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女冠-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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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玄暐低笑一声,脸上愤愤之色已消失不见:“若是驸马真能成事,实是一桩大功”却又摇头道:“竖子勇气,果真当浮一大白。”
敬晖低哼一声,似有愧色:“你我或许不该就这样激怒驸马,若他败事……”
“败事又如何?此事与吾等何干?”崔玄暐冷笑着,忽又转向袁恕己,道:“袁兄,相王那边没什么吩咐吗?”
袁恕己沉吟片刻,只是摇头:“我不知相王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但崔兄若打着一年前的念头,还是趁早死了那份心的好。相王绝不会答应尔等的。”
崔玄暐闻言,脸色便更黯了几分。张柬之却是一声低叹:“最聪明的还是杨兄,可惜,吾等竟不能似他般也效了范大夫放舟江湖,逍遥无边……”
其余四人听了他的叹息,一时间也沉默下来。不是谁都有能抛下荣华富贵的决心的,尤其是握在手中的荣华富贵得之不易之时。事到 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且不说五王感慨万分。却说王同皎离了崔府,一路赶回公主府,却仍是压不下心头火气。尤其是听到后宅中不息的丝竹之声就更觉心烦。
虽然他平素于曲乐上也颇有造诣,可此刻却是一声长叹:“靡靡之音误我大唐啊”
按照古礼,国丧是要服“斩衰”礼,全国上下服孝三年的。可从高宗开始,便把这国丧由三年改为36天,以一日为一月之意。高宗更留下遗诏称“天下吏人,三日释服”。此举本是帝王仁厚之心,可此时此刻,面对武皇去世尚未百日,就已经大肆举宴的群臣皇族,王同皎却只觉得心寒。
“或许,若武皇还在……不,若我真能清君侧,那大唐或许就有救了”
踌躇满意,王同皎几经思量,终于定下一个除去武三思的计谋。
这一日,正是则天圣皇后百日祭。王同皎买通关节,令心腹家将埋伏于宗庙前,只待武三思前来祭祀时跃将出来,将他乱刀斩于刀下。
百日祭当日,皇族、宗亲、群臣齐聚于宗庙。王同皎暗藏匕首,紧紧盯着武三思的行动,准备伺机而动。只可惜,武三思太过奸狡,整个祭祀过程竟一直都紧紧跟在圣人身边,王同皎竟一直找不到机会。
眼见祭祀将近尾声,王同皎心中既恨且怒,暗忖若是此刻错过机会大概就再也除不去武三思了。不得已,也顾不得避人耳目,在圣驾步出大殿后,趁着李显转身之际,他上前笑着唤了一声武三思:“武叔父,小侄有一事请教,可否移步请教。”
武三思看看王同皎,也不推辞,笑着跟他往边上走了几步却又停下了脚步。王同皎笑着相劝再三,他都不肯再走,只是笑道“有话这里说便是”。王同皎暗恨,又恐武三思早就知晓他的计划。更不敢就此作罢。
于是,便笑着近前一步,看似亲近地去拉武三思的衣袖:“叔父还请听我细说……”
他这一脚迈出,手已经握住早已藏于袖中的匕首。却不想他的左手还未拉住武三思,武三思竟突然往后一跳,转身就跑:“救命啊王郎要杀某……”
王同皎一愕,已亮出的匕首举也不是,收也不是,而十数丈外的侍卫和众臣已经转目看了过来。隔着人群,就连他的泰山大人,当今圣人也是满面惊愕地望过来。
骑虎难下,王同皎在心中暗骂一声,厉声喝道:“武三思,你这yin乱宫闱、祸乱朝纲的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诸志士,且助我诛杀此獠……”
随着他的大喝之声,原本埋伏于侧的家将便跃然而出。只可惜,还未奔近他身,就被全副武装的侍卫团团围住。
王同皎大惊,眼见自己的家将被早有准备的侍卫们如杀小鸡一般屠杀,自知是落入武三思的陷井。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束手就擒。
“父皇,臣儿死不足惜,父皇您一定要看清身边到底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切不可让奸人误我大唐啊”
他叫得凄厉,可李显的脸色却越发难看。冷着铁青的脸色,目光深沉地望了眼王同皎,便转向身边的韦后,沉声道:“我不该怀疑卿之言,这王同皎果然是想要谋害于你与武家表哥……”
王同皎听得周身俱寒,眼看着韦后投来淡淡一瞥,又转过身去与李显低语细诉。虽听不真切,却也知道自己今日大概是绝无幸免了。
转目瞪视笑得阴沉的武三思,他一声啐在地上:“老贼,你今日嚣张,他日必如张氏兄弟一样身首异处,头悬城楼,受万人唾弃……”骂完,他又转过头望向远处聚在一起的贵女,低喃出声:“卿原来恨我至此,竟如此误我……”
长叹一声,便垂下头去再不言语半句,任由左右侍卫将他拖下。一场看似惊天动地的诛贼之战,就以有些荒唐的结局落幕。数日后,王同皎便死在牢中。不过月余,定安公主便另尚了韦后子侄,仿佛是根本就忘了前夫刚刚死于牢中一般日日笙歌无度。
而在神龙初年显赫一时的“五王”则纷纷被外授为官,远离了政策中心。又过得数月,便获他罪而贬斥于千里之外,莫不郁郁而终……
大唐的政坛上,一群新的政治明星被捧了起来。除了韦氏和武三思的心腹之外,另有两个极为特殊的人物。其中一人,就是京中道教领袖史崇玄;而另一个则是太平公主的情人之一胡僧僧会范。以方外之身授官封公,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自然,熟知内情的叹的不是这两位得道高人是如何风骨不凡,仙人之姿,而是太平长公主的滔天权势。甚至有人窃语私议,就连四月间,圣人终于立了卫王李重俊为太子之事,也是因为太平数度进言,圣人才不顾韦后反对确立了太子之位的……
神龙二年,大唐的长安城中,明里暗里,一场新的争锋正悄然无声地展开。
敌对双方是以韦后、武三思为主的韦后派与以太平公主为首的李氏宗亲一派。风雨欲来,长安城中却看似平静无比,完全沉溺于一派歌舞升平之中。迟钝的全然嗅不出半分异样,可生性敏感的,却早已暗暗为今后悄然做着打算……。
第五章 角抵
正月的长安,已初现暖意,虽夜里仍是彻骨的寒冷,可白昼时偶尔已可嗅到春的气 息。
拾阶而上,李持盈忽然顿住脚步,慢慢地回过头去,望着有些空落落的身后,怅然 若失。
明明大明宫中,到处都弥漫着上元佳节的喜庆气氛。可她,却只觉得从心底里泛上 一抹惆怅之意。明明不是形单影只,可为什么还会如此的寂寞?已经很久了,那个一直 与她相伴相依,同进同出仿佛一个人似的姐姐再不象从前一样与她形影不离。尤其是史 师名动长安之后,更是日日夜夜守在他身边听讲求道。
在心里,她很是怀疑。可不管她怎么想的,那些都是她不能干涉的,就连豆卢阿母 和阿爷都不曾说过什么,她又有什么本事去干涉呢?虽然看着姐姐脸上总是挂着微笑, 容光焕发得让人觉得她是幸福。可李持盈到底难掩惆怅之意。
“又是我一个人呢”遥望着身后宽阔的广场与重重宫院,飞翘的屋檐,高大的斗拱 ,她禁不住一声低叹。
听到她的叹息声,身后的朝光近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贵主,可是担心那安乐 公主又会捉弄您让您下不了台啊?您莫怕,这回她要是再敢作怪,我一定收拾她”
李持盈闻言不由失笑,还未答话,秋眉已经轻叱:“胡说什么贵主这两年隐忍至此 ,若是你胡来,岂不是要坏了贵主的一番苦心”
转目看了眼秋眉,李持盈并没有安抚嘟起嘴不说话的朝光。而是笑着转过头去慢慢 地拾阶而上。
今日是正月十五,宫中设有表演,最惹人注目的就是角抵(摔跤)之戏。许多皇族 贵戚都应邀入宫观斗。本来,以李持盈的身份,就算是不来赴宴,想必也没有什么人在 意。可因为安乐这两年一直盯着她,就算明知会被戏弄,也只能欣然赴宴。
虽然朝光很为她报屈,可李持盈却想得很明白:就是被安乐戏弄又如何?无非是不 关痛痒的小把戏罢了,又不会真的伤到她什么。只要她忍下,也就是了。
从神龙政变之后,阿爷那般低调为着什么?还不就是为了他们这些子女不必卷到政 事纷争去吗?连阿爷都能委屈自己,她这个做女儿的又怎么能怕一个安乐的戏弄呢表演 开始,她的席位正好被安排在安乐的旁边,离韦后、上官婉儿的席位也不远。外人看来 ,只当她是个受宠的,也只有她自己才知这根本就是安乐特意安排的。
群戏毕后,就有相扑好手上场作角抵之戏。这些袒胸露臂的大力士们个个身强力壮 、技艺精湛,所以被人们称作“相扑朋”和“蒙万赢”。
虽然场上角抵之斗精彩绝伦,可李持盈却并没有放在心上,也并不曾仔细看。不知 是不是她多疑,总觉得安乐不时地转目看她,分明就是另有谋算。也不知今天又想了什 么法子来戏弄她,居然连掩饰都掩饰不住了似的。
心中暗叹,她打起精神处处小心留意。可是一直到场上角抵结束,安乐也未曾向她 发难。她心里刚松了口气,就见安乐冲她一笑,突然站身来朗声道:“阿爷,年年都看 这些大男人做角抵这戏,儿都看得烦了。不如,今年,就来些花样以搏阿爷一笑啊”
说着话,她击掌相召,便由场外快步走进数名健妇。这些女人,身形高大,粗壮无 比,乍一看竟似男人一般。而且让场中众人骇然的,是她们虽然并未象那些相扑手一样 祼着上身,可却是只着了抹胸,赤着胳膊。虽然时下女子多着袒领襦裙,**半露尽显风 情。可这些身形高大的健妇半裸着上场,却只让场中人骇笑失声,哪里还会生出香艳之 情。
高坐于上的李显看得也是怔住,虽然一径笑骂“安乐直是胡闹”,却并没有真的生 气。安乐就笑得越发张扬:“今日儿就叫这些女子作角抵之戏,让阿爷开开心”说着话 ,还有意无意地瞥了李持盈一眼。
李持盈心中暗生警惕之心,隐隐觉得这女子角抵之戏大概就是冲着她来的,可难不 成安乐还想让她下场……不可能,安乐就是再放肆,也不会真的当着众人面前羞辱于她 。戏弄作耍不过是为着开心,可一旦真地撕开脸面如此羞辱于她,事情就不再是堂姐妹 之间的玩笑了。
心中稍定,李持盈倒有几分心思去看场中的角抵之戏。
也不知安乐是从哪里找来了这一群女相扑手,身手倒真是颇为敏捷,而且仗着身强 力壮,撕打之间毫不容情,一样是招招狠辣,打在身上便是一块青紫。而且扭打之间不 时*光外泄,虽然不那么香艳,可却也惹得看戏的男男女女失笑叫好。
暗自皱眉,李持盈偷眼瞧着安乐嘴角的笑容,不禁心头一跳。在安乐转身过来还未 说话前便抢先一步撑着头低叫:“啊,我的头……好痛……”
安乐挑起眉,自然知道李持盈是想找借口离开:“元元是哪里痛啊?要不要我请阿 爷立刻叫太医过来为你把脉呢?”
看看周围转目望来的贵妇。李持盈认得出那几个面带讥笑的正是安乐的同父姐妹, 公主长宁、定安等人。心知今天大概是不好避开了,也只得笑道:“也没什么,我歇歇 就好了……”
“我看元元是觉得无趣了。不过没关系,马上就会更有趣的……”安乐一笑,直接 道:“元元,我知道你身边那个朝光也是个身手不错的,你让她上场与那赢家相扑,我 与你赌上那卷王羲之的。”
李持盈面色微变,那卷是她及笄时太平姑母送她的礼物。安乐此刻提出拿它作赌, 分明就是要逼她。
“裹儿姐姐,朝光身娇体弱,虽然会耍几招剑舞,可哪儿比得上你手下的女力士呢 ?我看这赌约还是算了吧”
她温言婉拒,安乐却不肯作罢,睨着她冷笑道:“你是心疼你的婢女还是舍不得那 卷字贴呢?”
“长者赐,持盈不敢以其作赌,裹儿姐姐就饶了我吧”被安乐冷眼瞪住,李持盈不 怒反笑,只一昧退缩。
“别说这些虚话了,我看你根本就是怕输也罢了,你若真是输不起就当着大家的面 好好向我求饶,说不定我真的就不同你赌了……”
李持盈垂下眼帘,微微一笑,正待起身依她之言好好求饶。身后的朝光却突然迈上 一步,大声道:“安乐公主,你若想我和那妇人有抵,我依你便是。不要你来逼我家贵 主”
安乐拿眼笑睨着朝光,掩口轻笑:“元元,你这婢女果然是有胆色啊”
李持盈又气又恼,回眸瞪了一眼朝光,斥道:“还不快退下”
朝光张嘴欲言,身边的秋眉却是一把拉了她硬把她拉了回去。李持盈也不回头看她 们,只是对着安乐浅笑:“裹儿姐姐,我已说了,长者赐不能作赌,姐姐就莫要相逼了 。”
安乐挑起眉来,还未说话,她身边的定安公主已经笑道:“裹儿,元元既然说了不 能拿那字贴作赌,你就行行好,另要她拿东西来赌吧喏,我先押了这对祖母绿的坠子, 赌裹儿那女相扑手胜。”
她这样一插话,听见的贵妇们纷纷笑着解了首饰抛过来作赌。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