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乃御用(禁宫风流帐之三)-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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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竟自称是凤国公主,冬十一很意外,略微沉吟后质疑,「你是凤国公主,为何会只身前来墨国,身边也没带随从?」她的一连串行径可不像公主所为。
凤玖原不想说,但明白她若不说清楚,这人定然不会让她见到冬大人,只好简单回答,「本宫在前来墨国途中出了意外,随行护卫为救本宫全都牲了。先前本宫闯进你的马车也是迫不得已,因为那时有人在追杀本宫。」
审视她片刻,直觉她并没有说谎,冬十一颔首道︰「请公主随我来吧。」
凤玖一喜,跟着冬十一到了书房,她数年前曾随凤国使臣出使到墨国一次,因此认得冬宣明,一见到他,便神色激动的上前,「冬大人可还认得本宫?」
冬宣明愣了愣,细看后认出了她,「你是……凤国玖公主!」
「没错。」
冬宣明讶异的问︰「玖公主怎么会驾临冬府?」
思及先前的遭遇,她神色黯然,「这事一言难尽。本宫想求见贵国陛下,能不能请冬大人引荐?」
冬宣明稍加思索,想起前阵子听闻凤国宫中生变之事,隐约猜出这玖公主为何而来,遂道︰「微臣可以代公主禀告陛下,不过须请公主暂留冬府等候消息。」
「多谢冬大人。」
冬十一很好奇这凤国公主究竟为何而来,又怎会弄得这般狼狈,因此领她去厢房的路上,便旁敲侧击的探问。
大约是即将见到墨良浚,同时也知道凤国前阵子发生的事很快便会传到墨国来,所以凤玖倒也没有隐瞒,简单的告诉她前因后果。
「我三皇叔勾结了宫国太子宫维新,许了他十座城池,趁他前阵子出使凤国时连手谋害了我父皇,夺取了凤国皇位,我和五皇兄在护卫的保护下逃了出来,三皇叔却不肯放过我们,派人一路追杀。」
墨国、宫国、凤国三国相互接壤,互成犄角之势,墨国是其中国力最强盛的,接着是宫国,凤国则最弱。
因三国各自的边疆都另有强盛的蛮族威胁,因此三国为了不互相攻伐,早在百年前就订有协议,互换质子,以维持和平相处的局面。
这百年来一直都相安无事,直到宫维新为了谋取凤国的十座城池,协助凤玖的三皇叔夺取皇位,打破了这平衡。
听到这里,接下来的事冬十一便约略猜到了,「所以你们逃到墨国来,是想让我们陛下帮助你们夺回皇位?」
凤玖沉重的点头,她心中明白若没有予以足够的好处,不可能说得动墨皇出兵帮助他们,她按了按胸口衣襟里藏着的那份五皇兄亲笔所写,欲让渡十五座城池的文书,心中很是不甘。
想起父皇之死,她恨声骂道︰「一旦让我抓到宫维新,我要剥他的皮、抽他的骨、饮他的血、将他挫骨扬灰!」
冬十一听见她的咒骂,心中陡然涌起一股很陌生的情绪,像怨又像恨,她有些讶异,不知为何会对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产生这种奇怪的情绪。
抬首望见凤玖那满脸的憎恨之色,她心忖必是受了凤玖那激烈的情绪影响所致,再思及她的遭遇,父亲被害、国家被夺,还遭亲人追杀,也难怪她会这么恨了。
她温言劝解,「公主身上有伤,那些难过的事就别想太多了,先养好伤才最重要。」
凤玖咬牙切齿,「我怎么可能不想,转眼间国破家亡……」她好恨,恨心狠手辣的三皇叔,恨贪图凤国城池、助纣为虐的宫维新。
冬十一想了想,明白遭受这么大的打击,她心情难免无法平静,也没再多说什么,只吩咐岚岚在凤玖住在冬府的期间好好照顾她。
岚岚应了声是,方才在听到凤玖公主提起宫维新这个姓名时差点吓死了,所幸少爷神色无异,她才放下心来。
看来那件事少爷应当是彻底忘了。
凤玖并未等太久,墨良浚在翌日便接见了她。
「若墨皇肯助我与五皇兄夺回皇位,事成之后,我们愿割让十五座城池给墨国。」凤玖将五皇兄亲笔所书的信函呈交给他,紧张的等候他的答复。
墨良浚拆信阅毕,摇了摇头。「墨国不缺这十五座城池。」
「这十五座城池临近墨国,皆是繁华的城都,若能得到,对贵国……」她正想说服他,却被墨良浚不耐烦的打断。
「如今你三皇叔已掌握凤国并登基为帝,若要助你兄妹夺回皇位,无异是让墨国与凤国兵戎相向,只为了区区十五座城池,便让朕劳师动众、兴兵攻伐,这笔交易对墨国并不划算,公主不如去宫国试试,兴许他们对那十五座城池会有兴趣。」
提及宫国,凤玖恨声说道︰「就是宫国的二皇子宫维新勾结了我三皇叔,趁他出使我国,与我三皇叔合谋杀害我父皇。」
墨良浚闻言面露诧色,「凤国宫变之事宫维新也参与其中?」他只知此事宫变是她三皇叔所策划,尚不知其中细节。
凤玖满脸的怨恨,「没错,只因我三皇叔许了他十座城池,他便枉顾道义,与我三皇叔狼狈为奸,害了我父皇。」
「宫维新……」墨良浚在念及此人之名时,眸底掠过一抹阴鸶,立即改变了主意,「好,此事朕可助你们兄妹一臂之力,但事成之后,朕还要宫维新那十座城池。」
虽然他追加了十座城池,但见事情有转圜的余地,凤玖面露喜色,「这事我还得禀告五皇兄,再答复墨皇。」
出了皇宫,她即刻前往一处秘密连络处,命人将此事转告皇兄,在等到回复前,她仍继续住在冬府里养伤。
冬十一是在凤玖见完墨良浚的翌日回到宫中,继续当她的侍中。
破坏御辇之人并未追查出来,最后是找了几名轿夫当替罪羔羊,处罚了他们一顿,而她这个侍中也因督管不周而被罚停俸一年,这件事就这样揭过去了。
冬十一原本觉得那几名轿夫是受了她的牵连,心有不安,但从老爹那里得知墨良浚虽命人重打了他们一顿,却也暗地里给了他们一笔银子作为补偿,那些银子只要他们不太挥霍,下半辈子足够他们不愁吃穿,她这才稍稍安下心。
隔了数日再见墨良浚,她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有感激、有歉意,还有一股自己也弄不清楚的矛盾心情。
此刻侍立在大殿外头,她心绪有些烦乱的等着墨良浚下朝,就在这时,大殿里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探头看了眼,发现是是墨良浚正在说话。
「……是以为了求得更多优秀的人才为百姓做事,因此朕决定要以考试的方法来甄选出有真才实学的人,为朝廷效力。」
但他才刚宣布完,就遭到众臣反对。
「陛下,自古以来,朝廷选任官吏皆是推举贤能之士任之,以考试取才未免流于轻率,还请陛下三思。」陆皓首先跳出来表达反对立场,他本人便是四大世族之一的陆氏,考试取才抵触了家族利益,他当然反对到底。
其他几名出身世族的大臣也纷纷附和。
「没错,以考试的方法来取才,无法得知其人品性如何,这极不妥当,万万不可。」
「强闻博记未必就代表其道德品性高尚,朝廷任用官吏还当以贤能为主,若是任用品性拙劣之人,将造成偌大的祸患,请陛下收回成命。」
冬十一很意外墨良浚竟会在这时宣布考试取才的政策,听着里头大臣个个强烈表达反对之意,她想到那些世族子弟平时跋扈蛮横的行径,心里不禁嘲讽的想着,这些大臣口口声声的贤能又是如何认定,莫非只要是他们自己世族里的人就代表贤能吗?
墨良浚在提出要推行考试取才之事后,就没再开口,冷眼看着底下的大臣你一言我一语,平日里殿上议事倒没有这般热烈,今日几乎所有重量级的大臣都出声参与议论,当然也都是一面倒的反对。
这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倒也不讶异,待大臣都表达完意见之后,他看向散漫站在一旁的墨斯年,下达一道圣旨——
「勤王墨斯年听令,朕命你主持此次科考之事,朕这里有一份施行的办法,你拿去参酌,再安排相关事宜。」
见他们这么多大臣都表达反对之意,皇上却仍一意孤行,陆皓严肃的出声再谏,「陛下为何不接纳臣等的意见?若贸然推动此事,天下有骨气的士子在知道要沦落与品性不明的人同场竞争,定不会参与考试,只会徒惹笑话,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墨斯年是墨良浚之弟,两人面容有几分神似,只是他双眉略细,肤色偏白,因此看起来面容略显阴柔,在陆皓说完后,他扯唇嗤笑了一声,「皇兄,丞相如此反对,这事臣弟着实为难,还请皇兄明示,这事臣弟该如何来办理才好?」
墨良浚伸出手,侍立一旁的内侍急忙将准备好的宝剑呈到他手上。
他高举手中那柄瓖着绿松石,剑刃套着墨绿色剑鞘的宝剑,沉声喝道︰「勤王墨斯年上前接剑,朕将太祖传下之太华圣剑暂借予你,但凡有人无理阻挠办事,你可凭此剑将之击杀。」
听闻此言,明白皇兄是决心要办好此事,墨斯年收起脸上的漫不经心,肃容大步上前接剑,「臣弟遵旨。」
他早看那些仗着出身世家大族便为所欲为的朝臣,不顺眼多年,这回可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来收拾他们了。
而听闻墨良浚下达圣旨的众臣,人人闻之色变。
这太华圣剑乃是传承自开国太祖,在墨国的地位几乎等同于玉堕,墨良浚此举表明了举办科考的决心,众臣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无人敢再开口反对。
因为谁也不想拿自己来试剑。
在殿外的冬十二直留意着殿内动静,她不认得那把宝剑,却看出那把剑似乎很厉害,一出场就震慑了众臣,连原本极力反对的丞相也沉默无声,令她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那考试计划是她所拟,她自是希望这件事能顺利举办,可若因此发生什么血腥之事,也是她所不乐见。
不过墨良浚会在此时宣布这事,应是如他先前所说,已经布署妥当了吧?下朝后,墨良浚与墨斯年在澄明阁里谈事情,冬十一在外头候着。
半晌,墨斯年走出澄明阁,瞟见她,一双眼意味不明的打量着她,然后摸摸下颚,状似埋怨的说道︰「啧,这模样还真是俊,爷都要被你比下去了。」
冬十一哭笑不得的瞅了他几眼,先前也不知这墨斯年去了何处,在她担任侍中的这三个月里并未出现过,直到今天才第一次见到他。
墨斯年自顾自的抱怨,「你说你呀,闲着无事做啥给皇兄出那科考的鬼主意,累得本王刚回来就要被皇兄使唤,不得清闲。」
见他话里虽在埋怨她,却没有怪罪的意思,她摆出无辜的神情表示,「这事下官也是无意间向陛下提起的,不想会得陛下如此重视。」
「你说的话皇兄哪次不重视?」他瞒咕了句。
她没听清楚,「王爷说什么?」
他摆摆手,「没事,你快进去吧,皇兄在等你。」
冬十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走进澄明阁。
见她进来,墨良浚出声道︰「冬十一,你过来。」
「是。」她走过去。
他起身吩咐道︰「把头低下。」
「陛下要做什么?」她狐疑的问。
「朕命你低头,哪儿那么多话。」
不知他究竟想做什么,但皇命不可违,她只好乖乖照做,旋即一枚温润如鸡蛋大小的玉佩便戴在她颈子上。
她惊疑不定的抬起头。「陛下,这是……」
「朕嫌这块玉雕得不好看,赏给你了。」
若是让好不容易才寻得这块暖玉送给皇兄的墨斯年听见这话,八成会气得吐血,什么雕得不好看,这暖玉极为难得,因此上头压根就没雕琢任何纹饰,只将之打磨成圆形,方便佩戴。
冬十一抬手拿起挂在颈间的玉佩看了看,手上的触感极为细润温暖,她抬眼望向他,「这玉佩看起来似乎很贵重。」纵使她再不识货,也能看出它玉质极好,是块难得的上等玉石。
「朕赏给你,你拿去便是。」他板着脸说道,末了又再叮咛了句,「这玉能温暖心脉,你记得随时戴在身上,别拿下来。」
冬十一愣了下,从他别扭的话里听出重点——这玉石对她有好处,所以他才赏给她。
她犹豫了下,有点想拒绝,但思及所谓君王赐,不可辞,她不想触怒他,不得不收下这枚玉佩,躬身谢恩,「多谢陛下赏赐。」
见她收下,他满意的颔首,嘴角噙着一抹笑,「陪朕去御花园走走。」
「是。」她瞅了眼他唇边的笑,心中忽然觉得相当愧疚,他对她这么好,她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