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嫡秀-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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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斟酌着开口道:“我只是不想一辈子被囚禁在一方小小的围墙之中,这一直不是我想过的日子。而天下归谁所有也并不是我所在乎的,我在乎的只是在这乱世之中,我与我周围的人可以活得比别人久一点。”
肖睿看着她,目光中带着探究,也有几分嘲讽。眼前的女子竟是不甘居于闺阁之中,不过之前京都在谢家见过她一面,那时他以为她的心计只用在谢家,如今看来她竟志不在此。
他喜欢有野心的人,因为有野心的人就有**,有**的人才能被掌控。
“哦?”肖睿笑了笑,那一瞬间流光四射,她一直知道他的美丽是不分男女的魅*惑,“我有句心里话想告诉你。不属于你的东西,千万不要想着拿去哦。”语气温柔而诱人。加上他艳魅极致的笑颜,那是世间上最令人防不胜防的武器。
可世上若有人能抵抗的话。除了谢朝华别无他人。
那一瞬间,她的背脊有一阵寒意顺着经脉窜到四肢,几乎不能呼吸。她一直是怕肖睿的,可现在她豁出去
她伏拜了下去,外公已去,他身上的重任都要由她承担起,一如前世母亲为她所做的那样,“王爷的教诲朝华牢牢记心里了。”
“起来吧。”那个没有温度的冰冷声音再度响起,完全没有半丝暖意。“李德福,带小姐去休息。”
李公公从外头进来,过来扶起谢朝华,“小姐,随老奴来吧。”
谢朝华这才感觉膝盖酸麻,双腿僵硬,几乎站不起来。
肖睿已背过身去,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他淡淡地说了句:“他的身份如今你暂且当做不知。”
谢朝华愣了愣。随即明白他指的是何元吉,应声道:“是,将军只是与我一个故人长得有些相似。”
肖睿没有丝毫的表示。
谢朝华突然想起什么来,“我本与谢焕约好在东平会合后。再一起回京都。”她语调平淡,就好像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知道了。”肖睿淡淡地开了口,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谢朝华行礼告退,她知道肖睿会帮她解决谢家的问题。既然他决定留下自己。就不会希望自己与谢家再有任何瓜葛,那么如何与谢家周旋就是他应该解决的事情。她乐得省心。
李公公只是将谢朝华引至隔壁的暖间,谢朝华才刚刚坐定,就听外面有人来禀告:“王爷,人来了。”
“让他进来吧。”
谢朝华心里思忖,会是谁呢?看肖睿的意思是故意让她再这看着,这暖间里虽然隔着帘子,外面的情形却可看清个七八分来。
只见从门口缓缓步入一人,身材欣长,步履从容,嘴角挂着温和笑容,只是隐约好像有抹淡淡的忧虑。
谢朝华惊了。
他的声音温润而清朗,不卑不亢:“韩琅文见过王爷,王爷安好。”
她突然尽可能低下头,仿佛这样便能将自己隐藏起来,而她的担心似乎是有些多余了,韩琅文目光丝毫没有瞟向暖阁中,何况即便看了,其实也看不出什么来。
肖睿抿了一口茶才道:“韩世子多礼了,请坐。”
韩琅文告谢坐下。
肖睿边放下茶盏边问:“世子路上遇见刺客可有受伤?”
“谢王爷关心,小小的皮肉伤罢了。琅文不过一介布衣,能有什么刺杀的价值,倒是听说王爷在路上也遇见刺客,可查出是何人所为了吗?”韩琅文不卑不亢的声音听在耳里很是舒服。
“让刺客跑了。”肖睿看向韩琅文,笑笑,“韩世子太妄自菲薄了,桓国公身份尊贵,遇个刺客也算寻常。”
韩琅文拱手,转了话题,“这一路,琅文是授人之托,护送谢小姐来东平与其兄会合,适才谢小姐受王爷之邀前来,若是无其他要事,琅文可送小姐回去,谢家的人明天就到东平了。”
肖睿嘴角弯弯,只是眼中却没有丝毫笑意,“此事我想世子是有些多此一举了。”
韩琅文微微皱眉,“不知王爷此话何意?”
“本王此番正是要上京,适才已征得谢小姐同意,她将随我一起入京,就不劳烦世子了。”
隔着帘子,谢朝华却可以从韩琅文挺直的身板看出他的僵硬来。
***
有时候写文,作者会有盲区,有些情节因为一直存在自己脑子里,写的时候会忽略有些事情站在读者的角度其实是需要解释。而有的时候则是写久了,一些事情记不清到底是否解释过了。
若是大家有些地方看得不太明白的,可以提出来哦,尧或解释,或在文中补上的。
☆、番外 意难平 (上)
番外 意难平 (上)
谢朝华死了,她竟然就这样死了。
谢朝容看了手里那琉璃杯盏,暗红的酒在灯火下泛着润泽的光芒,突然她感觉到适才还莺歌燕舞的屋子突然一下子变得寂静异常,这感觉令她有种窒息的感觉。
环顾四周,底下乐师、舞姬低眉垂首跪满了一地。
“怎么停下了?”她蹙眉。
“公主,皇后娘娘薨了。”
谢朝容侧目看了看,说话的是她新收的面首,一个有着芙蓉面容的年轻男孩子,再看看围坐在她身边秀美各色的男宠,全都将头低的几乎下巴都快碰到了下巴,仿佛此刻她淡淡扫过的目光毒若蛇蝎。
她转头看着那开口的男孩子,眼中带着询问。
“恩……”那男孩子瞪大着秋水般的双眸,然后嗫喏低语,“皇后薨世,举国上下大丧三月,是不得宴席,不得礼乐……”他瞅眼打量坐上谢朝容空洞而冷漠的神色,越说越小声。
一旁几个来公主府邸好些年的男宠心里不免有些幸灾乐祸:这新来的仗着年轻貌美,得了公主的眷顾,这些日子渐渐摆谱起来,不过到底是个雏儿,平日里虽然看不出什么来,可公主心里是从来不把她这个皇后姐姐放在眼里的。
“不许跟着!”谢朝容厉声说完,起身朝屋外走去,恍惚着走了一会儿,公主府的大门就在眼前,她依然没有片刻停留,朝外走去。
“公主请节哀。娘娘薨了,可公主还是天朝的公主啊!”好像是宫里的陈公公。可谢朝容没有理会,依然径直往前走着。“公主!公主殿下……”
不管身后的人如何唤她,她都无所感应,跨过高高的门槛,停在一边的马车夫见她走过来,愣了愣,连忙上前,“公主,这是要出去吗?”
谢朝容没有搭理他,却伸手想爬上车。奈何公主府的马车一向比平常人家的高,她愣是上不去。
马车夫早就察觉出异样来,伸出手,动作生硬地托了谢朝容一把,助她上了车,额头上却已经冒了密密一层汗。平日里被簇拥着的公主根本不用他来费心伺候,他的职责只是驾稳车马。
他擦了擦汗,坐上驾车的位置,举起马鞭。小心开口问:“公主,去哪?”
“往前。”飘忽无力的声音从车厢里传出来。
马车夫心里惶恐,今日的公主极其反常,他到底是驾车离开呢?还是应该去通报府里的总管?心中七上八下。鼓起勇气,咽了口唾沫,又开口。“今日天气也不甚好,公主若是想不出去哪里的话。不如就留在府里吧。”
说完偷偷瞟了眼车厢里的谢朝容,却毫无防备接受到她投来的一记凌厉的眼神。心中一颤,“小的……小的只是……”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马车夫胆战心惊,仿佛过了一世,才听见谢朝容冷冷地说了句,“去御学院。”语气中满是不耐烦,马夫此刻根本不敢再做他想,立刻扬鞭,乖乖朝着御学院驶去。
谢朝容无力地靠在车上,心里堵得难受,她想大喊,甚至想摧毁一切,若不是现在离了公主府,怕是她早就忍不住放火一把烧了那个可笑的公主府了!
是啊,公主呢!她谢朝容可是天朝史上寥寥可数得了公主封号的异姓呢!可若是人们知道她这个“公主”是因为出卖自己丈夫而得到的,又该会做何想呢?
想当初那些言官为了说服皇帝放弃册封她这个异性公主时,不知道上了多少谏言,而最终这笔帐,言官还是算在了谢朝容皇后的身上呢。
可是,堂堂一个皇后,怎么就这么死了呢!她不是很能干吗?这么多年夹在谢家与皇帝之间不是游刃有余吗?区区一个独断后宫,把持朝政的罪名怎么就会把她送上了死路呢?这也太可笑了吧,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是她自己不想活了吧,是吧?一定是这样的!
几十年来,谢朝华一直是谢家最有用的女儿,明明被利用无数次而依然甘心为谢家做牛做马。谢朝容一直觉得谢朝华虚伪透顶,她不相信她可以一辈子都这样牺牲下去,就为了那个一直未曾见过面的母亲,为了那所谓的血浓于水的谢家,即使其他人并不像她那样看重的骨肉亲情。
谢朝容一直是那样厌恶谢朝华,虽然,她好像其实曾经是很喜欢这个姐姐的。
小时候,谢朝容整日见不到母亲,因为据说母亲忙着陪父亲,于是她记得自己身旁一直有个和她差不多高的小姐姐陪着她。
每当谢朝容几乎跑着跑着要摔倒的时候,那个与她一样娇小的身躯就会冲过来抱着她,然后两人双双倒地,而后谢朝容就会趴在一个软软暖暖的身子上放声大哭,一只小手就会不停地帮她抹着眼泪,奶声奶气地哄她,“阿容乖,不哭,不哭……”
这样的日子就仿佛炉鼎中的青烟,被时间的轻风微微一吹就消散地再也寻不见一丝踪迹。
慢慢长大之后,谢朝容明白了母亲之所以不快乐完全是因为这个姐姐的母亲,好在她得意的是,父亲是比较喜欢自己的。她开始跟着母亲、父亲一样,开始讨厌起谢朝华来。
可多年后,谢朝容才真正明白当年的父亲为什么不喜欢见姐姐谢朝华,为什么每次见到她脸就会板起来……
不过谢朝容十分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讨厌谢朝华,讨厌她刻意地讨好谢家的每一个人,其实她骨子里就是想将她的母亲接回来,从而便可以得到父亲的宠爱,名正言顺地拥有谢家嫡长女的名分。
这一切,谢朝容当然是不会让她如愿的,父亲永远都是属于自己,属于母亲的,其他人想都不要想沾染!
在谢家,谢朝容开始明地暗地处处为难谢朝华,她不是要在老太太面前好好表现吗?那她就一定不会如她所愿的!
终于,在母亲与自己的努力下,谢朝华终于是离开了谢家,嫁给睿表哥!她从母亲的只字片语中得知 睿表哥现在的处境有些危险,所以母亲不舍得让她嫁而设计了谢朝华。
不过随便了,反正只要以后谢朝华不会再出现在谢家就好了,她那时候想,这辈子大概都不会见到谢朝华了吧。
只是老天爷往往更倾向于出人意料。
她万万没有想到,睿表哥会登基成了皇帝,而姐姐谢朝华成了母仪天下的一国之后。
开始的时候,她一直担惊受怕,几乎夜不能寐,就怕哪天谢朝华会想法子来对付自己,而随着日子慢慢过去,她明白了姐姐谢朝华是不会动她的,因为她谢朝容是长公主的女儿,也是皇帝的表妹,更是皇后的妹妹。
若是妹妹出了丑,那她做皇后的姐姐也万万得不了什么好去。
于是谢朝容渐渐放下心,与谢朝华至少在表面上做一对和睦友爱的姐妹花,毕竟她现在是皇后,有些时候有个皇后姐姐还是有很多好处的。
然后,日子就这么平淡又热闹地一天天过去,直到有一天她遇见了韩琅文。
韩琅文,若是没有遇见他,她这一世会如何呢?平淡地渡过一生?将会很遗憾吧,没有机会去轰轰烈烈地爱过一个人……
她知道,第一眼见到韩琅文的时候就已经泥足深陷,无力自拔了。
她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是皇帝诏各地才子进京面圣的日子,她坐在彩楼上,众女子兴奋地讨论着从远处经过的才子们,不时引发出一阵阵嬉闹,然后大家的注意力都被一个叫韩琅文的才子所吸引,当时她只觉得好笑,连容貌都看不清楚,只凭那周皓这个宦官的一张嘴,这些个女眷们都心痒成了那样……
而后,因韩琅文在大殿之上的一番侃侃而谈,切中时事,直剖利弊,龙心大悦,特旨赐韩琅文由内侍开道,从大殿起骑马绕京都游街。
这是怎样的一番殊荣!
韩琅文缓缓策马而行,经过彩楼的时候,由于内侍的指引,特意上前叩拜皇后。
他御马而行,至彩楼前翻身下马,举止优雅而从容,嘴角含笑,笑容和雅明净,带着山间清风朗月的隐逸之气,明晃晃的澄澈宁静,坦然而自信。
一袭朴素的青色衣衫却被他从容的气度赋予了华丽的质感。
谢朝容一惊,忍不住拨开面前的珠帘,目光轻巧地落在楼下男子夺目的脸上。
韩琅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