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江湖-第4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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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倒下来的时候,他的手还尽力地朝着尚天香伸着,一点一点的,然后,将自己的身体尽力地向前拖。
五指因为太过于用力的缘故,上面的指甲已经全部裂开了,犹如成熟的香蕉在烈日的曝晒下爆开的一角。
他终于还是爬到了尚天香的脚下,然后,用尽最后一口气,只说出了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
火龙燮不知道的“为什么”,别人也许更不知道。
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为什么她要杀了他?
以前,在他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她总是跟他说,要跟他永远地在一起,她会永远地爱着他的,不管他是白轻候的替身也好,是白轻候的一只狗也好。
那誓言仿佛就在昨天,仿佛还在耳边回旋,可是,现在,为什么只是因为他泄露了那些所谓的秘密,就要杀了他?
是因为在她的心里他并不是火龙燮,而是白轻候?
难道这么多年来,她只不过是把他当成了白轻候?以为她心里真正喜欢的是白轻候,而不是他这个替身?
二七、安魂曲()
正是因为她得不到白轻侯的人,所以,才想在他这个无论相貌还是言行都与白轻侯极度相似的替身上找到安慰,找到寄托感?
究竟是因为什么,他已经不想再知道了。
现在,他的心虽然已经被挖了出来,呈现在自己的面前,可是,他却已经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或许,他是因为太累了,想躺下来好好休息一下吧。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替那个人背负着所有的怀疑和骂名,只要那个人的形迹有所败露的时候,就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说那是火龙燮所为,而与他白轻侯无关,而且他还是挡着众人的面前,责罚他一顿。
因为那个人是掷金山庄的主人,掷金山庄的主人又怎么会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只有像他这种看门狗,这种奴才,才会做这种下三流的事,劫镖也好,杀人夜好,甚至是在外面采花也好。
这些乌有的罪名简直就像是一座座沉重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压得他马上就要就要幻化成齑粉。
刚才蓝玉棠说的没错,作为白轻候的替身,作为一个与白轻侯无论在相貌还是举止形态都与掷金山庄的主人完全相像的火龙燮,在外人看来,确实是那么得风光,那么得耀武扬威,可是,只有他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
现在好了,所有的一切都要结束了,所有的噩梦都终结了,他只想好好地睡一觉,再也不要醒过来。
他不会怨恨什么人,因为他所有的仇恨和凄冷都已经在十年前这个女人闯入他的生活之后而被化解了。
虽然这个女人现在亲手掏出了他的心,可是,他不怨恨她,他真的一点儿也不怨恨。
像他这种做了那么多的坏事的人,心一定是黑的,而且,上面一定是千疮百孔,就像是被毒烟熏过被污水浸过。
所以,他才会努力地爬到那个女人的面前,想好好地看清楚自己的那颗心究竟是黑的,还是红的。
可是,他却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
终于,什么也看见不见了,甚至连石壁上那最后一道微弱的光也被慢慢地挡在了外面,只剩下无边的黑暗……
他终于还是死了。
看着火龙燮慢慢地倒下去,那个冒充尚天香的女人也是一声不吭的,然后,她也像是很疲劳似的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没有惨叫,没有呼吸,甚至连微弱的呻吟声都没有了。
究竟是因为在经过了蓝玉棠不死箫声的摧残之后,她已经不知道了什么叫做疼痛,还是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她轻轻地靠在火龙燮的身体上,手中捧着的火龙燮的那颗还在跳动着的心落在了火龙燮那被捅破的伤口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噗通。
然后,她的身体也慢慢地倒下来。
而那把断剑,正好插在自己的胸口。
殷红的血虽然断剑慢慢地流出来,铺天盖地的,犹如漫天飞舞的花瓣,犹如月光下独自开放的玫瑰。
好艳丽的玫瑰,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儿。
她也死了。
原来,火龙燮在爬到她身体的时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用跌落在地上的那半截断剑穿进了她的胸膛。
虽然,他在临时的时候,脸上才会露出那种表情,因为他知道自己不仅得到了解脱,而且还要和自己心爱的人一同踏上黄泉之路。
那冒牌的伤心犹如一片凋零的花瓣,慢慢地落下来,落下来,正好倒在火龙燮那庞大的身躯上。
可是,在临死的时候,她的脸上虽然也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可是,嘴角却像是在喃喃地叫着什么东西,只听得断断续续的声音……尚……天……香……我……唯一的……妹妹……我最终还是……没有斗过你。
她居然是尚天香的姐姐。
蓝玉棠的嘴角微微抖动了一下,将轻轻地眼睛闭起,仿佛是已经不忍再看这些血腥的场面,然后,将不死玉箫放到嘴边,喃喃地道:
人为什么非要相互残杀,人为什么非要争得你死我活,为了什么名呀,什么利呀,什么权势呀,争得就像是一只只的疯狗。
即使是一条狗,还知道知恩图报,可是,人呢,人与人之间却全都是相互之间的背叛和无耻的争斗。
由此看来,人甚至连条狗都不如,那些平民老百姓也好,江湖中那些所谓的大侠也好,皇帝老子也好,全都是一个样子。
为什么人从一生下来就要注定经过那么多的痛苦,也许,死才是唯一的解脱,现在,就让我的箫声为你们超度吧……
说到这里,箫声再次响起。
而此刻,在这些箫声里,已经没有了征伐,没有了杀戮,甚至没有争执,每个人都在和平相处。
那些原本相互仇恨相互敌视的人突然相聚在一起喝酒,言欢,原本相互对立的门派相互走到一起唱歌,跳舞。
人与人之间充满了祥和与宁静。
这原本是一些宁静的箫声,这原本是一些宁静的人群,大家相处得很平静,就像是真正的朋友那样。
可是,突然之间,箫声就变了,变得焦躁而狂热,就像是那些原本万里的晴空突然出现了乌云遮盖。
在箫声骤变的瞬间,那些原本安静相处的人群,却忽然尖叫起来,充满了呻吟,哀哭,甚至诅咒。
他们开始挥舞着手中任何可以拿得到的东西诅咒自己的敌人,诅咒自己的近邻,甚至开始诅咒起自己的朋友,自己的亲人。
因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激发了隐忍在他们心中的那些丑陋的卑鄙的欲望。
他们原本就是一些不太安分的人群,就像是那些在寒冷的季节里不安分的燕雀,集结成密集的队形,鼓翼而飞,从云端吹来的风将它们吹到这里,吹到那里,卷上,卷下,得不到片刻的休憩,只能无休止地飞翔和寻找。
是凰之夜想曲。
也是安魂曲。
可是,那倒在火龙燮庞大的躯体上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冒牌的尚天香在听到这些曲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突然变得扭曲夸张起来。
那是一种憎恶和怀恨的表情。
因为此刻,在箫声的作用下,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副奇怪的画面,那原本是她应该失去的记忆。
儿时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
二八、指间雪()
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遮住了四野,高大而苍老的桦树的枝干直插云霄,犹如巨大的手掌。
林中的枯坟也被茫茫的白雪覆盖,在银色的世界里显得更加孤寂,旁边的小树上一只老鸦聒噪到叫着,杀,杀,杀……
老鸦本虽然在林中,在坟上,可是,一双带着死亡的气息的眼睛却盯着白桦林边,荒坟外的一座茅屋。
老鸦是不祥的象征,浑身上下都带着一种死亡的气息。
现在,它却突然出现,是不是因为这座茅屋里马上就要有人死掉了?
这间茅屋像世界上所有的茅屋一样,破败,简陋,带着穷困潦倒的迹象,只有穷苦人家才会在这样的天气里还要住在这样的茅屋里。
茅屋虽然简陋,可是,屋内却收拾得很干净,很整齐,为数不多的生活用具全都放在了应该放的位置,既不显得凌乱,也不显得茅屋空荡荡的。
在门后,甚至还燃着一个小小的炉子,木柴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使得春天仿佛又重现回到了这屋子里。
这简陋的小茅屋里并没有人死去。
恰恰相反的是,两个小生命刚刚在这个白色的世界里降生在这个小小的茅屋里。
两个眼睛大大的,皮肤白里透红的女婴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妇的怀里,安静地嘬着。
她们并没有因为降生在这样一个穷困潦倒的家庭里而觉得不幸。
恰恰相反的是,她们那小小的脸上在嘬着母亲的的时候,居然显得是那样的满足,那样得幸福。
对它们来说,妈妈的怀抱,就是她们的一切。
这是两个可爱的小生命。
当新的生命降生的时候——无论是男孩也好,女孩也好,做父母的都是很高兴的,毕竟,这是自己的骨肉。
他们热爱她们,就像热爱自己的生命一般。
可怜天下父母心。
可是,在这对年轻夫妇的脸上,却没有那种初为人父人母的那种幸福感。
他们看起来居然是那么得焦虑,那么得不安,脸上甚至还带着一种乱坟岗里的那只乌鸦的死亡一般的气息。
这对年轻的夫妇虽然是穷苦人家,也没有读过多少书,可是,他们并没有世俗之人那种重男轻女的心里。
对于这对小生命的降生,他们本来是打心眼儿高兴的。
他们之所以显得这样忧虑不安,是因为,她们降生得偏偏不是时候。
今年,他们的收成一直不是很好,天灾人祸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而欠下地主的租子和钱财也已经到期。
今天晚上,或者是明天早上,大概就会前来催租了。
现在,他们几乎已经没有用来下锅的米了,而这两个小生命却又偏偏在这个时间降生,不知道这是他们的不幸,还是她们的不幸。
这些年来,他们夫妇俩虽然过着清苦的生活,虽然也曾经强烈地渴望要生一两个孩子的,无论是男孩儿也好,女孩儿也罢,都会给他们清苦的生活增添一些乐趣,让他们觉得前途很美好的。
可是,现在当这两个孩子真的降生在他们这个清苦的家庭的时候,却又突然成了他们挥之不去的愁云……
对她们来说,在这种日子里,她们降生的日子就是她们死亡的日子。
她们不是不该来到这个世界,而是来的不是时候。
也许,仅仅是一个孩子,还可以勉强过日子的,可是,一下子有了两个孩子……
年轻的丈夫沉默不语,只是投过柴门的缝隙看了看不远处的那片白桦林,落寞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刻,整个树林已经被厚厚地白雪所覆盖,只有一两只乌鸦站在冰天雪地的枝干上,冲着他们的小茅屋“哇哇”地叫着。
喜鹊报喜,乌鸦报丧。
这是不是预示着他们必须尽快做出选择?
想到这里,他微微地叹了口气,脑袋沉甸甸的,一双拳头也因为握得太紧的缘故,已经有些麻木了。
他慢慢地转过身来,看了看年轻的妻子,又看了看妻子怀中的那一对可爱的小生命,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似的,道:你已经选择好了吗?
妻子没有说话,因为她的嘴里已经充满了眼泪。
你让她怎么做出选择?
你让她又怎么忍心做出那样的选择?
无论选择哪一个,都像是从她的身上挖去一块肉,孩子就是母亲身上的一块肉呀,所以,她只有默默地流泪。
年轻的丈夫皱了皱眉头,就像是突然拿定了主意似的,信步走到床前,从妻子的怀里抱起两个呵呵笑着的婴孩,放在冰冷的地面上,眉宇之间似乎有所不忍,可是,却又不得不硬起心肠,沉声道:
孩子,并不是做父亲的心肠太狠毒,实在是因为我们这个家养活不起你们,怨恨也好,诅咒也好,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现在,我就将你们放在地上,让你们感受一下这个世界的冷酷。
如果你们因为无法忍受冰冷的痛苦,而大哭不止的话,那么,就说明你们无法和我们同甘共苦,所以,为父只有硬下心肠,将你们送回到你们原来的那个世界去,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