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华嫡秀-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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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朝华故意轻松地笑了笑,“那现在岂不是正如先生所愿。”
温彦皱眉,“你这叫远离是非?中山王府又岂是好相与的!”
谢朝华冷笑:“难道谢家是好相与不成?中山王府至少没有杀我的念头。”
温彦咳了咳,明显是不愿多说,话锋一转,“你之前安排伏击肖睿,却又示意留活口,到底动了什么心思。”
“鹬蚌相争,岂不正好?”
温彦听了这话先是怔了怔,随即面色一整,言语中带了厉色,“你故意挑起事端,这是动摇国本!最后苦的还不是百姓。”
谢朝华瞥了眼温彦,“此番就算我想息事宁人,也由不得我做主了。”
温彦不语,知她的意思,看来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在所难免,眸中沧桑隐痛,最终都化作一声叹息。
谢朝华看他神色,不敢再出言顶撞,转口问,“先生,你和母亲是如何认识的?”
温彦怔了怔,料不到她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干咳了一声,耳根微微有些泛红,“小孩子问这个做什么?”
“就是想知道嘛,母亲的事情,我知道的太少了。”谢朝华的语气有些撒娇,目光里却流露着深深怅然。
温彦看了看她,风吹树叶,一抹日光照在她脸上,恍惚间昨日的点滴在眼前不停地出现,“小时候你母亲特别调皮,又喜念书,扮男装跟着我们一起上学堂,大人极宠爱她,对她一向睁一眼闭一眼……”
谢朝华从来没问过母亲以前的事情,只因怕触动她伤心之处,没曾想今日温彦犹如打开话匣子一般,往事娓娓道来。她眼前仿佛见到一个娇俏浅笑的女子,灵动慧黠,才华横溢。谢朝华一直知道母亲是个才女,却不知她也会有如此顽劣的一面。
郗茂娴这样一个女子,自然是很多少男仰慕的伊人。谢朝华从温彦的话语里能明显感受到,他对母亲的倾慕之情。温彦已经沉浸在对过去那段最美好时光的回忆中,神情柔和,突然他好像想到什么,眉宇间那抹哀伤那样沉重,深入骨髓,良久,他轻叹道:“原本当日我离开京都,想让麻烦远离她,可……”他笑了笑,那笑容却令旁人看了只觉心酸,“若不是因为我,或许茂娴就不会受中山王的钳制,也无须被迫嫁人。”
“母亲是被迫嫁到谢家的吗?”谢朝华呆愣住,这婚事难道不是如传闻一般,谢郗两家乃世交,母亲与父亲青梅竹马,感情甚笃么?
温彦听谢朝华如此问,收回思绪,沉吟半天缓缓开口:“因家逢突变,父母双亡,我自幼便由大人接到郗家抚养。我与茂娴在一处长大,感情深厚。大人也有意将茂娴许配与我,我与她都是欢喜的。后来……”他说到这里,有些吃力,顿了半天,突然语速变得飞快,好像只要他说得快些,这沉痛的过往便能快速过去似得。
“后来朝中局势变化,大人为了远离纷争,便回建水老宅建青山书院,不久来书信让我回书院帮忙。本欲带着茂娴一起去,可那时候茂娴任着御学院的差,宫里也不肯放人,我便独自上路,那时候想想也不过一年半载的事情,可谁知道这一去……”温彦说到这里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他嘴唇微微颤抖着,神情那样悲凉沧桑。
谢朝华心中震惊程度可想而知,她心中思绪万千,久久无法平复,良久才问:“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
温彦回过神,情绪渐渐平复下来,长叹道:“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那郗家的藏宝图。”
谢朝华心颤了颤,当日温彦就是以郗王宝藏为由,劝说她不要和肖睿出京,可那晚匆匆见面,未能细说,后来就搁在那。不料今日重提,却还和母亲与父亲婚事有关,她着急道:“先生,到底是如何一回事,怎么又和宝藏牵扯上?”
温彦闻言苦笑,“自古但凡和这九五之位有关,又怎离得开黄金白银。当年仁宗皇帝缠绵病榻,已是油尽灯枯,朝中局势瞬息万变,虽然太子有贾氏辅佐,可各个王爷也不是吃素的,中山王蛰伏多年也是势在必得,这谁能登顶真是说不准的事情。”
宝藏,中山王,强迫婚事,这前后稍加细想,谢朝华心中激起千层浪,她双手发颤,嘴里苦涩。
。。。
☆、第二十六章 婚事
第二十六章 婚事
温彦见谢朝华的神情,便知聪慧如她大概能猜出七八分,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心下亦是恻然,“茂娴当日是为了我和大人的安危,无奈被迫嫁入谢家。“
谢朝华默然点头,语气出奇的平静,“谢家当日押注在中山王这里,后先皇登基,算盘落了空,娶公主倒也不失为一个弥补的好法子。”
“当年你父亲与中山王的结盟是十分隐秘的事情,要不是茂娴后来与我说起,根本无从知晓。”
谢朝华冷笑,“娶公主对于他们来说,总是稳妥不赔的。”她忽然想起一事,问,“那宝藏后来母亲交出去了?”
“茂娴当时为了应付,只拿了很小一部分敷衍应付,不过后来局势斗转,太子登基,他们即便有所怀疑也没功夫细究。”
谢朝华心中恍然,前世很多不明白的事情陡然变得清晰,那些虚与委蛇的浓情蜜意,骨肉亲情散尽,原来的原来,不过只是为了一张藏宝图。虽然早已看透,虽然前世的一切已经离自己很遥远,可当前尘往事袭来,那滔天的不甘与痛楚依然刺骨。
她深吸口气,平复自己的心绪,双手握拳,温彦今日的这番话,让她以后倒是更方便行事了。
温彦看着谢朝华,想从这酷似伊人的脸上看出几分她真实的意图来,不过双十的年华,已经那般从容:“你想做什么?”
她简简单单就说了两个字:“了结。”
温彦捏握着手,“我此番出门茂娴叮嘱我。让我带你离开谢家,好好看护你。”他心中一直有块石头压了二十年,不吐不快。“当年茂娴是执意不肯让谢家接你走的,是我从旁劝她,我明知道让你生长在谢家必定艰难,可却因私心,到底让谢家把你接了回去。这二十年,我力有未逮不能保你平安,细想实是有愧大人。有愧茂娴,更有愧于你。”
“先生,此事实在于你无关。你切莫自责。”谢朝华抿了抿嘴,“只愿先生善待我母亲,朝华便心安了。”
“当日我在建水时,谢琰曾假冒我名书信给茂娴让她另择良婿……”温彦轻叹。“他对茂娴是动情的。想独占的心思可见一二。他不管做了什么事情,到底是你父亲,朝华,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
谢朝华双眸沉如深海,心中苦笑,她上不了岸,只轻声道:“先生说得是。”
这一日,肖睿带着谢朝华去官署公干。蒋和方也一并随同,不过是一些日常事务。很快便处理完,出了府衙。一旁的蒋和方轻声道:“王爷,安州是新乐至京都的必经之地,东据南山,西接燕关,南临淮岭,地势险要,是自古兵家必争之地。王爷即来安州,可去安州驻军大营拜访一下秦老将军。”
如今朝中,随着几番边境大战,谢琼屡立奇功,边塞重镇军防都几乎由谢家把控,如今唯有沿海军防因这些年涉及不大,军务上谢家的手还尚未伸到。肖睿看了看一旁默不作声的谢朝华,语气调侃,“谢大人怎么看?”
谢朝华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王爷时至今日还是不相信朝华。”她抬头看向肖睿,神色郑重,“王爷,若说以往朝华或许还有一丝半点顾念着谢家血肉之情,可这刺客一事却是连这最后的念头都断得干干净净了。”
一旁的蒋和方听了一怔,神情惊讶,“此话何意?难道此番行刺之事是谢家所为!”
“是。”谢朝华带着嘲讽,她相信凭肖睿的手段,这些日子定能查出些端倪,这一次倒是省了她不少事,“谢家一直以来都有独霸朝堂的野心,此番既然有机会将王爷这个眼中钉拔去,还得了个忠君爱国的名义,何乐不为。”
蒋方和身子竟然微微发抖,震惊道:“你这话的意思,谢家此番行刺之举还是受他人之托,那到底谁在是幕后主谋……”这句话说出来,蒋方和却立马闭嘴,瞪大眼睛看向肖睿,“王爷……。”
谢朝华倒是神色平静,瞥了眼表情略显夸张的蒋方和,道:“先生何必这样大惊小怪,难道之前先生没想过这幕后之人是皇上么?”
蒋方和脸色尴尬之色一闪而过,摇了摇头,“只是不曾料想皇上这么快就会对王爷下手。”
谢朝华笑,“这中间难逃谢家的推波助澜。”她转身正视肖睿,“王爷,谢家此番奉旨刺杀王爷,对朝华也赶尽杀绝,若是有朝一日谢家权倾朝野,小女子我怕是无容身之地了,就不知那时候王爷身在何处。”
“放肆!”一旁的蒋和方呵斥道。
肖睿挥了挥手,示意谢朝华继续说。
“天下是肖家的,王爷也姓肖,这万里河山,比之寄居他人篱下整日提心吊胆,到底哪一个更是王爷心中所求所愿呢?”
“那你有何目的,现在也可以明明白白的讲了。”肖睿理了理衣袖,神色淡然。
谢朝华苦笑,“朝华如今命悬于刀下,不得不为之而已。王爷洞察世事,朝华这个尚书郎说穿了,不过是皇上手里的棋子,如今也已成为弃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朝华自当为己择一明主。只求他日王爷得偿所愿,给朝华留一条生路。”
“谢小姐若是助王爷成就大事,功在千秋,竟何出此言呢?”蒋方和一旁言辞恳切道。
谢朝华沉吟不语。
肖睿嘴角扯动,透着冷意,“本王认识谢大人也有些年头了,实看不出谢大人口中的明主是本王。”
这样的重话,谢朝华却没有平日里的诚惶诚恐,声音低沉而缓慢:“朝华愿将藏宝图献与王爷,只是此物交出之后,朝华身无傍身之物,何以立足?王爷总得让小女子放心才是。”
“这有何难?蒋某一直惦记,这世间除了谢小姐委实不知还有哪为女子堪配王爷,王爷时至今日尚未纳妃也是天意。待他日大业得成,谢小姐与王爷共享天下,如此还有何虑?”
肖睿瞥了眼蒋和方,慢悠悠“嗯”了一声,双目盯着谢朝华,“就依先生之言,你说呢?”尾音拖长,好像问得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好。”谢朝华平静地答应,没有欣喜亦无悲伤。
谢朝华与肖睿达成共识的第二天,温彦说是要将此事告知郗茂娴,告辞离开了安州府。
一个月后,巡监大臣中山王肖睿回京。
不过朝中那些有政治敏感度的大臣心底都有些捣鼓,都没料到此番中山王出京回京会如此顺利平静,什么幺蛾子都没出,委实让他们有些摸不透,遂继续暗中留意着朝中动向。
回京的第二天正赶上谢氏祭祖的大日子,无论明里暗里与谢氏如何,这个祭祖谢朝华还是要去的。
夜里,难得谢氏满门一大家子都凑在一块,但因着当天祭祖的缘故,席间难免就有些冷清。又因是家宴,谢朝华便一直是随着女眷们一起,女人自然话多一些,倒也一番和乐融融的景象。只是谢朝华早年就离开谢家,这么些年都几乎不在内堂走动,当年和她认识的姐妹如今都已出嫁,新进的小媳妇她又基本都不认得,倒也不是故作清高,实在同这些人也无话好说。
席到一半,有个丫鬟从外头匆匆入内,在族长夫人李氏耳边低语几句,突然就听见坐在上首的李氏开口道:“朝华丫头,侯爷说你现在也是有官职在身的,不用同我们娘们在一处,你这就去前头席上吧。”
谢朝华起身应了一身,行礼后便告退往另一处宴席走去。
席上一众叔伯兄弟看见谢朝华来了,倒也未有异色,等她入席后,前前后后来敬酒攀搭的兄弟却也不少,其实无非就是想得到谢朝华的照拂,大家都心里明白,谢氏一门这两年的辉煌很多都是有谢朝华从旁助力,虽然她官位不大,但在皇上面前着实是很说得上话的。长辈这时候碍于身份不能上前,各府的同辈兄弟却是纷纷上前,且大都不忘道喜,无非是说谢朝华此番随肖睿巡监沿海回京,龙颜大悦,圣眷隆宠。
酒过半巡,谢朝华好像有了些醉意,笑靥如花:“若要说恭喜,眼下倒是有一件事更值得恭喜,朝华的终身大事可算有了着落了。”
席间众人闻言都震在当场,谢朝华如今的身份地位,她的婚事族里其实是为此商讨很久,一直没有定论,却不料从她嘴里说出的那一刻,之前竟然都闻所未闻。
坐在上首的族长谢亭侯听得此话,目光锐利盯着谢朝华,另一席上的谢琰一直自斟自饮着,此刻蓦得抬头望过去,谢朝华却仿佛毫无察觉,笑盈盈道:“众位伯伯叔父放心,朝华的亲事自是不会辱没了谢氏一门,中山