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女冠-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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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魂落魄地返回房中,他望着轻唤他的李持盈,茫然至极。无数个夜晚,他曾凝望 着面前这张秀美的面容,倾诉缠绵情话,可为什么此刻,他却觉得这样陌生?
“为什么?”他哑着声音问,在李持盈奇怪地扬起眉时,他突然大叫出声:“为什 么?你不敢下嫁于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背着我喝那避孕的汤药?”摇着头,他退后一 步,离近前一步的李持盈更近了些,望着李持盈涩声问:“九娘,难道我就这么不堪? 让你不愿下嫁也不想为我生个一子半女吗?还是,你真的象那些人说的一样,只把我当 作**一般?我以为,你不只把我看作是面首而已的……”
“八郎,”李持盈唤了一声,沉声道:“你且听我解释。”
“解释?好啊你解释给我听,说你是真心待我,愿嫁与我为妻,愿为我生儿育女… …”怔怔地望着李持盈,看着她合上双目,静默许久后再睁开眼望着他。王维突然间就 慌起来,“不,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我什么都不想听……”
深吸一口气,李持盈上前拉住王维的手,扳着他的脸转向自己:“八郎,我们现在 这个样子不是很好吗?”
“很好?”挣开她,王维突然就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心里始终是有别人的可我一 直以为只要我好好对你,总有一天你会被我打动,愿意嫁我,可是原来……”
“我的心,早已被你打动。”李持盈沉声说着,可到底却不象王维所盼望的一样: “只是,我已经过了想要嫁为**的年纪。八郎,我长你十载,有些事,早就看淡了…… ”
“不,不是你看淡了,而是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王维嘶声叫着,头也不回地 冲出房去。
李持盈追上一步,却到底仍然顿住脚步。
“贵主,可要我去追王公子?”秋眉低声问着,可脚步却连动都没有动。
李持盈一声低叹,摇了摇头,并未置可否。“他气消了,总会回来了。”
李持盈只道王维是一时气愤,气消了便会回来。可是却不想一连半月,王维都没有 回过玉真观。她也曾想过去梨园寻他,却又怕他仍就嫁与不嫁的事情纠缠不清。
对于她来说,惯于自由,便不想再被拘束。虽然哪怕是嫁了,她贵为公主,也没什 么人可以真的来管束她,却到底不如这样逍遥……披着这件道袍太久了,她都不知道要 怎样遵守世俗的那些规矩了……
时近一个月,她终于还是决定让秋眉去请王维回来,好好谈一谈。可是,那一天, 她在观中等了许久,秋眉才回来。
远远地站了,却不近前,只是默然地望着她。秋眉的眼神,她甚是熟悉,那样的怜 惜之色……在她这一生最痛苦的那段日子里,每天都会见到。
“贵主,王公子……他今日成亲。”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李持盈静默许久,突然间就笑了起来:“原来,竟是他的大喜之日……真是巧啊怎 么,竟没有人来告诉我呢?”
原来,她竟是命中注定要看着喜欢的男人去娶他人为妇吗?。
第十二章因我累你?
没有任何反应,虽然听到王维成亲,迎娶其青梅竹马的表妹消息,可是李持盈却没 有做出任何反应。
玉真观的门还是每日常开,大迎前来赴宴的各路才子。虽然身为主人的玉真公主时 常不在,可对于那些所谓的才子来说,那不过是小小的遗憾,不足以影响他们的好心情 。
王维没有再登过玉真观的门,倒是李范一连几日在玉真观中软磨硬泡,把自己损到 贬低成李持盈脚下的泥:“好元元,你倒是说句话啊就算你要打我,都成。别就这么笑 ……都是我这做哥哥的不好,怎么竟找了这么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呢那该死的王八郎,说 什么我也该好好收拾他那一拳都算轻的了……”
李持盈闻言浅笑,转过头去定定地望着李范,却不说话。晶亮的眸子,让李范越发 不安。
“四郎哥哥,你回吧我什么事都没有……”
因她的不温不躁,李范更加自责。还要再说话,朝光却是突然冷哼一声:“歧王, 我家贵主什么话都不说,那便由我这小小奴婢说上一句。我只替我家贵主问一句:那王 维可不能是一天之间就突然结了婚的,他准备婚礼,等待新娘的那一个月里,歧王您在 做什么啊?”
李范的脸“刷”地一下白了,又是难堪又是后悔,可到底不好当着李持盈的面发火 ,只是指着朝光,哭笑不得地骂道:“你个臭丫头”又转头望向李持盈:“元元,你听 为兄说……”
“四郎哥哥,我都明白。”正因为对所有的事情都心知肚明,她才放纵朝光这样放 肆。
不要以为她什么都不说,就真地什么都不知道。一记老拳,算得什么。不还是照样 觉得那人才华横溢,是可出入府邸的良友吗?
心头泛上酸楚,她合上眼,不想再说。其实,她明白王维为什么这样做。对一个男 人来说,为家族传宗接代确是大事。可四郎哥哥……到底不是与她可感同身受的姐妹, 男人还是偏向着男人呢
她在心底低叹,因着李范**言又止的神情,她便淡淡道:“四郎哥哥,我以后不会 再见王维,你且放心。”
她一句话说完,李范反倒要在肚里叫苦连天了。有心说话,可想想又咽了回去。他 要是真对妹子说什么“从前崔湜那小子也是有娘子”的话,怕是连皇兄都不会放过他了
看看神情冷淡的李持盈,他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起身告辞。出了玉真观,也不回王 府,直接去了位于永乐坊的王宅。
也不与王维多说别的,拱手一句“望八郎你日后不会后悔吧”便转身离开。
王维在书房中沉默许久,才一声长叹。或许,现在便已经后悔,可是,就是后悔也 已经来不及了。
“夫君,”温柔的低唤传入耳中,王维抬起头,满是温柔笑意的面容,怔仲片刻, 便也随之而笑。
“娘子,辛苦了。”他柔声低语,走出房来:“阿母如何了?”
“姨娘、不,大家她这会儿正在小憩。夫君不必担忧,不过是长途跋涉,太过疲累 ,不碍事的。”
王维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新婚妻子的低喃细语,可目光却不自觉 地飘过院墙边上的那几杆翠竹。
租凭的这座小院,最数这几杆竹子有情趣。只是到底比不得玉真观中那一片竹林… …
他的心一跳,忽然便突兀地道:“明日找人把这几杆竹子砍去吧连根也挖去……”
王妻刘氏一愕,转目望着已经成为丈夫的表哥,却没有表示任何反对意见:“既然 夫君不喜,那我明日便叫匠人过来。”
王维一笑,便不再说话。两人正说话间,却突听得外面一阵喧哗。似有人策马入坊 ,直接在墙外大声呼喝。
那道单薄的木门,重重的被拍打着,仿佛在下一刻便会被拍碎。吃了一惊,顾不得 招唤老家人,王维快步走到门前,才抽起门栓,就被猛地洞开的大门撞在身上。
吃痛之下,王维惊怒喝道:“大胆”一声喝出,他才看清门外站着的竟是身着羽林 军服的兵士,身后更跟着一个小黄门。
王维怔住,原本还要更严厉的喝斥自然是更没办法出口了。可就是他低头作出谦卑 之色,那小黄门也照样拉着脸。抬脚踹开门的羽林军更是冷笑着喝道:“王乐丞,你的 事犯了”
王维心头一震,有些不明所以。那小黄门瞥着他,便冷笑道:“王乐丞,你一向掌 管教坊中伶人,可莫要说竟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说着话,已经抖开手中卷轴,沉声 念书道:“今有外教坊太乐丞王摩诘……”
王维心中惶或,耳中轰鸣,却仍听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坊中伶人私自于 坊中舞黄狮子为戏,被人一状告到了御前。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虽说黄狮子从 来只有御前表演时才可用,但要说是在排演也能搪塞得过去。可是,听这小黄门所喧读 的赦旨,这事分明就是要往大了闹的……
咽了下口水,他惶然大叫:“这位寺人,下官虽掌管一众伶人,可是这些日子来一 直筹划舞马节目以备圣人的千秋节,实在是不知道这件事啊此事实在冤枉……”
那小黄门挑眉冷笑,“冤不冤枉,乐丞自去与大理寺的官员说去。某可没兴趣…… ”收了赦旨,他转过身去冲着那几个兵士使了个眼色。也不理王维和刘氏的大叫,便往 外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冷笑出声:“不识抬举的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居然还 敢……”
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连声音也显得飘忽,可王维却突然停止了挣扎。抬头望着几 个扭着他的兵士,他静默半晌,突然仰头大笑:“怪不得竟然是圣人直接下了的赦旨?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刘氏又惊又怕,伸手去拉王维,却被王维猛地甩开。刘氏吃痛,跌倒在地,惊惶地 望着从来都是文质彬彬的夫君。王维收住笑声,怔怔地回眸,眼神却很是茫然,过了好 一会,才上前扶起刘氏,温言道:“娘子,还劳你看照阿母……”转过头,望向已经传 出人声的后宅,他低声一叹:“不用管我,你带着阿母回老家吧”
一句话说完,便长身而走,大步而出。刘氏急忙爬起身追出,却只能看到王维被人 押着远去的身影……
李持盈得到消息时,已经是黄昏。如果不是无意中听到一个在湖边弹琵琶的乐伎与 人低语,她甚至还要一直被蒙在鼓中。
知道身边的人故意瞒着她,她并不恼。坐在湖边发了好一会呆,才一声低叹。
“贵主,早些歇着吧”秋眉在后低劝。李持盈也不说话,只是笑着点头。只是人才 站起身,就听到远处传来喧闹之声。
“那贱人还不走我就出去劈了她怎么就那么不要脸呢……”朝光大声喝骂着。
然后是阿勒的低劝:“那刘氏也是一片深情,你何必骂得这么难听呢?再说了,她 要跪就跪她的,左右贵主又看不到……”
“呸,你说的是人话吗?贵主是看不到,可外面那些人哪个看不到?让她这么跪着 ,还不是要让整个长安城都臊咱们贵主的脸吗?”
秋眉听得皱眉,一声咳嗽,沉声道:“闹什么呢?贵主在这儿呢?”
被吓了一跳,朝光和阿勒两个都静了下来。过得片刻,便已绕过丛丛花木走近。
李持盈抬眼看去,见两个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又有惶恐之色。便笑起来:“可是 王维的娘子?随她去吧,阿勒也说,又没跪在我跟前儿,怕什么呢?”
朝光嘟起嘴:“那也不能让她这么跪着啊,不明显着是臊着公主嘛”
“臊着我?”李持盈忽然笑出声来:“你当我不知道外面那些人是怎么说我的吗? 也不怕这一桩。由着她吧……”
虽然话是这样说,可是回到房中的李持盈却是很久无法平静。哪怕是持着书卷,低 垂着目光,可那卷书过了半个时辰都没有翻过一页。
一声惊雷滚过天边。李持盈抬起头望着外面阴沉下来的天色,低喃道:“要下雨了 。”
知道她的心思,秋眉便淡淡道:“我叫人去给那刘氏送把伞好了。”
李持盈抬眼望她,静默片刻后却笑道:“算了,我不屑去做好人。叫人告诉她若要 跪,明个儿雨停了再来吧”
秋眉一笑,知道李持盈是有些口不对心。转身出去,却没有找传话的小丫头,而是 特特去找了朝光去做这件事。
朝光是什么样的性子,明明一句好好的话也会说得凶狠无比。何况是对着原本就已 经恨得牙痒的人。
出得玉真观,恰有一道闪电划过长空。朝光抬头看看越来越沉的天色,再看看刘氏 发白的脸,冷笑道:“那女人,你便是想被雷劈也回自家门口去,跑到这儿做的什么戏 。”
此刻雷电交加,原本在观门前看热闹的人早就散去。朝光自然更不留半分情面。
刘氏嘴唇颤抖,却偏偏硬撑着强道:“我不怕闪电,只求玉真公主能见我一面。这 位姑娘,还求你开恩……”
“呸,说的什么混话,你当自己是什么人,也配我家贵主见?快点滚回去,莫要丢 这个人了……”
刘氏咬紧牙,不肯起身,只是仰头望着朝光。朝光破口大骂,骂得性起,直接喝道 :“你不怕是吧?既是不怕,那就莫躲。”说着话,返身入内,过得片刻便端出一盆水 ,对准门前的刘氏,一下子泼了过去……。
第十三章情有多重
一盆水当头泼下,原本就跪了一天的刘氏身子一晃,立刻就倒了下去。
朝光冷睨着,啐了一声:“不是不怕吗?我先替老天爷让你好好适应下……”
撑起半边身体,刘氏似乎是想爬起身来,却最终还是没有如愿,只是哀怨地望着朝 光,沙哑着声音求道:“这位姐姐,求你……”突然目光一凝,她猛地扑起往前挣扎着 。
朝光一惊,慌忙闪开,却后知后觉地发觉她根本就不是冲着她扑来的。皱眉拦住刘 氏,她根本没有用力,已经把刘氏推倒在地。又狠狠呸了一声,才回过头去。
望着不知何时立在门前的李持盈等人,她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