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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9部分

御剑江湖-第319部分

小说: 御剑江湖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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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风的时候,它们是孤独的。

    没有风的时候,它们也是孤独的。

    最后一片孤独的叶子从枝头凋零,正好落在同样孤独的李存孝的身上。

    他忍不住抖动了一下,仿佛是不堪这一片叶子的重负。

    他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支撑着自己,才没有使自己倒下去。

    他猛然停住脚步,等落在他肩上的那片叶子,顺着黑色的衣服,轻轻地,慢慢地滑落到地面上的时候,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然后,迈开脚步,继续前进。

    他没有抬头,墨黑的眸子像是在盯着地面,又像是盯着那只握剑的左手。

    苍白的手,黑色的剑,在深秋的风里格外分明,二者仿佛已经合为一体,犹如蜷缩在山洞里的蟒蛇,随时准备着择人而食。

    他的神情却是那么落寞,那么凄凉,没有一点儿生机,没有一点儿活力,就像是这片广阔而焦枯的树木,虽然还年轻,却已经开始凋零了。

    他只是慢慢地走着,谁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又要去哪里?

    在他的身后,是茫茫的原野。

    在他的前面,也是茫茫的原野。

    没有村庄,也没有炊烟,只有一条落寞的古道,谁也不知道他已经走了多远,谁也不知道他还要走多远。

    但是,他依然在走。

    而走出的每一步,都是那么坚实,那么整齐。

    跨出的每一步的间距,几乎都是相等的,一步,两步,三步……迈开的脚步虽然慵懒,虽然很慢,但是,却很坚定。

    每迈出一步,就像是在木板上敲进去一颗钉,绝对没有人相信,他会突然倒下去,可是,突然间他还是倒了下去。

    在倒下去的时候,他的眉宇间似乎还流露出一丝微笑。

    谁也不会相信,这个落寞而苍凉的年轻人的微笑,竟然是那么温柔而富于活力,就像是春风吹过的柳枝,又仿佛是夏日海滩上湛蓝色的海水。

    但是,却没有人能够察觉到这些,因为那张脸,实在是太苍白了,苍白得几乎可以看见额头上的血管。

    在倒下去的那一瞬间,他的嘴忽然微微动了动,仿佛在说,我终于要死了,终于可以休息了……

    然后,深秋的阳光犹如深冬的雪,从头顶上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覆盖了世间万物,也覆盖了他的全身,和她的全身。

    她就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一点一点儿地倒下去。

    然后,将手中的剑轻轻举起,吹了一下残留在剑锋上的血。

    残血立刻化为血珠儿,犹如夏日清晨荷叶上的露珠,顺着脉络轻轻地滚落下来,在秋日的阳光里打着旋儿。

    只是她的那只握剑的手稍微有些颤抖。

    但是,那决不是因为害怕而引起的颤抖,那是一种因为胜利而兴奋的颤抖。

    而他那张细腻而生动的脸,也因为太过于兴奋的缘故,泛起微微的红潮,犹如深秋的季节里纷纷飘落的枫叶。

    她的嘴角也随即绽放出一丝灿烂的笑容,那是一种带着鲜艳,满足和清亮的笑。

    这种笑容虽然甜蜜,虽然美丽,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可在这深秋的季节里看起来似乎有点儿太过于残忍了,就像是皇家花园里食人的血腥玫瑰。

    她虽然还在笑着,可是,全身的每一根神经却仍然绷得紧紧的,乌黑而清亮的眸子甚至连眨都没有眨一下。

    她所有的精力都已经完全集中在李存孝的身上,看着他一点一点地倒下去,看着他慢慢地闭上眼睛,然后,看着他呼出最后一口气。

    当李存孝完全倒下去,闭上眼睛之后,她的握剑的手才微微地放松了一下,嘴角的笑容更灿烂了。

    她实在是太兴奋了。

    当然,也有点儿疑惑。

    因为像李存孝这样一个人,绝对不是那么容易死掉的,至少在临死之前,也应该给她致命的一击的。

    但最后,什么也没有。

    终于,她长长地喘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究竟是喜悦,还是叹息……然后,看着手中那把还在滴血的剑。

    此刻,又有一片叶子轻轻地落下来,正好落在她的剑锋上,悄无声息的,叶子一分为二,然后,再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喃喃地道:这是把好剑。

    一个声音也道:这确实是把好剑!

    她似乎被这声音给吓到了,握剑的手忍不住又握得更紧,如临大敌,然后,赶紧四下里看了一下。

    然而,四周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只有风在吹,叶在落,阳光在轻轻地绽放,声音就像是从地底下发出来的。

    可是,刚才明明有个声音在说,这确实是好把剑的,难道——是幻觉吗?

    也许是吧。

    但是不管怎么说,被称作是天下第一块剑的李存孝已经死在了她的剑下,那么,她就成了天下第一剑,她还怕什么呢。

    想到这里,她又笑了起来,继续欣赏着自己的剑。

    这的确是把好剑。

    剑身银白,剑锋就像是从云隙间折射出来的阳光,柔和,凛冽,而摄人心魄。

    她给这把剑取了一个很美的名字,红颜,从古至今,红颜带来的都是祸水,可是,她的剑带来的却是死亡。

    所以,索命青衣才死在这柄剑下。

    她的剑已经取代了天下第一剑。

    她知道,不出三天,她这把戚戚无名的剑就会传遍整个江湖。

    想到这里,她不由地用左手轻轻抚着剑锋,激动得甚至有些哆嗦,但嘴角依然露出满足的笑容,喃喃地道:我杀了索命青衣,我就是天下第一剑。

    可是,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道:你杀了索命青衣?

    声音同样像还是从地下传出来的,带着无尽的苍凉和无奈,就像是夜色中孤独而凄凉的猫头鹰的叫声。

    她的整个人像是僵住了,而那张原本红润漂亮的面孔,此刻也因为恐惧而变得灰白扭曲,胸脯也因为惊悸而急速跳动着。

    甚至连她的舌头似乎也僵住了,四周看了看,结结巴巴地道:你……究竟……是谁?快点儿……出来,别再这里……装神……弄鬼……了。

    可是,四下里还是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任何声音,只有风在轻轻地吹,叶子在轻轻地落,阳光在轻轻地绽放。

    或许真的是幻觉吧。她想。

    女人收起剑,微微舒缓了一下因为过度紧张而僵硬的身体,还剑入鞘,然后,慢慢地转过身去,揉了揉因为太过于劳累已经微微有些疼痛的太阳穴。

    她刚想离开这里,将自己已经杀了索命青衣的消息散布出去,那个声音又传了过来:你为什么非要杀索命青衣?

    这一声比刚才那一声显得更加苍凉,更加无奈,甚至还带着一丝也不知道是嘲笑还是自嘲的笑。

    女人手中的长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她知道,这决不是幻觉。

    她浑身酸软无力,甚至连弯腰去捡的勇气都没有了,只是四下地看了看,期期艾艾地道: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声音嘶哑而尖锐,就像是竭力嘶喊出来的,只是,在极度恐慌中,她的那些喊出来的声音听上去是那么得微弱,微弱得连一丝微微的风都能够吹断。

    那个声音无奈地笑了一下,道:假如这个时候跟你说话的,是鬼的话,恐怕你自己也已经变成鬼了。

二、破戒() 
女人已经不能再动了。

    如果此刻跟她说话的真的是鬼的话,她也许不会这么害怕的。

    凭她的身手,对手竟然可以一直跟着她,而没有让她看出一丝破绽,甚至连他的呼吸声都没有让她听到,那么,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出来,这个人多没有可怕。

    她实在怕得要命。

    她结结巴巴地道:你是人……我怎么……看……不见你……呀?

    那个声音似乎笑了一下,道:看不见我,你还能杀了我吗?

    话音刚落,原本已经倒下的李存孝却又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她微微笑着,不过,笑容里却充满了落寞和苍凉,甚至还带着一丝无奈。

    女人的嘴巴还在张着,像是一辈子也合不拢了。

    是震惊。

    她明明看见自己的红颜之剑已经刺中了李存孝的要害,她的那招“落剑无痕”甚至可以穿透任何人的要害部位而不留痕迹。

    自从出道以来,几乎没有人可以从她的剑下逃生的。

    可是,此刻明明已经被刺中要害的李存孝却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她仿佛还不大明白究竟错在哪里?

    是自己的剑刺错了位置,还是刺错了人?

    她还在出神,李存孝却已经笑了,笑得是那么得落寞,那么得苍凉,淡淡地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女人稍微清醒了一些,道:你是索命青衣。

    李存孝淡淡地道:你知不知道,索命青衣一向都是向别人索命的,从来就没有人能够索走我的命。

    他的话虽然是那么得柔和,可是,在她听来,却是那么得可怕,每一个字都仿佛一把刚刚淬火的刀,割着她的心。

    她也笑了。

    不过,她知道自己笑得一定很难听,那几乎是已接近于鬼魅的哀号了。

    她也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可是,她更知道,自己的下场很悲惨。

    索命青衣确实只会索别人的命。

    一阵强烈的恐惧过后,她那原本已经僵硬的嘴巴忽然动了动,然后,用力地咬住嘴唇。

    每当激动或者是恐惧的时候,她总喜欢咬嘴唇的,因为嘴唇上的疼痛可以盖过那些随之而来的恐惧。

    而此刻,这种恐惧几乎已经使她变得麻木。

    渐渐地……她的眼中又开始慢慢地恢复了女人的魅力和高傲,昂着头,冷冷地道: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李存孝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己那只握剑的手。

    他的那只手修长,干燥,苍白,几乎可以看见突起来的蓝色的血管,几乎可以看见血液在里面轻轻地跳动。

    然后,抬起头来,看了看对面这个女人,淡淡地道:我只知道你是个女人。

    他突然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眸子也变得冰冷和锋利起来,就像是夏日午后那些突然转变的天气。

    就像是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下起了雨,而且还是很大的雨,冷冷的雨,道:索命青衣从来不索女人的命,你走吧。

    那女人却没动。

    她还静静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这个脸色苍白的怪人,然后,又看了看插在他左肋上的那柄传说中的怪剑,突然也笑了起来。

    她的笑就像是大雨过后突然出现的彩虹,道:在这个世界上,女人也有很多种,可是,你知不知道,我是属于哪一种的,我就是属于那种专门陪男人上床的那一种,你要不要让我陪你上床?

    这话说得大胆露骨至极,在别人听来,也一定无耻至极。

    可是,她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不但没有一点儿觉得不好意思的神情,反而露出满脸的得意之色。

    在她看来,仿佛陪男人上床是一件很光荣,很得意的事情似的。

    她的眼睛盯着李存孝,目光火辣而大胆,可口气中却充满了挑衅之意,然后道:因为我是葬剑岛的女人。

    说到这里,她还特意地强调了“葬剑岛”三个字。

    葬剑岛是座楼,葬剑岛里的女人确实都是陪男人上床的,可是,葬剑岛里的女人的床却又并不是每个男人都上得去的。

    因为葬剑岛的剑几乎和索命青衣的剑一样,都是那么得可怕,都是那么得神乎其神,犹如来自地狱的呼唤。

    据说,她们的剑在出鞘的时候,就像是一张刚刚铺好的床,充满了热情和激情,当你沉浸于温柔之乡的时候,她们的剑就已经插进了你的胸膛。

    李存孝看了看她,目光忽然锋利得就像是一把锥子,冷冷地道:我不管你是哪里的女人,可是,假如你再不走的话,就一定是个死女人,我虽然不杀女人,可是,偶尔杀一两个不听话的女人,也不算是破戒的。

    听到这话,那女人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

    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个人的脾气她是有所耳闻的。

    但是,她仍然站在那里没动,仍然看着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的怪人,看着这个人插在左肋上的传说中的怪剑,突然道:既然我杀不了你,那我能不能看看你的剑?

    李存孝看了看她,突然笑了一下,淡淡地道:看我的剑是要付出代价的?

    女人也笑了。

    她在笑的时候,眼睛里忽然露出一丝犹如黎明前朝阳般柔和而暧昧的光,然后,她全身的衣服就像是树上的那些已经干枯的树叶一样,慢慢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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