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皇妃-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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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些曾有的苍白誓言,早已风逝在了深远的记忆里……
在你心里,这一份恨,到底是抵过了我们的爱、抵过了奈何桥、孟婆汤的阴森恐怖……
只是我不懂,为什么你竟走得如此决绝!
今生今世,我不会原谅!
来生来世,我不会原谅!
生生世世,我都不会原谅你!
第6卷 下部【涅槃卷】只恨今生相见迟 三年鏖战
大沅新皇登基,内忧外患,朝内有李稔愚忠之臣不断相逼,在外,北秦趁着大沅剧变,与齐豫、赣良、南楚组成联军,共抗大沅,李昭南得讯,决定披挂前线、御驾亲征。
临行,立孙氏如妍为大沅贞皇后。
孰料,这一场鏖战,一打便是三年。
虽李昭南得阿那国容嫣非公主倾兵相助,可三国联军强悍,南楚更是一支强援,一方战场此次安在南楚边界,南楚和连山山势险峻、奇峰陡峭,不仅如此,北秦还遣使前往漠北,以厚利挑唆汗国与阿那国关系,算计自北面对大沅进行牵制,容嫣非果然不得已非带兵回国,更只剩下大沅一支兵力,这一年尤其艰苦的形势,令李昭南不得不再次请出唐世言驰援南楚。
战备方面,北秦助南楚加固了城墙,更在城东、鸭绿水以及和连山山脉广大地区集结兵力,并大力加强城东防卫,以此作为第二道防线,企图封锁大沅水陆进攻路线和登陆口,并在这些地方实行坚壁清野,企图在大沅粮饷匮乏之时乘机反攻。
自经历碧霄殿之变,天下皆知,中原第一大帮,佣兵数万的兴龙帮幕后乃是大沅新帝,于是这一次,霍敏没有掉以轻心,霍乘风便是忽略了唐世言的援军,方功亏一篑。
当然,还有那被霍敏称为祸国女子的女人。
山中,二月风涩。
杏花飞雨,血腥的泥土中,杏花成泥,凋零在无情的战火里。
大帐内,如今已是一国之君的李昭南,手持长卷,彻夜研看手中战图,烛色幽幽,跳曳陆离。
有侍人为李昭南奉上一杯热汤,李昭南喝了,那汤浓郁,色润泽,疲惫似乎消失了不少。
他抬头看侍人:“为唐公也上一碗。”
说着,转眸看向身边的唐世言,唐世言瞥他一眼:“什么唐公?陛下若再如此称呼,我便转身就走。”
唐世言虽拒绝高官厚禄,但李昭南准许他于宫中行走,封唐义公,民臣见之,亦要退避行礼。
李昭南笑笑:“随你。”
说着,望向手边汤水,那汤汁微晃,映出烛光幽幽的晕。
忽的,是谁的浅笑牵动心肠。
李昭南心中一颤,蓦然凝住目光,几乎起身刹那,侍人端着汤走进大帐,方令李昭南回神。
他迅速敛住心神,目光重归冰冷。
唐世言望着他,微微垂眼。
三年来,李昭南不曾忘记那埋身花冢的女子,那栖霞殿中徒然消逝的一缕香魂。
唐世言接过汤,喝了一口:“果然好汤,令人心神俱畅。”
李昭南心底微微一沉,三年来,这样无端端的错觉,始终缠绕着他,在朝堂、在寝宫、在硝烟战场。
可是,每一次,不过片刻短暂的一瞬,昔日红妆,阁楼独坐的倩影,早已不复……
之后,便是长久的悲伤,令他的心……更加冷如冰霜。
三年来,人们都道弑父杀兄一个不留的李昭南,变得更加残忍暴虐、冷酷无情。
可谁又知道,这些冰冷如铁、残忍如刀的背后,是铭心刻骨的伤痕,被深深掩埋在心的最深处。
“不知容嫣非可平息了阿那之乱。”李昭南岔开话题,唐世言却笑道,“陛下还是关心下自己较好。”
当今天下,如此这般与李昭南讲话的没有几个,唐世言是一个、容嫣非是一个!
“陛下,山对面燃起了浓烟,不知是否是联军放火烧山。”一名兵士突地跑进来,跪倒在地。
李昭南倏地站起身,龙眸寒光毕现:“什么?霍敏果然放火烧山?”
霍敏断了李昭南水陆,陆路有重兵把守,如今更放火烧山,是疯了不成吗?
转念一想,不会,这和连山毕竟南楚国土,若要烧山,必然熊熊燃烧数天不息,说不定会危及到南楚都城陌凉城!
即使霍敏肯,南楚国军范寻亦不会肯。
和连山险峻的山势,便是南楚天然屏障,范寻绝不会做如此愚蠢的决定。
想必是计。
转眼看向唐世言:“走,出去看看。”
夜色下,群山苍莽,朔风簌簌。
李昭南战袍飞扬,立在番旗边观看,那浓烟虽滚,可终不见火光。
“唐兄看呢?”李昭南问道。
唐世言道:“疑兵之计,不足为奇。”
“可如今,联军断我粮草,时日长了,总归动摇军心,况且今日他出此一计,又意在何为?”李昭南凝眉望着远方,月色寒了眉目,他的眼里亦似有浓烟翻滚。
这一战,已拖得太长,军力耗损、百姓负重,若再不结束,只恐怕动摇国本。
那么自己这三年来的一切俱都白费了。
“许是一探虚实,北秦断我军粮草,时机把握恰当,正等着容嫣非公主被迫回国,而我已驰援南楚之后,突然转变策略,封山封水,要我军困在和连山中,自我耗损,哼,不愧与霍乘风是父子两个,使的手段都是一般。”唐世言蔑然道。
李昭南冷冷挑唇:“却只怕霍敏那只老狐狸比着霍乘风可精明老练得多。”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怎么?曾沙场纵横、无惧生死的奕王变作了陛下,便顾虑重重了吗?”唐世言看着李昭南,李昭南眸色一暗,却随即微扯唇角,“这世上可与朕这样说话的,没几个。”
唐世言亦笑:“可对我唐世言发号施令的亦没几个。”
同样傲视不群的眸光相对,片刻,便是一阵朗声大笑。
群山嶙峋,回荡笑声冲霄。
战火在这夜里,似淡去了几丝惨烈……
因有霍乘风教训在前,霍敏此次对唐世言早有提防,待他驰援于此,方封山封水,彻底断了大沅后路。
而大沅此时动荡,断然无法找出合适之人,押粮至南楚。
新势力旧朝臣,两方拉扯不曾停止,这一次粮草能否想法运到南楚,对谁都是未知。
唐世言为做防备,不曾将山中人尽数带出山,此次传信回去,要苏占率人押粮到南楚。
可山中粮草毕竟有限,而自从三年前兴龙帮幕后乃大沅新帝李昭南后,兴龙帮便不便再做些烧杀打劫之事,即使只是杀富济贫,亦不免落人口实,但转做正当水陆生意,又颇为不易,这几年才有起色,勉强养着一山人,若自行购买粮草,想来并无那许多银钱。
三月桃花
唐世言知颇为为难,可终究还是提笔修书苏占,要他定要想法将粮草运往南楚!
李昭南亦在朝中留了李民,可李民无法调度粮草,且粮草调度,需粮草司张友加印,再由左右尚书批示方可行。
而此时朝中形势,天高皇帝远,李民……便望你可从中游说,密令,便是暂时屈就了孙守波,亦无不可!
风萧萧,二月料峭,春寒薄霜,不知再过一个月,这山中又将是怎样的光景!
三月,桃花飞似寒雪。
山风却依旧冷如腊月,馥郁桃花香弥漫几里长营,却了无生机。
大沅军队若不能熬过困顿的三月,想来这鏖战三年的持久战,便要以失败告终,那么大沅新朝亦岌岌可危。
天色微暗,哀草连天。
万物寥落。
粮草关系重大,更关系到此一战的胜负结果,若无粮草,李昭南纵再是生死不惧,唐世言纵再是足智多谋,亦无可奈。
大军已有三日未曾饱腹,一日仅一餐稀粥。
唐世言坐在帐中,凝眉看书,突地一名兵卫走进帐子,恭敬说:“唐公,有人送来一封信笺。”
唐世言抬眸:“什么人?”
“只是山里人,说是一个俊俏公子交给他,要他一定要面呈唐公的。”兵卫如实说。
唐世言凝眉,俊俏公子?苏占?将苏占与俊俏联系在一起,实在令人一身寒战。
唐世言打开信笺,只见娟秀小字行云流水,唐世言大惊,立时起身,青袍微荡。
信上说:子时,和连山顶,粮草齐备,只待接应。
短短几个字,令他震惊不已,唐世言豁然抬眼:“那人在何处?”
“正在帐外候着。”兵卫答道。
唐世言将信揣入怀中,只见帐口站着一个黑瘦的男子,战战兢兢的望着他。
“谁给你的这信?你确信他是位公子吗?”唐世言望着那人,经他这样一说,那人亦犹豫道:“许……是,只是俊俏的很,文文弱弱的样子。”
文弱的俊俏公子?
唐世言扯扯唇,笑道:“好,赏他。”
说着,拉过身边骏马,跨马而上,风卷衣袍,山风剧烈,适才还阴沉欲雨的天,仿佛拨开了云日,见了碧色青天……
…………
山中春日,总是来得更迟。
目穷之处,云海滔滔,人间天上,云霭空濛,绚丽夕阳为那晚云抹一层玫瑰色凝露。
仿佛便要落雨。
深山之中,却有桃花林深浓春意。
桃开添彩,斐云弄枝,盛世迎春。
那一身洁白的女子,立在纷纷如幕的桃林中,桃花落似薄雪,脱风霜而不萎,弃寒暑而弥坚,那白衣胜雪的女子,粉黛红颜,媚眼酥心,轻丝绉纱隐现冰肌玉肤,长箫在手,一曲春意愁春风,回眸间,容颜傲世、风情千万。
唐世言策马而来,一身青袍洒逸,漾起满园桃花雪。
与那眸光一处,朗然目色便被桃雪渲染几分脉脉。
“果真是你,‘俊俏公子’。”唐世言望山色茫茫,微笑说。
那女子只是轻握箫管,静静立着,纤指跳动间,箫音便惊落无数桃花雪。
只是三年来,这箫声,始终悲戚如泣。
“我教你骑马,却不是要你冒死跑到战场上来。”唐世言望着那静默的背影,淡淡说。
那背影依然无声无息,在无数落花里,按箫而奏。
“你说,带来了粮草?”唐世言疑惑看着那纤瘦的背影,不可置信。
她只身一人走上这和连山山顶,怕亦非易事。
那女子转眸说:“山下十里之外有充足粮草,由李民与苏占看押着,我唯恐有失,故而先乔装上山,与你商量。”
唐世言半信半疑,他深知如此情势下,能弄到足够的粮草是多么艰难的事情,她……又是怎样做到的?
“你是如何做到的?”唐世言看着她,她低头浅笑,“我能做什么?只不过变卖了当年的随葬品,那些个珍奇,换些粮草来还是不难,又叫苏占联络了李民,李民带一些人,苏占带一些山人,我便跟着一起来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唐世言却听得内心悲哀,他幽幽道:“你终还是放不下他……”
女子容色一颤,随而望向一方云天,云天低矮,在山间仿佛萦回做雪白霓裳。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云海滔滔,举起长箫,复又一曲动人心。
“陛下亲征三年,听闻朝中多亏孙守波震着,才不至内忧外患。”唐世言见她不语,便岔开话题,声色中有一丝试探,女子果然箫音一颤,随而缓缓放下箫管,淡淡一笑,“那是自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陛下有个什么,孙家亦会牵连,虽于粮草之事,朝中争斗不休,未有结果,但这一次在苏占通知李民,粮草齐备,只待出发后,李民之所以还算顺利的带兵押运粮草而来,也便多亏孙家相助,但孙家到底是个隐患,陛下个性,绝不会永远甘于受制于人。”
“我不懂。”唐世言凝眉问,“既然你心中如此明白,还如此在意他,为何当初却要选择离开?而叫紫樱通知我,写一封那样决绝的信给我,令我不得不答应与罗先生里应外合,偷梁换柱!”
女子目光一动,一片桃花落在眉宇间,浓了忧郁,她默然叹息,苦笑道:“唐大哥,若当时我不离去,你道我还可以活到今时今日吗?”
“他定会护你周全。”唐世言笃定。
女子眼神微怅,拂去眉间桃花,幽幽说:“正因为如此,我才必须离开他。”
唐世言望着她,三年前,无论自己如何问,已心如止水的女子,就是不肯说一个字,只是默默流泪。
如今,光阴如梭,三年过去,她不再流泪,终究释怀了吗?
“唐大哥,若我不出此下策,他怎会放我离开?”女子仿佛说起一件昨天的平常事,她缓缓踱步,“其实,佑宁的死,不过让我看透了更多,我看透了宫中的恶斗,永远不会因你是否有宠而停止,无宠是罪、有宠亦是罪,不错,佑宁死后,很长一段时间,我无法面对他,每当看见他,我都会想起佑宁,可这并不是我离开的原因,唐大哥,我太累了,我更不想他因顾念我而放弃他多年筹谋的江山大业。”
男装女子
“你大可宁死不做皇后,他亦不可勉强了你。”唐世言疑问重重,已在心里三年。
三年前,他亦曾犹豫,是否要背着当今陛下,而冒天下之大不韪。
女子笑笑,摇头说:“你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