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韩信-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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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浑身湿透,看上去狼狈至极,哪里还有半点草原雄主的风范。他的心头在滴血,肚中的恨意和悔意几乎让他快要疯掉,他直到洪水来临前那一刻才明白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韩信的圈套,就是想让所有匈奴人死无葬身之地。
这些可是他苦心经营了十几年的全部成果,韩信却用这么一种方式来让他的所有努力付之东流。
尽管冒顿此时已经心如刀绞,但却还是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自己还没输,自己还有翻盘的机会。稽粥的五万精锐,还有肤施的壶衍鞮的围困大军,匈奴还有机会,一定还有!
身边的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的单于,一个个惊慌失措、六神无主,期盼着他们伟大的单于能将他们带出绝境,用他的智慧在此让匈奴人摆脱惨败的厄运。冒顿强行镇定,抬起头来,话声中虽然沙哑,却又透出了往日的冷静和睿智。
“竖起我的王旗,一路向北走,不要停留,一路向北,一直向北。”
冒顿猜的没错,这场大水虽然致命,却还不至于让匈奴人全军覆没,许多人都只是被冲散了而已,并没有丢掉性命。冒顿竖起了象征单于的王旗,一路上不断有三三两两的匈奴人归队,队伍越滚越多,竟然聚起了六万多人,这也让冒顿被浇灭的雄心再次燃起,只要再过十日,他一定能聚齐更多的军队,再加上壶衍鞮的大军,若是稽粥在关中得手了,匈奴说不定能反败为胜。
可惜,韩信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秦军的铁骑几乎是尾随着洪水的余潮杀到,秦军开始大反攻了。为了这场反攻,韩信将所有的骑兵都集中了起来,浩浩荡荡七万铁骑,分成四队,分别由他和蒙石、英布、王歧四人分率,向北发起了声势浩大的反攻。张良则带领剩下的步卒,尾随而至扩大战果。
大水不但让匈奴人死伤惨重,而且摧毁了他们所有的骄傲和自信。当秦国骑兵的刀剑出现在地平线之时,整个匈奴大军瞬间崩溃,冒顿千辛万苦聚拢的残兵一哄而散,所有人都拼命的向北逃去,心中想到的只有如何逃命,逃回草原上去就能活命了。
冒顿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明白了什么是兵败如山倒,他没有再徒费力气的去聚拢部众抵抗秦军。因为匈奴军心已散、斗志全无,留下来无非就是白白送死而已,还不如让儿郎们自己逃走,也能为草原上保留一点元气。
他此刻已经彻底绝望了,他料定壶衍鞮的大军会成为秦军下一个战利品,稽粥偷袭部队就算得手,可失去了根基的他们还能做什么?无非就是尽情的杀戮然后被回师的秦军全部杀死。
匈奴人完了,彻底的完了,他这次带来秦国的军队几乎是匈奴所有的青壮。要重新哺育出新的一代战士,至少要十年的时间,而他的敌人绝不会给他这么多的时间的。
最先追上匈奴人的是英布所部,在营中憋坏了的他此时如同脱缰的野马,挥舞着大刀狂冲在队伍的最前列。可是匈奴人却并不配合他,大多都是一看见秦军的旗帜便一哄而散,这让英布一路几乎如入无人之境,只是机械的收割着一颗颗惊慌失措的脑袋。
这也让他扫兴至极,心中的怨气憋得越来越多,直到追赶上了一队正往西北方向逃窜的匈奴骑兵。
这队骑兵不同于其他的匈奴人,在草原上,铠甲是种非常奢侈的东西,大多匈奴战士都是简单的在要害处挂上一快铁皮就草草了事,而这对骑兵竟然是浑身金色的铠甲,手中的兵器也锋利异常,丝毫不输于秦军的刀剑。
这对匈奴骑兵人数并不多,不过三千多人。按照秦军的想法,追击三千的溃败,一千人绰绰有余,所以最先发现的一曲千人秦军也不等回报英布,就兴高采烈的直接冲杀而去。
结果却出乎所有意料,匈奴人爆发出骇人的战斗力,这队千人的秦军几乎全军覆没,仅逃出了数十人出来报信。
后方的英布得到消息后又惊又怒,立刻点起五千本部,星夜兼程的追击这部匈奴人。终于在一处山丘下截住了他们。
一场短兵相接的血战,靠着英布的勇猛和秦军兵力上的优势,匈奴人毫无悬念的全军覆没了,却也给秦军带来了近四千人的惨重死伤,余者不足十之二三。英布这才知道这三千人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单于亲兵——金帐狼骑,他们守护的自然就是草原上至高无上的存在——匈奴人的撑犁孤涂单于。
冒顿被活捉的消息很快就被英布通过了快马报给了韩信,正在围攻壶衍鞮的韩信得到消息后,马上抛下大军,飞快的赶往英布营中。
要知道捉住了冒顿对秦国意味着什么,没有人会比身为秦国掌舵人的韩信更清楚了。这绝对是一次大胜,空前绝后的大胜,能让整个秦国振奋人心的大胜!始皇帝都未曾办到的事情他办到了,那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韩信一路上快马加鞭,虽然已经两天两夜没闭眼了,却兴奋异常,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倦意。可到了英布营中见过英布后,他满腹的喜悦却慢慢的淡了下来。
“他就在那。”英布指了指远处的一处营帐,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
这处营帐看上去普通至极,就像寻常的匈奴人扎营所建的一个个帐篷一般,只是在秦军的营地中就显得有些突兀了。英布并没有对冒顿苛刻相加,相反倒是礼数十足、
韩信缓缓的走入营中,心中感慨万分,他想过无数次和冒顿相见时的场景,想过冒顿对他咬牙切齿,想过自己得意万分,却从未想到会如此的自然,平淡的如同波澜不惊的水面。
冒顿只是抬了抬头,淡淡的说了句,“你来了。”语气寻常的仿佛是在等待多年的老友来访一般。
韩信微微欠身,用右手按住胸口,行了个草原上的礼节,“韩信见过大单于。”
“坐吧。”冒顿随意的指了指两旁的座塌,面色平静的看着韩信闻言坐下,又说道;“总算在我耐心耗尽之前等到你来了。”
韩信笑了笑,却无言以对,他忽然注意到冒顿看上去变化很大。半年前在河东,那时候的他精神饱满,神采飞扬,言语举止之间透出的是无比的自信和霸气。可如今,他却看上去苍老了许多,连一向笔挺的身躯也不禁微微有些佝偻,眉目之间虽然带着淡淡的微笑,却掩盖不住了深深的落寞。
冒顿放下了酒杯,“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击败我的,方便的话请告诉我。”
韩信并没有犹豫,而是将前前后后细细的说了一遍,语气平淡,仿佛只在说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了。
听完韩信所说,冒顿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了一丝异样,“原来如此,世间还有如此巧妙的水利。我冒顿一生心慕中原文化,一直以为自己不同于那些粗鲁的草原汉子,没想到我到底还是凭空自大,一叶障目,不知春秋。如此看来我一生所学的不过是你们的皮毛而已,我应该败的心服口服。”
“如此我也安心了,再无怨言。”
听着冒顿的语气韩信隐隐的感觉出了一丝不妙,心中有些不忍的说道;“单于,你可想过今后之事?”
冒顿闻言微微一笑,语气有些玩味的看着韩信道;“这我到想问问上将军你,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我打算放你回草原,当然,只是你一个人。”韩信沉声说道。
冒顿倒是一愣,“什么意思?”
“昆莫跑了,楼烦人完好无损的撤回了草原。”
冒顿想了想,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韩信明显是不想让楼烦人一家做大。草原太大了,大到秦国不可能吞下,对目前秦国最为有利的无外乎是草原上四分五裂,从此对秦国再无威胁。
经此役后,匈奴人已经彻底失去了元气,而楼烦仍然富有余力,定然会疯狂的扩张以填补匈奴势力萎缩留下的空白,靠着他的手段,取代匈奴统一草原并非不可能,那时候秦国又会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而冒顿即使返回草原,失去大军的他也如同失去爪牙的老虎,再无力回天。只能靠着余威和单于的头衔勉强支撑匈奴不散,牵制住楼烦人扩张之势。很明显,韩信的算盘打的很精明。
他料定冒顿会答应的,因为他是个有野心的人,有野心的总会不甘心失败的,总会幻想着东山再起。
可是他算错了,冒顿只是扬了扬眉,语气平淡的说道;“我拒绝。”
韩信一愣,随即问道;“为什么?你回到草原,仍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单于,总好过在秦国做阶下囚吧,再说你耐心等上个十年二十年,匈奴未必不能再次强大。”
冒顿的笑容渐渐消去,“你说的对,若是忍辱负重,我未必没有机会。”
“可我还是要拒绝,拒绝你的怜悯,拒绝你的施舍。”
冒顿缓缓站起身来,努力的挺直着身子,仰起头来大声的说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挛鞮冒顿,草原上的苍鹰,匈奴人至高无上的撑犁孤涂单于,是长生天的儿子!他骄傲的自尊绝不能容许他接受敌人的施舍,苍鹰从不会为了仅仅只能填饱肚子的粗劣食物而低下高贵的头颅。”
“只有战死的冒顿,绝没有跪地求生的单于!”
此时的冒顿浑然又恢复了当初的模样,双目炯炯,声如洪钟,俯着身子满脸骄傲的看着韩信,彷佛胜利者是他。
这才是草原上的苍鹰,上天的儿子!
韩信沉默了许久,深深弯下身子行礼道;“我不该侮辱您,我向您道歉。”
冒顿仰天哈哈大笑,笑容中充满了悲怆,又似乎有些解脱。他猛的拔出了佩刀,指向韩信大声道;“现在,我尊敬的将军,请你拔出你的剑,用一个草原勇士该有的荣誉送我最后一程。”
……
帐外的英布探长着脑袋,有些焦急的等着韩信出来。他听见帐中先是大声吵闹,随后是兵器格斗声,然后归于一片寂静。若不是对韩信的身手信心十足,他都忍不住想要冲进去探个究竟了。
待看见韩信走出营来,英布才焦急的上前问道。“怎么了,上将军。”
韩信却并没有回答,只是大步离开,头也不回的离去,眼角却有些湿润。
“一个时代自此落下了帷幕。”他心中对自己说道。
一百九十三章疯狗稽粥
城中火光冲天,将大半个天空映红,厮杀声和惨叫声不断传来。城外的稽粥却没有一点好心情,反而紧锁着眉头,目光中闪烁不定。
胯下的坐骑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焦虑不安,不停的原地踏着马蹄,不耐烦的摇着马头打着响鼻。
这已经是稽粥攻下的第三个县城了,可他却丝毫没有喜悦之情,反而愈加慌乱,连带着对他最钟爱的屠城都失去了兴趣。
一名骑兵飞快的冲出破损不堪的城门,疾驰到稽粥马前才猛的拉住缰绳,战马长鸣一声,打转数圈才止住了冲势。
“休屠王,县衙攻下来了,里面的守军已经被全部杀死,左大当户让我过来问你接下来做什么。”那匈奴士兵大声的喘气说道,火光下的有些稚嫩的脸庞上却满是残忍的笑容,着看向稽粥的眼睛中毫不掩饰熊熊**。
“废话,当然是按老规矩办,滚。”稽粥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临走前还不忘叮嘱道;“告诉赫铁那小子别玩得太忘形了,我不管他怎么折腾,天明前必须带着人精神饱满的给我归队。”
“是。”那士兵粗声的应道,调转马头迫不及待的冲入城中。稽粥身后的数名匈奴头人都不禁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他们自然知道这“老规矩”是什么意思。
他们到不担心自己没有亲自入城会分不到好处,因为稽粥手下懂事的亲兵们会自觉的将城中最漂亮的几名女子送到他们面前的,至于那些金银财宝,丰厚的战利品中从来不会少了他们这几名头人的份。
最初稽粥接掌这一部匈奴大军时,几位头人或多或少听过他“疯狗”的绰号,心中着实不愿意与这条疯狗为伍。却又不敢抗拒冒顿的军令,便也只好俯首领命。但和稽粥相处一段时间后,才发现这个小王子并非像传言的那么粗鲁不堪,反而对几位头人谦逊十分。
虽然他对待秦人确实如传言的那样嗜血成性,攻下城精辟都是屠城为乐,放纵士卒奸、淫掳掠。可也十分通情达理,每次获得的战利品都优先分给了几位头人,自己一点不留,这也让几位头人对稽粥另眼相看,赞不绝口。
见稽粥紧皱眉头,也不知在想什么东西,莫涕部的头人忍不住取笑道;“我说休屠王,我们这不是一切顺利嘛,儿郎们此刻正在城中快活着,你怎么反而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稽粥虽然心中焦躁不安,可对这个莫涕头人却只好苦着脸笑道;“老大人,我们派出联系单于的三拨信使都没有传来消息,我心中着实担心,生怕单于那边出了什么闪失。”
一旁的一位老者不由邹起了眉头,语气不悦的哼道:“单于是草原上的苍鹰,我活了大半辈子都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