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小说:省委书记和他的秘书们-第3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吉秘书赶忙迎出来:“同志,请你小声些。你找谁?”
因为卜奎没有向吉秘书介绍过冯怡,所以他还不认识她。吉海岩细细打量这个女来访者,模样比较漂亮,但没有修饰,态度很随便,因为天气比较热,用一本刊物扇着风,对他这个秘书的态度,也不像其他来访者那样谦恭。
吉海岩问:“你找张书记干什么?”
“没有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他。”
吉海岩想:张书记的正事还忙不过来呢,说:“没有事,你就不要来。”
“来看看你们的张书记就不行呀?”
“不行,就是来看张书记,也得事前约定。”吉秘书的态度很坚决。
“那么,你给通报一声行不行,就说一个叫冯怡的,来看他。”
吉海岩想了想说:“张书记正在休息,他的活动日程安排得很紧。你等着,我向张书记汇报,他同意见你,我再安排时间。”
“用不着的,你先去通报一声嘛!”
“不行。”
“看样子,你是他的秘书,你们这些秘书呀……是一堵墙!”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呀?”
“就是这么回事!”
“请你回去吧。”
“我可以在这里等着。”
“您最好还是先回去,张书记今天没有时间。”
冯怡坚持说:“我给张书记送点东西总可以吧?”
吉海岩还是不肯,冯怡几乎是含着眼泪求他:“你放心,张书记不会因为这事埋怨你的。”
还是一百个“不行!”冯怡又提出个理由,说是:张书记托她买了些东西,她总该送给他吧?“
“张书记是不随便收礼的,请你注意,这对张书记会有不良影响!”
冯怡先是一愣,接着便有些激动:“我影响老张什么了?我怎么会影响老张?还’ 不良‘ !”
吉海岩还是第一次听人称张书记为“老张”,自知一时失言,不知道如何解释。
这时,张敬怀从房间里走出来了,说:“小冯呀!来来来!”
吉海岩不便再说什么,冯怡就跟张敬怀进了房间。
张敬怀见冯怡眼泪汪汪的,问:“怎么回事。”
冯怡微笑了一下说:“一粒灰尘迷了眼睛。”
张敬怀说:“你别说了,我都听见了。”
冯怡忙嘱咐:“要见你们这些高级领导,得首先通过秘书这一关,他是在把关,尽自己的责任,你可不要批评他呀!”
张敬怀笑了:“你想得周到。”又问“你怎么回来了?毕业啦?”
“还有半年,”冯怡说“这不是暑假嘛!我一听说你来了,就风风火火地跑来,碰运气……”
“在学校怎么样?为什么不写信?偶然有信,也写得太简单。”
“一切都好,没有什么可以多写的。在信上又不能谈天说地。”
“那也该多写几句呀!”
冯怡拿着提包,微笑着问张敬怀:“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张敬怀说:“我猜不着,你打开看。”
“我不,我就让你猜嘛!”
“吃的。”
“猜对了,什么吃的?”
“不是肉包子吧?”
冯怡哈哈大笑:“现在不是困难时期了,谁还送那玩意呀。况且你在这林钢招待所,什么好吃的没有呀?再猜。”
“不猜了。你再卖关子,我就不要你的礼物了。敝人不接受贿赂!”
“要是真的贿赂你,对不起,我也不敢送了。”说着打开一个纸盒,里面放着四五棵小胡萝卜。
张敬怀说:“我以为是什么宝贝呢,原来是胡萝卜。靠这玩意儿,想托我办事呀,你也太小瞧我了。”
冯怡一笑,“我看你是个植物盲,这是今年新下来的人参!”
“人参可不敢要,如果是老山参,听说一支就得好几百元呢。”
冯怡说:“老山参我可供不起。这新鲜园参,是四年生的人工栽培的园参,一个朋友送我的。据说这人参’ 火‘ 大。年轻人不敢吃。送给你吧。”
“那就谢谢了。”
冯怡一眼看见柜橱里有一只电热水杯,说:“我现在就给你熬一支,喝了汤,把人参当胡萝卜吃了就行。”说着把一支人参放进电热水杯,将插销插好。
“我就更没法感谢了。”
熬了一刻,水变成了淡茶色,冯怡给张敬怀倒在另一只瓷杯中,端给张敬怀,玩笑地说:“请老佛爷进参汤!”说着自己笑起来。张敬怀也开怀大笑。
两人谈了一个多小时,吉秘书进来说:“两点半了。”吉秘书提醒张敬怀,林钢有一个技术革新展览会,开幕式,张书记要去讲话的。
张敬怀问:“明天有什么安排?”
吉秘书汇报了日程,张敬怀想了想:“没有什么要紧的。都往后推。”转身对冯怡“你明天来吧。”
冯怡说:“那我就告辞了。明儿见。”说着走出了招待所。
见冯怡走远了,张敬怀越想越生气,对吉海岩发起脾气来:“我告诉你几次了?凡是来找我的人,一律不许挡驾,为什么不听?”
“她说她没有事……”
“呵,老百姓没有事就不兴和领导谈谈天呀?”
“如果是那样,门庭若市,您就没法工作了!”
张敬怀不听他的辩解:“门庭若市好嘛!门庭若市说明老百姓来找你,是相信你!门庭若市比门可罗雀好。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得,还当秘书!”
这是吉海岩因为有人来访第二次受到张书记批评。
如果这事让卜奎遇着,他处理的方式,肯定比吉海岩周全。吉海岩和卜奎不同,他的个性和自尊心比较强。
这天晚上,吉海岩来到张敬怀的房间,迟疑了半天,说:“我接受张书记的批评,看来我不是一个称职的秘书。如果张书记同意的话,我辞职。”
张敬怀先是一愣,一想,是因为下午小冯的事。是自己不对。他作为秘书,应该尽自己的职责,如果真像自己说得那样,他就没有办法工作了。随即平心静气地说:“吉秘书呀,是我不对。这些日子,有许多事,让人烦恼。是我’ 迁怒‘ 了。孔子说,’ 不迁怒,不二过‘。我迁怒了,不再’ 二过‘ 了。你跟我一年多了吧。我对你很满意。我无故发一次火,你就辞职,乱弹琴!”说着自己笑了。
吉海岩也笑了。这是张敬怀和吉海岩发生的一次最尖锐的矛盾,以后没有再发生过。
张敬怀不仅反对形式主义,甚至反对很多形式。比如这过生日,无非是吃顿饭,喝盅酒,说些吉利话。到头来,我还是我。辛苦工作了一阵,付出得很多,而不会促进事物发展变化的,他谓之“形式”。过生日是一种形式,所以他从来不过生日。
张敬怀不过生日,夫人和女儿的生日是一定要过的。母亲替女儿办;女儿替母亲办,每年都办得红红火火的。
改革开放这些年,我国引进了发达国家一些科学技术,管理经验,许多西方人的风俗习惯,也不请自来了。比如什么“圣诞节”、“情人节”、“愚人节”等等,难道科学技术发达,风俗习惯也先进吗?像过生日时,唱“祝你生日快乐”歌,接着是吹蜡烛,也逐渐普及起来。为什么我国春节之风俗,到了西方只在华人圈里流行,而西方这些节日,却在中国普及得这么快呢?有人说,这是“强文化现像”。像西方人过生日的“吹灯拔腊”,他就很不以为然。在我国人民的心目中,“吹灯拔蜡”是很坏和失败的同意语。为什么在过生日时要把生命之火吹灭呢?
这几年,夫人和女儿过生日时,也“吹灯拔蜡”,由她们“吹”去,“拔”去,张敬怀不去管,也管不了。
转瞬间,吉秘书给张敬怀当秘书有两年了。他刚刚“上任”时,卜秘书和他的个别谈话,就是张敬怀授意的。张敬怀让卜奎告诉吉海岩,是要他注意和艾荣搞好关系,否则得罪了老太太,那脸色就会让你这个秘书下不去。在夫人不高兴时,要有点“忍”性。
吉秘书不像卜奎那样能“忍”,但遇到这类事,还是“忍”了。吉海岩当然知道,张敬怀夫妇的长期不和,责任在夫人方面。凡是他们夫妇吵起架来时,吉海岩按照卜奎的“策略”,“躲为上计”。夫人爱支使吉海岩干这干那的,这本来不是秘书的任务,可是为了工作,也碍于面子,吉海岩从来不推辞。比如,她有时托吉海岩去买点什么,吉海岩买回家后,把买的东西和剩下的零钱一起交给她。买的东西稍有瑕疵,为退换,可能要跑好几次路。拿回来的零钱,她也要数来数去,好像吉秘书会“贪污”似的。有一次,剩几枚找零的分币,吉海岩没有从口袋里掏干净,老太太数了几遍,说还差两分,吉海岩一掏口袋,果然又掏出两分,给了她,闹得这个秘书下不了台。这些他都“忍”了。
吉海岩同情张敬怀,夫妻不和,长年分居,家庭不像个家庭,从这方面说,他常常做点调解工作,以减少张敬怀一些烦恼。
下星期日是夫人艾荣的五十岁生日,吉秘书怕忘了,提前写在日历上。这天,他向张敬怀提醒,说:“下星期一是艾荣同志的生日,是个整数,按旧社会是’ 五十大寿‘ ,怎么办?”
张敬怀不经意地从身上掏出来一百块钱,交给吉秘书:“你看着办吧。”
“买件什么东西,夫人能够高兴?”吉秘书征求张敬怀的意见。
“能买个官儿,她才高兴。”张敬怀冷冷地说。吉秘书也不再问了。结果是买了一条细毛围巾和一台半导体收音机。送给夫人时,说是张敬怀嘱咐他买的。
夫人听了还不相信,说:“他还会想着我的生日?”
吉秘书又和厨房大师傅商量,在艾荣生日那天,做了一桌丰盛宴席。摆好后,张敬怀也想借机缓和一下家庭矛盾,强颜欢笑地坐在夫人旁边。他们一家三口,加上汽车司机、厨房大师傅、小保姆,都坐好了。吉海岩主动当了主持人,说:“今天是艾荣同志的五十大寿,张书记,你说吧。”
艾荣插了一句:“现在五十岁不算什么’ 大寿‘ ……”
“张书记说吧。”吉海岩又补充一句。
张敬怀举杯好像也很高兴:“祝我的好夫人和好战友健康长寿吧,大家干杯。”自己先站起来,大家也都站了起来。张敬怀还和夫人以及在座的人一一碰杯,大家也都干了杯。第二个站起来的是女儿胜美,她祝妈妈“永远健康”。她说了这祝词后,忽然想起来犯了文化大革命对林彪喊“永远健康”之忌,吉海岩赶忙插断说:“祝艾荣同志和胜美事业有成!”
胜美办的那个“盘古工贸公司”兴旺发达。艾荣觉得,即使当个什么“处长”之类,挣百八块钱,已经没有意思了。如今“关系就是财富”,企业办得很红火,吉秘书这一句祝词,夫人很高兴,大家都干了杯。
这时忽然张敬怀办公室的电话铃响了。吉海岩赶忙去接,一听声音,他就知道是冯怡来的电话。吉海岩忙说:“今天张书记太忙,改日你再约时间吧。”
冯怡忙说:“你告诉老张,我下星期要出国留学,如果可能,我想见他一面。”
吉海岩知道女人在这方面很敏感,说:“另约吧。”赶忙放下电话,回到座席。夫人问:“谁的电话?”
吉海岩说:“打错了。”
接着大家互相祝酒,张敬怀和夫人感谢吉秘书为他们这个家庭的热情工作,周到服务,也同时感谢厨房大师傅和保姆的服务。大家都捡叫人高兴的话,说了不少。
女儿胜美见爸爸高兴,便提出了一个问题:“爸爸呀,你的女儿完全是凭自己的本事,搞了我们这个大企业的。你的女儿,现在钱是够用了,但是我们的企业还得发展,还要挣更多的钱。你女儿不是为了花,而是想试试自己能量有多大,能干成多大事业,实现人生的价值。所以我还得发展。最近,一个华人富商,爱国华侨,要在我省办一个电子工厂,主要是生产电话机。市郊有一块地皮,约有十公顷。我们和市里也谈好了。华侨出八千万美金,我们出地皮和劳力。这个企业办成,每年可创两亿元的产值。这是改革开放的一件大事。要定盘子,需要省里审批。我们所有的申报材料,已经准备好了,到省委讨论时,你这个书记,不会对这个项目开红灯吧?……”
张敬怀沉默了一刻,说:“开什么灯,得省委讨论,又不是我一个人能作主的事。”
女儿忙说:“你是全省的一把手嘛,你的态度起决定作用呀。你女儿没有求过你,现在当着妈妈的面,又是妈妈五十岁生日,求你这一次。”
张敬怀的面色有些难看:“我们不要在家里讨论这类属于省委决定的问题好不好?”
张敬怀这个态度勾起了夫人的伤痛,说:“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能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