。
“怎么会嫌弃!”她擒过他的手,习以为常。
“和我一个瞎子一起,你不怕遭人白眼?”他的手似是有意闪躲了一下。
“你这是什么话!我看人们的态度都很好。”她将他的手紧紧握住不放。
“小镇上的人们总是朴实些。”他苦涩摇首,想要将手抽回。
“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靳清冽没来由地有些气恼,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自离开极乐堵坊她便发现,江陵似乎开始有意无意和她保持距离,离得京城越近,她便发觉这种疏离之感越发强烈。
她第一次主动甩开了他的手,头也不回走出船舱,徒留江陵一人征然当场。
接下来的时间,靳清冽一直坐在船头顾自出神,心绪很是飘忽不定,她想到了很多人很多事,可到头来却也不知自己都在想些什么。过世的母亲,失踪的父亲,作恶的歹人,引路的老渔翁,慈祥的老大夫,活泼的小丫头,赌技惊艳全场的聂盼兮,还有那与聂盼兮对决的不可一世的削瘦少年……
中原此行,着实不枉。
只是靳清冽仍不知道,江陵与排骨本是旧识,几日之前在极乐堵坊内的那场对垒,已非二人首次相见,而聂盼兮强势赢过排骨的一局,亦是要拜江陵所赐。
……
水榭怡人,小筑玲珑。曲径通幽,竹木盎然。
可这似乎并不适合排骨,于是排骨我行我素破窗而入:“瞎子!”
“恭候多时。”江陵转过身,并不意外排骨的突然造访。
进入极乐堵坊的时候,排骨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他,江陵亦然。两人心照不宣,江陵知道排骨一定会想方设法与他见面。
“你从哪里拐了个姑娘?”排骨毫不客气地抓起桌上的点心送入口中。
“她是不是很漂亮?”江陵诡笑。
“嗯。”排骨一顿,绞尽脑汁迸出四字,“如花似玉!”
“真的?”江陵似乎很是开怀。
排骨不屑,眼皮不抬:“可惜这姑娘脑筋不好,居然会和一个瞎子走在一起。”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江陵便不在理会排骨的冷嘲热讽:“帮我一个忙。”
排骨冷哼:“我已帮了你许多忙!”
江陵轻笑:“所以你这次也不会拒绝。”
“这里是赌坊,赢过我,我就帮你!”排骨一板一眼突然变得极为严肃。
“一言为定。”江陵耳闻排骨离开,依旧是以那非比寻常的路线。
……
小桥流水点缀着江南小镇的烟雨暮色,街边亮起的点点星火照映着疲惫的旅人倦鸟归巢。
流水潺潺,乌篷船顺流而下,穿过一座座小石桥,绕过一条条小街道,终于缓缓停靠在岸边的一家客栈前。
靳清冽回望船舱,内里传来两声轻咳,竹杖点地发出嗒嗒的清脆声响,乌篷下的少年垂目而立,布衣随风却难掩清朗,只是面色看来不够红润,不似少年人应有的蓬勃向上的健康。
醒得倒是时候!靳清冽心中仍旧带着几分失落之意,瞧了江陵一眼却不说话。
“清清?”江陵似也在懊恼自己,“怎么又不说话了?不是说过,我睡着了,要叫醒我么……”
靳清冽本已一跃上岸,但见江陵轻唤自己的名字时,面上神情困窘失焦,心又突然软了下来。
那一刻,她似乎第一次体会到了他潇洒的谈笑风生背后,隐藏着脆弱的茫然无助。
“小心,岸有些高。”她又一次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唇边再度扬起一抹轻浅的笑容。
……
客栈前门烨灯初悬,天色看来也还不算太晚,可客栈的两扇大门却已紧紧关闭。
大门之所以紧闭,是因为客栈之内暗藏杀机——由本该打尖住店的旅人带来的无谓杀机。
不开眼的老天送来了凶神恶煞的人,只瞅一眼便叫人背脊发凉的恶人是伺候不得的丧门神。
堂内的气氛已然降至冰点,掌柜的与他的小伙计们早已吓得屁滚尿流,正躲在高台背后瑟瑟发抖,他们与相依为命的客栈都已命悬一线,大概过不了多久就要魂归西天。
就在片刻以前,饭菜上桌时,疤面大汉问:“肉是什么肉?”
实诚的小伙计答:“猪肉。”
大汉又问:“油是什么油?”
小伙计又答:“猪油。”
于是不过眨眼之间,疤面大汉已经毫无预兆手起刀落,这个倒霉的跑堂伙计一只右手立时齐腕断去,鲜血横流。
疤面大汉笑声震天,一干随从如妖魔鬼怪般猖狂凶恶。掌柜的连叫大事不妙,扶过了失血过多昏迷不醒的小伙计,不敢再出一口大气。
“马平川,不知者不罪,何必呢。”身形枯槁的老者一双鹰目炯炯放光,目送店内大惊失色的各类客旅仓惶奔逃。
“鼎爷何时变得如此胆小怕事?莫不是因为磨山之上……”卧虎寨寨主马平川狰狞面目尽是反诘之意。
漠北十三鹰的领袖龙鼎成却对马平川的讥讽置若罔闻,鹰眸斜睨那魂飞魄散的掌柜一眼,不怒自威:“掌柜的,你该关门了。”
掌柜的被这口吻吓了一跳,唯有哆哆嗦嗦收了大门,看着伙计们一双双眼睛六神无主,他已不知自己这条老命还能活到几时。
“去……炒……炒菜,别放猪……猪油。”掌柜的结结巴巴,连话都已说不利落。
“咚咚”的敲门声来得有些突兀,掌柜的却好似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他惊恐地从高台背后探出头,望向大门的瞬间却不能躲过那疤面大汉与鹰目老者的视线,他如同见到了青面獠牙的厉鬼般一下子失了魂,又战战兢兢缩回了高台之后。
“老板,您可还做生意?”门外传来清脆的女声。
掌柜的正在心惊胆寒之际,他本是个规规矩矩的生意人,当然不会无故拒客,可此时他已自身难保,只好对门外的女子置之不理。
“咚咚。”女子仍在试图叩开紧闭的大门。
“喂,去开门!”马平川突然喝道,耳闻门外是少女音色,他已有歹念滋生心头。
掌柜的又是一惊非小,却只有硬着头皮前去应门,可心下早已为这毫不知情,自己无辜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