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女成双福满堂-第3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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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你穿的少快回屋吧!”
说完,邱晨又裹了裹身上的斗篷,一手接过玉凤手里的灯笼,一手扶了玉凤的胳膊,主仆俩相互扶持着,微躬着身低着头,匆匆冲进风雪之中。
顺子张着嘴还想说什么,却没有来得及。
顺子媳妇恰好从另一边的房子里赶过来,看到自家男人一个人站在门洞下发呆,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大风卷着雪花扑进来,沾满了他的腿脚鞋子。
自家男人心不差,就是这心眼儿转的太慢了。本来做仆从的就该想到主人所想,做到主人想做才能被主人倚重。看到大雪主动去接小主子,主家一定会赞赏。既然之前没想到,看到主人出来,至少把自己拾掇的像样些也成,就这么穿着身屋里的衣裳跑出来……是个主人都不会用。更别说夫人心善,绝对不忍心让他就穿这么少去雪地里……
“这儿冷的很,快进屋吧!”顺子媳妇劝着自己男人。
顺子愣怔着,没有回头,却闷闷道:“是不是我又做错什么了?”
“没,你也没做错!”顺子媳妇委婉道,然后,心中灵光一闪,跑进门房拎出两件蓑衣来,抖开一件披在顺子身上,又把另一件塞进顺子手里,推了他一把道,“刚刚夫人定是看你穿的少……这会儿披了蓑衣,赶紧去吧,黑灯瞎火的,又风大雪大的,你赶过去帮着夫人将小主子抱回来吧!”
顺子听媳妇说自己没错,又想到两个小主子在风雪里遭罪的样儿,心中担忧,点点头,抱着那件蓑衣匆匆冲出门去。
顺子家的站在门洞中,看着很快消失在夜色风雪里的丈夫,心中翻涌不息,却不知是什么滋味儿。柱子、梅子也在风雪里呢,她的丈夫孩子的亲爹都没想起来。
一个念头未落,大兴和青江都披着棉衣匆匆赶了过来,大兴道:“顺子出去了?你别在这里站着了,进屋去等着吧,我们都去,不消片刻就把孩子们都带回来了。”
说完,也不多停,跟青江一起匆匆地冲进风雪之中去了。
顺子家的又愣怔了片刻,随即叹口气进了门房,去炕上寻了一把扫炕的笤帚,又跑回自己家里拿出两条还没用过的帕子,又匆匆赶了回来。
雪粒子,一般在大雪初起时出现,类圆形的小颗粒,细看其实是一些极细小的冰粒子,落在地上最容易打滑。特别是气温低的时候,地面冻得梆硬,再落上一层冰粒子,也不融化,人踩在上边,就像踩在无数细小的滚珠上,极为滑溜,一个不小心就会摔倒。
邱晨匆匆地走出来,风雪肆虐让她睁不开眼也张不开嘴,只能微微地弓着身子垂着头,以避免风雪侵袭,脚下难免就有些疏忽。
大门口有顺子日日打扫的干净,连个土星儿都不见,也因为上下注意,没有人往这里泼水,是以,邱晨并没觉出多滑来。这就让她更加放松了脚下的注意力。
往东走过东跨院,又走过学堂大门,潘佳卿母子想来已经入睡,学堂的大门紧闭,院子里夜没有灯光传出来,四周黑黢黢的,只有邱晨手中的灯笼发出的微弱光芒,晃动着,照亮了脚下不足一米的地方。
顺子赶得急,脚下一溜小跑着,追着风雪中隐约的灯火,一直赶到学堂门口才追上邱晨主仆,隔着几步就扯着嗓子喊:“夫人,您回去吧,我去接小少爷小小姐。”
接连喊了好几声,玉凤才听到,扯了扯邱晨示意,两人停住脚步,回转身来。顺子也小跑着追了上来,抬手挡着肆虐的风雪道:“夫人,小的去接小少爷小小姐,您还是回去吧,这么大风雪,可别冻坏了!”
说完,不等邱晨说话,顺子就裹了裹身上的蓑衣,匆匆朝学堂东边跑去。可没等他跑多远,脚下一滑,咕咚就仰躺着摔在里地上。
“哎呀!”玉凤一声惊呼。邱晨也吓了一跳,也再顾不得扶着玉凤,脚下小心,匆匆走过去察看顺子的情况。
“顺子,顺子,怎么样?”邱晨紧走了几步,脚下一滑,若非顺子摔跤让她加了许多小心,少不得,这回也要摔个狠的了。
稳了稳身体,小心翼翼地挪过去,俯身询问:“顺子,怎样?摔到哪里了?”
顺子只是一时被摔的有些发懵,这会儿已经好了些,又听到邱晨询问,眨了眨眼睛连忙撑着身子爬起来:“夫人,小的没事儿……是小的没用,让夫人受惊了!”
“你这人……”邱晨很想数落几句,可看着顺子的满脸的惭愧之色,又把后半句咽下去了,缓了语气道,“我没事,你没摔伤哪里吧?”
“嘿嘿,没事,没事,夫人莫在这里了,这块地上泼了水,结了一层冰!”顺子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还用力地跺了跺脚以示自己没有受伤。只不过,地上太滑,他这一跺脚又是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吓得邱晨赶紧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小心些!”
顺子憨憨地笑笑,又往回撵了邱晨一遍,这才尽量稳着身子往学堂东边赶去。
顺子刚走,大兴和青江也赶了过来,邱晨连忙提醒了二人,让他们小心脚下,看着二人也走过那片滑溜的冰面,这才跟玉凤互相搀扶着,转回身往回走。
虽然心里还是挂念孩子们,但有顺子那么憨厚地赶去在前,又有大兴和青江两个稳妥人在后,想必孩子们很快就能回来了。她跟着去不说冻不冻到,仅仅秦义秦礼那里就不好说话。请人教授就要相信,这么赶过去,还显得她蛰蛰邪邪的不放心人家呢。
邱晨二人转回门洞,顺子家的立刻从门房里冲了出来,拿着笤帚给两人将身上的雪扫了,拿着帕子的手抬了抬又落了回去--玉凤已经拿出一块茧绸帕子来给邱晨擦拭脸颊额头上的雪水--她手里拿的不过是块棉布帕子!
原本想让着邱晨进屋等,见邱晨擦了擦脸,就仍旧转脸往外巴望着,顺子也就把话咽了回去,只陪着邱晨主仆站在门洞里一起等待。
风雪肆虐中,很快门前的台阶上就铺了白白的一层,将邱晨几人刚刚踩出来的痕迹湮没了。就在几人觉得等待无比漫长无比让心心焦的时候,有个声音在她们身后突兀响起。
“不必担心,几个孩子练了这些日子,身子骨打磨的也算小有成效,这点儿风雪算不得什么……”
邱晨微微吃了一惊,随即听出声音是谁就缓了口气,转回身,客客气气曲膝,有些自失地笑道:“我也知道几位师傅安排得当,只是当娘的心难免如此,让你见笑了。”
眼前的女子脸色冻得有些青白,却挂着温和客气的笑容。只不过,这笑容客气足够,却疏离生分……不说除夕夜的随意亲近,就连最初的放松平和都不见了。他们两人之间竟多了一层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存在的隔阂!
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秦铮微微点了点头,放松表情道:“嗯,慈母心乃人之常情!”
说完,也不再多言,也不离开,竟站在了她的身边,背着双手一起往外等待起来。
原本以为邱晨不会再接话,却意外地又听到了邱晨柔淡定,又微微含笑的声音:“说的是呐,我终日忙碌操持也就是为了这双儿女,自然就看的重些……呵呵,只要一双儿女安康喜乐,我也就知足了。”
这话……说的就有些太过看透,或者心如死灰的味道了。她如此强调一双儿女,竟是委婉表达自己再不会考虑婚姻之事了么?
秦铮微微一怔,目光转过来看了邱晨一眼,旋即收了回去。这一次没有做声,连点头致意都没有。
他应该是听明白了吧?不管对方有没有其他心思,她的话说明白了,他是个聪明人,也是个骄傲的男人,自然不会再有什么不合乎世俗规矩的言行了吧!
邱晨心里似乎略略松了口气,又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她亲手丢掉了一般,滋味杂驳难辨。
抬眼,觑见秦铮身上只穿着一件绛檀色的棉袍,连件斗篷都没披,就这么站在大门洞的边缘,不时地有风卷着雪花扑进来打在他的身上……
她想提醒他回屋,或者去穿件斗篷……可张了张嘴,她还是将这句有些‘逾越’的关切咽了下去,转回头对顺子家的道:“去门房端个炭盆子来!”
“嗳!”顺子家的答应着,连忙转身去了。玉凤默默地上前一步,将大门掩了一扇,挡住了大半的风雪,却不妨碍往外的视线。
邱晨回首又瞥了秦铮的棉袍下摆处,已经沾了好些雪花,上半身却还算干爽,玉凤掩了一扇门后,扑进来的雪花也少了,这才将心放了下来。
林家的门洞是一阔间的格局,四个人站在门洞中,又靠墙放了只炭盆子,去仍旧不显得局促。
多了秦铮,又多了个炭盆子,这一阵忙乎下来,等待也不再难熬。果然,这边的炭盆子刚刚安置好了,外边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秦礼牵着阿满,秦义引着阿福已经跑了进来。
邱晨第一个迎上去,将阿福阿满接了过来,顺子家的连忙拿笤帚上前,给两孩子扫了身上的雪,邱晨拿帕子又将两人的小脸擦了,后边的人也紧跟着跑进来。
邱晨抬眼看看,孩子们身上虽然沾着雪,脸颊也红彤彤的,但精神却都还好,没有冻坏了的样子,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连忙转脸笑着招呼秦礼秦义等人:“这么大的雪,实在是有劳你们了。赶紧地拍拍雪,回屋去。热水我这就让人送过去,正好缓缓劲儿再洗,也省的将寒气逼进内里去……”
说着,邱晨朝秦礼秦义笑着点点头,转而从玉凤手里拿过斗篷来给阿福阿满裹上。玉凤则也跟顺子家的一起,给玉强、虎头几个小的拍了雪擦了脸。
邱晨这才跟玉凤一人一个抱起阿福阿满,招呼着林旭成子,匆匆回后院去了。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秦铮站在门洞一角默默地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一直默送着她带着孩子们走远,身影消失在二门里,这才在秦义秦礼等人的提醒下,默然地转身,回了自己住的房子。
那日,他随同到达杨家时,杨家二老看他的目光在微微惊讶之后,是探究疑惑,又隐隐透着欣喜的。看得出,二老对他并没有恶感……只是,进屋之后,特别是她进了里屋之后,杨家二老再出来,再看他的眼神就有了些不同。当时他还有些疑惑不明,后来她再没出来过,一直到返程。
如今想来,从那时起,她的态度就已经转变。
说是杨家二老不喜……对不上!
若说是她对他有了什么恶感……期间也没发生什么事情!
那么,她的变化就是她随同杨家二老进了里屋之后。这期间,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秦铮默默地端坐在炕上,秦义秦礼去洗漱换衣服了,秦孝秦勇站在门口默然侍立。两个人微微垂着头,却不妨碍之间目光的交流。
秦勇看向秦孝,用目光示意着炕上的人,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位爷突然之间晴转多云,看样子大有阴转大雪的征兆啊……
秦孝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这位心里想的什么,秦义秦礼或许还能猜到个十中有一,他们两个什么时候明白过?
想不明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是小心着些侍候吧。
唉,怎么这么倒霉,自从他们来到这里,这位爷可是多少年未见得好脾气,每天都随和的可以,甚至有时候还能看到那么一丝儿极难得的笑意……他们兄弟多少年没如这些日子过得这么轻松惬意了。这天一变,还不知道谁又触了霉头呐!
不多时,秦义秦礼换了干衣裳,精神奕奕地赶了过来。
“你们歇着去吧,今晚我们俩值夜!”秦礼小声地安排着,一边朝里屋抬抬下巴,用目光询问着。
秦孝苦着脸摇摇头,朝着秦义秦礼拱拱手行礼,跟秦勇一起逃也似地走了。
秦礼抬抬眉梢,跟秦义示意了一下,兄弟俩一前一后,挑起门帘进了里屋。
躬身行礼,秦义低声道:“爷,天色不早了,该歇着了!”
秦铮目光沉沉地斜了炕下的二人一眼,淡淡地唔了一声。秦礼立刻上前替秦铮脱了外边的棉袍,秦义则飞快地去耳房里倒了热水。秦铮下炕及了鞋子,只穿着一身素白云罗缎中衣裤进了西耳房。
洗漱完毕,秦义递上帕子去,秦铮擦着脸,淡淡地问道:“雪下得那般大,怎么没回来?”
秦义秦礼飞速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由秦礼恭声道:“回爷,时辰未到!”
秦铮掌军最是纪律严明,军令绝不容违拗反抗,军纪同样也不容丝毫轻忽。秦礼这样回答,恰恰是秦家军一贯的主张作风。事务未完、时辰未到,任谁什么原因,都不会妥协徇私!
秦臻默然,将帕子扔进秦礼的怀里,大步走出耳房。
雪夜中,似乎什么鸟儿拍打翅膀的声音,秦礼一个纵身出了屋门,片刻功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