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剑江湖-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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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停远赶紧鞠躬道歉：“哦，对不起对不起，我的眼睛装鞋子里啦，败了大爷你说话的兴致。”
他这么一低声下气，那人觉得很有面子，一摆手，显出一副很大度却又很有英雄气概的样子大声道：“滚，赶紧滚。今个儿算你走运，碰上大爷心情好。要不然的话嘛，一刀一刀把你剐了腌起来晒干了留到冬天下酒喝。”
跟他坐一个桌子的人就劝他道：“算啦算啦，老五，跟这老头子一般见识干吗呀，咱哥们儿好久不见好好叙叙旧，喝酒喝酒。”
那被叫做老五的人仍然没有善罢甘休，道：“马老大，不瞒你说，麻老五我在这南陵城里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一号人物，数完梁正英梁大人和虎胆向不负大人，第三个就得数我。咱是官私两面，江湖黑白道，脚面水平蹚，无人敢惹。要是不信的话，你可以出去打听打听，三教九流一报上我麻老五的腕儿，哪个敢不给我三分薄面。别人家的钱财任我取，村子里的媳妇寡妇任我耍，青楼里的姑娘任我选。我觉得人嘛，活到咱麻老五这个份儿上，就不白在这个世上走一遭。”
那个被他叫做马老大的人明显也喝高了。
听他这么一说，激情豪迈，打着酒嗝话都不着调了，大声附和道：“那是那是，想这偌大的南陵城，有谁敢不给五哥你几分面子呀。五哥你可是跺跺脚整个南陵城都要颤三颤的角色啊。”
说到这里，他用手指抠了抠牙缝，抠出一块肉丝，看了看，居然又塞进嘴里咀嚼了起来，一副很过瘾的样子，继续道，“不过呢，这话又说回来了，兄弟我近两年混得也不错呢。平日里，咱是螃蟹走路满街横逛啊，甚至连堂堂府尹的大公子梁冠华都得尊称在下一声教师爷，官面私面任我行。就拿上次南荒村那件事来说吧，当时，我就对着城南皮鞋匠老李头勾了勾手指，说，你家闺女我很中意。你猜怎么着，那老李头不仅欢天喜地把自家的黄花大闺女乖乖地洗吧干净送到我房子里来做我的第十六房姨太太，甚至还赔上了几百个金铢的嫁妆。他那叫一个乐呀，见人就跟人夸耀说自己攀上了我马老大这么个富贵亲戚，简直是祖坟上冒烟儿啦。”
麻老五笑得鼻子眉毛和眼睛都挤到一起了，哈哈大笑着道，“哎哟，不错，不错，看来咱哥俩呀，一个英雄，一个豪杰，一个半斤，一个八两，一个大爷，一个员外，那是杠杠的。想咱哥们儿南山打过狼，北山骂过娘，挨打挨骂丢人现眼的事从来没有过，来到世上没白走一回呀。”
“是呀，是呀。”
“干杯干杯。咱哥俩越说越投机，干脆拜把子得啦。”
“正合我意。”
这俩人腰里别俩钱喝了两杯马尿跑就这装蒜瓣的主儿尽管胡说八道地胡天海地可也没人嫌弃他们。
因为里面所有的人都是这副德行。
正所谓有骆驼不吹马，有大象不吹骆驼，虽然吹得恶心了一点儿，但也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生活嘛，不就是抠抠索索地被老妈生下来，然后自己装逼找乐开开心心活下去嘛。
闻停远倒是觉得这些人比英雄楼里那帮自恃清高觉得能够拯救天下人的所谓的英雄豪杰好玩多了。
更好玩的是，他看到一个陌生人。
对于闻停远而言，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陌生人，他谁也不认识。
而他之所以一眼就看到了并注意到了这个人，除了因为他拥有异于常人高大雄壮的体型之外，容貌和发色也与中州人有所不同。
这是一个来自异族的人。
这个人相貌英俊，有着高挺的鼻子，褐色的眼眸，一头不羁的褐色长发用一根布带随随便便地扎起来。
那样子，既像是个行走四方的皮货商人，又像是个来自异域的布道者，更像是个睥睨天下的游侠。
三二、艾欧罗斯（）
中州大远朝到了景平帝这个年代，民风极为开放，边境也开放，除了帝都天中外，不少域外的人也经常散落于大远朝的各个州县，经商、传道、行医……所以，人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不像是最初开放门禁的时候，人们会把那些来自海外黄头发褐眼睛高鼻梁的异族团团围起来像是看猴子一样。
大家不敢围观这个人的原因，除了见怪不怪的缘由之外，重要的是他拥有迫人的体型和莫测的身手之外。
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上好像笼罩着一层让人敬畏的神圣气势。
就像是一位私访民间的王者。
他的整个人随随便便地往那一坐，就像是一头磨利了牙齿伏在那里等着择人而噬的雄狮怪兽。
所以，尽管别张桌子上挤得跟粽子似的他这里里只有他一个人，可谁也不敢跟往他这凑求搭伙。
闻停远却全然不管这些，满脸堆笑地凑了过去。
他将竹筐往桌子上一放，“嘭”的一声，撞得桌子上的茶壶茶杯乱跳。
闻停远却全然不管这些，只是佝偻着身子嘶哑着声音肆无忌惮地大呼小叫道：“那个……这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大爷，我看整个店里只有你这里宽敞点儿，小老儿能不能在你这里搭个座。”
说完，也不管那人乐不乐意，便径自坐了下来。
然后，回头，冲着柜台后面一脸忧虑的刘老实一摆手，大声道：“这里来一壶香片，一笼包子，外加一壶老白干。”
刘老实的表情好像不大自然的，看了看那异族男子，又看了看闻停远。
给他拿过来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闻停远倚老卖老开口就骂道：“刘老实你个龟孙子，我让你上酒上菜你给老子绷着个脸算是怎么回事呀？是不是怕老爷我把你的茶壶打碎了赔不起吃完了拍拍屁股走人呀。我说你就把心放到脚后跟上吧，打碎了你的破碗赔你个银的，要是你的酒好喝菜好吃除了饭钱我另外还有赏钱。”
刘老实颤巍巍地跑了过来，陪笑道：“哎哟我说客官呢，你看你说的哪里话呀，正所谓进门就是客。你来就是捧小店的场，别说打碎个碗，吃我几个破包子，就是把我刘老实打一顿，也不能让你赔是不是。”
闻停远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道：“唉，刘老实，你这才是做生意的人嘛，有见地。我敢保证，用不了十年，哦，不，甚至连五年都不用，你就得发大财。能舍小失，必有大得……是吧，老兄？”
后面的话他是冲那异族男子说的。
那人居然也回应了他，冲着他笑了笑。
闻停远忽然往前一凑，装作老眼昏花的样子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道：“老兄，我觉得我们很面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那人举着杯子抿了一口热茶，淡淡地道：“或许吧，或许是在梦里。”
听到这话，闻停远一口老茶差点儿喷出来，心道：“你又不是漂亮美眉，老子在梦里跟你见个屁呀。搞基呀，老子没兴趣。没想到你这个人看起来斯斯文文温文敦厚的，原来是个屁精。”
闻停远就很生气。
他生起气来的时候后果就很严重。
他觉得跟这个人简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自顾倒上一杯茶，喝了一口，用筷子插着刘老实端上来的包子朗声道：“我自横刀向天笑，没有烟抽马子泡，去留肝胆两昆仑，林志玲真是好迷人，好茶，好茶。好包，好包。”
他喝一口，唱一句。
唱到最后，居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醉了。
世间确实有醉茶这么一说的。
闻停远呼噜打得震天响。
他实在太倦了。
雨倦慵懒意，正是浓睡时。
那异族男子看着浓睡中的闻停远，心说有点儿意思。早就听闻中州的风物和人物不同于圣域，今日一看，果然如此。这里的人，多了些人间烟火气，少了些神、人与半神之间的清淡寡助。
看他这样，真让人羡慕。
其实，仔细想想当个乞丐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每天都可以无忧无虑的，一天俩钱就能饱，没钱饿着肚子就睡倒，高兴了，就举杯助兴，不高兴了，就借酒消愁，别看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但起码心里活得坦然。
这异族男子越想越是感慨良多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喃喃地道：“名利地位得到了又怎么样？看看我，虽然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被赐封为圣域第九宫射手宫大宫主，甚至被指定为下任教皇的继任者，可结果又如何……最终因为看穿了教皇被杀的真相，以及那位继任教皇的阴谋不得不带着未成年的女神逃出圣域，到处流浪，成为被圣域和教皇通缉的叛徒。不远万里来到东方，本来想去隐居于五老峰童虎老师寻求帮助的，可是，童虎老师没有找到，却还把幼年的女神给弄丢了。
这简直是他作为圣斗士最高荣誉的耻辱。
一想到这里，他就心乱如麻。
如果闻停远能够听到他内心的独白的话，恐怕就会惊讶地发现，这个家伙怪不得会这么眼熟呢。
——他居然是来自圣域第九宫的大宫主。
——射手座黄金圣斗士艾欧罗斯。
艾欧罗斯来到南陵之后，本来住进了好友凤南天手下的伙计李灏的庄园里。
他本来想借助李灏在南陵首富的影响力帮忙寻找幼年女神的下落呢，结果女神没找到，他自己押送的五十万金铢倒是丢了。
弄得艾欧罗斯还得帮他寻找这笔金铢的下落。
艾欧罗斯才没那个闲工夫呢。
所以，在某个晚上，他就从李灏的那座庄园里不辞而别。
在圣域的时候，他倒是经常提起中州的风物，正好借此浏览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幼年女神的下落。
结果，什么都没找到，居然还下雨了。
真烦！
艾欧罗斯心烦意乱，这绵绵的秋雨又让人昏昏沉沉。
旁边这位老者睡意的熏陶又在那熏陶了一下，这个困劲儿就跟着上来了。
啊——
三三、江湖不让我退出（）
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在淅淅沥沥的雨声和周围乱糟糟的喧哗声中，用手支着脑袋的一侧，居然也进入了冥想状态。
闻停远虽然没有抬头看，但明显地感觉到了。
他在心里暗暗地阴笑了两声，腹诽道：“无聊了吧，睡着了吧，爽极了吧，给你找点儿乐子吧。”
想到这里，他的手就开始不安分起来。
——别误会，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那种不安分。
他的手从桌子底下慢慢地伸过去，伸过去……
一直伸到的腰间，近了，近了……
已经摸到他腰间的钱袋了。
想你一个流落中州的异族人，人生地不熟，被人顺走了钱袋……
等等，有句老话叫什么来着，一文钱难倒英雄汉，饿你个十天八天的。要是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心肠一软呢，就请你吃顿饱饭再从顺来的钱袋里分几个大子儿周济你两顿。要是我不高兴了呢，哼，我就假装好人，把你卖到某个偏僻的黑煤窑里，或者砍掉你胳膊扭断大腿再弄瞎一只眼睛，卖给专门拐卖小孩的人贩子手里，把你弄到接头卖艺挣钱去。最不济，你这身壮硕的身体器官也能卖它七八十来个金铢银币吧。谁让你说在梦中见过我想把诱使我写成耽美呢。
闻停远这样想着，手上已经摸到拴钱袋的绳子。
结果，还没摘下来呢，突然觉得这身后妖风阵阵。
他眼睛从胳膊肘往外偷偷一瞧。
乖乖咚哩咚，只见坐在艾欧罗斯身后刚刚大吹大擂的那俩自称麻老五和马老大的家伙居然抢先一步行动了。
——怎么？还有抢生意的同行？
马老大和麻老五一边喝酒装醉一边胡说八道让人放松警惕，终于将艾欧罗斯给熬得睡着了。
机会来了。
他们又借着发酒疯的机会东瞅瞅西看看，发现没人注意他们，只有坐在旁边跟艾欧里亚拼座位的糟老头子。
——这老头子一副病怏怏的样子，不足以为惧。
便装作呕吐的样子一弯腰，从靴筒里拔出一柄短匕。
倏然出刀！
他们跟艾欧罗斯是紧挨着背对着背坐着的，离得很近，又是措不及防的出手一刀，这要是扎上的话，那还能有好嘛。
殊不知，闻停远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伸懒腰的样子摸了摸脖子里的那道疤痕，暗道：“好嘛，抢生意来了。”
他就假装梦呓打呼噜，在那俩人的刀锋眼看就要扎进艾欧罗斯要害的时候，从下面冷不丁地就就是一脚，正好蹬到那位自称麻五爷的胳膊上。
好家伙，这一蹬差点儿没把那位麻五爷的手腕给踢脱臼了。
啪——
麻五爷握刀的手边不自觉地往旁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