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江湖-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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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炷香不到的时间,原本歌舞升平的焚香听雨楼,就变成了瓦砾一片。
好大的火!
绚烂的火焰慢慢地舔舐着南陵城最繁华的销金窟,焚香听雨楼。
火,犹如顽劣的红色精灵,从一边跳到另一边。
将所有的亭台楼阁、花木鸟虫化成烟、化成尘,化成茫茫夜色中的一粒黑暗。
犹如焚烧的星星。
沉醉于纸醉金迷氤氲中的人们仿佛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就被楼里的护院一把从被窝里提了出来。
他们跟姑娘一起被扔到了院里边,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光着身子就往外跑。
三三、失火()
终于,不知道谁扯着嗓子嘶喊了一声:“失火了!”
嘶喊声,立刻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湮没。
这是重阳之后最干燥的秋天。
一年一度的雨季还未来临。
更何况,焚香听雨楼所有的建筑用材都是松柏类的上等油木,又被刷上了易于燃烧的漆,所以,火势蔓延得很快。
仅仅一眨眼的功夫,大半个什景塘已经陷入火海。
火势沿着什景塘的十里水塘向着前院的焚香听雨楼蔓延……
火,就这样燃烧起来。
就像是事先排练好了似的。
焚香听雨楼虽然是南陵城最繁华的销金窟,可是,私密性却做得非常好。
如果没有人介绍或者带路的话,别说进来,甚至连入口都找不到。
恐怕谁也想不到看似平常的入口居然是销金窟所在。
这种私密性极强的门禁制度挡住了人们随便进入其中欲行不轨之事的野心,也挡住了人们进入里面帮忙救火的好心。
那些红色精灵就像是认识路似的,只在什景塘和焚香听雨楼的里面烧。
临近的住宅却没有丝毫的波及。
所以,好奇的人们才可以如此悠闲地观看火舌在那座让人向往的销金窟里绽放绚烂的色彩。
他们指指点点,评头论足:或叹息、或可惜、或幸灾乐祸、或者神色沉重、或者看不出来什么表情……
而在这些人当中,有两个人影凑在一起,时而对着着火的各个方位指指点点,或者咬着耳朵嘀嘀咕咕。
像是纵火犯,又像是在破案的捕快。
他们是向博虎和向聪主仆俩,已经暂别了我们视线很久的两位可亲可爱可敬的老朋友。
消失的这段时间,他们在干什么呢。
他们什么也没干,整日里只知道借酒浇愁,怨天尤人,感慨自己生不逢时英雄无用武之地。
在经历了乃兄那场当街格杀之后,花间派的采花贼就像是突然从世间消失了似的,踪迹不见。
收了他们的钱、答应帮他们捉拿温八这条大鱼的盗侠顾邕、神偷马面,像是世间所有拿钱不干活的无赖一样,也消失了。
南陵城里虽然夜夜笙歌,可是,就像是所有的人都变成了好人。
盗贼、小偷、惯犯都从了良似的,让他们百无聊赖。
他们只有每日里蜷缩在墙角里晒太阳,躺在府衙的屋顶上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伏在姑娘的身上发泄他们多余的精力。
但这些不是他们想要的。
他们只想做一场轰轰烈烈的大事。
就在他们闲得整个人骨头里要长出苔藓的时候,赫然发现,乃兄向不负居然带着人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穿的是便衣。
神情,却像是去公干。
作此打扮,有何公干?
向博虎的好奇心被勾起。
他戳了戳向聪。
向聪跑出去,躲在墙角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看了看。
然后,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赶紧跑回来禀告。
面带微笑。
向博虎从他的笑容中看出来了,他们要做大事的机会来了。
众所周知的是,虎胆向不负一向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他们这么一身打扮,却又一副凝色沉重的样子,一定有什么重大的任务。
向博虎虽然一向嫉妒乃兄的成就和手段,可是,却一点儿也不介意从他的手中抢些残羹剩饭用以维持自己“狮子王”不倒的名头。
他知道,跟着他们,一定可以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意外。
他捅了捅向聪,两个人用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神色笑了笑,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虽然行走的是城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可是,向不负和他的属下却偏偏走了一条略显偏僻的巷子。
而且,每走一条巷子,他的属下就有一人消失,隐在角落里,监视着周围的一切。
监视着蹑手蹑脚跟上来的向博虎和向聪。
并没有进行阻拦。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跟丢了。
向不负和他的属下在一条巷子,居然就凭空消失了。
两个人左张右望,前瞻后仰,愣是找不到乃兄的踪迹。
他们就像是突然变成了空气。
就在他们感到迷惘的时候,一个人走了过来。
是向不负其中的一个属下。
他冲着向博虎拱了拱手,道:“二少爷,向大人吩咐下来,说天寒地冻的,想请您早点儿回去歇息。”
向博虎知道自己的行踪被发现了,但却偏偏装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大声道:“歇个什么息你废个什么话,本少爷我……不是……当今圣上马上就要秋狩韶冲山了,本捕头我呢为了保障当今圣上的安危,今晚特意出来巡逻,看看有没有什么不法之徒出来为祸我南陵城的治安……”
向聪道:“对,我们是来维护治安的。”
那人知道这位二少爷的秉性,突然笑道:“既然如此,那属下……哦,对啦,二少爷,属下知道二少爷您神通广大人缘特好,所以,想请您帮个忙。”
向博虎虽然知道他在敷衍自己,但被这通马屁拍得很舒服,故意咳嗽了一阵,道:“帮什么忙,尽管说来听听。”
那人道:“属下知道这附近有家水煮鱼不错,不如我们去那里边吃边谈。”
向博虎虽然心系向不负的去向,但知道自己想继续跟踪下去不可能了,还不如跟这位向不负的下属去边吃边谈,说不定可以用自己高明的口才从中套出些话来,便咳嗽了下,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吧。”
那家的水煮鱼确实不错。
店面虽不大,收拾得倒也干净利索。
那人像是这里的常客,一进来,老板就过来招呼。
在向博虎和向聪刚刚坐下来连一盏茶还未喝完,酒菜就已经上来。
向博虎并不是饕餮客,对吃并没有什么讲究,可是,他却知道这顿饭有点儿不同往常。
他知道,这个捕快是想用这顿饭将自己拴住,不去打扰向不负要做的事,而向博虎则想通过这顿饭从这人的嘴里套出乃兄的去向。
两个人两般心思,所以,这顿饭吃得很慢,也很辛苦。
也不知道吃了多长时间,他们突然发现,刚刚那些弟兄们一个个都消失的巷子里,突然有火光升起。
失火了!
那人脸色一变,再也顾不得向博虎,立刻飞奔而去。
向博虎和向聪则跟上去。
他们发现,起火的地方居然是,焚香听雨楼。
那地方他去过两次。
虽然每次进去的时候都是被人蒙上眼睛带进去的,可是,向博虎依然知道,着火的地方就是那里。
火势很大。
外面的人进不去救火,里面的人好像也出不来。
整个着火的地方就像是盖着盖子沸腾的锅。
后来,“锅盖”被打开。
里面销金的客人被陆陆续续地送了出去。
每个人的眼上依然被蒙着黑带。
像只麻袋一样被扔在了街上。
他们甚至连头都不敢回一下,立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急急忙忙如丧家之犬。
三四、救火()
可是,向博虎却从这些被送出来的客人当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萧千秋。
焚香听雨楼的大老板。
她已经换上了男装,打扮成前去销金的客人模样。
可是,作为捕快的敏感,向博虎还是一眼就把她给认了出去。
焚香听雨楼失火,作为大老板,萧千秋不留在原地组织人员救火,却扮成客人模样惊慌失措地逃出来,算是怎么回事?
还有……向不负呢?
他知道,这把火一定跟向不负有关。
难道向不负已经……
向博虎了解乃兄的习性,知道这把火困不死他的。
他更知道,要了解事实的真相,只要牢牢跟住萧千秋就可以了。
所以,他向向聪施了个眼色。
两个人便混在逃出来的客人中,悄悄缀在萧千秋身后,追了上去。
虽然向博虎早就料到萧千秋的来历不简单,可是,对于萧千秋的身手却依然感到很意外。
她绝对是个八品上的高手。
焚香听雨楼的漫天大火虽然照亮了大半个南陵城,可是,萧千秋却依然将自己很好地隐藏在了黑暗中,避开了向博虎和向聪的追踪。
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萧千秋便不知去向。
就在两人迷惘的时候,黑暗中团伸出一只冷冰冰地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击在两人的脖颈上。
两人只觉得脖子后面的血脉突然一停。
便失去了知觉。
昏迷过去。
萧千秋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在两人的身上使劲踢了几脚,然后,一口痰重重地啐在地上。
又重新隐入黑暗中。
然后,在黑暗的另一端重现。
那里有一道门。
萧千秋使劲吸了一口气,像是平复自己激动不安的心。
进入这道门,福兮,祸兮?
谁也预料不到。
但她还是叩响了门上的铜环。
门,开了一条缝。
萧千秋闪身进去。
门很小,可是,院落却很大。
放眼望去,屋子挨着屋子,院子挨着院子,几乎望不到头。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笼罩在一层薄薄的迷雾里。
如果换做是以前,这层迷雾就会幻化成一层无形的结界,将整个庭院隐藏起来,隐藏在虚无缥缈中。
可是现在,那层结界已经被撤去。
这里,当然是巨豪轩。
南陵城独一无二的巨豪轩。
一个让人只闻其声不见其形的巨豪轩。
当布在外面的那层结界消失露出它的本来面目的时候,人们反而不知道面前这座巨大的庭院就是巨豪轩了。
萧千秋轻车路熟,根本就用不着别人禀告,就径自拐过曲折的回廊和深深的院落,来到一处清静的小院子前。
这是一座与巨豪轩融为一体又相互独立的院落。
这座院子褪去奢华,尽显清雅,修竹,篱笆,凉亭,葡萄架……
尽显雅士风范。
这里,当然是慕如净叶的住所。
那位大小姐,此刻就住在这里面。
这里是花间坊。
门口那只印有花间派标志写着“花间一壶酒”的灯笼,当然早已被摘去。
萧千秋想了想,刚要抬手叩门的时候,温八却突然出现。
温八将萧千秋抬起打算敲门的手一把抓住,笑着道:“大老板已经知道了一切,所以,你最好别在这个时候去打扰他。”
萧千秋一怔,看着温八。
温八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绢帕,递给她。
萧千秋这才有工夫擦汗,收拾狼狈不堪的匆匆形色。
收拾完了,才道:“那个姓梅的,不是说好了只是在什景塘里将向不负的那五十万枚金铢给他嘛,怎么后来突然对他发动攻袭。结果,向不负死没死不知道,我的整个什景塘和焚香听雨楼却毁了。我该怎么跟大老板交代呀?”
说到这里,她看了看院子里,试探地问:“这都火烧眉毛了,大老板他……现在还在里面陪着那位大小姐?”
温八双手负在身后,沿着一条迂回曲折的幽静走下去。
萧千秋只有在后面跟着。
已经是深秋。
头顶的花架,花已凋,叶也飘零。
石径上满是落叶。
两个人一前一后,踏着落叶走下去。
走了很长的路,温八才接着萧千秋刚才的话,诡秘地笑着道:“眉毛烧了,还可以再长出来,可是,这座花费了大老板巨大心血的焚香听雨楼烧了……老朋友呀,你的前路很令人担忧呀。”
萧千秋面色一变,但又假装镇定地道:“我知道,楼烧了,我要担负一部分责任,可是别忘了,当时我也是奉了大老板的命令协助那个姓梅的行事的。可谁知道那个姓梅的并没有按照事先的约定乖乖交了钱就走,而是在交钱的时候,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